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并不怀疑掌柜的和荃伯,但是出于公正,萧旁也是找了二人来一一问话。掌柜的倒是坦然,直说非自己所为,倘若真的难逃嫌疑,他辞去这份儿工以表清白也是可行的。荃伯也是言辞灼灼,声称自己的心是向着萧家的,日月可鉴。

如此一来,萧旁就完全锁定了小安。

正想着计策要yin*小安招供,不料当天晚上,荃伯就被人杀死在家中。

这个消息犹若一滴冰冷的水掉进了滚烫的油锅里,顿时噗地炸开了。掌柜的和小安均有确切的不在场证明,故而人不可能是他们俩之一杀的,也就证明了并非是他们做贼心虚杀了荃伯制造假象。

答案呼之欲出,只是真没想到,背叛萧家的人,居然会是一直忠心耿耿的荃伯。就在白日里的时候,荃伯还是义正言辞地跟萧旁坦言…

他是萧家的老人,究竟为何会想到要背叛萧家呢?

而且,对方定是安排了人在日夜监视着自己的,否则,怎么可能才查到这件事上,荃伯就立即被杀死了荃伯的死,让萧旁更加地警惕了起来。

人已经死了,任何证据也无,就算是萧旁找来了小安,小安也是哭着说他根本不知道。

只好朝着衙门里报了案,又拿出了荃伯的卖身契来,证明被杀害的是家奴,就算萧家真的有嫌疑,也不会被牵罪进去。在齐国,随意打死一个家奴是很正常的事情,但是杀了一个平常百姓,罪过却是十分大的。可见为奴为婢的那些人地位依旧很低,不过是贱籍罢了。

时间紧迫,萧旁也就没在那件事上深究,只让人安葬了孤苦无依的荃伯,又命小安给荃伯守灵。虽然他背叛了萧家一时,但念在他好歹在萧家耿耿忠心了几十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

死者为大,萧旁不想看到他死后也无安生之地。

深夜的时候,探子来报,有新消息了。

那几间小药材铺子居然是宇文家名下的,只是外面看着是寻常百姓开的,内里的实际主人却是一个姓陈的女人。细细盘查之下,却惊奇地发现,这个陈氏不是别人,却是宇文昊目前最得宠的一个小妾

这个宇文昊是宇文家的主事人,生有两子三女。大儿子宇文轩,三儿子宇文吉。其余三个女儿都相继嫁了人,两个儿子也跟着娶了妻。

想想也觉得宇文一家阴险至极,不仅栽赃陷害他人,更是做得不着痕迹,滴水不漏。幸亏萧旁派去的探子是梁大人拨给他用的朝廷密探,这才将宇文昊那天衣无缝的计划给勘破了。

确定了此事是宇文一族所为之后,萧旁立刻就进行了下一步的计划。

萧旁也没有避讳什么,当时文君华也是在场的,便不由得凝眉问了句:“想来那宇文昊也是个阴狠心辣的,怎会将那重要的事情压在一个女人身上,更不会为了区区一个女人扰乱整盘计划吧。你若是真从那个陈氏身上下手,只怕不够稳当的?”

“这你有所不知,宇文昊虽然是个阴险之人,但却十分宠爱自己这房小妾。为了这个女人,他也不知做了多少荒唐的事情来。连他的正室无端小产,矛头直指那陈氏,他也可以做到不闻不问,继续宠爱着那女人。”萧旁娓娓道来,“所以,从陈氏身上下手,是最好不过的了。”

文君华不禁唏嘘了一阵,这样狼心狗肺的男人,也不知那正室活得该有多心酸。只忽然间,她却想到了自己身上,不由得又是倒吸了一口冷气。

第三日的时候,密探再次来报,将陈氏的相关资料都一一地陈述给了萧旁。

道是,这个陈氏生得面若桃花,娇嫩欲滴的。性子也很是娇俏妩媚,极会哄得人心里甜蜜蜜的。想来,这也是宇文昊十分宠爱陈氏的缘由之一。而陈氏除却那妩媚温柔的外表之外,内心却是阴毒至极。除了宇文昊的正室,其余妾室也受过不少陈氏的残害,性子硬气些的妾室倒也只是小损小伤,性子软弱怯懦些的,却是真正地活得生不如死。

又相继地查了陈氏周边的交际圈,以及陈氏娘家那边的人,倒是真有一个大发现。

这陈氏有个哥哥陈齐,常年无所事事,吃喝嫖赌是样样儿都沾边儿。偏生陈氏现在得势了,这个哥哥便三天两头地悄悄来找陈氏。若是陈氏不依他,少给了银钱,他便总有法子让陈氏难堪百倍。陈氏怕了他了,生恐他影响自己的前程,便每每都应了他的要求,要多少给多少的。

“看来这世上还真是一物降一物的。”文君华不禁叹道。

“听说最近那陈氏的兄长正好犯了件案子,在青石街那边儿的酒楼里,因为看中了一个唱小曲儿的小姑娘,欲夺之欺辱,不料那小姑娘的爹爹与之反抗…两相斗殴之下,那小姑娘的爹爹当然是敌不过年轻力壮的陈齐的。那陈齐也是喝了些酒,出手重了些,岂料那小姑娘的爹爹身子骨弱,三两下就被打死了。”萧旁微眯着双眼,“待会儿我便要出去一趟,会会那新来的知县张大人,这可是人命关天的案子。那陈氏本就憎恨兄长巴不得他消失,这会儿他犯了案子,陈氏定会拿银钱来打点上下,让知县大人重重地处置陈齐的。”

“所以,借着这个机会跟知县交涉,最好设套让知县配合,对外声称不会判陈齐死罪。如此一来,陈氏急了,定会再次现身衙门,到时候,再想法子设陷阱让陈氏跳,不怕揪不出宇文昊这只老狐狸来。”两相权衡之下,这个办法是跟陈氏沾上边儿的最佳之选了,文君华细细分析而来,忽然就顿了一会儿,游移地问了句,“等等,你说知县张大人?”

“怎么?”

“那张大人的名字,可是叫…张寄倡”文君华的目光有些狂热,一直就知道曾经教导自己的夫子张寄倡考取了功名,来了洛城赴任。自己也嫁来洛城两个多月了,却一直尚未有机会出门拜访他。如今听萧旁提及,若是那知县真是张寄倡,那这事儿可就好办多了

“你怎么知道的?”萧旁不禁有些好奇。

文君华却是真心笑着道:“那就好办了,实不相瞒,这个张大人曾是我的夫子,此事说来话长…我于他也是有点恩情在的,如果你去的时候报了我的身份,他想必会很乐意配合你完成那个计划的。”

如此一来,倒不用费尽心机地去想法子跟张寄倡交涉,让他配合自己对外欺瞒了,一下子节省了不少时间。

文君华说着说着,就发现萧旁又如之前那般定定地看着自己,只得怔怔地又问了句:“怎么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脸上有不干净的东西,文君华下意识地摸了摸。

萧旁却是朗声一笑:“只是觉得,任何时候,你好像都能带给我一些意外的惊喜。”我真是得了一个宝贝了。

后面那句话,萧旁唯恐文君华说自己孟浪,便藏在心里没说出来。

交代完相关事宜之后,萧旁便动身出门寻张寄倡去了。

第108章小公子

果然,萧旁报上文君华的身份之后,张寄倡立即就答应了萧旁,愿为萧旁略尽绵薄之力。并还在暗中提了不少计策,都是对萧旁极为有帮助的。如此一来,萧旁心里则更加惊叹文君华这个女人的才华,一时之间惊为天人。

此外张寄倡又与萧旁说了文君华不少往事,都是文君华曾经做过的一些善举,包括她曾经救助过贫困潦倒的自己,没有她的体恤,他也不会有今天。又称赞她天性聪慧,教予她的很多东西,她一学就会,并且很会触类旁通。

这令萧旁的心里如同打翻了五味瓶一般杂乱纷飞,想来自己真是深深地误会了她,这般善良聪颖的女子,怎会是那恶劣残暴之女?这一切的一切,终归都是曾经那李氏所设下的陷阱罢了…

偏生自己还完完全全地中计了,从新婚伊始的契约书,到误解她,冤枉她,还提出纳佟氏进门儿的要求。做了这么多,萧旁简直不敢相信那个对她冷情冷意的人是自己…彻底醒悟了之后,一时之间,他的心里又悲又喜的。

辞了张寄倡回府,萧旁强撑着笑容对文君华说张寄倡不断地提起她,又说张寄倡提议待事态平稳下来之后,希望他带着文君华前去知县私宅里一聚。

此刻面对仪态舒雅万般美好的她,他实在是难有舒然洒脱的心情,因为隐约间,他感知到,这样美好的女子是不属于自己的。总觉得,她时时刻刻都处于流离之中,也许下一刻便会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种不能拥有她的感觉,令萧旁觉得很是痛苦。

文君华则是以为萧旁在为五日之期的事情担忧烦心,念及这段日子他为了一个家劳苦奔波的,心里便有些微微地软下来了,只得好言劝慰了一句:“没关系的,至少还有两天时日。”

听了文君华这句,萧旁那渐灰渐暗的心登时就重新活了过来,复又笑容满面地重重点了一下头,随后便回自己的书房处理相关事务去了。

看着萧旁离去时的背影,文君华心里也不知是什么滋味。

这短短几日相处下来,直觉自己好似重新认识了他一般,在事业上,他精明能干,机智过人,富有责任心。只是在感情上,文君华不禁唏嘘,她还是不怎么认同这个男人。

单凭佟氏一事上即可看出,萧旁到底是个生性薄凉的男人。这种男人,若真被人爱上了,想必那人定会活得痛不欲生罢。

刚想着,身后就有人给自己披上了一件儿外夹袄。温暖的触感顿时袭来,文君华转身一看,却见小蛮笑吟吟地站在自个儿身后。

文君华不禁也笑了,借着冬日午后的暖阳细细地看了小蛮一会儿,直觉得双眼都朦胧迷离了。

“少夫人畏冷,今个怎么不多穿些?”小蛮说着又给文君华递了个春花雨露的手炉过去。

手心暖暖的,文君华舒服地抿起了双唇,随后温雅地笑道:“今个太阳正好,暖暖的,又不出门儿,在屋子里穿多了走起路来嫌碍事儿。”说罢便徐徐地走进了内卧,就着窗前靠着的那张软榻坐了下去,小蛮也是跟着走了进来。

“来,你到我边儿上来坐。”文君华招招手,小蛮也不拘礼,径直走了过来,坐在了文君华的身边。

看着面容美好天真的小蛮,文君华的心里每每刺痛,若是小寒还在…该有多热闹的,知道这个世上还有个跟自己生得如此相像的女孩儿。

“少夫人?”

“哦,眼睛进沙子了,不碍事的。”文君华赶紧别过脸去用帕子擦了擦,随后又笑着拉过了小蛮温软的小手,“家里真的没一个亲人了?”

小蛮摇摇头,尔后又眉头微蹙:“少夫人这可是不要小蛮了,准备卖了小蛮去?”

看着面前这小丫头焦急难安的模样,文君华微微心疼着,又是温暖一笑:“你想到哪儿去了?但凡有我一天在,谁也动不了你一根头发。”

小蛮的眼里有着微微的动容,最后也不知是对文君华说,还是自言自语:“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是不是别人跟你说什么了?”文君华一直都对小寒的事情保密着,生恐小蛮知道了会在心里落下阴影。其实一开始,文君华选了她,的确是因为她的一张脸。可是日渐相处下来,愈发觉得小蛮也有自己的独到动人之处,便对白露悉心吩咐着,不要让小蛮知道小寒的事情,以免这丫头乱想。

“不是不是。”小蛮忽又笑道,“是少夫人待奴婢太好了,奴婢何德何能,能得到少夫人如此眷顾。”

“这些傻话以后就别说了。”文君华拍了拍小蛮的手背,“你去把白露叫进来罢,这一下午都不见人影儿的。”

小蛮福了福便下去了,文君华自在屋子里看了一会儿窗外的雪景,才见到白露掀了帘子进来。

瞧着白露脸上一团喜气的,文君华不禁笑道:“可是怎么了,瞧把你乐的。”

“少夫人可还记得凤鸣班?”白露说着就走到了文君华的跟前儿。

文君华细细地眯了眯眼,随后双眼一亮:“早几年还去过家里演出的,可他们不是周游列国去了么,怎么又回到了齐国?”凤鸣班那精彩绝伦的演绎直至此刻还活灵活现地浮现在文君华的脑海里,一切都如同昨日刚刚发生过一般,谁曾想已经过了三四年了。

又抬头看了看白露故意正色道:“你忙活了一个下午,原就是做这个去了?”

白露却是笑嘻嘻地继续说:“少夫人有所不知,今个我随着徐妈妈出府办了一趟事儿,正巧听得百姓们都在谈论凤鸣班的事儿。据说这个凤鸣班此次回来,是准备在洛城扎根儿了,可乐坏了洛城的一大帮子人”

“有这等子事儿?”

白露重重地点了点头:“原因是什么我不知道,但是消息却是准确无疑的。”

文君华细细地沉吟着,思绪又飘到了几年前团圆节的那个夜晚,在文秦氏故去的院子里遇见了那个妖冶的男子江掠衣。他的承诺声声在耳,一切又好似梦幻一般。

又想着这边那五日之期很快就到了,几乎是迫在眉睫。文君华便赶紧打住了自个的心思,焦急起眼下的事情来。

不过不出所料的是,陈氏果在第三日夜晚的时候偷偷地出了宇文府,来到了衙门秘密地会见了张寄倡。张寄倡虽然为人耿直迂腐了些,但是答应了萧旁的事儿就一定会尽力而为。故而对陈氏说得绘声绘色的,直逼得陈氏差点儿落泪跪下求张寄倡,务必要定自己兄长死罪,又说此等恶行不容姑息。

张寄倡的心里不禁唏嘘,居然还有这等心思恶毒的亲生妹妹。最后,没有收下陈氏的银钱,只模棱两可地打发了陈氏。

当时,萧旁一行早已埋伏在衙门之外。在这之前,文君华要求萧旁带着自己出门儿。原因是顾及萧旁是萧家目前的主事人,陈氏难免会留个心眼儿,他不好亲自出面儿的。这事儿也不好再另外假手他人,知道的人越多越不安全,故而还是得详细知道这事儿的人来才行。

如此,唯一满足条件的,除萧旁之外便是文君华了。只不过,可惜她是个女儿身。

萧旁顾虑文君华的女子身份,这般出门儿应对是极其危险的,他不愿因为自己的事情将文君华置身险境。

文君华却是早已将自己扮成了男装,萧旁一看就傻眼了。

鸦青色的袍衫,陪着月白色的棉袄,乌黑柔亮的秀发严格地按照着时下的男子那般装扮扎好,脸上卸去了素日的妆容,只用了些淡淡的面脂。

就着夜色,乍一看,俨然就是个面容清澈很是书生气的小贵公子。

见萧旁看得傻眼了,文君华赶紧拉了拉萧旁的衣袖朝着前方努努嘴:“来了,一会儿我前去假装跟她偶遇,接下来就随机应变,总归我要给她留下个深刻的印象,从而利于接下来的行动。”横竖洛城这边是没人见过文君华的,亦不知道文君华的真实身份,这番处事再好不过了。

“小心。”萧旁忽然下意识地拉住了文君华的手,宽厚的大掌紧裹着她的小手,惹得她心里兀地一突,萧旁却是浑然不觉,“我会让墨影暗中保护你的,一有危险就立即逃,不要逞强。”

文君华轻轻地抽回了自己的手,含糊地看了萧旁几眼,随后溜进了对面儿那条深黑的巷子里。

陈氏是想法子灌醉了宇文昊偷偷溜出宇文府的,故而没有带丫鬟亦没有乘轿子过来,身上更是随意朴素地装扮了一番,再披了个黑色的斗篷。

这厢,她小心翼翼紧赶慢赶地朝着回府的方向走着,文君华看了看,随后稳了稳心神慢慢地从巷子里走了出来。心想着,先假装成大夫好了,这个陈氏几年下来并无子嗣,如果自己假装成那妇科圣手,想必陈氏是会在意自己的。自己这几年在医书上亦是略有涉猎,在短暂的时间内,应付一个无知妇人却是不难的。

一面走着,慢慢地就与那陈氏近了。

可是,还不待文君华起先搭讪,却见那陈氏便开始就着月华细细地打量起前方温雅行路的文君华来。

温文儒雅,面容细致,气质舒然…这样的容颜气度,若是女貌倒也平常些,但身为男身,此等娇俏的脸容在男人中却是寻不出第二个来…陈氏是越看越欢心,越看越动心

文君华丝毫不知道,陈氏此时此刻竟是看上了女扮男装的自己亦是不曾知晓,自己这番小白脸的外貌,正对那陈氏的胃口

第109章上钩了

陈氏迎着细碎的月光笑盈盈地朝着文君华这边走来,文君华几乎是抬头就瞥见了陈氏那一脸的暧昧笑容,当下心里不禁咯噔一声跳得飞快,又在心里不停地安慰自己莫要惊慌。

惹得躲在暗处观看的萧旁攥紧了自个的拳头,暗暗责怪自己究竟算什么男人,此时此刻居然要自己的女人出面解决一系列的问题。

陈氏虽然对文君华女扮男装的模样痴迷,洛城这边的民风也甚为开放,但宇文昊那厮毕竟管陈氏管得比较紧,陈氏也不敢过分乱来。只得在经过文君华身边的时候,悄悄儿地将自个手上捏着的那条春风露兰的帕子不经意地给丢下了。

文君华眼尖瞧见了,唇角一勾,蹲下身子去捡了起来。又展开了帕子,对着那上边儿的两句诗轻轻地念了起来,直乐得陈氏心里开了花儿,却又故装矜持地在前方慢悠悠地走着。

“这位夫人。”文君华用早已练习了数遍的低沉声音对准陈氏道,“您的香帕丢了。”

陈氏娇媚的脸容忽地就绽放出一个艳丽的笑容来,扶着自己乌亮的发髻勾起唇角转了身来,娇娇滴滴地看着文君华,随后眼含柔情地答了句:“谢谢这位——小公子。”后面那三个字,陈氏故意拖长了音,那样柔情似水的语调,简直酥到了人的骨子里。令佯装镇定的文君华不禁身形一晃,尔后又面色尴尬地看了看陈氏。

不想陈氏却是被文君华这样一个动作给迷住了,直认为是自己天生丽质让眼前的这位小公子给恋上了。

其实这个陈氏虽然很是得宇文昊的宠爱,但陈氏今年不过刚满二十岁的年纪,正是那花开正浓,青春正盛的年龄。哪里就肯满足于宇文昊那个年纪半百的糟老头子?加之陈氏心中极爱类似文君华这样书生气的男子,今碰见了女扮男装的文君华,便直认为她是老天爷赐给自己的良人了

文君华伸出双手递了帕子,陈氏却是在接帕子之际故意靠近了说:“什么夫人不夫人的,小公子若是不嫌弃,直接唤我一声香儿罢。”话毕,还故意地在文君华的耳边吹了口气。

文君华被她这么一吹,半边身子已是酥麻了,心道难怪那个宇文昊会霸着这么个美人儿不放…但凡有点色心的男子,多半都是会被这样的小妖精给收服的罢。

不过文君华也只是开了一小会儿小差,随后便言归正传地对着陈氏作了一揖:“在下姓文,单字一个华。乃是本城的一位专治妇科的大夫,方才瞧着夫人行路姿态,便看出夫人应是几年下来未有生育的,不知夫人可否赏脸让在下诊治一二?”

陈氏一听,一颗骚动的心则更加地凌乱了

尽管对宇文昊是没有真情意在的,但陈氏也不是个蠢的。既然已经身为宇文昊的妾室,那便要仔细地把自己的将来给打算清楚。已经两三年下来了,她一直都没能怀上个孩子若不是靠着自己极尽妩媚的功夫和拉拢人心的本领,只怕那宇文昊早已将自己弃之如履。

现在这个面容俊秀的小公子居然能够一眼就看出自己的不足,想来他定是个能手如果此人能够收为己用,那么不仅可以靠他解决自己的子嗣问题,从此在宇文家平步青云。还可以…占有他那秀美的容颜,满足自己多年来未能实现的愿望…

站在陈氏面前彬彬有礼的文君华,是丝毫也未料到,就在那么短短的一瞬间之内,她早已是被陈氏在脑海里给yin-乱了一回。

那陈氏是越往深了想,越觉得浑身燥-热难安加之她又是个极通人事的,配上平日里她服侍宇文昊的那些本领,文君华此时的男貌简直是令陈氏痴狂了

一时之间,陈氏居然暂时忘记了自己哥哥的那档子事儿,直左看右看了一会儿,确定四周无人之时,方小心翼翼地靠近了文君华说:“没曾想小公子居然是个妇科能手,真是感激老天爷让小女子遇见了你。今日已晚,还请小公子明日能够抽出空闲来与我见一面罢。时间定在明日中午时分,地点就在城西的那家岳云客栈里。届时你去了,自有小二带路。”

细细地听完陈氏的交代,文君华因心里是想着要设套算计陈氏的,便也没有仔细注意陈氏眼里那痴狂yin-靡的意味,只笑着又作了一揖答应了下来。

陈氏一听心里喜得不知天南地北,只一步三回头地离了文君华,这次若不是自己偷跑出来的,她早已带着文君华到客栈逍遥快活去了。

若是文君华知道自己刚刚差点就要在一个女子的手里遭殃了,她的心也不知会纠结成什么样儿,干脆找堵墙一头撞死算了。

这厢陈氏已经快走到街尾了,心里美滋滋地想着,明儿正午宇文昊要会见重要的宾客,自己正好要如往常那般出门儿逛逛,顺带着去岳云客栈吃饭的…刚好利用那段时间,神不知鬼不觉的…也许自己这几年来不能怀上孩子并不是自己的原因,是那老不死的身体老化没用了也说不定。不管这个小公子能不能给自己治好,享受享受美好的春-宵也是值的,纵然给那老不死的戴顶绿帽子,他日若是能怀上孩子助自己也是极好的。

文君华是不知道陈氏的打算的,这边萧旁见人已经走远了,便赶紧地出来了,一双手紧紧地按在文君华的双肩上细细地问:“怎么样,她刚才为什么跟你靠得这么近,而且…”思及文君华许是不熟人事的,定也察觉不出陈氏眼里那道目光的意味,便改了口又问道,“她都说了些什么,我就知道这样很危险的,不管怎么样,这事儿还是我来操心吧,你别再为这等事费心了。”

萧旁啰啰嗦嗦说了一大堆,文君华是一个字也没听清,最后缓过神来的时候,忽然高兴地反抓着萧旁的手笑道:“成功了,她好像很为子嗣问题担忧,约我明儿正午在岳云客栈见面儿届时我们再按原计划行事。”

“不行,你不能再见她了。”萧旁低沉一句,目光幽深如水。

文君华一讶,没反应过来,只得皱着眉头问了句:“为什么,还有比这个更好的办法么?”

眼看着时机已在手里,怎能看着它流逝呢。

萧旁却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得含糊着说了几声儿:“就是不准去,我会在明日之前想到更好的法子的。”末了却又是迷迷糊糊地加了一句,“那很危险,我舍不得。”

文君华没听得太清,只得正色道:“我心里已经有十成的把握了,不会太久的。”许是说话的时候语气重了些,她握着萧旁的小手也是跟着紧了紧。

萧旁这才反应过来,文君华这是在抓着自己的手,这是她第一次主动地跟自己有了肌肤之亲。喜得萧旁也忘记了自己先前的反对,只笑眯眯地看着表情执着的文君华。

文君华也跟着醒悟了过来,只得尴尬地立刻放开了自己的手,尔后退了几步,嘴上结巴地说了声儿:“还,还不回去。”

月华格外地清亮,两人一前一后地踏着地上那早已融化成水的白雪,缓缓地朝着归家的方向走着。一时之间,地上的月光将二人的影子拖得老长老长。

回府之后,白露立即上来为文君华脱了衣裳,解了辫子。又因文君华那俊俏的男装笑了一阵,才推着文君华进了耳房沐浴。

用热水清洗过身体之后,穿上了干净温暖的中衣,迎着屋子里那燃得正旺的暖意,文君华的身体觉得格外地舒爽。

出了耳房进内卧的时候,文君华却是撩起了帘子愣愣地站在门口。白露在一边看得奇怪,只问了句:“怎么不进去?”

文君华回过神来,只得进去了里卧,怔怔地看着正端坐在软榻上眯着双眼的萧旁。

他的脸颊微微地带着点儿红,屋子里弥散着些微酒气,想是回来之后喝了几杯。看他浑身常服打扮,想是已经沐浴过了,这会子那么晚了再来这边,难道是今夜想在这里歇息?

已经有好几天没来正屋同睡了,萧旁这会子再来,难免会让文君华觉得浑身不自在。

倒是白露进来瞧见了萧旁之后,喜得立即给萧旁见了礼,尔后又快手快脚地前去为二人铺床,摆弄各色物事。

帘外也有丫鬟们鱼贯而入,准备了些深夜的点心吃食,又备好了夜里用的暖炭熏香,方在白露的带领下,纷纷出了正屋的门。

室内渐渐地静了下来,文君华这才挨着身边的软椅坐了下来。

萧旁张开眼,细细地打量着文君华的周身。

她穿一件儿月白色的中衣,袖口和领口边儿上都绣有精美舒雅的海棠花瓣儿。乌黑的头发解了辫子此时正肆意地舒散开来,如瀑如玉,好是动人。摇曳的烛光衬得她的脸容愈发地清秀了,尽管没有出众的五官,却是令人越看越觉得舒心。

然而,作为一个正常健壮的男人来说,最吸引萧旁的,却还是文君华那凹凸有致的身材。

浑身上下犹若一条顺畅的曲线一般,没有一丝多余的地方。看得萧旁不禁咽了口唾沫,却还是觉得嗓子里干涩得紧。

第110章被调戏得无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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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君华自是不知道萧旁此刻的心思的,只得干咳了几声,随后起身道:“已经很晚了,如果没别的什么事,就回去歇着罢。”

好似沉浸在春意浓浓的微风中,正享受着那美好而闲适的温暖,却猛不丁地被人浇了一盆冷水一般,从头至脚地透着冰冷刺骨的寒意。

萧旁原本迷离陶醉的神色,忽然就变得清冽起来,酒也立刻醒了大半。直尴尬地对着文君华笑了笑,尔后站起了身子来侃了一句:“知不知道,丈夫总是被妻子赶出房门是件多么丢脸的事呢。”

文君华却是以为萧旁在说认真的,只得正色答道:“我们有契约在先的,你可以让我当上体面的大少夫人,却不能给我白头偕老的承诺与生活。外人也许不懂我为什么总这么拒绝你,但是你却是最了解不过的吧?”

萧旁面上一讶,尔后低下头去自嘲地笑笑:“嗯,那你好生歇息,这段日子辛苦了。”眼里透着浓烈的不舍,但最后还是决然地转身离开了里卧。

出门的时候,白露撞见了,还以为是萧旁又与文君华闹了些许不愉快,只得不顾身份硬着头皮上前去劝说了一句:“还请大少爷体谅些少夫人的性子,她这人最是嘴硬心软的,若在素日里冲撞了您,还请担待着些。”

岂料萧旁却听得眼前一亮:“那你们少夫人平时可有提起过我的?”

白露没想到萧旁突然会问这个,只得在脑海里拼命地搜刮往日的回忆,不想再怎么回想却都是没有萧旁的画面。只得尴尬地笑了笑,刚想撒个谎蒙骗过去,却听萧旁这厢失望的笑了笑,随后一语不发地离开了正院儿。

次日清晨,文君华早早地起了,先是去玉清院给萧家两位长辈请了安,然后便急匆匆地回怡园了。间中碰上了萧岚,二人免不了又聊了一阵,好在最近萧岚跟乐恬枭二人走得近,没什么空闲来缠文君华。

没能忘记与陈氏的正午之约,文君华匆匆地赶回自己的卧房。让白露按照昨晚上那般给自己装扮了一番,前胸更是用那白色的布带给缠了好几圈儿。又特意地让白露在自己的脸上抹了些暗粉,好让自己的肤色看上去像男子些,不似平常那般白皙如玉的。最后,白露还注意到了文君华耳朵上的小洞,只得用最先准备好的蜜粉敷了些,不细细摩挲的话,还真发现不了文君华是穿过耳洞的。

如此一番打扮下来,文君华此刻倒真像是那玉树临风的小公子了。

一路随着萧旁从怡园走了出来,因文君华一直都是低着头的,故而大家也只以为那是萧旁的客人罢了。

细细地观察着众人的反应,文君华低着头满意地勾起了唇角,这些可都是素日里时常见到自己的人呢,连他们都难以看穿自己,更别提那只有一面之缘的陈氏了。

坐在萧家的马车里,萧旁一直在目不转睛地看着文君华,直至察觉文君华快要爆发了,萧旁这才笑着问了句:“都准备好了么?”

文君华怔了会儿,随后点点头:“待会儿的对话,问题,包括如何应付,我都一一默记在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