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在大门口的丫鬟婆子们立时迎了上来,文君华自个儿在车上披好了大氅,又将萧飞飞裹得跟个肉乎乎的粽子似的,才放心下车来。

冷风呼呼地灌来,文君华还是冷不丁地打了个冷颤。

下人们搬行礼的搬行礼,道贺的道贺,各自忙碌着,唯灯火映衬下的那抹褐色的身影,独独立在大门口不曾移步,一年多未见,却是苍老许多。

文君华怀里紧紧抱着萧飞飞,苏文氏瞧见,过来接过萧飞飞一阵儿好哄,文君华的眼泪忽然就簌簌落下,三步并一跑了过去,也不顾下人们都在,径直就扑上了文伯阳的怀,嘤嘤哭出声来。

文伯阳鼻子一酸,眼眶微红,伸出手来轻拍着文君华的背脊,哽咽着:“怎的瘦了这么多?”

文君华眼眶酸胀,眼泪儿像是止不住了,一个劲儿地往下落,一时想念文伯阳怀抱的味道,一时又觉得自己不孝,嫁去洛城这么久,除却回门儿,竟都不曾归家来看看文伯阳。

“爹爹让下人准备了你最爱吃的菜肴,咱们进去吧,别冻着了。”文伯阳轻哄着文君华,一如当年她在文家少女时的模样,丝毫不因她嫁人了而改变态度。

不多时,又是一面走,一面笑看着自己那活泼可爱的小外甥萧飞飞,一家人走在一处,和和气气,团团圆圆的,别提多幸福。

第196章坟前报喜

当天夜里,文君华带了萧飞飞睡在了苏文氏的房里,萧飞飞一到了晚上就特爱闹腾,根本不容易哄睡着。幸而文君华跟苏文氏姑侄儿两个许久未见,有很多话要聊,也不见睡意,否则还不得被这小家伙给闹腾死。

梆子声儿敲了两下之后,萧飞飞渐有睡意,文君华和苏文氏还想再聊一会子,便是唤了奶娘过来,命她带萧飞飞在苏文氏院子的西面暖阁睡下。

这边清净了之后,苏文氏才是凑趣儿地笑笑:“这小家伙长大了定是个有出息的。”

“姑姑抬举了。”文君华拉着苏文氏的手,二人平躺在温软的大床上,又叹了口气,“我啊,现在什么都看开了,不想再争什么,我现有的,早已足够。只望飞飞长大后能够幸福快乐,安安稳稳的,别的什么出人头地,成龙成风的念想,我一概不紧。他日若他有那个能耐,自是再好不过,倘若真的不行,我这个做娘的,也不过分紧逼。”

苏文氏侧脸看文君华,细细端详了好一会儿,才是慢慢捋顺她的发丝笑道:“难得你这么想,也是,儿孙自有儿孙福,我们这些做长辈的逼得紧了,反而生出不好的效用来。”停顿了一会儿,又是关心起文君华的身体来,“听说你产后昏迷了一阵子,怎么会这么虚弱呢,可是怀孕的时候没保养好?”这些问题苏文氏一直想问,但是碍于当时在萧府,有些话不该说,后来在马车上,文赫元也在,于是便打定了主意等回文府了再一一问她。

文君华轻摇了摇头:“怀飞飞的时候,吃住都是极好的,就是…”文君华凝眉,迟疑片刻,终是咬唇出声,“也不知是那去子粉的功效还是…”

“去子粉你吃了去子粉”苏文氏忽然坐起身子来,一大股子寒意忽然入侵到被窝里,让文君华冷不丁地打了个哆嗦。

情绪稳定了之后,苏文氏缓缓躺下,帮文君华捂了捂手,尔后紧张兮兮颤抖着声音问她:“究竟怎么回事?”

“姑姑莫慌,那去子粉的事儿早已揭过不提,佟氏的事儿你也是知道些个的。”文君华大致地将那件事儿粗略一提,尔后又是安慰道,“我只吃了一小口,而且那时因为害喜害得厉害,也是呕了些出口的。”

苏文氏听完,一颗心方渐渐地放下了一半儿,后又紧着说:“真没想到萧家的那群人竟是这般龌龊的区区一个妾室而已,对正室做了此等卑劣之事,居然没受到什么惩罚”

“姑姑,是我自己瞒下了那件事儿。”文君华声音低低的,“您别问为什么了,总之当时有着很多说不清的事儿,我这也很难解释。”

“不管怎么样,你现在总归平安回来了,既是回家了,就在家里多住些日子,萧家那边儿,我自会去信说明的,你别挂心。”

文君华鼻子一酸,尔后忍着眼泪重重地点点头。

“怎么才一年光景,竟瘦成这样。”苏文氏心疼地搂着文君华,一如搂着自己的孩子也似。

次日,文君华起得较晚,一整晚无梦,睡得安稳香甜。

好似很久没有睡得这么踏实了。

以前是劳心,后来是怀了萧飞飞睡得不踏实。

洗漱完毕之后,一家人和和气气地用了饭,文伯阳特地留了几日呆在家中陪女儿外甥。

用饭的时候,见到了自己的大嫂,文赫林的第二位妻子。

不同于先前死去的柳氏那般挑剔残暴,是一个温婉贤淑的女人,昨夜跟苏文氏聊天儿的时候也聊及了她,都说是个不错的女人,家里大大小小里里外外都被她打理得通顺有序,省了苏文氏不少心。

萧飞飞这小家伙儿睡了一宿,翌日小眼睛乌溜溜地睁着,不知多有劲儿。

文君华亲自抱着他,在文府的园子里逛了一圈儿,昨日刚下了雪,这会子停了,天气虽冷,可景色却极佳。

四处晶莹剔透一片,瞧着好不素净。

文伯阳正坐在不远处的小亭子里煮茶,用的正是丫鬟们清晨起来采集好的干净雪水,配上他最爱喝的毛峰,远远的就能闻到那股子浓烈的茶香味儿。

文君华抱着萧飞飞也到亭子里稍作歇息,萧飞飞一闻这茶香便雀跃地拍起了自己肉乎乎的小手掌来,嘴里飞快地吐着小泡泡,一副淘气模样。

“哟,你也爱喝外公这茶?”文君华帮萧飞飞紧了紧身上紧裹着的斗篷,尔后轻点了点他的额头笑道,“你个小东西,见什么都爱掺和。”说着又是扑哧一声笑,在他的额头上落上一吻。

文伯阳一面笑呵呵地煮着茶,一面抬头逗着萧飞飞:“飞飞想喝茶呀?行,等你再大些,外公教你煮茶哦。”

看着自己父亲这般乐不思蜀的模样,文君华心底里暖暖的,想着自己心里的那个想法儿,也是开了口问道:“爹爹,我现在难得回来一次,等过几天雪化了,想带着飞飞去娘的坟前上柱香呢。”

文伯阳不妨自己女儿说这个,考虑一会儿之后,方缓缓开口道:“飞飞年龄还小,也不是爹爹迷信那些个鬼神,只是府里老人常说,小孩子眼睛干净,容易冲撞些什么。”

“这个女儿也是考虑了的,等去之前,请个在行的,给飞飞先写一道符压压,回来再拜拜各方神灵,就没事儿的。我主要啊是想让娘也见见自个儿外甥,好有个你念想,在地下不寂寞。”文君华说着说着,声音就低了下去。

几日后,文秦氏坟前,文君华亲自抱着萧飞飞立于坟前给文秦氏说话:“娘,女儿不孝,今年的忌日没能前来您这儿拜祭…”顿了顿,脸上的笑容掩盖住她的悲伤,“不过您看,这是飞飞,您的小外甥,您瞧,多可爱呢。”

说着逗了逗萧飞飞,他竟很懂事地睁着一双乌溜溜的小眼睛冲着自己笑。

文君华欣慰地点了点萧飞飞的脸蛋儿,又对着坟墓笑道:“娘,如今大家都安好呢,各自有了各自的归宿,日子再不像之前那般苦难了。飞飞是个有福的,才刚降生,洗三儿那日圣上就亲自赐名儿萧和了,也不知是不是娘泉下有知,特许的护佑。娘,您安息罢,女儿知道您曾经受过很多的委屈,可如今,大仇小恩怨都已了了,您可以安安心心的了。”

回文府的马车上,文君华抱着萧飞飞倦倦的。

回家已五日有余,这些天内,除却享受亲情环绕的温馨之外,文君华觉得日子也怪闷得慌。

她想念萧旁了,极度极度地想念。

若不是知道苏文氏文伯阳他们都舍不得自己跟飞飞,她都恨不得自己能生了双翅膀,赶快飞到萧旁的身边儿去

第197章小别胜新婚

这天傍晚,文君华闲来无聊,趁着萧飞飞玩累了睡去的空挡,独自来到了自己少女时用的书房里怀旧。

这里遍布曾经的记忆,那些欢声笑语好似凝在了空气里一般,经久不散,至今闻见,亦犹若昨日之语,声声在耳。

书架书案一类打扫得当,即便已有一年多未进这间书房,它也依旧明净洁整,灰尘不沾。

端坐在书案前的椅子上,目光触及上面摆放整齐的诗集与宣纸,竟还是云臻的那几本儿。自己出嫁前刻意留下的几本儿,想着回来的时候用得着。

清润的目光投在那几本儿诗集上,文君华对萧旁的思念则更甚了。

此时,她回到江城娘家,已经十天有余。

亲手为自己研了墨,提笔在雪白的宣纸上落下几个字,细细一看,才是发觉自己不知不觉地写下了两个“子言”…

满脑子都是他,他,他。

文君华失笑,自己这是疯了吧?

门吱呀一声被轻轻推开,文君华刚想抬头斥责是哪个不知规矩的,不是吩咐了不让进来打扰的么?

却忽然惊愕住了。

握笔的手一紧,眼眶微热。

看着面前那个着青色长衫,风尘仆仆的男人,她的胸口忽然涌过一阵酥麻的暖意,唇微张,却是什么也说不出口。

“傻了?”他阖了门上前,立于她面前,真真实实的。

缓过劲儿来的时候,她忽然放下手里的笔,伸手掐了自己一把,是疼的,竟是疼的

不是梦,不是幻觉,真的是他,他来了

“傻瓜,要掐就掐我,干嘛自己掐自己?”他上前,心疼地揉着她那微微发红的小脸儿。

她鼻子一酸,突然欢喜地主动上前搂着他,他亦回抱住自己,将头埋在自己的颈窝里,深深地吸一口,然后沉醉于此:“娘子,我想你了。”

眼泪顷刻间落下,她将头紧紧地埋在他的胸口,使劲地点点头,呜咽着:“我也是…”无时无刻不再想,感觉文府的每个角落里都是他的影子,好似他随时随刻都会出现在自己面前一般,然,这一刻,他真的就这么忽然出现了

夫妻二人紧紧相拥着,冬日里的最后一点阳光正慢慢从他们身上撤移,好似不想打扰他们之间的美好时光一般…

良久良久,她的情绪稍缓,轻推开他,抬头笑问:“怎么就过来了?”

他在她脸上轻啄一口,炽热的气息吐在她的脸上,弄得她小脸儿痒痒的:“想你了,就过来了,顺道儿把你接走。”

“本来后天也就准备回洛城了呢,你这么过来,岂不费时?”她嘴上虽这么说,可心里却因为他的到来而欢喜得不得了。

“怎么?不想我来?”他笑着扳过她扭过去的身子,轻巧地在她的鼻梁上刮了一下,“刚才不还说想我来着?”

她的小脸微红,因了他的气息他的拥抱,浑身忽然像是有无数的小火苗窜起也似,腾地浑身灼热起来。

从前可从未有过这么奇怪的感觉…

他感受着怀里这女人身体渐渐变得灼热的感觉,深知这是意味着什么。二人一别十余日,加之先前怀孕的十个月里和月子的一个月,整整算下来,几乎有一年的光景没能碰她…正所谓小别胜新婚,此时此刻,二人再见,各自心里的火苗早已腾地窜起点燃,成了那冒着红光正盛的熊熊烈火。

“看着我。”他的声音都逐渐变得沙哑,她深知这个男人若想要她时,声音总会低沉下去…

察觉此感,她的小脸儿愈发地灼热了。

细细密密的吻如同雨点般落在她的脸上,脖颈上,他们紧紧相拥,有点迫不及待。

突然,她停下制止,他意犹未尽,搂着她轻声呢喃渴求着:“怎么了?来,别怕…”

“不行…唔,别这样…这里是书房…”她一面承受着他上下其手的抚弄,一面恳求着他能够暂且停下。

可是他却像是早已等不及的饥渴野豹,径直将她横抱起来,一扫书案上的杂碎,只听叮铃哐啷一阵儿声响,书案上早已空无一物。

她讶异地盯着地上那早已砸碎的前朝古砚,那还是之前文李氏为了嘲笑自己而送给自己的生辰礼物呢,虽说心意不怎么样,可是也价值不菲的,萧旁居然看也不看就…

“唔,疼…”还不待她脑海里想完,萧旁已是扒下了她的亵衣,狠狠地在她胸前的粉蕊上面轻咬了一口,疼得她仰头闷哼了一声。

他凑近,在她的耳旁轻咬厮磨道:“叫你不专注…跟我亲热的时候,不准去想旁的,嗯?”

她委屈地撇撇嘴,眼里隐有泪光。

他又心疼,对着她好一阵儿的安慰,还调侃着:“书房的丫鬟子们早被我遣散了…你的父亲姑母们我也是去拜见了的,再而,书房的门儿刚才都被我反栓住了,你还担心什么?”

“这,这里毕竟是书房…不,不好…”但凡一想到,他们二人一会儿要在这里…她的心脏便是扑菱菱地跳得飞快,连带着说话也结巴了。

可萧旁却是不依不饶,径直地欺上了她的身,幸而书案够大够硬实…只是,那样的动作…

他的手法本就熟稔,三两下的就是褪尽了各自身上的衣物…书房内燃着足够的银炭,比之室外是温暖如春。

“生完孩子后,你愈发丰腴了…”他将唇印在她的胸前,细细品啄着,好似不够一般,发出一声闷哼。

她浑身战栗,深吸着书房内的馨香,不觉冷。

双手开始主动地环上了他的脖子,回应着他递上来的激吻,鼻尖轻发出诱人的呢喃…

目光触及地上那一地的杂碎,心里突然生出一丝念想…这一刻,唯有他们二人,旁的什么也不重要了…

宝砚值几何?有此时此刻在他怀里求得温暖来得珍贵么?

学着他之前待自己的模样,小心地凑到了他的耳旁,轻轻地吻上了他的耳垂,再细细地品啄着,似yin*,似安抚。

他浑身一僵,面对着她的主动,再也忍不住,突然喘着气轻推开她,下了书案,立于她面前,再将她扶起,与自己对视:“娘子先前可是说过,待月子之后,可要好好补偿为夫的…”他的声音魅惑而妖冶,文君华仔仔细细地透着渐黑的天光看着,好似第一次认识这个男人也似。

正忡怔间,他已是进入了自己的身体,久未的粗狂倏地进入,让她有些猝不及防,些微的疼痛和过后的快感,令她难以言喻此时此刻的心情…

刚想喊疼的声音,却是转而变为了那一阵轻轻的战栗。

他的猛烈,他的迫不及待,她都可以理解…所以她再不出口制止,再没提出说不在这里,要去对面那软榻上的要求…

只是紧紧地抱着他回应着,配合着他带给自己的节奏…

他一手紧搂着她的腰,一手勾起她的腿…这样羞人的姿势令她将头埋进了他的怀里不敢吭声…

手腕上那几朵儿红梅在夜色下好似开得更加妖娆了。

他口干舌燥地探入她的香口,将她嘴里那香甜的津液一一吞尽,嘴上还不住地呢喃着令她欢喜的情话…恨不得能将怀里这娇人儿一下子给揉进自己的身体里去。

这次的他不像之前那般温柔款款,可能因为憋得太久,而颇显野蛮。

抓着她大腿的手力道很深,她仰着头感受着那疼痛与自己身体里的快感,交织在一起,居然汇成了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

脑海里全是他的影子与曾经的点滴,一团浆糊也似,再也容不得自己去想若是被发现了可怎么是好…

抵达最高峰时,她紧紧地拥着自己的丈夫,身子僵硬地弓起,喉间不自觉地发出一阵闷哼,尔后腹间温润一片,好似有什么东西流出…

他喘着气,伏在她的身体上,轻轻而知足道:“妍儿,我爱你,下辈子,下下辈子都还要再遇见你。”

她眼里有泪滑出。

这一刻,已是一生一世。

番外有花凋零——文静媛

从我知事起,便知我与她的不同。

她的娘是正妻,而我的娘到了最后也只是沦为平妻,她是嫡,我是庶。

那时我才五岁,该是在父母怀里承欢撒娇的年龄,却早已知道嫡庶的分别。

她折了园子里不少花,丫鬟嬷嬷们还纷纷帮她折腾,阿谀奉承的伎俩做得十足。而我,也不过是年小贪玩罢了,因折下了园子里新进的梅枝耍玩,生生地受了看管花草的嬷嬷不少气。

从她指着我鼻子谩骂的神情可以看出,我这个庶,与她那个嫡,真的是天差地别。

所以,我厌她。

到了最后,已分不清,我是厌她的人,还是她披在外头的那个嫡女身份。

直至八岁那年,萧旁的出现,完全燃起了我内心那股子争强好胜的**。我也曾是个温文安静的女孩儿,认命安稳,只等着大了之后能嫁个不怎么差的郎君。

可萧旁出现了,毫无预兆地闯入了我的生命里,从那一刻起,我知我的人生已然与往日不同,要么幸福一生,要么蹉跎一世。

那是文家嫡亲大小姐未来的夫婿啊。

他的到来,使得文府上上下下的人都乐成了一团,大家喜啾啾地等着看看这个未来的姑爷是个什么样儿,唯她文君华,不屑一顾地乱发了一通脾气,将自己关在她死去的娘亲的院子里,一呆就是三日,任谁也劝不住。

当时我也只是好奇,还以为那萧旁是什么长得奇丑无比,或是愚笨蠢钝之人。等我带着自己的小丫鬟子雪砚前去一看究竟之时,却已然挪不动步子。

他那年十五,脸上的线条早已不再稚嫩,清润的线条没有一丝多余,一双明澈的眼散着氤氲的雾气,好似任谁也看不懂,读不透那里头的神情一样。

着青衫,彬彬有礼地坐在花厅里与父亲谈话,时而优雅地微笑着,大多时候都很认真地听着。

我也见过不少贵公子,有父亲好友的儿子,也有些是官宦人家的孩子,大多一身的贵气傲骨,更多的还是一股子骄横,让我很是不喜。

所以,第一次见到萧旁,他那样温润,那样知礼,立即深深地吸引了我…

记得我故意在园子里放纸鸢,假装与他偶遇,我的纸鸢飞低了,落到了树上,是他轻语几句,便立刻有一个翩跹少年出现,飞快地飞到树上舀起纸鸢落地,交到他手上,再由他含笑着递给我。

那一刻,我的心都化了。

所以,我一直觉得萧旁是对我有感情的,只因他是她的未来夫婿,他不能逾越了…自那之后,我骨子里不再懦弱,不再单纯,我只一心一意地想着法子,看自己如何能战胜文君华,嫁与萧旁做妻。

母亲知道我的念想后,非但没阻止,反而一味地帮我。

为此,我们暗地里做了许多对她文君华不利的事。譬如,曾让她身边的丫头谷雨,偷偷下毒药至她平日里的饮食里,一日一点,慢慢地汇成剧毒。

当时我们真的被蒙住了良心,只一心想着,只要她死了,只要她不存在了,那萧旁便是我的了。

可是,她最终没死。

并且在十二岁那年再次与萧旁相见,这一次,她没再发脾气,没再抗拒什么,乖乖地与萧旁见了面,两家隐约订下了未来的婚期。

那段日子,我时常梦见自己持刀杀了她,看着她鲜血淋漓的倒在我面前,我非但没有一丝恐惧与内疚,反而大为高兴。又时时梦见文家办喜事,新娘子不是她反是我,然后萧旁温和微笑着掀开我的喜帕,在我耳边低语,说他一直喜欢的是我而不是文君华。那样的笑容,一如当年,他命人为我捡纸鸢时那般温和。

仅为了这么一个笑容,几个碎梦,后来的我,拼上了自己的整个人生。

我十二岁那年,母亲东窗事发,父亲大发雷霆,将她关在文府最阴暗的地方。后来,我跟赫元两个去看她,却眼睁睁地瞧见,她被天雷打下来的火苗给活生生地烧死…因为柴房门是紧锁着的,她逃不开啊

我看着她不住地哭喊,朝我们呼救,可我们无能为力,只能不住地哭着央着,看着母亲在我们面前被一寸寸地烧毁成灰。

之后,我于文君华,不再有往日的怨,而是扎扎实实地衍生成恨,我恨她。

恨从小到大,她的待遇比我好,她有的特权我没有。恨她揭发了母亲,把母亲逼死。更恨她最终嫁给了萧旁,把我最后的机会给生生夺走。

所以我毅然决然地下了狠心,决心委身于钟尚书,即便是做妾,我也要将钟尚书的心给生生地夺来。届时,借着他的权力与威望,让她文君华的日子不得安宁。

从小到大,我什么都不如她,唯有现今嫁人这一点,我不能再输给她。我要过上那种呼风唤雨的日子,届时再临驾于她文君华之上。

这只是我那时年少的想法,等我真正地被接进了钟家,我就后悔了,才知道我原来的想法是有多么的幼稚。

她回门的那几日,我使了小伎俩,偷偷地隐秘地促成了我与萧旁的好事。那时我心已安,想着自己的初次给了萧旁,那么其他的什么便不重要了。

之后,我文静媛的丈夫,便是谁都可以胜任的,所以,做钟尚书的小妾,又何妨?

我再千方百计地灌醉了钟尚书,新婚那日,我们没有圆房,但是我大胆地割破了自己的手指,这才有了处子的落红。

那夜,我盯着元帕上的那点子血狠狠地哭,心想着我文静媛为何到了今时今日的地步。那一刻,于文君华的怨恨更深了。

我将一切的罪责都归结到文君华的头上,若不是她从小到大的锋芒盖过了我,若不是自己心爱之人实属于她,我也不会为了扳倒她而做出这么多伤害自己的事情来。

进了钟家们的两个月后,我惶然发觉,自己已有了三个月的身孕

很显然,那孩子,是萧旁的。

当时我知道后,真是又惊又喜,摸着肚子里的小宝贝,直觉得人生又有了希望。并且是多么庆幸,那孩子不是钟尚书的,否则,我定会千方百计地利用腹中的孩子来为自己谋求权位。

正是因为知道孩子是萧旁的,所以我格外珍惜,开始小心翼翼闭门养胎,我知钟尚书的夫人金氏,与另外那几房子小妾是不好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