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衣女子顿时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一副气得不行却又不得不强行忍耐的模样朝着众人哭泣道:“各位叔婶们给评评理,我父女二人沦落异乡如此悲惨,现在还得被这位小姐如此轻贱,这世上可还有天理吗?都说人心是肉长的,这位小姐您就当行行好放过小女子吧,小女子实在是没有任何想要与您做对呀!”

  看到这情况,围观人群再次骚动起来,不少人开始指责沈悦儿的冷漠无情,对于弱者的那种同情下意识里便散发了出来。

  荷风却是有些看不下去了,面对众人的围攻却是马上跳出来护主道:“说什么说,你们谁愿意买就买,不愿意买还有什么资格对我家小姐说三道四的?这么多大老爷们都在,凭什么指着我家小姐砸银子?要砸那也得看值不值,都死了爹了还抹粉擦脂的,这样的奴婢倒贴钱也没资格服侍我家小姐!”

  孝衣女子哪里料到沈悦儿身旁的婢女都是这般厉害,说起话来完全不留余地,一时间气得脸都青了,站起身来抹了两把脸道:“谁说我抹粉擦脂了,若真抹了这会早就被弄花了。”

  “这位公子一看就是个通情达理之人,您给评评理,小女子怎么就成了这对主仆嘴里如此不堪之人了?”孝衣女子一早便注意到了风度翩翩仪表出众的三皇子,这会却是顺势搭上了话,边说边摆出最为楚楚可怜的一面来,美目流转,不着痕迹的放起电来。

  对于男人,孝衣女子这一招向来是百发百中无坚不摧的,不但与她的美貌有关,同时也与男人心中那膨胀的保护欲与虚荣心有关。

  037 真相大白

  只不过,这一次,孝衣女子似乎还是漏算掉了眼前之人可是见识过无数美色的天子骄子,又怎么会被她这样的几分姿色所迷惑。

  “咳咳”三皇子见状,却是并没有马上理会那向自己暗送秋波的孝衣女子,第一反应却是立马看向沈悦儿,神色间带着一种按捺不住的笑意:“我家也不缺奴婢。”

  这话明明应该是对着孝衣女子说才对,偏生三皇子却又是在呼应沈悦儿先前的话,一时之间让那孝衣女子吃了个天大的闭门羡,顿时窘迫到了极点,连带着其他围观之人都觉得有些好笑,如此一来倒是将先前有利于孝衣女子的同情气氛给冲淡了不少。

  偏偏这三皇子说罢自己倒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之处,见沈悦儿脸上闪过一丝别有意味的神情,猛的又想到了什么,连忙朝着孝衣女子补充解释道:“姑娘别误会,我家不缺奴婢,也没打算要纳妾氏。”

  这一下,可是连沈悦儿都有些忍不住笑了起来,唇角的弧线优雅滑过,让原本显得清冷的面孔瞬间格外的明丽。

  看到沈悦儿的笑容,三皇子脸上的笑意却是更浓了,虽然他从不欺负女人,不过对于这种心怀叵测者当然另当别论,更何况还能看到刚才那始终云淡风轻的少女莞尔一笑,更是一件让人无比愉悦之事。

  “原来你们两是一伙的!”孝衣女子脸都青了,在她看来,沈悦儿跟三皇子分明就是合起来在捉弄她,见势不妙,索性直接坐到地上朝着地上的“死尸体”痛哭起来:“爹爹呀,女儿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呢?您一撒手就这般痛痛快快的走了,留下女儿一人孤苦无倚不说,沦落到了卖身为奴的地步还要被人合起伙来嘲讽欺负,女儿还不如跟您一起走了算了”

  孝衣女子演技一流,这泪是说来便来,神情悲愤令人无法直视。围观之人很快从先前的好笑快速被带入同情悲悯中来,管这一男一女是不是认识的,纷纷出声指责了起来。

  “我说你们两怎么这样没同情心呀,人家都死了爹了,你们有银子不帮忙就算了,还一个个在旁边说什么风凉话呀!”

  “就是!有钱就了不起了吗?可以这样欺负人了?”

  …

  一时间众愤难平感,那些个人摆出一副要打抱不同的样子,看上去倒还真想要逼着人给那孝衣女子道歉似的。三皇子并不着急,也不出声争辩,他想看看这样的情况下,依旧还是一幅不温不火的小姑娘竟然会如何处置。

  沈悦儿倒是一眼便看出了三皇子的心思,也没在意,只是侧头在荷风耳畔小声低嘀了两句,而后便不再理会,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

  “行了,都别嚷嚷了!”荷风很快上前一步朝着围观之声大声呵护道:“你们这些人还真是的,一点脑子也没有,成天人云亦云的,被人给骗死了都不知道!”

  这话一出,围观之人倒是不由得安静了下来,一副不知所谓的样子看向荷风,而那孝衣女子也已然发现情况大为不妙,正想撒泼阻止,却终究还是慢上了一步。

  荷风显然得了沈悦儿的交代,片刻都没耽误,说话间三两步便走到了那“尸体”旁边,啥都不讲,直接朝着露在外头的脚狠狠踢了过去。

  正当众人惊诧于这个小丫头如此无礼的举动时,一个更加意外的事情让不少人正欲骂出口的话硬生生的给吞了回去。

  头面两脚还没什么动静,踢到第三脚时,那“尸体”似乎是终于忍不住疼痛,声毫无征兆的便掀开草席从地上爬了起来抱着被踢疼的脚哇哇直叫。

  这样的情况显然突然不已,刚刚一直围观还打抱不平的人群顿时给看傻了眼,而孝衣女子显然老练得很,见事情已经被揭穿,自是立马以惊人的速度拉起还在怪叫的“尸体”冲开人群快速逃跑了。

  干她们这一行那也得有眼力劲,能骗则骗,现形之际自然是看对方厉害于否,瞧着沈悦儿与三皇子那打扮气度,一看就知道不是能够硬抗的主,所以三十六计走为上却是被她们诠释得淋漓尽致。

  直到这对骗子冲出人群,围观之人这才猛的反应过来,原来所谓的卖身葬父不过是一声骗局。这样的事说多不多,说少倒也不算少,见人都跑了倒也没谁较真去追之类的,反正也没损失什么,就是好好的一场热闹就这般没了。

  而反观先前那被他们群起而攻之的清冷少女,众人这会自然没有谁再敢多说人家只言片语,敢情这姑娘一早就看穿了内幕,这可让不少人顿时觉得说不出来的郁闷,为啥他们就没看出来呢?

  被两个骗子给带得团团转,对这些人来也不是什么光彩之事,因此不必多言,三两下间在一阵唏嘘声中,原本大堆的人群很快便自觉的散了开去,该干吗接着干吗。

  “这位姑娘请留步!”见沈悦儿带着婢女转身也要离开,三皇子自是连忙出声叫住。

  沈悦儿停下了脚步,看着已然三两步走到自己面前的三皇子,从容而道:“不知公子有何指教?”

  “在下赵洛其,不知姑娘贵姓芳名?”三皇子倒也直接,上来便直接问讯名姓,自信的脸上笑意洋溢,并不觉得此刻他的举动有什么不妥之处。

  “三皇子经常在大街上这般询问陌生姑娘的名姓吗?”沈悦儿并不打算完全装做不认识此人,她的身份日后总会有被知晓的一天,什么该说什么该隐倒是一点也不会为此为难。

  听到沈悦儿的话,三皇子先是微微顿了一下,显然对于眼前这女子毫不担忧的道破他的身份而感到有些意外。虽说他刚刚是直接报上了自己的真实名姓,不过这女子一下子就能够确定他的身份并且这般直接的说出来,这样心性与处事的姑娘还真是头一回遇到。

  “姑娘说笑了,先前见姑娘不但心细如尘而且胆识过人,故而很是佩服,也没多想便上前想要结识一番,若有唐突之处,还请姑娘见谅。”赵洛其见状也没有否认自己的身份,更没有追问沈悦儿是如何确定她的身份,反倒是耐心的解释了一下自己的唐突举动。

  对于赵洛其的当面夸赞,沈悦儿没有半丝的矫情,神情淡然不已,平静回话道:“三皇子过奖了,刚才之事若非无奈,我是从不愿意理会这等闲事的。至于名姓,不过是一个代称罢了,萍水相逢知不知道也是没什么区别的。”

  038 相约

  沈悦儿这话说得倒还算婉转,虽说你是皇子,不过总归是个大男人,平白无故的在大街上拦着问人家姑娘的名姓,怎么说都有些不好听吧。当然,这样的事对于来自现代的她来说并不会觉得有什么可说道之处,但有的时候,面对不同的人与事,偶尔入乡随下俗也是对的。

  听到这,赵洛其也不傻,马上意识到自己这般冒冒然然的问人家姑娘的名姓的确是有些唐突了,其实也不怪他,身为皇子之尊,平日里想做什么当然是不必要替别人考虑什么的。

  “实在抱歉,贸然问姑娘的名姓的确是唐突了,不过我也并无任何不敬之意,只是见姑娘有些面熟,所以一时间倒是没考虑太多,就这么着随心的问了起来。若是因此而惹恼了姑娘,还请姑娘切别介怀。”

  没有端着皇子的架子,赵洛其显得十分平易近人,有什么错处也能够自觉的承认,这一点对于一个如此出身的人来说倒也并不容易。

  真性情也好,还是习惯性的伪装也罢,总之这赵洛其此刻的态度摆在了这里,沈悦儿再如何倒也不会不识趣的再挑剔什么。

  “三皇子言重了,李霖生性如此,有什么说什么,三皇子不责怪已是我极大的运气,哪里还敢恼火什么。”她淡淡一笑,将前世的本名说道了出来,而后也不再逗留:“三皇子请自便,我得先回去了,告辞。”

  不卑不亢、沉稳大气,即使面对皇室之人亦没有丝毫的异样,平静超然得让人不得不心生佩服。沈悦儿那份独特的气质并非装得出来,而是打骨子里头便是如此。赵洛其对这个自称为李霖的姑娘愈发的感兴趣起来,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家才会养出一个如此特别的女儿来。

  眼见着人就这么走了,而他仅仅只是知道了一个姓名罢了,赵洛其打心底有些失落,也没多想,脱口便道:“李姑娘,赵某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可否找处地方与姑娘小坐片刻,有些事情想与姑娘商谈一番。”

  “抱歉,时候已经不早了,还请三皇子恕罪。”沈悦儿估计息应该是头一个拒绝这三皇子邀请的人,但这样的拒绝对这皇子来说反倒不是什么坏事。

  赵洛其见沈悦儿想都没想便拒绝掉了,却是连忙解释道:“李姑娘请放心,我并无他意,只是真有些事情想跟姑娘商谈一下。”

  他说得倒也极为诚恳,更没有丝毫想要拿身份去强迫人的样了,沈悦儿见状,倒也配合的做同一幅思考的样子,片刻后这才说道:“如果三皇子的事情不是太急的话,过些日子西街那边有家叫如意楼的酒楼重新营业,开张那天我会在那里设席宴请三皇子,就当是今日的陪罪。”

  言下之意,若真是有什么事的话便等约到那天再说,沈悦儿这样的安排倒是完全有考量的。一则,三皇子显然是个不错的人脉,对于她日后的计划打算都将会起到很好的辅助的作用,所以她没有理由浪费一个这么好的结交机会。

  只不过这会她对此人毫不知情,对大盛国皇室的一些情况也并不了解,没有提前做好准备当然不会轻易去浪费掉一个这样的契机。

  二则,过些日子那如意楼重新开张,她这个大半个老板自然也得照顾一下店里的生意与影响力,顺便让三皇子这样身份的人去捧个场也是个不错的广告。

  而她也相信三皇子当然不会否决她的这个提议,两个萍水相逢之人即使真有什么事情可商谈肯定也紧急不到哪里去,就凭这三皇子外在表露出来的气度,再如何也不会强人所难急于一时的。

  因此,沈悦儿的话说完之后,果不其然,赵洛其却是开心不已的应了下来,说到时一定会准时赴约。

  沈悦儿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微微点头示意了一下便带着荷风离去,时候也的确不早了,估计这会返程,回到别院时天都要黑了。

  “来人,去查一下那家如意楼何时重新开张营业!”待沈悦儿一走,赵洛其却是很快哈哈身旁的随从去查清此事。这个叫李霖的女子是那种说到做到的性子,所以他并不担心刚才的约定会有假。

  而且,这如意楼应该跟这女子有些什么关联才对,不然的话怎么会旁的现成地方不约,偏偏要约到一个还没有开张的地方。不过,他倒也不介意到时去那开张的如意楼捧个人场,反正他这边也的确有件事还真得用得上这姑娘帮忙。

  “主子,那要不要小的去打探一下这位姑娘的底细呀?”一旁的随从倒是机灵得很,头一回看到自家主子对一个姑娘如此感兴趣,不论是真有事还是假有事要找人家,总之提前给查探一下总是好的。

  可谁知,赵洛其却并没点头,沉吟片刻后却是如同自言自语一般说道:“算了,她估计应该不会喜欢这样的做法,还是等下次见面时慢慢了解便是。”

  那随从听到这话,神色略显异样的应了一声,而后倒也没多说,很快便按主子的吩咐先行去打听酒楼的事去了。

  与三皇子的这次偶遇并没有让沈悦儿有太多的担心,相反,这会在马车上她正思考着如何才能够更快捷更全面的了解大盛皇室的一些情况。贤亲王既然窥视于皇位的话,那么一切能够影响其夺位的阻力都可以成为她可以借助的外力。

  “荷风,你对皇室的情况了解多少?”片刻之后,沈悦儿若有所思的开口了,也不等荷风回答便继续说道:“明后几天,你身上多带些银子到城里各处茶楼喝多些天茶吧。”

  荷风一下子却是没明白过来,不知道小姐这无端端的怎么又说到喝茶上来了,好在她向来性子实,有什么不懂的也不装,直愣愣的便问道:“为什么要跑到城里茶楼喝茶呀?”

  沈悦儿微微一笑,只道了四个字:“听人说书。”

  这一下,荷风却是猛的明白了过来,先前小姐问她对皇室的情况了解多少却不等她回答,而后又吩咐她去茶楼喝几天茶,原来是径直给她指明了道。像她这样身份的人对于皇室的了解自然多不到哪里去,而茶楼那种地方只要肯花银子再稍微用点心思,哪里还愁收集不到一些八卦传闻之类的。

  虽说这些里头有真有假,并不一定都翔实,但要了解个基本大概还是没什么多大问题的。因此荷风也不再多问,很快笑着点头应了下来。

  回到别院之际,已是掌灯时分,不过这会别院里头却是灯火辉煌,大门处亦是人头涌动,好不热闹,几乎这会闲着没事的都聚到了门口,伸着脖子往同一个方向不时的张望。

  039 异常

  PS:感谢樱桃、Sunflower889以及sharonho三位亲赠送的平安符:)

  大少夫人沉冤得雪,还得清白之身,这自然是可喜可贺之事。而如今不再是戴罪之身的正主子继续住回别院,这对于此处当差的仆人来说肯定得比以前要重视得多。

  再加上这些人也都知道沈悦儿虽是孤女,但身后却是贤亲王府为后盾,而这次凭着厉害的手腕不但自个便替自己洗涮了冤屈,还搅得侯府那些主子甚至于连老夫人都拿她没有办法,所以如今这别院里头的下人还有谁敢有半丝的不敬之处?

  于妈领着别院中不少的下人全都在门口迎接,众人均一脸笑容的向走下马车的沈悦儿行礼道喜,神情颇为恭敬,与头一回来别院时的情况与对待自然是截然不同。

  沈悦儿看了一眼于妈,明白肯定是于妈回来后先行将侯府所发生的事情向众人公布过了,所以如今的她也就成了这别院里头真正的来去自由的主子而并非犯了错受罚关禁闭的倒霉蛋。

  再看看众人脸上的敬畏之色,不用猜,她厉害到让侯府鸡飞狗跳的脾气也已经通过于妈再次传达给了每一个人,所以不敬自是不敢,不畏亦是不可能的事。

  稍微朝于妈点了点头,沈悦儿领下了这位管事嬷嬷的人情,未了又吩咐胖丫给别院下人都发了些赏银表示了一下,而后便先行回屋去了。

  别院里头的仆人不似侯府里头的仆人经常都能得到主子们打赏的机会,领了赏钱自是个个心中欢喜,下意识里对这在大少夫人的印象也就更好了不少。

  第二天一早,荷风便按昨日沈悦儿吩咐的进城喝茶去了,沈悦儿则带着胖丫去西院那边给三少爷张传仁送东西去,那些名贵药材这会全都已经被胖丫打包放好拿到了手中。

  提前已经让于妈打过招呼了,所以今日去到的时候张传仁已经在院中葡萄架下煮茶等候。昨日于妈回来后便已经将沈悦儿在侯府所发生的一切告之于他,虽并不会觉得太过意外,不过还是对于这姑娘竟有如此大的魄力与胆识颇为感慨。

  至于那些药材,张传仁亦却之不恭的收了下来,沈悦儿虽说只是借花献佛不算什么,但张传仁又岂会真这般去想,只是将这份人情先记在心中罢了。

  闲聊了几句,两人之间倒还真没有半丝的别扭感,兴许性格上某种东西有些类似,他们如同早就已经相离的老友似的自然交谈,让一旁侯着的胖丫与于妈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但那样的不可思议却是在如此和谐的气氛之中很快被冲淡,转而取代的亦是一种被感染到的自然。

  “昨日你把那么些人都给得罪了个遍,当真就一点也不担心?毕竟日后还是得回府去的。”手中烹茶的动作没有停,张传仁平静的问了一句,他并不知道这姑娘心中到底如何打算,但是那般毫无顾忌的打侯府之脸,说到底对沈悦儿终究并没有什么好处。

  侯府那些人是什么心性他是一清二楚的,即使暂时拿这姑娘没有办法却并不代表这事就这么过去了。那些人向来吃不了亏,只怕日后想方设法也会抱昨日之仇的。

  沈悦儿亦平静无比,看着那香茶溢出的少许水雾不曾犹豫半分:“担心的话就不会那般做了。”

  “这种情况下,侯府只怕是不会轻易示弱来迎你回去的,你总不能在这别院呆一辈子吧。”张传仁完成了手中最后一个步骤,安详的眸子在这一刻停留在了沈悦儿脸上。

  “无妨,哪里我都没打算呆一辈子。”沈悦儿嘴角勾起一抹淡不可及的微笑,她的新生当然不会任人约束在某一处宅院之中。

  这话倒是让张传仁不由得微微一笑,暗道了声果然是个与众不同的姑娘,这样的想法倒也符合她的行事做风。

  将煮好的茶递了一杯在其面前,他再次轻语道:“虽然我不知道大嫂心中做何打算,不过可以勇敢的按自己所想去做,这一点传仁佩服。”

  “三少爷过奖了,我没你说的那般厉害,说得好听不过是想善待自己,说得不好听便是自私而已。”沈悦儿坦荡不已,并不觉得凡事以自己为考虑是什么上不得台面的事。这样的世道,这样的处境,连自己都不对自己好,又哪能依靠别人对你好呢?

  听到这话,张传仁却是并没有再说什么,淡淡的笑了笑喝起茶来,不过神色间倒是看得出来对于沈悦儿这番言论并没有任何觉得不妥之处。

  他没有多问其它,在回不回侯府,如何回,何时回等这些问题之上,张伟仁并没有权利干涉,也不必去过问什么,每个人都有着自己所想去做的事情,只要自己清楚心中想要的到底是什么便足够。

  见状,沈悦儿也没有再说话,虽然并不太懂茶道,但还是细细的品完那杯香茗,以示对煮茶之人的敬意。

  “茶很香,谢谢三少爷的款待。若是日后因为我的原因而给这别院带来了喧嚣的话,还请三少爷多加担带。”放下茶杯,沈悦儿说罢,起身便准备告辞。

  而刚刚这话也并非是什么场面之语,不论如何,城门失火的道理她明白得很,所以提前通个气总归是没错的。

  “大嫂言重了,这本就不是什么世外桃源,还怕担不起几丝喧嚣吗?”张传仁跟着站了起来,在沈悦儿离开之前却是从容的转换了话锋:“大嫂若是没急事的话稍留片刻,待我替你把上一脉再回去也不迟。”

  “六弟的信我已经看过了,你上次伤了头部,外伤虽然已经好了,不过复诊一下还是有必要的。”怕沈悦儿误会,张传仁笑着又解释了一句道:“信上六弟可是千交代万叮嘱我来着,若是瞧都没瞧一下,下次他来我也是不好交差的。”

  听到这话,沈悦儿脑海中却是马上冒出了六少爷张传礼那幅义气不已的模样,想了想倒也没推辞。复诊一下总也是好的,对于身体安康,人家都主动出声愿意帮忙了,她更是并没有理由不在意。

  两人很快再次坐了下来,于妈取来了腕垫垫于沈悦儿手腕之外,而张传仁则从容不迫的替其搭脉起来。

  最开始,张传仁并没有任何的异常,正当他准备结束之际,却是突然神情一转,原本快要抬起的手指也重新微挪调整,再次按上了沈悦儿的脉搏。

  040 蛊毒

  “怎么啦?”沈悦儿见状,自然也感觉到是出了些什么问题,见张传仁终于收回了手便出声询问了起来。

  谁知,张传仁却并没有回话,反倒是极为诧异的看着沈悦儿,片刻之后这才说道:“我再给你另一只手也把一下脉。”

  重新再把第二次脉,这样的情况,张传仁也是头一回出现,所以对于沈悦儿现在的情况,心中也不由得惊讶不已。他十年前因祸而得机缘完全继承了世外神医一身的高超医术,除了于妈以外,旁人都以为他是自学外加天资不错罢了,却不知何止是天资这么简单。

  也正因为如此,这条原本十年前便应该已经结束的性命才得已一直残存了下来,虽然一直没有治愈,但希望却是越来越近。

  见状,沈悦儿也没有急着再催问什么,耐心的等着张传仁替自己把完另外一只手的脉。看这情况,估计原主的身体情况真是有些问题的,不然的话也不必如此郑重的再把这第二次的脉。

  片刻之后,张传仁终于收回了手不再诊治,原先诧异不已的神情也在几息间恢复了正常。

  “于妈,你们先去外头候着,我有些话要跟大嫂单独说一下。”他很快便朝着于妈等人吩咐了一声,示意众人都先先回避一番,有些事情关系重大,所以除了当事人以外,其他的人越少知道自然越好。

  于妈自是对于三少爷的吩咐言听计从,而胖丫亦在沈悦儿的点头示意下一并跟着先行退了下去。

  待到院中再无旁的无关之人,沈悦儿这才朝着张传仁问道:“有什么问题还请三少爷明言便可,不必有其他的顾忌。”

  张传仁见状,微微顿了顿后也没再迟疑,点头说道:“大嫂前些日子撞破头的伤口已经完全康复,并没有给身体留下任何其它的问题。只不过”

  “只不过在你体内还有另一个大麻烦,看样子最少已经有了三年之久,虽然平日里你自己感觉不到半分,也不会有任何的危害,但是一旦发做起来的话却是性命危矣!”简单的将情况说了一下后,他不太确定的朝沈悦儿问道:“关于这个,大嫂自己可曾知晓?”

  猛的听到这个消息,沈悦儿心中的确是说不出来的震惊,虽说她已经有了些心理准备,对于未知的这个身体状况做出了些猜度,但真正听到张传仁所说的这些却还是意外得很。性命之忧,当然足够让她在意!

  但她向来胜在心坚,前世的磨炼已经让她能够超乎常人去对待任何问题,哪怕是自己如今的生死亦是一样,虽然震惊在意,却并没有因此而慌乱失去理智。

  “三少爷的意思是,我体内中了什么奇毒?”按张传仁的说法,这或许是沈悦儿最能够理解的一种情况,三年之久潜于体内,不发作则已,一发做却是性命之危,这样的情况当然不可能是什么正常的病痛了。

  看着沈悦儿震惊过后却又出奇镇定的神情,张传仁不由得心中大怔。看来,这姑娘是完全对自己身体情况毫不知情,所以如今这份出奇的镇定却是令他都为之称奇。他想象不出来,到底会是什么样的心态才能够让一个如此年轻的少女可以在听到对于自身这般不利的消息时竟然还能够丝毫不慌不燥,沉稳冷静。

  “大嫂的话不算错,但也不是全对。”没有再多想,张传仁索性就事论事的直接道来:“因为你体内所中的并不是普通的毒,而是一种十分特殊的蛊毒,两者本质上来说差别还是很大的。简单来说,最大的区别就在于,毒这东西一旦下了就肯定会有迹可寻,身体也会表现出各种各样不同的反应出来。但蛊的话却很难让人发现,因为只要施蛊之人不进行操控的话平日里就像正常人一样,根本不会有任何的不适之处,但施蛊之人一旦进行操控,那么随时随地便可以让被施之人受其摆布,甚至于夺命于无形,所以蛊这东西极为歹毒。”

  听到张传仁的尽量简化后的解释,沈悦儿很快明白了过来,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按照时间上来算,自己身体内的蛊毒应该是三年前成为贤亲王义女后这段时间被人给种下,给她下蛊之人就算不是贤亲王本人,但最少与贤亲王府绝对脱不了干系。

  转念一想,这些倒也并不难求证,给人下蛊最大的好处便是可以长期的控制人,不必担心控制之人不听话或者反叛之类的,如此一来,就算是再机密的事情也能够放心命令下去。

  按王府命令沈悦儿所做的一些事情来看,贤亲王府给沈悦儿身体种下蛊毒倒也不难理解,更何况,如今她所知道的还只是从红玉那里得知的极为有限的一些,说不定还有什么更为隐密之事。

  贤亲王的心性当然不可能毫无顾忌的去信任一个十几岁半路所收的所谓义女,那么要有所保障的话,蛊毒也就成了一种最好的选择。

  况且,沈悦儿并不认为张传仁有什么需要欺骗她的理由,身体内是否有蛊毒虽然不是谁都能够一下就看得出来,可是想要再找到别的人确认也非不可能之事。

  看来,对于她这颗棋子,贤亲王倒还真是上心得很。这样的法子都使上了,自是要让她插翅难飞,心甘情愿的为其卖命了。想到这,她心中却是对那一直听说却从没正式打过照面的贤亲王更是升起浓浓的敌意,这一笔账可是不小呀!

  当初刚刚穿越过来之际,她之所以没有选择马上想办法离开是非之地,就是因为觉得事情远非表面看上去的这么简单,不能够真正的解决一些事一些人的话,怕是不论跑到哪去也都只是暂时的,随时都有被找到抓住的危险。

  而现在看来,一开始的判断丝毫没错,若当初简单逃离的话,即便王府没有一次性要了她的性命,可她却也永远的处于被动之下,很难再有翻身的机会。

  贤亲王给本尊下蛊一事,她并不确定真正的沈悦知不知情,但无论如何这都是贤亲王控制她的最后一道底牌,还是绝对具有杀伤力的一张。摊上这样的事说什么都没有任何的意义,当务这急自然得是先办法去除掉隐藏在自己身体内的定时炸弹才行。

  好一会功夫,沈悦儿都没有出声,整个人似乎陷入到了自己的冥想之中,而张传仁也能够理解此刻沈悦儿的这种沉默与冥思,默默的坐在那儿等待,并不曾有分毫的打扰。

  “三少爷,我体内的这种蛊毒,你可有办法治好?”片刻后,沈悦儿便已经理清了所有的头绪,即没有害怕也没有乱掉分寸,而是十分积极主动的寻求着解决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