七情惑之拯救上仙大人第 94 章

顷刻之后，他竟然拿起书札，撕成几半，然后丢到窗外。这些动作一气呵成，全然没了谦谦君子应有的风度。

我愕然地看着他。

他大口地呼吸，胸膛起伏不定。从没有见过他这个吓人的模样。

“要我签它？不可能。”

说罢，他又离开了。

我看着他离开的方向，愣了半响。

“我要离开这儿。”

深深神色凝重地看着我，似在确定。

我毫不犹豫地点点头。

她为我准备了马车，行礼，还有几个护卫和侍女。我带了上了翠儿，留下了我已经签好名字的休离书。

目的地——出云。

任翎大哥如何聪明，也不会想到我是去了他的故乡。

这也有些私心。就像深深说的，我很想看看他和深深长大的地方是个什么模样。

谁知道刚到了出云城，便见一对夫妇迎上来。男的气宇不凡，女的身姿娇弱。

“公-公，婆-婆？！”我吃了一惊，居然有些结巴。

我的公公婆婆，出云的城主大人和夫人对我行礼：“公主殿下远道而来，还请移驾到出云府。”

我欲哭无泪。想也知道，一定是被深深这个小妮子给骗了！我本来只想偷偷跑过来，寻个安静的去处，谁知——

我就这么住了下来。

婆婆已年近四旬，却依旧容貌秀美，宛如少女，心地更是善良。

不知道怎地，我反而在这儿多了些反应。每日里恶心犯得厉害，什么也吃不进去。婆婆着急得很，亲手为我做些吃食羹汤，还四处让人寻些特别的腌渍蜜饯给我提提胃口。

肚子也渐渐开始显了形。每天早晨醒来，第一件事必定是摸摸肚皮，看看有没有比前一日突出一些。每到这个时候，就会觉得特别快活。

只是——我住的地方，正是翎大哥的卧房。

公公和婆婆看来还不知道我已经留了休离书的事，还留在这儿确有不妥。可——我摸摸肚子，离开的事还得再斟酌斟酌。

日子，就在这么吃了睡，睡了吃，我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圆中过去了。

很快便是除夕。

除夕夜，我本来打定了主意要出去避避。早听下人说了，翎大哥是一定会回来的。

他会一个人？还是会带着深深和四弟？或者——还会带上她？

不能再胡思乱想下去。我叫了翠儿打点行李，却不曾想去和公公婆婆道别的时候被留了下来。

“浓儿，你现在身怀有孕，怎好乱跑？放心，我知道你不愿见到翎儿，出云城主府那么大，还怕藏不住你一个人么？

拗不过他们，我留了下来，住在城主府一个僻静的小院。

主厅里一片灯火辉煌，欢声笑语。翠儿替我准备晚膳，我却无心进食。

“公主，我听下人说，驸马是一个人回来的。”翠儿机灵得很，一眼便看穿了我的心思。

我瞟瞟她。“现在已经没有什么驸马了。忘记了么？”

窗外有很好的月光，洒在铺满地上和树枝间的白雪上，皑皑发光。长乐气候温暖，难得看到这样的景色。

“翠儿，我想出去走走。”

早听深深提过，她在府里有一片园子，园子里种了一片夏天开放的梅花，还有许多珍奇植物。既然来了，一定得去看看。

踏在白雪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我来了些趣味，索性开始蹦跳。翠儿急得拉住我不放：“公主，当心些！”

我难得好心情，对她眨眨眼。“翠儿，你去热些酒，拿过来咱们对饮怎样？”

“喝酒？”翠儿却瞪我：“公主，你不顾肚子里的郡王殿下了么？”

我瘪瘪嘴。“都五个月了。什么也不能吃。只少少地喝一点可以吧？”

翠儿无奈，只得依我离开。

深园的夏腊梅被厚厚地白雪填满了树枝，看上去像开了白色的花。

我踮脚去够，碰到了颤巍巍的枝桠，洒了一头的雪。

“月浓！”

我掂起的脚抖了抖。

是他？他——怎么会来这里？

我下意识地捂住肚子。我穿的很厚重，想是看不出端倪。

来人快速地上前几步，在我身后堪堪停住来势。

“月浓。”他的语气里，有些焦灼和欢喜，还有些说不清的意味。

我深呼吸，转过身子，想用最自然的表情面对他，却在看到他的脸庞那一瞬间忽然停住。

“你——”我有些迟疑。“你瘦了。”恶俗！

他却微微地笑了，看着我的脸。“你却丰润了些。”他的笑容中有了些苦涩。“你果然过得很好？”

我想到自己说过的话，垂下头去看别处。“那张休离书——”

“月浓！”他忽然抓住我的手臂，神情激动。“好不容易找到了你，为何还要提及那个？我以为你该明白——”

“该明白的人是你！”我也有些激动。“难道我还说得不够清楚？我不需要你的责任，不需要！你为何如此固执？”

他怔怔地看着我。

“月浓。”

我呆住。他从未用如此温柔的语气唤过我的名字。

等等，沧月浓！你在犯什么花痴呢？他可是你的“前”驸马！

“干-干嘛！”

“月浓，对不起，我是个笨蛋，伤了你的心。”

突然听到这样的话，我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你-你——”

他的手滑下，握住我的。“我想的很明白了，其实我——”

嘶——我从他手里抽出手，捧住腿肚子。“好痛好痛好痛！！！抽筋了抽筋了！”

“怎么了？”他急急地蹲下。“好好地，怎么会抽筋？”

我翻了个白眼。你当然不知道，深深说了，孕妇容易缺钙，要多喝牛乳。出云没有牛乳，我便抽筋抽得厉害。

“翎大哥，我得回去了。大概是太冷的缘故。”我正色对他说。“到这里也是个意外。既然你回来了，我总是要走的。”

“翠儿！”我把这个躲在一旁看热闹的丫头拎了出来。

翎大哥站在树影里，看不清表情。

我狠了狠心，转身就走。

“公主，驸马他好像——”

我忽然有些烦躁。“什么驸马？翠儿，你再说下去，便不用服侍我了。”

翠儿住了嘴，委屈地退到一旁不说话。

我一向待她亲厚，这般凶她还是第一次。心中冉冉上升的烦乱，让我无暇顾及。

他没有说完的话，我心里也有些明白，只是——不敢再相信了。

每次相信之后，都会让我更加地绝望。与其是这样，不如一开始就不要相信。用抽筋地借口离开，不知道是在逃避他，还是在警告自己。

翎大哥心高气傲，我这样不领情，想必他也没了几分耐性。待到新年过去，我便自行离去。我如是想。

谁知第二天大早，他又来了。

紫色狐裘，玄色的衣袍。虽然清减了些，仍旧是我最爱的模样。我心刚一动，立刻就被自己鄙视。

“月浓。”他笑意温存。“今儿是年初一，要跟爹娘请安的。”

我只稍稍犹豫一刻，下一秒便被他拖这手走在通往主阁的路上。刚想挣扎，他似有预感般拖得紧了些。

“浓儿，你看，那是深深以前住的地方。”

我的注意力被吸引过去，没发现他改了称呼。

“看到那个亭子了么？我们中秋的时候，便会在那儿坐着赏月。”

他难得地多话，为我讲了许多小时候的趣事。我听得入迷，开心起来，也忘了此人是我尴尬的“前”夫君。

到了主阁，他才放开我的手。我正不知死活地有一丝小小的失落，他却改揽住我的肩膀。

我惊讶。

公公婆婆已经坐在主位上，见我们进来，表情稍稍惊讶，随即变成欣喜。

难道不是他们告诉翎大哥我在这儿的？

按照礼数敬了茶，婆婆给了我一个红包，在我耳旁低语。“翎儿他知道错了，你就原谅他吧。”

我脸色微红，却不知该点头还是摇头。

公公却发了话。“翎儿，月浓是个好媳妇，你可不能辜负她。”

我心中酸涩。公公婆婆待我如此，可惜我却没有这样的福分。

他却上前揽住我的腰。“那是自然。爹，娘，我一定待她好，再不负她。”

他这话，似在我耳边说一般。我抬头看他，正对上他的眼，立刻心慌意乱。

那样的温柔，是给我的么？

回去的时候，我咬着唇不说话。

他跟在我身旁，默然无语。

“你-为何要这样？”

他停住了脚。“月浓，你还要走？”

根本风马牛不相及的回答。我扭过头不语。

“娘喜欢你。你若走了，娘会伤心。”

突然很恼火。“原来是因为这个。翎大哥真是孝顺。”

话音未落，却见他神色懊恼。

“我到了。有劳翎大哥相送。”

在心里叹了一声。果然不能自作多情。

进了房间，才发现他竟然跟在我身后一同进了来。

“翎大哥，这是我的房间。”

他从容不迫地点了灯，然后伸手想替我除下披肩。“你是我的夫人，我们自然住在一处。”

我攥紧衣带，怒目而视。他却似没看到，继续我行我素，居然低头想吻上来。

我一吓，蹦出几步远。“你-你要做什么？”

他无奈。“月浓，你这样子，难道当我是洪水猛兽？”

“你到底要怎样？”不知怎地，委屈的情绪上了来，竟开始淌泪。“难道我成全你们也不成么？你到底有没有心？”

他见我哭，手足无措。最后索性一把抱住我，笨手笨脚地替我抹泪。

“浓儿，别-别哭！是我错了。我-我找了你好久，日思夜想，我才知道对你不是责任。我的心里早就有了你，只是我不肯承认罢了······”

他语无伦次，我却心情很复杂。泪倒是停了。

“浓儿，我们重新开始，好么？”他怜惜地望住我，低头来寻我的唇。

他熟悉的味道又围绕在我身边。我闭了眼，不许自己沉溺。“是为了孩子么？”

他一愣。

“公公婆婆告诉你了吧？”

“浓儿，你是说——”他的视线往下瞟，忽然多了些灼热。“你有了我的孩子？”

这次换我愣了。难道他——还不知道？这个样子，好像也不是装的······

“孩子？我当爹了？”他开始痴呆状，自言自语。

我一慌，又去推他。

“浓儿，小心点！别推，我自己出去还不行么？你小心些——能不能让我看看——”

砰地一声，把他关在门外。

我按住胸口，心跳的厉害。这一次，我又该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