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晓佳瞥了他一眼,转身就走,却又被段瑞龙拉回原位,他先是发出一阵笑声,才道:“我知晓你辛苦,莫生气了,给你加工钱。”

“将军也会打一巴掌揉三揉这套哦?我去睡了,晚点再去伺候您。” 乔晓佳有气无力地回话,继而向自己卧房走去。

段瑞龙注视她疲惫的背影,自顾自笑起来,有个女人在身边的感觉,还不错。

※※ ※

翌日

玉峙仁貌似挺重视段瑞龙的病情,竟然派来五位御医入府诊治,忙忙呼呼一上午,之后开了一堆引药“时间表”交给老管家,走时还不忘叮嘱管家:两个时辰之后去宫中取药。

当然,这么“好”的差事必定少不了乔晓佳,老管家将入宫通行令牌交给乔晓佳,还特意安排了一顶小轿给她乘坐。

乔晓佳撩开窗帘一角向街道看去…初次踏踏实实地走在这座城池里,不用害怕随时被士兵盘查,也不用担心飞出的刺刀误伤到自己。人总之是这样了,会在低质量的生活中寻求一点值得安慰的事;在优越的条件下追求更多的物质享受。

玉峙国皇宫与乔晓佳印象中的紫禁城截然不同,倘若把故宫比作艺术与花卉组成的宏伟建筑,那么玉峙国皇宫便可以称之为钢铁与荆棘编织而成的巨大堡垒。皇宫外墙是真正的铜墙铁壁,如若远观外围构造的话,宛若一个巨大的书架,“书架”分为三层,最上层站立勘察兵,第二层则由手持弓弩的侍卫们把手,脚下还有一列侍卫围绕城墙边缘巡逻。当然,护城河是必不可少的防御关卡。乔晓佳俯头望去,湖水水位并不高,可以清晰地看到湖底埋伏的铁质尖椎。寒风习习,处处透着诡异阴霾。

乔晓佳擦了把冷汗,戒备如此森严的地方已然不像是一座宫殿,更新研发秘密武器的军事基地,可见玉峙仁树立无数。

倏地,侍卫将乔晓佳拦下,例行检查。

乔晓佳从袖口里掏出通行令牌,侍卫三审四审完毕,又要搜乔晓佳的身。

“有令牌为何还要搜身检查?”

“入宫规矩,除皇后、嫔妃之外,其余女子都要查。”侍卫口吻生硬,神色中明显透漏出对女子的不屑一顾。

乔晓佳自然不能让他搜,那是搜身吗?上手便袭胸。

轿夫在旁悄声提醒她尽快配合,否则当论图谋不轨之罪将其当场刺死。同时,告知乔晓佳原委,前阵子选秀女,其中一女子私藏匕首入宫,忤逆弑君,而凶器便是藏匿于裹胸之内。所以近日来盘查甚为严苛,就连宫女出入宫门都需彻查。

“那女子已被处斩了吗?”乔晓佳忽而心生佩服。

“处斩那是享福,先得酷刑伺候,能活着走到刑场的还未听说过。”

听罢,乔晓佳不禁脊背发凉,可是就这么让男人摸胸检查?身为现代女性她实在无法接受此种蔑视。

哐当一声脆响,侍卫已抽出腰间佩剑,乔晓佳注视锋利的刀刃,下意识退后一步。

就在岌岌可危之时,宫门里走来一位衣着华贵的老太监,太监手持特赦金令,道:“皇上有令,段府丫鬟墨紫雨特赦免查。”

乔晓佳欠身致谢,亦步亦趋跟在太监身后。她环视这阴森恐怖的鬼地方,如果,只是说如果有朝一日,让她掌权,她第一件事便是要废了这些作践女人的破规矩!

——原本话说到这,无非是宣泄不满,然而之后遭遇的事儿,却使她坚定了这念头。

第十五章

通过铜墙铁壁之内,太监将乔晓佳领入后宫,此处便是一片世外桃源,山清水秀鸟语花香。

景致虽美,却掩饰不住那一层阴霾。

乔晓佳谨慎地跟在太监身后,不是去药房抓药吗?为什么要来后宫。

“站住。”

一道尖细的厉声送她身后传来,老太监率先转身下跪:“奴才给铜贵妃请安。”

铜贵妃无视老太监,扬起秀眸打量乔晓佳。乔晓佳则欠身行礼,铜贵妃一袭华贵浓妆艳抹,很美,更傲。

铜贵妃一脸蔑视,问:“哟,皇上招进来的?”

“回铜贵妃的话,正是。”

听罢,铜贵妃信步上前,围着乔晓佳转了一圈,忽而噗嗤一笑,说了句令乔晓佳感到匪夷所思的话。

她说,皇上终于想开了。

玉峙仁想开了什么?

刚想到这,一位小皇子在宫女的陪同下跑进花丛中嬉闹。而位于皇子不远处的凉亭里坐着一位穿着雍容华贵的少妇,少妇手持绢扇,一派自在。

乔晓佳不禁有些纳闷,说少妇是皇子的娘吧,孩子摔倒了她都不看一眼,说不是吧,孩子一口一口娘亲叫着。

“银贵妃好兴致吖。”铜贵妃旋身向走去,坐到凉亭里,两人闲谈的内容肯定与乔晓佳有关,因为银贵妃用一种很不屑的眼神瞄向他们这边。

铜,银?莫非还有金贵妃,铁贵妃?封号不怎么雅致,倒是简单易记。

乔晓佳猜想后宫定是个尔虞我诈的阴森地方,一个皇上百八十个妃,不抢得头破血流都难。

这时,一股不大不小的力量撞在她的膝盖前,乔晓佳踉跄两步站稳脚跟。她俯瞰白白胖胖的小男孩,还没来得及开口,一名宫女跑过来抱走孩子,竟然没有像电视剧里演得那样大呼小叫,更没叫乔晓佳下跪给孩子赔礼道歉。再看不远处的另一位的皇子,登高爬梯满地打滚也没人管。

乔晓佳又联系到刚才那个摔倒又自行爬起身的小皇子,不知是她野史看多了还是怎么的,总之她感觉玉峙国对于皇子的教育方式有别于其他朝代。

不过,也许是玉峙仁播种能力太强?喏,随随便便就见到三个小皇子。

路过花园便来到一座富丽堂皇的宫殿门前——紫芸殿。

走入正殿之前要经过一条长长的玄关,随处可见衣衫飘逸的少女,女子们酥胸半露,裙如薄纱,有的坐有的躺,一幅幅玲珑有致的身体隐约显露。

曼妙的乐曲顺正殿方向飘来,乔晓佳终于在女人堆里见到了玉峙仁。

不过玉峙仁并没左搂右抱,而是坐在龙椅之上独自饮酒。

他一肘支在椅边,神态慵懒,纵然少女们在他身前尽显妖娆,他却连眼皮都未抬一下。

“皇上,墨姑娘殿下候着。”

玉峙仁黑眸微扬,睨向跪在殿下的墨紫雨,心情仿佛更差了。

“过来。”

“是。”乔晓佳站起身,通过旁道走向玉峙仁,然而,就在她挪动三步之后,一名宫女挡住她的去路,二话不说便闪了乔晓佳一耳光。

“不懂规矩!”

乔晓佳一脸茫然,她当然不懂什么狗屁规矩,难道要她爬过去?!

见状,玉峙仁非但没有责备宫女,嘴角还扬起一抹冰冷的笑意。

老太监则上前一步提醒她:紫芸殿乃风花雪月之地,但凡皇上招进殿前之女子,须身无寸缕。

听罢,乔晓佳望向玉峙仁,开什么玩笑?走到你面前就得脱光衣服?

玉峙仁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好似就是摆明了刁难她。

乔晓佳噗通跪下,道:“皇上,民女只为取药而来。”

话音未落,她又吃了行刑宫女一耳光。

“大胆刁民,胆敢对吾皇大不敬?!”

乔晓佳顿感如鲠在喉,此刻已分不清是老太监误会了她的来意,还是玉峙仁暗自教唆此女施.暴,或者说这所谓的紫芸殿真有此等不尽人意的规矩?

而玉峙仁,缄默不语,似乎正等待墨紫雨向他抛来求救的信号。

“民女只不过是段府的小丫鬟,恳求皇上网开一面。”

“嗯,段府的丫鬟,并非段府的女眷,既然如此,你要朕网开哪一面?”

一股怒火压在乔晓佳的喉咙中,如果她不脱,就证明她与段瑞龙之间存在某种关系,同时证明她未遵从命令,藐视皇权。如果她脱了,一个属于将军的女人在皇上面前宽衣解带,那她成了什么人了?

玉峙仁见她气得小脸涨红,笑容更为诡异。

不过话说回来,乔晓佳其实没什么不敢脱的,作为一名专业的平面模特,只穿内.衣裤在镜头前展现身姿已不足为奇,但问题是这一脱会引发怎样的后果,玉峙仁又会把她定位在哪个位置上都不是她揣测不到的事。

良久,忽而灵光一现。

“不如民女先为皇上跳一段艳舞吧?”乔晓佳不动声色地笑着。

玉峙仁并未感到讶异,他扬起一根手指发号施令,顷刻间,围在殿前跳舞的少女们退到两旁,乐师换了一支曲子,转为悠扬婉约的曲风。

乔晓佳生前最常出入的地方除了拍摄场就是各种娱乐场所。每每到了夜晚,她会先喝上几杯酒,然后挤入舞池,跟随舞曲的节拍摇摆舞姿,或者随心所欲的扭动,陶醉其中。当然也不乏揩油的好色之徒,而她懂得该如何躲避那些不怀好意的危险人群。

…古朴的乐曲萦绕在耳边,她搬来一把没有扶手的直背木椅放置殿前。椅背面朝玉峙仁的方向,她跨坐在椅面上,无视周遭的唏嘘声,自顾自取出胭脂涂抹朱唇,很快,将原本苍白的嘴唇染得娇艳欲滴,随之,她不急不缓地散开发辫,一头乌黑的长发宛若瀑布般洒于腰际。

最后,她坐在椅子上褪掉裙内的白色长裤以及脚下的绣花鞋,赤脚,裸腿,准备就绪。

她一手握住椅背上方,悠悠向方倾身,轻咬下唇,明眸皓齿,将一个柔情万种的墨紫雨呈现在玉峙仁的面前。

所谓艳舞,就是把女子妖娆妩媚的一面,淋漓尽致的施展出来,不论是摆腰还是伸展四肢,必须充分体现一个“诱”字。椅子又成为舞者们钟爱的道具之一,因为观看者会把椅子看做一个跨坐在女人身上的男人,只要舞者跳得够味儿,会自然而然的代入某些激情面画。

刚巧,乔晓佳属于很会展现自身优势的女人,胸不够丰腴没关系,但是两条腿又长又细,裙摆在“欲语还休”的提拉中若隐若现。她更会掌握分寸,每当既要露到大腿根部的时候,她又会即刻落下裙摆,在这一颦一笑之间吊足了男人的胃口。

舞曲过半,这一支时而张力十足,时而羞怯青涩的奇特舞蹈引起宫女们的赞叹。

玉峙仁似乎也未想到墨紫雨还有这般千娇百媚的一面。

显然低估了此女的能耐。

乔晓佳则朝他勾勾手指,解开领口第一枚纽扣,第二枚纽扣,直至解到第三枚,粉红色的肚兜边角以及锁骨下一片雪白已然充斥在玉峙仁的视线里。

玉峙仁目不转睛地凝望着她,一副稚气未脱的童颜,一份不落俗套的妖娆,原本是黑与白般的格格不入,却又演绎出另一番风情。

他的心缩了一下,呼吸竟然乱了几拍。

伴随乐曲的跌宕起伏,乔晓佳将一条腿架在椅背上,裙摆滑到膝盖以上的同时,她双手攥紧椅背,忽而一个大幅度的仰面挺身,紧接着,弓起上半身,又再下一个胸部上.挺的舞动中扭起柔软的腰肢。全然的,用身体诉说着暧昧湍流的暗语。

当脚步声缓缓靠近她的时候,继而传入她耳际的是齐刷刷的躁动声,她环视四周,不知何故全体下跪,她感到一片阴影遮在身前,于是她正视前方,惊见玉峙仁近在咫尺。

乔晓佳即刻迈腿下了木椅,跪在玉峙仁身前,早有准备地问:“皇上方才唤民女何事?”

玉峙仁微微一怔,原来她是在为自己排解困境,利用一支舞将自己勾引到殿前,那便免去一.丝.不.挂走至龙椅旁的难题。

——好一个调虎离山之计。

“去医馆取药吧。”

他在离开紫芸殿之前开了金口。乔晓佳注视他离去的背影,叩谢隆恩,警报解除啦!

不过她无端端挨了两耳光这笔债还得记在玉峙仁头上,太欺负人了。

*****

待安全抵达段府之后,乔晓佳整个人仿佛骨头散了架一般瘫倒在卧房里。

墨无名见娘累得不想说话,盘腿坐在一旁玩布偶,偶尔不忘提起玩偶的胳臂腿招惹娘亲几下。

“墨紫雨饿么?”墨无名从怀里掏出一块糖塞进她的嘴里。

乔晓佳嘴里含着糖,揉了揉孩子的小脸蛋,如果不是为了这孩子,她也许刚才在殿前就爆发了,死过一次的人害怕什么呢。

“墨墨喜欢段将军吗?”

墨无名眨眨大眼睛:“娘喜欢墨墨就喜欢。”

听到孩子这么坚定的回答,乔晓佳别提多欣慰。话说玉峙仁今天放过她不代表明天还会放过她,明天她还要进宫取药,这一步步的,就是要往死里逼她。

“墨墨,倘若娘彻夜未归又未告诉你去向何处,你一定要记住,告知段将军:墨紫雨并未回府,人在皇宫。”

现在她只能把存活的希望寄托在孩子身上,何况她还是一名叛妇,前途凶险难测。

墨无名似乎感到事态的严重性,他笃定地点点头,一遍一遍的默念。

“墨姑娘,将军醒了。”老管家熬好药,直接端到她这边。

“是,我马上过去。”乔晓佳疲惫地爬起身。

正好,向段瑞龙询问一下皇宫中那些,没有最变态只有更变态的规矩。

第十六章

段瑞龙很快注意到墨紫雨脸上红肿的指印。

“府中丫鬟又欺负你了?”他蹙起眉。

“不是,不懂宫闱规矩说错了话,是我自己没注意。”乔晓佳吹了吹药碗递他的唇边,埋怨道,“我一个村妇哪里懂得皇宫大殿的规矩,你也不叮嘱我一声。”

段瑞龙直起身抿了口药,发现端倪:“药房是在宫中无错,可是你去后宫作甚?”

“偌大的皇宫,太监带我去哪我就去哪呗,谁曾想一不小心扎进女人堆儿,对了,在后宫见到不少皇子,八成争宠够厉害的。”

果然,段瑞龙给出不一样的答案。

“争宠?产下皇子的嫔妃等同进了冷宫,你乃本国子民竟这般孤陋寡闻。”段瑞龙拍了拍床榻的位置,示意她坐上来。

乔晓佳探求心切,她一转身坐到床边,段瑞龙却扬起上半身,理所当然地枕在她的肩头。

要说古代的枕头还真是不舒服,硬邦邦跟块砖头似的,别说,她这几天还真打算做几个棉花枕头,顺便也给段瑞龙做个软靠垫。

“说吖,为何生了孩子便失宠?”

段瑞龙倚在她肩头犯迷糊,无精打采地回道,“我怎知晓,就是这规矩,产下龙子之后便肩负起培养教育的责任,琴棋书画,习武骑射等。其实也谈不上失不失宠,皇上似乎没有特别中意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