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姨娘是真的怀了孕,尔后吃了含有附子粉的点心流产的。”马大夫言辞坚决,看来是放弃了那百两银子。

萧瑛不是个非常有耐性的,见状,便是侧过头来看向乐恬枭:“出府之前我跟你说的那些,可还记得?有劳了。”

语毕,乐恬枭点头,上前几步,挥手拔出自己的寒剑,剑离鞘之后,锋利而逼人,泛着凛凛寒光,瞬间架于马大夫的脖颈上,吓得他心胆俱裂

在乐恬枭的剑下颤颤跪下,尔后看向萧瑛战战兢兢地求道:“夫人究竟想要作甚?老夫不过是做个小本儿生意,经不住夫人这般…哎哟,大侠饶命,这可是命脉所在啊,小心点小心点…”

“我想知道什么,方才不是问清楚明白了么?”萧瑛心下微松,想来这个马大夫还是个怕死的,这样一来,事情就简单得多了。

“这…这…”马大夫游移着,乐恬枭却是冷目一凛,手上加重了力道,惊得马大夫连连求饶,嘴里喋喋招供,“是是是,老夫如实说来便是”

“老夫,老夫也是迫不得已啊…”马大夫吓得汗如雨下,跪于地上招供道,“那日有个萧家的下人来请老夫去贵府诊脉,佟姨娘要老夫对外谎称她怀孕了,老夫本是不敢扯谎的,可,可佟姨娘却是用银子与手段来威胁老夫…老夫也是一介小人物,怎经得住佟姨娘那般恐吓…才是,才是答应了下来,帮着她隐瞒了你们所有人…”

“她拿什么威胁你?”几番谈话下来,萧瑛很快明了,这个马大夫不是个贪财的,那佟氏还可以拿什么来威胁他?性命?凭着佟氏的能力,应不能拿马大夫的性命怎么样吧?

若是文君华,还差不多…

想起那个倔强而强硬的丫头,萧瑛不禁笑了笑,多多少少,有点像年轻时候的自己。

“她…她声称若是老夫不肯答应…便,便马上让下人通知外头…说是,老夫对她起了yin心,有意欺辱…”马大夫憋红了脸,支支吾吾地将实情脱出,尔后又是抱拳向乐恬枭求饶道,“侠士,侠士饶命该说的老夫都说了,老夫也是迫不得已而为之啊还请侠士高抬贵手,老夫的命不值钱,不要脏了侠士的宝剑呐”

第171章一首凤求凰

“乐恬枭,谢了。”萧瑛满意马大夫的答复,事情果与自己猜得无二。

从昨日瞥见了亵裤上的血迹开始,她便怀疑上了佟氏。

大家都是被她那楚楚可怜的外表给骗了,虽然没有因此而惩罚文君华什么,但是大家都对佟氏怀孕流产的事情深信不疑。

唯她,心里一直在怀疑着佟氏,是否病态到要自演这么一出苦情戏。

怀了孕的人,出血本是正常事,但奇就奇在,那血迹仅有一星点,不似小产见血的迹象,倒像是…葵水突来,猝不及防才在里衣内留下的…

而怀孕的人,怎会有信期?

那件月白亵裤是上好的缂丝制成的,定是佟氏舍不得扔才咬牙让桃儿拿去洗的。如此,却是阴差阳错地让自己瞧见了,败露了她一直以来精心策划的局。

乐恬枭迅速收剑,马大夫松了一大口气,身子一软,由跪变为瘫坐在地,看来是被吓得不轻

“夫人饶命,该说的老夫都说了…是老夫一时蠢钝,才会协助佟姨娘瞒下她假怀孕的真相…要打要罚都悉听夫人的,只这间医馆,还请夫人高抬贵手老夫上有六十老母,下有七岁小儿,没了这间医馆,老夫一家老小可不知该如何存活呀”

“起来吧。”萧瑛起身,倪了马大夫一眼,“跟我去趟萧府,将方才你说的那事,再一五一十,详细地说与府里的人听一听,做完这些之后,我保你无事。”

“再而。”萧瑛接着道,“这一百两银子你拿着,回来之后将这仁心堂卖了,带着银子与你家老小,奔向其他地方去罢,开个医馆也好,买间宅子也好,日后不要再出现于洛城,免得传出什么对萧家不好的风声…届时你没按照我说的做,可仔细了你家老小”

“是是是”马大夫立马起身躬身作揖,“老夫定带着一家老小走得远远儿的,再不出现在洛城一带”

“恩呢。”萧瑛满意地笑笑,尔后将那一百两银子递于马大夫,“拿着吧,皇商不好惹,这话儿你时刻记住了。”

马大夫身一抖,语气微急:“记下了记下了,老夫永生不敢忘”

一行四人出了仁心堂,萧瑛早为马大夫准备了一辆小马车,由乐恬枭亲自驾车护送。

马车上,萧岚细想了一会儿,尔后抬头对上自己姑姑的视线:“怪不得。”

“嗯?”萧瑛的心情甚好,总算解决了一件事,心头轻松无比,脸上笑容渐浓。

“我一直在好奇,姑姑为什么要问春枝那些问题,又来找马大夫盘问那些的,原来姑姑心里早有怀疑。”萧岚忽然面露崇拜之色,“姑姑是怎么想到的?”

“我?”萧瑛笑了笑,尔后将昨日里,自己瞥见桃儿与小青对话的事情一一道来。

萧岚听后恍然大悟:“难怪姑姑昨儿会向娘请命来处理盘查这事儿,我就说嘛,以姑姑好玩不愿沾惹是非的个性,怎会愿意出面来彻查这事儿,原来是心里早有底了。”

萧岚越说越起劲,脸色也很配合地微微凝起:“所以春枝才会一问摇头三不知,桃儿和小青两个也慌慌张张的,原来是佟姨娘压根儿就没怀过孕,她们根本就没有照顾孕妇的经验”

“可恶的女人,我们都被她骗了娘虽然不是很看好她,可也为她肚里流掉的那个难受了一阵子呢”末了,萧岚愤愤一句,拳头捏得咯咯响,似想揍人

“诶诶诶,”萧瑛连声打断,“你这是想怎样?”

话毕,又看了一眼外边,眯眼笑道:“男人可不喜欢你这样的哦,温柔点,可爱点,这样才有男人疼。”

“怎么跟嫂嫂说得一模一样”萧岚嘴一翘,不再言语。

“一会儿到了东门口呢,你跟乐恬枭就下车去逛逛,让他陪你去。我呢,还有正事儿要办,就不去看武技表演了。”萧瑛冲着自己侄女眨眨眼,这番动作红了萧岚的一张脸。

她这是有意在给萧岚和那木小子创造机会呢,也不知两人会不会把握来着。

到了东门口,乐恬枭并未拒绝萧瑛的要求,陪着萧岚逛去了,看着二人渐行渐远的背影,萧瑛嘴角微翘,露出欣慰的笑容。

萧岚今年已经二十三了,再不嫁出去,可就真的要跟自己一样,孑然一生了。

收起脸上的神色,萧瑛复又一脸正色起来,吩咐家丁们看好马车上的人儿,自个重新回到大马车上,一路往萧府去了。

那里,即将发生一场震惊上下的风雨。

这厢,文君华正与萧旁两个坐于院中。

文君华手里执着一本蓝皮书,萧旁面前摆着他那把看似有年头的古瑶琴。

之前他搬过正院来住时,便见他带了这把琴,只是一直未见他弹过。今日兴浓,文君华偶提议萧旁,弹首曼妙的曲子来听。

萧旁是再乐意不过的。

吩咐下人们为自己摆好了琴,燃了淡香,净手坐于琴前。

“娘子想听什么曲目?”萧旁笑得一脸温柔,他今日着了一件纯白色的春衫,衣袂翩翩,极像游走于天下的潇洒居士。

一时之间,文君华愣了神,呆呆地看着,竟不知不觉地想起了被自己遗忘已久的那个身影。

也是喜白色袍衫,面容俊美,举止优雅而温柔,善于体贴人心。

云臻。

这个名字,早被她收拾毕净,存于心底里最深处的那个角落。如今偶被忆起,惊起了她内心深处的层层涟漪。

回神,眼前依旧是那张熟悉的脸庞,可是,却隐隐与云臻的影子两厢重叠。

文君华小手一紧,暗咬下唇。

平静了心绪过后,才是微笑着抬头迎上了萧旁的视线:“随意,挑你拿手的来弹吧。”

萧旁点头:“那就弹首你也许听过的罢。”

修长白皙的手指撩上琴弦,仅仅只是试音罢了,却是让文君华不由得滞了手里的书,抬头像不远处的他看去。

萧旁勾唇笑了,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

琴音叮咚作响,时有节奏。

文君华从不知道,这个男人,原来弹得一手好琴。

而且,还会唱歌。

那一首司马相如的《凤求凰》,被他吟在嘴边,显得温情而柔暖,唱得院里的桃花儿都纷纷开了,迎着春风,笑得一脸醉意。

思念化作疯狂而热烈的语言,如同天籁般渐渐从他口里漫出,一声又一声,绵绵不断。

她听着不厌,沉浸在那美好的琴音当中,那声声的思念,句句传入她耳,有那么一两声,似有意,似无意般地,渐渐没入她心。

春风暖暖的熏人醉,夹杂着春花泥土的芬芳,扑面而来。

原来他不仅仅只是个皇商,也不仅仅只是个富贵人家的子女,更是那洒脱而温情的男人,带着些许才气,些许抱负念想,畅游在自己的冥想当中。

这一刻,她也许信了,在他萧旁的世界里,有着的不仅仅只是钱财与利益,兴许,也有春花雪月,风情雅致。

他手指熟稔地弹,嘴里一遍一遍地唱,眼眸温情地看着文君华不曾转移,桃花儿纷纷陨落,或在他肩,或入她发鬓。

这样美妙而温存的一幕,愣是站在不远处做活的下人们见了,也不禁勾起了自己的唇角,艳羡也似地看着文君华,又看看萧旁。

所谓神仙眷侣,用在这一刻,并不虚浮。

一曲终了,萧旁抬手稳了琴弦,尔后问文君华:“如何,好久不弹了,有些生疏。”

文君华放下手里的书起身,事实上,那本书从翻开的那页开始,就没动过痕迹,一直停留于此。

“好极了,你说你生疏了,那真正熟稔起来的时候,简直可以跟仙乐媲美了。”文君华并不吝啬嘴边的赞叹。

萧旁听了很受用,行至文君华的跟前,牵了她的手:“听白露说,你诗词歌赋,琴棋书画女红皆是学了些,而书艺最佳。不知娘子可否赏个脸,为我奏上一曲?”

“在你面前弹筝,岂不自取其辱?”文君华抬眸,笑得一脸调皮。

“非也,为夫就是想听你一人的琴音,其余的,皆是凡品。”萧旁拉着文君华来到了瑶琴边,摁她坐下,尔后笑道,“就弹方才的那首罢,我前些日子琢磨了一首笛曲,正好配这《凤求凰》。”

《凤求凰》的指法其实比较难,不过文君华曾经在文家学琴时,也曾涉猎过,大致的指法还是记得的。

“那好,届时弹错,你可不许说我。”文君华伸手轻拨琴弦试音。

“我怎么舍得?”萧旁眸里含着调侃,尔后方才袖中取出一支玉笛来,那笛通身幽绿,看着不是凡品。

文君华敛了心神,起头拨了几个扣瑶,说实话,她心里是有些紧张的。

萧旁勾唇,将笛抵在唇边,悠扬的笛声伴着叮咚的琴音徐徐传来,萦绕在这桃花正盛的院子里,将满院的*光奏得更盛了。

二人眉目含情,时而对视,时而微笑。

文君华一颗紧绷着的心也终于在这乐声中渐渐松开…

弹琴煮酒,诗画书香,君若有心,妾亦随从。

这是文君华很久很久以前,在心里勾勒的一幅美好蓝图,如今,真真实实地现于自己面前,似梦,似幻。

她有些不敢尽信。

乐声渐长,缠绵悱恻。

一曲终了,二人面上皆是带笑。

往日的种种,最近的不快与担忧,皆是抛诸脑后。

白露将一切看在眼里,心下满意。终是稳了稳心神,上前对着二人恭敬一句:“回主子,沐春院那边的事儿有眉目了,姑奶奶让大家都过去一趟呢。”

第172章从未说过

文君华与萧旁面面相觑,尔后命人上前来收了琴,撤了香,二人相携往沐春院方向走去。

萧王氏比他们还要早到,此时此刻,沐春院与往日的情形大不相同。

一众丫鬟子们被主子遣散在院门口,独留春枝桃儿小青三个在内室伺候着,文君华与萧旁抵达的时候,方发现内室里,气氛黑压压地抑郁着,很是不对劲。

“娘,佟姨娘才刚流产,俗话说,小产如同月子,您怎地让她跪在地上?”佟氏身着常服,脸色苍白地跪在地上,哭得梨花带雨,却无一人肯为她求情。

还是文君华见了之后,忍着心里莫名,为她说了几句好话。

“你自己问她吧,此等心思诡谲的妇人,实不能留在我萧家。”萧王氏很显然已经听萧瑛把事情经过给说了一遍。

敏感如文君华,萧王氏的一两句话,不由得让她眯起了双眼看向佟氏,难道说,这件事,与佟氏有关?

“我求求你们了…我真的是被冤枉的”佟氏哭得肝肠寸断,浑身发抖,眼见萧旁立于自己跟前,便赶紧跪爬了过去

双手扯着萧旁的下衣摆哭喊道:“萧郎,萧郎你说句话呀我可是你口口声声说要纳进来的人儿,如今你怎能任凭她们冤枉我,欺凌我”

萧旁心一突,侧脸看向文君华,见她脸色亦是不怎么好看,垂下眼睫,冷眸对向佟氏:“你究竟做了什么事?”

再而抬头看向自己的母亲与姑姑,二人脸上一个怨怒,一个漫不经心。

“算了算了,我说了也是白说,还是让有利的证人上前来说几句罢。”萧瑛这一声,惊得佟氏将身子挺得僵直,二人双眸相对时,佟氏眼底的恐慌明显大于她面上的悲伤。

内室静得可怕,文君华搭了尔蓝的手坐于萧王氏旁边,静静地等着萧瑛所谓的证人。

而萧旁,浑身僵直地站在原处,因为佟氏揪着他的下衣摆不放,他没法移步。面上一时尴尬,一时气恼。

不多时,马大夫被萧瑛叫进了内室,他在医馆里本就被吓得不轻,而今见了这阵势,更是浑身哆嗦。

萧瑛尾随其后,进了内室,指着马大夫面向佟氏:“别跟我说你不认得他,他可是平日里为你诊喜脉的大夫。”

佟氏一见马大夫,就什么念想也没了。

紧紧揪着萧旁衣摆的纤手颤颤松开,双目僵直空洞,嘴上讶然,却一句话也说不出。

春枝桃儿小青三个见了马大夫,也如同见了鬼神一般,吓得暗咬下唇,面有惶色。

萧王氏将这主仆四个的神情尽收眼底,尔后一拍桌子起身:“这事儿我管不了了,荒唐”后又转头看向文君华与萧瑛,“此等不将我萧家放在眼里的女人,今天之后我不想再见到”

话毕,才是搭了玉荷的手,震怒着出了沐春院。

望着萧王氏那颤颤的背影,文君华心有所感,不管她曾经如何铁血,如今终是老了。唯一的念想便是盼望着抱孙子,而今佟氏的没了,想必内有隐情,气煞了她。

双手暗暗地抚上了自个的肚子,不知她接下来公布自己怀孕的消息,能否让大家开心点。

萧旁行至文君华身侧坐下,看着跪在地上的佟氏,心里满是倦怠。

佟氏就是他这一生的败笔与烂摊子,而今她进了府,想要打发却并不是这么容易的。

马大夫也是颤颤巍巍跪下,在诸人面前,将自己在医馆说的那些话都再重复了一遍,间中佟氏歇斯底里地爆发了几句,皆无人搭理。

文君华趁着空挡看了佟氏几眼,眼底渐起了几分怜悯,做妾都是可怜可悲的,不知文静媛那边,是否也是如此。

“不是的,事情并非如此”佟氏眼睛里含着几分疯狂,忽而站起,走到马大夫跟前指着他,“你们千万不要信他的鬼话,他是因为有把柄在我手上,想要及早脱身,才是在我之前站出来这么诬陷我的”

“他曾经欺辱过我”佟氏跌跌撞撞地走到了萧旁的跟前,拉着他的手颤颤道,“萧郎,萧郎你把我迎进门儿来,为什么就不理我了呢?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眼里心里现在只有她,她有什么好的”

“冤枉啊,你们千万别信她的话,老夫何时欺凌过她?”马大夫心里一紧,生怕大家真信了佟氏,毁了他一辈子的名声

“你先下去吧。”萧瑛给了自己丫鬟一个眼色,那丫鬟便是带着马大夫下去了。

内室很乱,佟氏已隐有些疯癫的前兆。

文君华总算是将事情的前因后果给理清了,再看佟氏,实是有些难以理解,她装怀孕这事是很难自圆其说的,那为何还要涉险搏一回?

难道…

文君华忽然猛地抬眸,看着蓬头散发的佟氏,心里倒抽一口冷气

时至今日,她才是明白过来,佟氏为何会在自己怀孕期间,还要给萧旁下春-药,而且,还有那个远房表哥,薛书生

因为,她肚子里没有孩子,所以想尽了办法,要在这期间神不知鬼不觉地弄出个孩子来

“你说她该是个什么处置法儿?”萧瑛忽然推了推文君华,文君华募然回神,一脸莫名地看向萧瑛。

“你平日里做起事来的时候,不是挺狠的么,怎么今儿犯傻了?”萧瑛见文君华沉默不言,便是笑着侃了她两句。

“萧郎,我们谈谈吧,好么?”佟氏忽而安静下来,快速地理好了自己的发鬓,整了整身上的常服,双眼迷离地看着萧旁,“我有太多太多的话想对你说了,你听我说说好么,你都不来我院子里…”

萧旁眼里有一丝刺目的痛色,看着佟氏这般被毁得体无完肤的模样,他心里直骂自己混蛋。

这个女人即便不是自己喜欢的,却也是自己亲手毁掉的。

而文君华,这个自己真正心爱的女人,却因为自己的原因,变得对爱情战战兢兢起来。

两个女人,一个自己爱的,一个爱自己的,都不得什么好下场…

“我们先回避一下罢。”文君华起身,看向萧瑛。

“也好。”

“不必。”萧旁转身看文君华,“你可以在这儿。”

文君华却是摇摇头道:“不了,我先回去等你。”末了,她努力地绽放出一个微笑,“我信你。”

因这一句,萧旁脸上的凝色渐渐消散,一颗紧绷着痛苦的心,也因此而逐渐放松。

“你们全都下去。”萧旁敛了笑容,在文君华与萧瑛走后,吩咐周身。

内室渐渐平静下来,佟氏跌跌撞撞地来到萧旁的身边,想要拉萧旁的手,却被萧旁侧身躲过。

凝眉,萧旁看也不看佟氏:“我可以原谅。”

“即便你没有真的怀孕,戏我们于鼓掌之间,并且陷害妍儿,又牵扯上了湘儿这么一条人命。”萧旁有条不紊地说,“这些,我都可以原谅。”

就当是赎了我欠你的那些,从此,我无需再对你负责,再为你沾上一星半点的歉疚,我们各不相干了,这样多好。

“萧郎,真好,我就知道,关键时刻,你还是在意我的。你也舍不得赶我走的对不对?”佟氏忽然露出了明媚了笑容,转而又是满脸阴沉,“都是那个狐狸精在作祟,若不是她,萧郎怎会不再看我一眼”

萧旁猛地推开佟氏:“我不准你这么说她”

“为什么?”佟氏抬起泪眸,两行泪珠簌簌而落,“在她没进门之前,萧郎时常来看我的…还经常读些诗与我听…这些,你都不记得了么…为什么有了她之后,你就开始薄情寡性,不再爱我?”

“爱?”萧旁心里对佟氏本还有些歉疚,但是经她这么一闹一说,早已消散殆尽,“我何时说过自己爱你?”

佟氏双目圆睁,似是听到了她最不能接受的话语:“你怎么可以冷情至此?在没有她之前,你明明是最宠我的…你何时用过这样的语气对我说话?何时这般冰冷地看过我?”

“我冷情?”萧旁直视着佟氏不曾移目,“你自己好好回想一下,我有没有亲口对你说过‘我爱你’或以‘欢喜你’这几字?我有没有对你海誓山盟过,说今生非你不娶,只要你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