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也只好先用刚才那个法子拖延些时间了…只要给她些微时间,到时候,她便以写亲笔书为由,在亲笔书上做手脚。想要判断这三个人是否会识字其实很简单,只要先写好中规中矩的一张,递给他们看,若是他们看懂了,她便说要再改改,随后找个机会毁了那张。再重头写张字里行间藏头的亲笔书给文伯阳,文伯阳是聪明人,肯定会细细将那亲笔书研究一番,自己亦会布下暗示让文伯阳将那些字横着来看。这假若那三个歹人不识字,便更好办了…

她丝毫不怀疑那三个歹人如若不识字,会将自己写的亲笔书交予会识字的人去辨别,那可是掳人劫匪的坏事,没有人蠢到要告知天下。如此一来,文君华心中细细思量,思绪百转千回,已是快速地将接下来自己要做的事情给统统来回想了一遍。

“大哥,兄弟我还是觉得此事不妥…”

“你爹能出多少银钱?”歹徒头子没有理会自己兄弟的劝阻,只径直地问文君华道。

文君华心里一喜,但是面上却依旧装作凄楚道:“只要你们开口要得出,他就会为我出”

“一万两。”

“可以”

“我要黄金。”

文君华心里一突,心道这头子的心真是不小一万两白银已是所有人这辈子梦寐以求却难以企及的数目了,却不想,他更是贪婪地要黄金

“只要你们按照我说的去做,就可以拿到你们想要的。”文君华字字逼着一股压人的气势,即便此时落人刀下,声调凄楚,却依旧掩不去那股让人不敢逼视的姿态。

“好,此事该是怎么个做法,待我想好了再说。”那歹徒头子粗声答应,随后便准备开门出去,临行前,心里不禁叹道,可惜了…只因这行的规矩,接了买卖就一定要做成。如若不是,这妮子自己留着,将来得了黄金不说,兴许还能压她做自己的媳妇儿…

“嗳,大哥”歹徒头子刚至门口,便有一个兄弟涎着脸候在歹徒头子的身后暧昧笑道,“既然你主意已定,那么咱们几个自是跟随大哥发财的。只是…”那歹徒嘿嘿一笑,随后面容猥琐地看了看坐在地上惶惶无助的文君华和小寒:

“这两个丫头横竖是快死了,不如,在她们死前,拿来给兄弟几个享用一番,解解馋,可好?”

什么?

文君华心中忽地涌起一阵无力的恐慌,她本想用这个方法让时间拖延几日竟不曾想,因了这个却让这群歹人对她们起了贪念

“那个妞儿先留着,我要自己来。不过你们放心,我玩完儿了,还是你们兄弟俩的。”歹徒头子心里十分清楚自己兄弟的心思,随后便指着小寒道,“至于她,你们随意,别太野蛮了,人家小姑娘恐怕吃不消。”

“嗳,还是大哥疼兄弟”

歹徒头子一走,剩余的两个歹徒便面容猥琐地朝着小寒和文君华走来。

“你,你,你们要,干什么”小寒刚才将歹徒们的谈话听得一清二楚,此时她害怕得哆哆嗦嗦连话都说不全她宁可他们马上杀了自己,也不要,不要被这群肮脏不堪的男人给玷污

再过两年她就十四了,她还要嫁给表兄…

“你们放开她”文君华怒意满怀,她恨自己此刻不得动弹,更恨自己连累了小寒

“走开,走开啊”小寒此时已是含泪嘶吼,空气中的寒气似乎更甚了,片刻间,就传来了一阵丝帛撕裂之声小寒颤抖地哭着,喊着,求着,可是没有一个人理她,救她。

“放开她,你们要多少银子我都给,只要你们放开她别碰她,一根头发都别碰…”文君华还欲说些什么,可是,她的颈部却忽地承受了一记重力,钝痛袭来,她的人也跟着晕了过去…

耳畔间隐隐传来了小寒的哭声,求饶声,嘶吼声,以及最后,绝望的诅咒声…而歹徒们肆意的猥笑声,叫嚣的粗话,满足的啧啧声,也随之而来…

文君华晕过去了,可是意识尚存一星半点的时候,她知道自己哭了。很无助,很悲伤,很懦弱,也很怨恨。她看不见,她的四周一片黑暗,身体传来阵阵疼痛,可是她知道,她明白,不远处的小寒,早已经遍体鳞伤…


第054章绝处逢生

“嗯哼——啧啧,真舒服,兄弟你再等会儿,这小娘们的身体弄得我太舒服啦,噢——”那个叫老三的歹徒嘴里时不时地爆发出一阵呻吟,夹杂着几个粗鄙的字眼,使得一旁站在那儿观看的另一个歹徒心如猫抓似的,浑身忍不住阵阵轻颤。

“你好歹快点儿,得轮着来不是”那个歹徒看着老三身下的娇躯,下面早已变化万分

而老三身下的那个少女,眼神空洞,没有眼泪,没有哀求,只睁着一双木然的眼眸,直直地看着头顶雕着喜鹊登枝纹样的横梁。

她不知道自己此刻是什么心情,心已经死了,没有痛感,没有惊恐,只有那永无止尽的麻木。此时的小寒,如同一具行尸走肉般,再无任何喜怒哀乐。

好不容易老三行完事了,从小寒的身体里抽离出来,下面内的污秽终让她浑身猛烈地抽搐了一下提醒着她,此刻的自己,已经支离破碎,肮脏不堪干涩的眼眶内,终于又重新湿润起来。

这一切,如同噩梦一般,萦绕在小寒的脑海里,她真希望,自己醒来后,身处毓秀院,一切都安好。

表兄,表兄再过两年便来接自己…

“啧啧,这娘们真骚,你瞅瞅,刚刚你一出来,她就抖动起自己的身子来了。想是你将她弄的太爽了,一离开,她就开始求你了,嘿嘿”歹徒面容猥琐地朝着老三笑了笑,随后便开始急不可耐地解自己身上的衣服…

“嘭——”歹徒刚刚脱下了自己的裤子,就忽地听见门被人踢开了门外凛冽的寒风猛地灌了进来,令赤身的两个歹徒剧烈地打了个寒颤,但是躺在地上的小寒,却浑然不知一般,只木然地躺在那儿,双眼透着死灰一般的绝望和痛苦。

“哪个不要命的,竟敢在爷寻欢作乐的时候来搅局——”歹徒气咧咧地转过身子,欲教训教训那不知好歹的踢门人,却在转身的那一刹那,腹间被一柄冷剑刺穿他捂着自己的伤口,不可置信地睁大着双眼,看着眼前的这个着紫色繁纹劲衣的男子

本还想呼唤老三求救的,却不想,再看身旁时,老三已经倒在地上,血流不止了

一时间,浓烈的血腥味在弃屋内弥散开来,熏得人直欲作呕

男子解决了这两个歹徒之后,目光便落在了弃屋内衣不蔽体,浑身污秽的小寒身上…刚才他骑马经过附近,听见了不远处有人在高声求救,且是女声,便不由得停了下来,准备上这边查探一二。

却不想,刚行至弃屋这边,就看见一个身着粗服,面容狰狞的人在门外歇着。他不管三七二十一,便持剑了断了那人。复又准备进屋,却听得屋内时不时地传来一阵粗鄙的男声,而先前那求救的女声,早已消失毕净。他的心莫名地被扯慌了,因为方才的那一声声“你放开她”,极像是曾经救过自己的女子发出的

思及此,他再容不得片刻迟疑,用脚踢开了木门,随后便看到了眼前的这般场景

“你,你别怕。”他忙地解下了自己身上的月白色披风,盖在了小寒那支离破碎的身子上,小寒的眼里却没有一丝感激,只是木然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他见小寒已经被吓傻了,心里便没来由地涌起一阵愤怒,这几个不知死活的歹人,竟在光天化日之下,干这等丧尽天良的丑事

目光偏侧的时候,他才注意到不远处还躺着一名女子

那女子双唇微抿,眉头紧皱,即便是昏了过去,却依旧一副痛苦的模样。他这一看,便再也移不开自己的视线

是她。

原来刚才的声音真的是她发出的,一时间,担忧与欣喜的情绪同时涌上他的心头,她没事吧?

“姑娘,姑娘你醒醒?”他尝试着推了推躺在地上毫无意识的文君华,但是却不见任何动静,再看她身上衣裳完整,不过是发髻微乱,模样有些狼狈罢了,便知文君华应该尚未遭遇什么。思及此,心里不禁一松。

“唔——”身后一声闷响传来,伴随着利器穿过**的熟悉声响,他略皱了眉,待转身看去的时候,他不由得心中懊悔

此时的小寒,早已拿着一旁歹徒们卸下的刀子,一把抹了自己的脖子

他忙地过去查探,却发现这个羸弱又看似胆怯的少女,下手竟这么决绝狠心她直接用力割断了自己脖颈上的血管鲜血汩汩地从她纤白的脖颈上流出,染红了他的双眼

真该死,自己刚才应该看着她的

看着自己面前正在一点一点流逝,却毫无生还可能的生命,他的心里起了几分怜惜与后悔

复又恶狠狠地看了看倒在另一边的两个歹徒,真恨自己下手快了,否则应该留他们一命,然后将他们慢慢折磨致死的

小寒死的时候,睁着一双纯净清澈的眼睛,眼里有绝望,有痛苦,有挣扎,亦有一丝令人瞧不出的不舍。

她不舍文君华,不舍毓秀院的每个人,亦不舍,自己那从小青梅竹马的表兄。只是,这样的不舍太过于渺小,不足以抗拒她被人侮辱玷污的痛楚。她知道自己脏了,破了,再无任何颜面站在任何人的面前。如是这样,不如死去罢…

他站起身,看着弃屋里的一切,顿了一会儿,终是吐出了一大口气,将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文君华扶起,抗在自己的肩上。复又将鲜血淋漓的小寒扶起,带在自己的腰间,随后踢开了前方挡路的两具尸身,目光冷然地朝外边走去。

不知一切是不是命运的安排,他心中无奈。几月前,她救自己于生死边缘,现在他的伤好了,决定在这一带寻了她报恩,却在这个时候,又不期然地与她相遇。只是这次,却是他救了她…

看着肩上那陌生而熟悉的脸容,他的心中不知觉地泛起丝丝涟漪。原本只是打算报了恩就离开的,可是此刻,他怎能忍心丢下她一个人在此?

那清秀明净的脸容上,明明就写满了焦虑与不安,可是这张脸的主人,却依旧倔强地摆出一丝冷静与骄傲来。

看来,是个一直带着面具生活的人。

再看身子已经开始变冷的小寒,他的眉头不禁轻皱了起来,终究还是自己晚了一步,才令得这下子发生了这般惨剧。只不知,她醒来之后,得知一切,又将是个什么模样…

稍顿了会儿,他复又自嘴角勾起一丝嘲讽,何时起,性子暴躁如他,竟开始有这般细腻的心思了?


第055章晴天霹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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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小姐…”

是谁,是谁在自己耳畔说话,声音很熟悉,却又带了几分让自己陌生的空灵。文君华此刻的感觉好似一个溺水的人,浑身使不上力,除了酸痛麻木的感觉之外,身体晕沉毫无知觉。此时此刻的感觉,竟有些像自己还是碧淇的那会儿,重生在文大小姐身上却未醒来之前的感觉,只有通身的痛楚。

一切,又都回到原点了么。

“小姐,快醒醒,奴婢没时间了…”

又是一阵呼唤,是谁?

文君华徐徐睁开了自己的双眼,看见小寒干干净净,双眸含笑地站在自己的面前。思绪稍稍回笼,文君华立刻想起了自己晕倒之前发生的事情

“小寒,你,你没事吧是我不好,是我不好”是她连累了小寒,可是,此时见到小寒衣裳完整,笑容满面地站在自己眼前,她的心里还是暗松了一口气,难道,她们被人救了么?

“小姐,奴婢没事了。”小寒笑了笑,文君华略一皱眉,小寒好像跟往常不大一样,可是哪儿不对劲,文君华一时间又说不上来。

“怎么了,我们这是在何处?”文君华心下起疑,她呐呐地看着自己身处的地方,是一个漆黑无比的环境,不知是在山洞里还是哪儿,只是这四周都开满了嫣红色的花儿。那花儿好生奇怪,只有嫣红色的花朵,由一根绿茎支撑着,却并无绿叶衬托。

“小姐,别担心奴婢了,奴婢要走了…小姐自个儿要好生保重,二夫人那厮狠毒无比,日后还会设计陷害小姐,小姐可得多加小心了。”小寒朝着文君华挥一挥手,随后便朝着前方深不见底的黑暗中走去。

“别走,你去哪儿”文君华心里微有慌乱,忙地提起裙角跟了上去。

却见小寒回头笑了笑,随后挥了挥手:“小姐,回去吧,这儿尚不是你呆的地儿,别跟来。”

“别走,别走…”文君华身子无力,嘴里喋喋不休地呢喃着,不消片刻,便转动着眼珠子惊醒了过来

睁眼之后,却不见方才的场景,文君华心里一紧,知是自己做了个梦难道,难道自己跟小寒此刻依旧在那歹徒的手里思及此,文君华暗自咬唇,却在抬眸的那一刻,看见了一个面上透着担忧的俊容男子

出于此刻对陌生人的恐惧感,文君华腾地坐起了身子,往后躲去只是这一番动作下来,弄得她身体酸痛,犹是脖颈处的痛感,正撕裂般朝自己袭来

“你终于醒了,别乱动,你的脖子有伤,若是再伤到,可就不好了。”男子细心温文地看着文君华,但是却丝毫没有消除文君华心里的恐惧感和戒备感此时,她才发现自己身处一个陌生的房间里,再看自己,她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好在自己是衣裳完整地坐在这张床上的。

心思百转千回,她不敢确定自己究竟是获救了,还是落入了另一个歹人的手里思及此,便一脸警惕地朝着男子看去。

他被文君华看得有些无奈,随后便自嘴角扯出一个明朗的笑容解释道:“我刚好经过那里,听到有人呼救,便过去行侠仗义了。”

文君华面上一怔,再细细瞧着眼前的这个男子,不知不觉间,她总觉得这人有点面熟,自己好似在哪儿见过。

他见文君华稍稍放下了些对自己的警惕,便不由得心中一喜,随后微笑着问道:“你,真的不记得我了?”

文君华心里有些凌乱,复又想起了自己方才那个奇怪的梦来,便急促问道:“小寒呢?就是跟我一同被困的那个小姑娘”只要一想起自己昏过去之前的场景,她的心就不禁一提,小寒最好不要出什么事,否则…

不过,就算小寒真的不幸被那些人…她也得想办法好好安慰小寒,小心呵护着如惊弓之鸟般的她,直至她重新站起来。

她一定要死守这个不光彩的秘密,然后看着小寒高高兴兴地出嫁。

片刻间,她已做了最坏的打算,殊不知,她即将知道的消息,其实远比她想象中的还要更糟。

为了不让文君华的情绪过于激动,他只好暂时先错开这个话题,勉强笑道:“你再仔细看看,可是真的不记得我了?”

“放肆”文君华此时已经恢复了几分以往的神智,此时见这男人不仅跟自己同处一室,还这般肆无忌惮地跟自己谈话,文君华心中不禁一恼难道,他不知道女儿家的名声比她们的命还重要么

“好好好。”男子忽然举起双手来,无奈一笑,这究竟是怎样的女子啊?初见时,她救了自己,那善良的脸容便一直是她的标志。可是今日再见,却发现,她也有倔强痛楚的一面,并非自己记忆里那般无忧无虑,完美天真。现在再看,才知道,她又开始戴起了自己的面具,以一种陌生人的姿态,坐在自己的面前。

这么弱小的一个人儿,性格竟如此丰富。

忽然间,他的心里涌起一阵欣喜之感,竟在这么短时间内,他知道了她这么多。

“你没印象了,就由我来解释罢。”男子微微一笑,仿佛落在水面上的雨珠般,在湖面激起圈圈涟漪,“我叫乐恬枭,快乐的乐,恬静的恬,枭雄的枭。”顿了一会儿,见文君华恼意又起,乐恬枭便赶紧地接着下面的话道:

“当然,你可能不知道我的名字,不过,我们俩的确有过一面之缘。”

“谁跟你‘我们’了”文君华话语方歇,却忽地愣住了…这个人,难怪自己好生面熟…可不就是几月前自己祈福回来的路上,救的那个身受重伤的男子么?不曾想,自己曾经的无心之举,竟在今日起了这么大的作用…

“记起来了?”见文君华面色有变,乐恬枭便高兴地冲着她眨眨眼,随后接着道,“谢谢你上次救了我,这句话我一直没能有机会说,现在终于对着你说出了。”话毕,他还呼了一大口气。

“原上苍真是有眼的,这次我能够绝处逢生,多亏了你出手搭救。”此时,记忆回笼的文君华,已经完全相信了是乐恬枭救了自己。心里又想道,这世上的事情可真是变幻莫测,前一刻的她还身处险境,这一刻的自己,却已经脱离了危险,还遇见了自己曾经救助过的人。此时此刻,遭遇惊险的文君华,早已不再顾忌什么男女有别之类的话什。在她的心里,乐恬枭便是自己的恩人,正义的化身,跟男女之别等等的身份,毫无关系。

“等等,跟我一处的那个小姑娘呢她在哪儿”文君华的心情刚刚得到一丝放松,便又想起了小寒,随后抬起了含着疑问的眸子,看向欲言又止,眼含愧色的乐恬枭。

心思敏感如她,渐渐地在心底里涌起了一阵不祥的预感

“怎么了小寒,她是不是出事了不要紧,你告诉我,我撑得住”文君华声音有些急促,有些不安。

乐恬枭凝眉看她,心中不禁好奇。看她的模样打扮,应是大户人家的小姐,而小寒,则是她身边的丫鬟。就算是主仆情谊至深,也不至于如她此刻这般焦急吧。从醒来到现在,她除了戒备警惕的心思,就是挂念着小寒。怎地却从来没有为自己劫后余生而感到高兴呢?真是个奇怪的女子。

“告诉我…”文君华的双手微微地颤抖着,声音也不禁地跟着抖了起来。隐约间,观乐恬枭的神色,她能够感觉到,小寒出事了…

“她死了。”

轰——

即便是坐在床上,文君华依旧身形一晃,有些不稳那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好似惊雷一般,在文君华的心间炸开疼痛麻木的感觉源源不断地袭来,如同蝼蚁啃噬一般,一点一点地将自己的心逐步吞噬心尖刺痛无比,可是她的眼里,却始终掉不下一滴眼泪来。

前一刻还好好儿的人,自己还跟她有说有笑地在挑着首饰,怎地这刻,就死了

这一切听在文君华的耳边,却好似不真实的谎言一般…

“这不是真的,你骗我…”文君华嘴里低低地喃喃道,好似梦呓一般继而道,“你骗我的是不是…你告诉我,我知道的,小寒她,可能,可能是被那群丧尽天良的贱人给…但是,小寒怎么可能死了呢?”

复又想起了自己醒来之前做的那个梦,文君华的指甲陷进了柔嫩的手心里,以此来提醒自己,这可能也只是个梦境可是…手心里传来的刺痛感在她的心里惊起了千万层浪

“是真的,当我赶到的时候,已经晚了。她已经被那两个该死的歹徒得逞,后来,她便趁我不注意的时候,持刀抹了脖子。伤口太深,血管断裂,已是回天乏术。”乐恬枭的语气镇定,面上再无方才那明朗的笑容。

又是一个惊雷在文君华的头上炸开

此刻的她,才明白何谓晴天霹雳,即便是前世的自己,临死前的心境,也比不上此刻这般绝望心痛

“你知不知道,那孩子,她才十二…”文君华的脸色苍白如纸,头部嗡嗡作响,声音也越来越低,沉痛的心情如同黑暗里巨大的野兽一般,将她整个吞噬。

她晕了过去,仅余乐恬枭那慌乱的声音在自己耳边回荡。

意识却是清醒的,朦胧间,她又想起了梦里小寒干净明亮地冲着自己微笑的样子。一颗心被啃噬得空了,痛得溃不成军。

犹记得小寒素日里开朗可爱的笑靥,还有那日得知她表兄前来提亲时,她红了眼眶说的那句,奴婢,奴婢舍不得大家。

今天出门前,春分还笑着对小寒说了句,你真是个有福分的,可得好好珍惜啊。

文君华的心里一颤,两行热泪簌簌地流了下来,如今,要她如何珍惜?如何不舍?她,从今日起已经消失于这个世界,老天爷,你要她如何珍惜,如何不舍

原本,心里最坏的打算是她被人奸污,她已经想好了所有的解决方法来帮助小寒…竟不想,再坏再坏的结果,都抵不上一个“死”字。

她死了。


第056章成长

十一月的天,已经到了真正严冷的时候。泉水结冰,寒风肆虐,草木凋零。而江城的上空,也终于迎来了今年的第一场雪。这场雪来得甚晚,但是却来得十分巧。洋洋洒洒的鹅毛大雪纷飞在江城的每一处,隐隐覆盖住了曾经发生的那些悲痛与不堪…

文君华闭目端坐于马车里,无声地呼吸着时不时钻进马车内的冷意,此时此刻,她觉得自己连呼吸都是痛的。车外的北风呼呼地刮着,好似野兽在咆哮一般,席卷着整个江城。

乐恬枭此时是车夫打扮,正悠然驾着车的他,想起刚才见到的已经收拾好心情,容颜疏淡的文君华,心里不禁涌起了几分钦佩之感。

这个女人是不是铁打的,竟然可以在沉痛的心情中立即抽身而退,只是不知道,她的内心,此时是真的平静了,还是极力地隐忍着莫大的痛楚。

犹记得,昨日他带她去见小寒尸身时的场景…

因为怕她倍受打击,所以,他早早地请了人为小寒收拾了遗容。但不曾想,她一进去,见到躺在那儿纹丝不动,身子僵冷的小寒之后,却还是仰着头微微颤抖着。即便是再怎么努力,可眼泪却还是像珠子般滴答滑落。

眼泪渐止之时,她竟又很快地就平复了心情,随后冷静地对自己道,谢谢你出手搭救,不过恐怕此刻,你要再帮我一次,就当是我欠你的人情。他日如若有机会,定会双倍偿还。

那个时候的文君华,浑身每一寸肌肤都透着撕心裂肺般的疼痛,即便是窗外刮人脸面的寒风,也不及那一刻她心里的寒意。

她不是天生的大小姐,自小便过惯了养尊处优的生活。她曾经也是个伺候人的下人,懂得为奴为婢的辛酸与苍凉。所以,即便是成了文家大小姐之后,她也无法做到完全如一个大家小姐一般,懂得如何在下人之间游走,拿捏住下人的命脉。

她只知道,小寒自一开始就忠心耿耿地跟在自己身边,即便那时候发生了谷雨的事情,自己对她设防,她也不带一丝抱怨地默默跟着。有人给自己脸子看的时候,她总是不顾礼仪规矩地为自己打抱不平…哪怕是那日被歹徒掳去,平日里胆小的她,竟也有胆子开口说自己才是他们的目标,以此来保护自己

这样可爱善良的一个人儿,老天怎么忍心让她去遭受那些

惶然间,她又想起了自己答应小寒父母的那句,你们放心,两年后,我定将小寒完好无损地送回。

如今,诺言尚在,却人去楼空…让她如何还小寒父母一个完好无损的人?

心尖一阵一阵地抽痛着,微微睁开双眼,文君华面上透着令人窒息的冰冷,如同夜空中洒下的清冷月华,可以浸透别人的心也似。

车帘被北风微微地卷起一角,看着窗外渐行渐近的路景,文君华的双手紧握成拳。那些曾经伤害过她,伤害过她身边人的歹人们,她再也不会有片刻迟疑。定要看着那些人在自己面前肝肠寸裂,受到比之她们还要十倍百倍的痛苦才行

视线移回车厢内,目光落在车厢内安静躺着的女子时,文君华冰冷的面上才稍稍有了一丝暖意。

又行了一段路,马车终于停了,文君华知是到了,便自顾地撩起了帘子,下了马车。乐恬枭此时也跳下了马车,在文君华下来之后,便又跃身上去,从马车里抱出个面容惨白的女子来。

那是,小寒的尸身。

文君华回头看时,心底募地涌起了惊涛骇浪,疼痛的感觉即刻如同毒素一般蔓延至四肢百骸,但是她立马就抑制住了。这一刹,并非是自己痛哭流涕的时候。

绝不将小寒一个人留在那荒郊野外,她要带她回来,让小寒亲眼看着,她是如何报复那些心如蛇蝎的人的。

文君华每朝前走一步,心中的寒意就更甚一分。终于到了,这个自己曾经熟悉的府邸,此时却充斥着一股令她厌倦怨恨的味道。她的心的确累了,但是残酷的现实却不容得她停留片刻。

偌大的文府,此时却全无昨日的热闹与奢华,只见大门口的仆人们均一身缟素,连大门上原挂着的红灯笼,此时也换成了丧事才用的白灯笼。

文君华冷冽的双眸闪过一丝错愕,是在为谁办丧事?文伯阳么

思及此,文君华的心里复又一痛,不会的,千万不要…

“你是何人”守门的这几个仆人是新换的,故而不认识文君华,此时又见文君华身后的乐恬枭扛着一个面容死灰般沉静的女子,便没来由地厉声挡在了文君华的身前阻止她进入文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