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沈悦儿是个聪明人,而贤亲王妃到了这个时候也没再想玩什么打哑谜、转圈子的游戏,一个挥手,让跪着说了半天的黄婆子示意不必再说了。

“悦儿可是听明白了?”贤亲王妃笑着问道:“黄婆子可是说你如今做事对王府存了隐瞒之心呀,你也知道我这人平日里什么都好说。唯独要是有人存了什么不利于王府的心思却是万万容不得的。”

沈悦儿听罢,神色如常,即没有对跪在地上的黄婆子有什么责骂之意。也没因贤亲王妃的话而有半丝的紧张:“黄嬷嬷的话,悦儿自是听明白了。不过,王妃娘娘的话却是有些糊涂了。悦儿向来清楚贤亲王府是自己最坚实的后盾,又怎么可能做出什么不利于王府的事来呢?看来王妃果真是有些误会了,不过是些小事。 也就是没让黄嬷嬷事事详细汇报给您”

“错,事情本无大小之分,只不过是从你的处事之中让我看到了一些别有用心的意味在里头,说得更难听一些”贤亲王妃倒是直接,不温不火地从嘴里挤出了最后一句话:“这让我闻到了背叛的味道。悦儿,你这般聪明。应该明白我的意思了吧?”

“比方说,你不满意黄婆子先忠于我而后才是听命于你,比方说。你现在做出一些决定从来都不会再询问王府这边的意见,再比方说,你似乎根本就不担心你的所作所为会不会影响到王府要做的那些事情。”

贤亲王妃若有所思地说道:“我在想,是不是现在,你压根就没将王府放在眼中心中呢。不然又怎么可能会有一些这样的想法?”

这会功夫,贤亲王妃看向沈悦儿的目光已极为犀利。不同于先前的嘲讽更不同于说笑,反倒是有些故意威压一般。

说实话,贤亲王妃本身便有着一种常年养成的属于贵族权威,再加之今日本就是要施压于沈悦儿,因此这会气势上更显强劲。若是换成其他人,只怕早就要被这样的目光给吓得冒冷汗了,这不,就连一旁的黄婆子都大气不敢喘一下,压根不需抬头便已经感受到了那种让人无法直视的压抑。

而王妃身旁的那个婆子,此刻却是下意识的配合着自家主子板起黑脸瞪着沈悦儿,心中还暗道一会更有得难堪给你,看你能不能像先前那般嚣张、目中无人!

沈悦儿自然也感受到了屋内气氛急剧变冷,与先前的不屑相比,这会赤|裸裸的威慑当然更加的直接。不过,她向来最不吃的便是这一套,更何况自己也算得上是惯用此法的行家,当然明白没有真正起那打杀掉的心思前,再厉害的威慑也仅仅只是威慑罢了。

不过,她也并不想在没完全翻脸之际太过下这王妃的面子,所以这一次没有急着回答,而是同样做出一幅极为认真思索的模样,以示自己对这问题的重视。贤亲王妃见状,也不催她,神情冷冷,耐心却十足。

一小会过后,沈悦儿这才收起了那幅思索的模样,格外坦诚地说道:“刚刚悦儿仔细想了想王妃所说的背叛二字,想来想去却发现当真不是这么一回事,这其中的误会有些离谱了。”

“是吗?那你便好好说说,看看你如今的口才究竟能不能够再次洗清自已。”贤亲王妃微眯着眼,语气更加染多了几分冷意:“你要记住,即便你是王爷收养的义女,但若是犯了不应该犯的错,本妃同样会代替王爷好好管教!”

话音刚落,身后婆子却是不知打哪弄了条皮鞭出来,还异常恭敬的放在托盘之中小心端奉,沈悦儿离得也不远,自是看清了那皮鞭正是贤亲王以前曾用过的,代表的是惩罚,更是王爷的至高无上的权威。

沈悦儿更是看得明明白白,从头到尾,贤亲王妃都是在变着法子的提醒她背叛王府的下场,就是不知道若是今日她无法舌战成功的话,是否真的要尝到那皮鞭之苦呢?

于贤亲王妃来说,为了让她真正“长记性”,几鞭子下来当然没什么下不了手狠不了心的,只不过她却绝对不会给这些人任何的机会。而且,像今日这种动辄随意威胁甚至于抽打之类的摆布,日后她一定得让这些人加倍品尝才行!

“王妃何需拿这东西出来吓唬人,若还是以前的悦儿这东西压根就不必摆出,如今长大了却是更加不喜欢动不动被人威胁。”沈悦儿的口气不软更硬,直接一针见血:“能不能洗清自己与口才无关,王妃若真当我是王爷义女的话,就去掉那些对待旁人的花样,耐心静听解释便可。”

“大胆,竟敢对王妃如此无礼!”婆子还真是没想到沈悦儿竟如此大胆,这种怪罪王妃的话也敢说出来,一时间想都没想便出声呵斥。

“是我无礼还是嬷嬷无礼?难不成只有一味讨好就是敬重了吗?”沈悦儿目光一横,直接训斥着那婆子:“照你这做法,怕是巴不得王妃连个敢跟她说真话的人都没有,是吗?”

这话顿时将那婆子堵了个哑口无言,脸都被迫红了,愣了一下却也只能怏怏地说了声不敢,心中懊恼不已的同时,只希望着一会王妃可以好好的教训这讨人厌的臭丫头。

“行了,悦儿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那我这做长辈的自然不会一般计较。难得你如此重视我们之间这层关系,我好好听你解释便是。”谁知,贤亲王妃却并没有因此而恼火,反倒抬手示意身旁婆子不可再生口角,表情中也看不出太多的情绪来。

见状,沈悦儿也不会揪着一个泄了气的婆子没完没了,略微点头径直说道:“悦儿对王府绝对无任何异心,理由有三。其一,王爷与王妃敢将那么重要的事情交于悦儿去办,这便说明王府一定有着足够充分的准备提前防备着各种可能性的发生。即使王爷王妃再疼爱悦儿,却也不可能让悦儿坏事的,不是吗?所以悦儿即便真有那翻出花来折腾的本事,却也没这天大的胆量,否则只怕还没折腾出什么像模像样的动静来便没有了那个折腾的机会。”

她当然不会透露出自己已经知道了蛊毒一事,不过换做任何人,有控制人的手段都是再正常不过的,所以她当然可以明着说到这个方面,凭着贤亲王妃的那份绝对自信亦不可能会对这一点产生任何的信心松动。

果然,听到这话,贤亲王妃倒是并不掩饰的点了点头,一幅朱益藩孺子可教的神情:“嗯,我承认这一点还算有理,你能这般想,的确是长大了。不过…光这个,却并不能够完全说服于我。”

049 奈何不了她

话虽这般说,不过这会沈悦儿在贤亲王的眼中倒还真是提升了一个不算小的层次,最少这丫头是真的变聪明了。同样的棋子,只要有足够的能耐去控制,那么聪明的当然就比没脑子的更有价值了。正因为如此,今日她才舍得费这么多的功夫在这个丫头身上。

“其二,悦儿一介孤女,除了贤亲王府以外,还能去哪找更大的后盾呢?”沈悦儿却并不着急,不紧不慢再次出声:“更何况,世人都知我与王府的关系,悦儿别的道理不懂却不会不知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见贤亲王妃再次轻点了下头但并无出声的意思,沈悦儿也并没有停顿,一口气将话给说完:“其三,有句话趁着今日索性说开来最好,悦儿并没有王妃所想的那些心思,不过是如您所说长大了。长大了,所以多少会有些自己的主意自己的想法,也不太愿意凡事都被束手束脚的,更不希望连个奴才都能够对我指手划脚的。我只不过是在用自己的方式继续在完成王府交给我的重任罢了,不论过程如何,但目标与方向却是不会发生任何的偏离,这就足够了。”

说到这,她含笑的看着贤亲王妃,再次总结性的解答道:“不满意黄嬷嬷事事都先忠于您而后才轮到我,那只是因为之前被她总是喜欢凌驾于我之上自作聪明的出谋划策,害得陪了夫人又折兵不说,还落得一头的疼,我气死了不找些由头教训那才有问题。”

“至于后来所做的一些决定,一则是情况特殊,来不及事先询问王府这边的意见,二则事后都已经定下,再多提也没什么用处。后来吗。自是越来越对自己有了信心,私心也想让王府瞧瞧悦儿可不再是以前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小丫头,悦儿长大了,能够自个处理好事情了,说到底也还是希望能够靠自己的本事赢得您与王爷的赞赏不是?”

“当然,关于我所做的那些事会不会影响到王府,这一点悦儿自是有信心不会,否则怎么可能拿王府开玩笑呢?更何况,王府还有王妃您坐阵,真有什么不妥之处。您自然会及时出面提醒阻止的,既然没有,那便说明目前为止王妃也是认同悦儿的这些做法的。我又何必再多操那些没用的心思呢?您说是不是?”

最后一句,沈悦儿定定地看着贤亲王妃的眼睛,那份从容淡定愈发的诠释着此刻她所说的这一系列的话,让人看不出半丝的心虚,满满的全是坦然。

“嗯。果然口才了得。长大了,当然就会有些自己的脾气与心思了。好了,今日我也算是看出来了,你这孩子虽说变得与以前大不相同了,可对王府却还是一心一意的。先前那些话你也不必当真,不过就是想看看你如今处理事情的方式罢了。”

王妃营莞尔一笑。恢复了以往对于沈悦儿的那种所谓亲近与纵容,一副啥事都没发生过一般毫无芥蒂:“结果很不错,果然没让我失望。就凭你这孩子现在的心性与胆识,只要与王府一条心好好走下去,将来自然会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沈悦儿一听,只是淡淡地道了声多谢王妃,其他却是并不多言。表面上王妃像是已经打消了疑惑。但她心中却清楚,王妃信的不是自己。而是她与贤亲王的那份能耐罢了。

更何况,今日叫她过来,本质上也并非一定得死抓着她不放,无非就是想给些难堪敲打敲打她,好让她收起那些不应该有的心思,老老实实的听话,老老实实的卖命。毕竟那些破事还等着她去做,就算她做得再不尽如人意,一时半会间也找不出更合适的人选来代替她。

话又说回来,贤亲王妃虽然从没说过什么,但前后一个多月她的这些改变,以及所作所为,应该都是认同的,不然的话,早先便会阻止,而不可能再让她有前些天侯府的那一场反击。

现在既然已经达到了效果,这聪明王妃自然也就不会去追究太多的过程细节了。

正因为如此,所以今日这一趟,沈悦儿心中根本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上一辈子,那些不堪回想的经历造就了她最厉害的本事便是揣测人心,用到这一世同样也是最佳的利器。

气氛陡然转了过来,贤亲王妃果然是高手中的高手,如同压根没有先前的那些猜忌似的,和颜悦色的问起了沈悦儿打算什么时候回侯府,又有什么办法能够令到侯爷夫人老老实实的去云溪别院请人,甚至还主动提到了到时需不需要她帮忙暗中施压之类的。

这些事沈悦儿当然不会让贤亲王妃去插手,因此只是简单的说了一下大概,具体的却并没提及,只说一切已经有了主意,暂时还不便细说,到时还请王妃拭目以待便可。

若是以前的沈悦儿说出这番话,贤亲王妃自是不会信,但如今却是换了想法,既然这丫头先前都已经表明过心思了,那她也就没必要追得太紧,到时看结果就行了。

又说道一会,见这边暂时也没什么事了,沈悦儿自是起身告辞。临走之际,却是看了一眼还在一旁小心翼翼的黄婆子,而后朝贤亲王妃道:“王妃,黄嬷嬷的事您就宽恕了她吧,让她回侯府忙吧,那边许多事可少不了她这双眼睛帮我盯着。”

黄婆子一听,却是意外不已,没想到沈悦儿竟然还会帮她求情,意外的同时总算是稍稍松了一口气,心中自然也多了那么一丝的感激。

而到了此时,贤亲王妃自然不会为了一个奴才再去让沈悦儿落面子,当场便应了下来让其不必操心。

一直到沈悦儿真正离开之后,贤亲王妃那和悦的笑容依旧没有什么改变。看了一眼黄婆子,什么也没说,挥了下手示意她也可以走了。

黄婆子见状,连忙谢恩,生怕王妃会反悔似的赶紧着退了下去。

“娘娘,刚才英姑已经分别询问过红玉与荷风了。两人说法大致相同,都说悦儿小姐如今的变化虽然极大,不过倒也一直谨记着王爷与您所交代的事宜,并不曾有过什么其他明显奇怪的事情。”已无外人,婆子连忙说道:“只是,这悦儿小姐实在是太气人了,丝毫没将王妃放在眼中,瞧她刚刚说话的那态度,当真是嚣张得不行!娘娘刚刚就应该好好教训教训她才对!”

“应该如何做还轮不到你来教我!”贤亲王妃面无表情地看着那婆子道:“好歹你也跟了我二十几年了,没想到竟然还是如此不开窍。被一个小丫头激一下便连脑子都糊掉了!”

婆子一听,自是吓得连忙请罪,好在王妃虽然训了她却也并没有再有罚她之意。

“我倒是觉得沈悦儿现在这样带点刺又有几分聪明劲挺好。比起以前来说,完成王爷交代的那些事情的可能性反倒大得多了。只要她自己心中清楚绝对没那能耐与王府做对就行了。”贤亲王接着说道:“咱们呀,心眼不能太小,她就算是条狼,到最后不也得老老实实听从王府的命令吗?”

婆子这会当然是连声附和。片刻后又想起了什么,连忙讨好地说道:“娘娘,要不要再吩咐红玉她们多加把人给看紧些,这样有个风吹草动的也不至于”

话还没说完,却是很快遭来贤亲王妃一记白眼。

“哼,那两个婢女只怕现在也靠不住了。连黄婆子都对那丫头小心翼翼的,只怕红玉与荷风早就成了她的人了。”贤亲王妃可不傻,哼了一声又道:“罢了。只要她没有忘记要做的事,好好的为王府效力就行了,其他的我倒是可以睁一只睛闭一只眼,反正量她也飞不出王爷的手掌心。”

这主仆两人说话的功夫,沈悦儿已经快要走到王府大门了。红玉与荷风已经在那等候,三人汇合后谁都没有说话。只是目光稍微示意了一下,很快便一直出了王府大门。

上了马车,一直等到离开贤亲王府百米开外,红玉这才出声询问自家主子刚才见王妃召见可有受到什么不好的对待之类。因为先前她与荷风都被叫去单独问了话,所以这一趟王妃见小姐大致为了什么她也猜了些出来,绝对不可能是什么好事。

一旁荷风没有再多嘴跟问,只是眼巴巴地也看着沈悦儿,担心之意却是显而易见。

沈悦儿微微一笑,道了声无妨,简单的将先前王妃院子里头发生的事情跟这两个丫头说了一下,也省得她们过于担心。

两个丫头听后,却是又气又有乐。气的当然是沈悦儿被王妃有意打压欺负,连那些个下人竟然都无礼至极,乐的自然是最后自家小姐什么事都没有,活生生上演了一出反攻戏,反倒是让王妃那些人吃了一肚子闲气还无可奈何。

如此一来,两个丫头对于沈悦儿是愈发打心底里头佩服,想起小姐刚刚说的那些就好像是她们打了胜仗似的。

红玉与荷风的神情清晰地落入了沈悦儿眼中,她面上虽并没什么多大的变化,也没刻意说什么,不过心中对这两个婢女却是亲近了不少。其实,对于真正待她好的人,她向来也不会亏待半分。

随后两个丫头各自说了一下被支开所发生的事情,果然与先前沈悦儿设想的差不多,无非就是被拉去问证了一下这些日子她的一些情况罢了。一番确认之后,王府这边的麻烦暂时也算是告于段落。

“小姐,您猜猜奴婢这里藏了什么好东西?”见贤亲王妃那边的事情说得差不多了,荷风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的兴奋,指着自己怀中的位置一脸贼笑地朝沈悦儿问了起来。

050 一个不留!

ps:感谢sunflower889亲赠送的两枚平安符,谢谢亲一直以来的支持,感谢所有订阅的朋友。继续求订阅求粉红呀 ̄ ̄看到荷风那个激动得险些有些忘形的小模样,红玉顿时紧张不已。要知道如今的小姐可不比以前,这么冒冒失失地说笑还不知道会不会惹小姐不喜。想用目光提醒一下那丫头注意一点,偏偏这会那家伙的注意力全然不在这边,一门心思的看着小姐,跟捡了大钱似的浑然忘我。

就这么片刻间,正犹豫着要不要出声说一下荷风,红玉却是看到沈悦儿不但没有责怪,反倒是跟着自己那妹妹抿嘴一笑,目光一闪一闪的还透着一股子开心劲。

印象中,这还是小姐撞破头后头一回表现出这样打心底愉悦的神情,虽然有些不太明白小姐为何会这般开怀,不过怎么都好,多少让红玉不由得稍微松了口气。转念一想,荷风有时的确是有些不够沉稳,但是若无特别的原因却也不至于无故这般,怕是这几天她不在别院,所以有些什么特别的事才不知情而已。

如此一来,她自是放弃了多嘴的念头,静静地在一旁继续看着小姐的反应便是。

“荷风,你拿到东西了?”沈悦儿虽然具体猜不出荷风此刻揣在怀中的是什么物件,不过肯定应该是王爷的某样贴身之物。

来之前,她便已经吩咐过荷风,到了王府后想办法找个机会溜进贤亲王的房间,看能不能找到一件王爷用过的贴身之物。红玉半道才上的马车,这事自然是不知情的。

而今日这两个丫头一进府便被人给叫去了,想必一直都有人跟着她们才对,所以应该是没有机会去偷拿贤亲王的贴身之物。没想到这会功夫。小丫头却如此得意不已的让自己猜谜,若非是得手了,又怎么可能这般兴奋呢。

荷风一听,脸上的笑容更大了,也不再卖什么关子,连连点头回答道:“是的小姐,您瞧。”

边说,她边伸手往怀中去掏,一下子便摸出一双袜子出来,怕沈悦儿误会还特意补充道:“小姐放心。奴婢特意挑了双八成新的,一准王爷穿过的,应该是有用的。”

荷风当然不知道蛊毒一事。更不清楚这贤亲王的贴身之物是用来做什么,但是既然小姐一脸郑重的交代她去办,那么肯定是有大用处的,所以能够如此顺利的完成小姐交给的任务,她自然是格外开心的。

沈悦儿虽并没有伸手去接那对袜子。不过神情满是赞许,笑着说道:“这个自然算吧,不然就只能跑到边境战场直接从他身上去抢了。”

话虽是玩笑话,但却带着几分真意。荷风等人现在还并不完全将沈悦儿看明白,日后跟在身旁时间久了自然就会发现,如今她们服侍的这主可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这世上就没她不敢做的事。

如果回头张传仁万一说这隔了许久没穿的袜子不能算做贴身之物,没有办法用来帮她确定下盅之人,那么沈悦儿还真做得出直接派人去边境从活人身上抢这样的事情来。再不行便直接带上张传仁一并去。现抢之后现用,总之只要她想做的事,再麻烦再难办却也拦不住她。

当然,做之前肯定不会如此没脑子,自是会想出即能得到东西又不会打草惊蛇的法子来。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她当然还是希望不必那般麻烦。至少之前张传仁并没有特意交代什么。那就说明对这贴身之物的要求不会太过严苛。

一旁的红玉可是听得一头雾水,完全不明白小姐让荷风去偷王爷穿过的袜子做什么。以小姐的性子当然不可能是闹着玩,但她又实在想不明白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必须用到这个。又瞧着荷风那样子,估计十有八九也并不知道详情,这丫头如今做事倒也比以前口风坚实了不少,先前竟然连她都没看什么端倪来。

“回去后,你把这个交给于妈就行了。”沈悦儿却是交代了一声,示意荷风先直接保管此物,而后再转交给于妈便可。

于妈虽然并不知道她与张传仁那天所说的那些秘密,不过此人与张传仁的关系却绝非一般,那天走之示她便跟张传仁约好,一理拿到了贤亲王的贴身之外便会让人直接送给于妈,而后再由于妈转交到张传仁手中,如此一来自然就不会怎么惹眼了。

张传仁与于妈自个不去提及这些,沈悦儿自然也不会多嘴去问,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就算她现在与张传仁算得上是合作战友的关系,但不涉及到共同利益的事当然没必要去挖掘。

但这于妈倒还真是个极为厉害的人物,这别院里头上上下下谁都看得出于妈对三少爷的那种特别对待,远远超过了一般仆从对主子,更何况张传仁还只是张家扔到别院里头任其自生自灭、不受重视的废人。这样的异常却并没有任何人议论并句,更加没有谁多嘴往侯府那边传过半句不应该有的话。

连带着沈悦儿到了别院之后,都因为一些事情与这三少爷有了那么一些共荣共耻的意味,所以至也没有任何人敢背地里跟侯府那边说一句沈悦儿的不是。

如此驭人的手段,当真极为厉害,让沈悦儿都不得不对这于妈打心底里升出佩服之心。想起昨晚上,于妈似乎有什么话想对她,迟疑了一下最后却还是没有说出口,她倒还真是有些想知道那些没有说出口的到底是些什么样的话来。

不过倒是不急,沈悦儿已经敏锐的感觉出来于妈似乎有意亲近于她,并且刻意的帮着她,不论她的目的如何,只要不是想着害她,她都不介意多这么一个有能耐的帮手。

听到主子的安排,荷风自是占头应下,暗付着这贤亲王爷的袜子跟于妈有什么关系呢?不过,红玉与荷风两人虽然对于这袜子的用途心中奇怪得不行,却是谁都没有多嘴去问。

两个丫头本就是聪明人,正式跟了沈悦儿后做事什么的更是比以前用心而谨慎。主子说什么她们便去做就行了,至于具体原因并不重要,对于她们来说,完成好主子交代的事便是去做这事的最大原因。

交代好这袜子的归宿后,红玉又主动将如意楼那边事情的进展说了一下,沈悦儿听后只是稍微提点了两句便不再便不再多言,红玉这丫头聪明心细,之前她所交代的全都做得不错,暂时大体上并没有什么问题。而环境与酒楼后厨的特色硬件改造之后,剩下的一些细项营销方式却是得等到了相应的时候才能一一交代下去。

突然想起那天与那三皇子的一场看似无意的“约定”,沈悦儿将这事倒是跟红玉提了一下。红玉这丫头也够机灵,很快便明白了沈悦儿的意思,连连点头只道记住了。

事情都交代得差不多之际,马车随意找了个地方在停下,红玉很快下了车消失在大街人流之中。

出了城,马车平稳的行驶在官道之上,往云溪别院的方向而去。今日起得早,这会闭目养神的沈悦儿也渐渐的有了几分睡意,迷迷糊糊了起来。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原本一直行驶得极为平衡的马车却突然停了下来,因为毫无征兆,所以车子的惯性让睡得有些迷迷糊糊沈悦儿往前一扑,整个人差点摔了出去。

“小姐小心”好在荷风一直都保持着清醒,哪怕主子睡了也并没有走神,所以这下子反应也快,一把拉住了屁股几乎已经离开坐处的沈悦儿。

“发生了什么事?”稍微稳下后,沈悦儿示意荷风看看外头到底怎么了,无端端的怎么会突然如此突然的急停车。

荷风连忙将车窗挑开了些,正想质问车夫怎么驾的车,却见那车夫这会已经有些吓坏了的样子,扭头也不知道到底是朝她还是朝小姐说道:“有、有有人在前头打架,堵住了路。”

见这车夫说句话都如此结结巴巴,荷风更是来火,正想再次出声训斥,不过却一下子被那车夫所说的前头状况给惊住了:“小姐…那些人”

这会功夫,沈悦儿早就已经看清了前边的情况,那里只是车夫所说的有人打架而已,那分明是真刀真剑的拼命呀。七八个蒙面黑衣人个个手持明晃晃的大刀围希着被紧紧包围住的另一名看上去不到二十的年轻男子。

隔得有些远,混乱中也看不太清那名年轻男子的样貌,不过那人武艺显然极高,被七八个身手了得,出招狠毒的杀手围杀亦表现得可圈可点。但这场厮杀显然已经持续了不短的时间,以寡敌众下年轻男子早就已经显露出了下风,身上好些地方都被对手刀锋划破,已经干涸的和新流出的血迹遍布不少地方,看上去狼狈不已。

“调头,莫留在此处。”只是几息的功夫,沈悦儿便反应了过来,对于这种江湖仇杀自是能够避多远便避开多远,她可不想惹上这些说不清道不明的麻烦。前路被这些人挡住,她当然不会胆大到让这些杀人如麻的疯子先停下来给她让道了。

听到沈悦儿的话,车夫以及马车旁边下意识围拢过来的几名别院护卫这才回过神来,当下便回过神来知道这样的是非之地不能久留,赶紧着想要让马车调头离开这里再说。

“想走?太迟了!”那伙黑衣人中,有人冷哼一声下令道:“一个别留!”

051 妖孽男

对于这些杀手来说,可没有什么道理可讲,既然看到他们杀人,那自然就得灭口,全无理由。要怪就只能够怪碰上的人运气不好,偏偏挑这个时候过来撞上了这一幕。

他们要击杀的人十分特殊,所以不能传出一丝消息,这会看到有活人便不会放过,哪里还会管这些人与要杀之人有没有关系。

听到这话,几名护卫顿时更是吓得不行,以他们的拳脚,平时对付几个无赖流氓自是没问题,可是放到这些杀人不睡眼的杀手面前那可就是盘子里的菜,蹦哒的资格都没有呀。荷风亦是头一回见识这样的场面,这会小脸都吓白了却还下意识的将自己的身子挡到了沈悦儿的面前。

沈悦儿心中清楚,这一回可真是点背遇上了这群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全无任何道理可讲,但看到已经无意识的挡到自己面前的荷风,心中却是不由得泛起一阵温暖。

车夫这会早就慌了神,笨手笨脚的压根没指挥得动马儿,再往后看了看,一时间更是绝望到了极点,苦着脸朝沈悦儿说道:“少夫人,这段官道较为狭窄,马车根本没法调头”

说还没说完,黑衣蒙面人中便已有两个杀手分身而出,持刀往马车这边砍杀过来。这些人速度极快,几乎眨眼间便到了面前,车夫与护卫们甚至还来不及生出逃跑的念头,头顶上便刀光一晃,眼看着小命就要没掉了。

正当几人以为必死无疑之际,却不曾想到那两柄刀竟然没有落下来,而是在离车夫与另一护卫脑袋不过一掌宽的距离之际被不知打哪突然飞出的石指打歪了方向,一下子砍了个空去。

两名黑衣人还没反应过来,不知从何处竟然一下子窜出四名只蒙着脸的汉子,个个手挂兵器一把劈了过来。直接将他们与马车旁的人给分了开来。

“你们是谁!敢管闲事者死!”黑衣蒙面人立马警惕了起来,大声出言警告。这突然冒出来的四人个个身手不凡,算起来绝不会在他们之下,如果是那人的援兵自然就有些棘手了。

谁知,四个突然冒出来的家伙竟然对他们的话毫不理踩,其中一人反倒是异常恭敬地朝马车上的少女询问道:“敢问小主子,这些人如何处置?”

听到这,蒙面黑衣人这才明白突然面现身的四人并非那人的援兵,而是这马车上女子的暗卫。为了不影响原本的计划,正想说只是一声误会时。却不料车上的女子毫不犹豫的从嘴里扔了一个字出来:“杀!”

瞬间,阿大等人得令,自是二话不说挥剑朝蒙面黑衣人攻了过去。招招致命,绝不留情。

几人身手本就不在蒙面黑衣人之下,四对二更是占了便宜,没两下便将那两个企图来杀自家小主子的罪人给夺了命去。接下来,四人又一并攻向其他的蒙面黑衣人。下手快准狠,如狼一般不可抵挡。

其他几个黑衣蒙面人自是已经发现了这边的情况,不过还要对付追杀的年轻男子,因此刚刚才没来得及去支援自已人,没想到这么快的功夫自家兄弟便毙了命,一时间不得不咬牙同这伙新闯进来的高手拼命。

车夫与别院里头的几名护院庆幸捡回了小命。刚刚虽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但却亲眼看到了这在大少夫人隐藏着的实力,以及说那个“杀”字时的果断与冷静。其实,从头到尾他们这大少夫人都丝毫没有慌乱。只不过是他们自已一个个慌了神,没顾上看到罢了。

这会却也是明白他们这条小命都是因为大少夫人的原因才得已保住,心里头自然是感激不已,下意识的庆幸先前幸好没有弃主而逃,不然这会早就被人给砍掉了。

荷风此刻都已经看呆了。不过却早没了先前的害怕,反倒是一脸激动地看着那四个“天神”砍杀那些毫不讲理直接想要她们命的坏蛋。很有种大快人心之感,全然没有小女生对于杀戮的那种恐惧。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觉得那些张嘴便想杀她们的人实在太该死了。只到看到一个个黑衣蒙面人惨死血泊时,这才反应了过来,脸上泛起一阵后怕与惧意。

阿大四人与那年轻男子联手,情势很快便占了上风,没多大的功夫,原本还厉害不已的黑衣蒙面人便死了一大半,只剩下最后两人逃跑无望拼死挣扎。沈悦儿看着面前的一切,神情上虽然并没有太大的改变,不过内心却是被这样的血腥场面所震动。

这不是她头一次直接面对这样无情的杀戮,哪怕这些人本就该死却还是难免有些不太适应。好在她的心理素质早就已经淬炼了出来,震惊之余也并没有过于不安。

对于这些毫无理由便想让她死的人,她自然不会有半点同情之心,甚至于要杀得比这些人更加狠决才能让他们明白犯下了什么样的错处。滥杀无辜本就是大错,竟然还杀到了她的头上自然就是错上加错了。

只怕这些黑衣蒙面人到死也没想明白无端端的怎么就成了他们被围杀掉了,若是早知道如此,重新让他们选择的话,哪里还有谁敢惹上沈悦儿这个小煞星。

然而,事实已成定局,这世上更没有什么后悔药可卖,当最后一个黑衣蒙面人倒下之后,这场莫名的围杀了就暂时结束。

阿大将那阴差阳错被救的年轻男子带到了马车面前听候自家主子的发落,阿二阿三一旁戒备,阿四则重新检查了一下地上横七竖八的黑衣人尸身,看看有无漏网之鱼。

这伙杀手杀人如麻,即使小主子没说那个杀字,之后他们也是不可能放过这些人,省得到时给小主子带来更大的危机。若说这一次是无意给撞上了才要杀人灭口,那么但凡逃走一个日后带人再来便是找小主人报仇,麻烦当然就更大。

而这会功夫,满身挂彩的年轻男子看上去却显得分外精神,也不担心阿大等人是否会对他有什么不利之处,一副笑嘻嘻的模样直接打量着马车上的沈悦儿。这人看着挂彩的地方着实不少,不过却都只是一些轻微的皮外伤,因此看着有些吓人实际上却并无性命之忧,对于他们这些练武之人来说根本不足为道。

“多谢姑娘出手相救,云阳不甚感激!不知姑娘尊姓大名,云阳定当报答救命之恩!”年轻男子自然看得出马车上的妙龄少女才是那些助他一并杀敌之人的主人,所以这份救命之恩得算到这女子头上来。他不但出声道谢,同时也主动报上了名姓,似乎并不担心自己的身份会被泄露出去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