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这,龙套顿时觉得很有干劲,“段府家丁守则”也越抄越畅了。

第十七章

“小姐,穿这件吧,这是夫人前些天才帮你定制的衣裳。”

“太漂亮了,收起来,拿去卖了。”

“呃……那这件好了,这是我帮你选的式样,大伙都说土,你应该喜欢。”

“质地不错,也卖了。”

落凤差不多把九金屋子里的衣柜都翻得底朝天了,衣裳堆得满床满地都是,每件她都说要拿去卖。不就换个衣裳嘛,折腾了快一个时辰了。在她即将放弃的时候,忽然瞄到桌上的纸包,眼前一亮,叫了起来:“小姐,这件好这件好,这是少爷陪超大版流动芝麻烧饼逛街时帮你买的,少爷挑衣裳的眼光还真不是吹的,那叫一个好啊。你穿上这个,今晚一定能把超大版流动芝麻烧饼比下去。”

超大版流动芝麻烧饼?!

唔……如此生动而又贴切的形容,九金立刻就能猜出落凤说得是那个美人。

她支着头,慵懒地掀了掀眼帘,飘了眼落凤,没好气地回道:“我就是不穿也能把她比下去。”

“不穿?那怎么行,小姐,要扬长避短啊,你胸又不是很大,臀又不是很翘,腰又不是很细,不穿会把你的缺点都暴露出来啊……”

九金顺着落凤的话,一路往下看审视起自己的身子,摸了摸胸,又摸了摸臀,再扭了扭腰。这个比例还是让她自己很满意的嘛,怎么落凤讲话越来越不实在了呐。

“你好讨厌喏,那我嫌天太热不想穿不行哦。”

“你不穿少爷会热。”

“咦?”九金困惑地转过身,这两件事有必然关联吗?

可惜落凤已经不想理会她了,更不可能跟她解释其中的关系,自顾自地整理起刚被自己抖开的衣裳,咕哝着:“我瞧着这件衣裳挺漂亮呀,少爷帮你挑了很久啊,质地款式都不错,那也拿去卖好了,估计这件能卖更多银子……”

“等等!谁准你卖了,就穿这件!”九金起身,已经开始自己动手脱起身上的衣裳了,还吹着口哨,心情看起来愉悦了不少。

落凤瞅了她一眼,上前替她换起衣裳。难怪龙套总是女人多变,她家小姐就是典范,刚才进屋的时候分明还气呼呼的,转眼就乐开了。那笑容很扎眼啊,活像吃了蜜糖似的。落凤想归想,手上的动作依旧麻利,一会就把九金剥光了,开始帮她拉衬衣后头的系带,那带子系紧了就能突出胸收起腰,很神奇的。

“好了,小姐,你转过来给我瞧瞧胸大点了没。”说着,落凤转过她的身子打量了起来。

九金有些不自在地伸手护住胸,瞪了她眼,“你做什么老是把焦点放在这个上面嘛。”

“龙套说少爷喜欢胸大的啊。”

“哎呀,那超大版流动芝麻烧饼岂不是很合他的意?”九金暗忖,其实她觉得按照落凤胸部的比例,再按照龙套常喜欢来找落凤玩,以上两点可以推断出,真正喜欢大胸姑娘的人绝对是龙套。

“可能吧,少爷的喜好总是很异于常人。”就因为如此,落凤才一直觉得她家小姐还是有希望让少爷沦丧的。想着,她的目光又溜回九金的身上,审视起她裸露在外的白皙肩头,还满诱人的,不经意间就瞥见了小姐脖子上的玉佩,“咦?这个玉白菜哪来的?”

她常帮小姐换衣裳沐浴,从未见她戴过这个玉白菜,这东西看起来很精致,绝对不是什么便宜货。

“这个啊……”九金摸了摸脖子上挂着的东西,表情又沮丧了起来,“师公送我的,说是临别礼物,让我不准摘下来哒,你以后帮我洗澡的时候要小心哦。还说不准让别人看见哒,你就假装你没看到过哦。”

“临别礼物?你那个师公要走啦?那你有送东西给人家么?”落凤顿时觉得,今晚这个欢送宴实在是意义重大,不愧是少爷选的日子,很有囊括性啊。

“有送啊,观世音说礼尚往来是做人必须要掌握的道理嘛,你没看我今天回来时裤腰带不见了吗?”九金好委屈,那会她翻遍了全身,才发现那些首饰之类的早被她折现了,就连发簪她都没有,还是拿筷子插的,最后只好扯条裤腰带送人了,好在师公一点都不嫌弃。

闻言,落凤捂住脸,真是羞死人了,“你们居然已经连定情之物都交换了……”

“唐九金!去把你的裤腰带讨回来!”

倏地,门被人一脚踹开,声音很响,脆弱的门板“吱呀吱呀”地来回晃着,段子七震耳欲聋的吼声传来。一身暗紫色长袍的他踩在门槛上,气势逼人地睥睨着九金,面色冷峻,怪吓人的。

九金颤抖了下,在落凤的尖叫声中醒悟了过来,开始发现了不对劲,“你、你……你出去啊,人家在换衣裳啊。”

“干吗出去?自家妹妹看两下又不会怎样。”他回得很理直气壮。

那口吻活像是把九金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亲哥哥,坦然得很啊。

“你怎么品行操守那么差,偷听人家讲话,还要偷看人家换衣裳!”

“我看得很光明正大啊。”子七扬了扬头,见不少家丁丫鬟因为他们的争吵声而好奇地往里头张望,便赶紧往前迈了步,看向落凤:“你出去,把门带上。”

九金把无助地目光投向了落凤,可是这丫头的表情跟她反差极大,脸上的笑容就像一朵绽放的花,迫不及待地往门外溜去,还很小心翼翼地帮他们关上门,顺便提醒了句:“少爷,记得上锁啊。”

“你师公什么时候走?”子七没理落凤,径自走上前,拍开椅子上散乱着的衣裳坐了下来,问道。

“做什么啊?”她压根就没问,反正也不可能去送他,九金向来最讨厌离别的场面了。

“要赶在他临走前把裤腰带要回来啊。”

“哎哟,没关系啦,又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一条带子而已,把床帐子撕了能制造出无数条,那么计较干吗呐。

“不行,今天吃完晚膳就去拿!”子七很坚持,脑中不停地勾勒出她送裤腰带时的场景,那就好像……就好像他家这个恬不知耻的妹妹,亲手把贞操裤的打开方法告诉别人,虽然的确不怎么值钱,但他有绝对的义务捍卫她的贞操。

“拿就拿呗。”九金没有顽强抵抗,反正她本来就打算回来找个合适点的东西拿去交换的。想想那个玉白菜,人家送出来的礼物多华丽啊,她不想若干年后重逢时,师公挥舞着她的裤腰带对她深情呼唤,好破坏气氛呀。

“乖。”她的表现让子七觉得很满意,微笑着冲她招了招手,“过来。”

九金很乖顺地跑到一旁的椅子前,也不顾那上面堆叠着的衣裳,盘起腿坐着。

“你跟你师公告别时,除了礼尚往来,还有没有做其他事,比如……亲亲搂搂抱抱你压我我压你之类的?”子七想了会,原本打算说得含蓄些,考虑到九金的理解能力,他还是选择了最直白的方式。

“咦?”九金仰起头,在回想,很久很久后,惊讶地回道:“你怎么全知道?”

“……”子七瞪了她眼,蓦地起身,开始在房里四处翻找。他的目标很明确,随便找个可以弄死她的道具就好,剪刀刺死也行,发簪捅死也可以,能找根带子勒死就更好,死相难看点,去了下面就没什么资本乱来了。

九金不明就里地看着在屋里忙碌的段子七,只瞧见他从妆台抽屉里抽出根绳子,拉了两下又丢了;又挑了个头儿尖尖的发簪,在妆台上尝试着戳了两下,又丢了;最后找出把剪子,轻挥着……

很莫明其妙的举动,既然揣测不出他的意思,九金就决定不要理会了,干脆拖着腮,继续自言自语:“不过很可惜啊,差一点点就能啃到师公的嘴了,人家自己不争气呐。”

“嗯?”子七停下了动作,侧眸看她,情况好像有点峰回路转。

“就师公快要亲上来的时候,我突然想起来昨晚吃茶的时候不小心把蟑螂吃进嘴里了,想说提醒他一下的……”九金扁着嘴,低着头,沮丧地把翘起左右手的食指互顶着,“谁知道唤醒了他的记忆,他啃不下去了,还把我丢地上。呜哇,你不知道那只蟑螂有多恶心,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掉进茶盏里的,居然还没死,到了我嘴里还一个劲地挣扎,害我昨晚吐了师公一身……”

直到现在,九金回想起昨晚那一幕,依旧觉得头皮发麻。蟑螂啊,鲜活的啊,还用它的脚挑逗她的舌尖……

“蟑螂?!”子七怔着,很难想像她是怎么做到的,不过这么说的话,就是她家师公没有啃到她?顿时,他觉得那只蟑螂一点都不恶心,并且还很讨人喜欢,想着他溢出一声笑,手里的剪刀不慎滑落。

这是一出很标准的自由落体,刀尖准确无误地扎进了他的靴子。

“啊啊啊啊……”他愣了会,没有立刻反映过来,直到良久后,一声凄厉的哀嚎从他唇间飘出。

“哎呀,你做什么拿剪刀扎自己的脚啊,作孽喏。”九金下意识地捂住眼睛,觉得这画面太血腥了,可还是很不争气地跑上前,蹲下身,审视起他的脚。

“帮我拔出来啊,这双靴子是限量版啊,要是留了洞我一定弄死你!”

“又不是我扎的,怎么什么都怪我啊……”九金咕哝着,反复看着那个剪子的方位,也不知道有没有扎到脚趾,得找个地方下手拔啊。

“我说,你闷闷不乐地躲在屋子里,就是因为没有啃到你师公而惋惜吗?”好像也不是很疼,子七放松了下来,撑靠在妆台上,低头问道。

“不可以啊!”惋惜是有那么点,但是离开道观后,那种惋惜的情绪就褪去了,九金不想出屋子是另有原因的。

“可以啊。那你早说嘛,哥哥补给你啊。”

“才不要你补,你忙得很呐,龙套说了你要忙着给美人筹备欢送宴,就连来道观接我都没空!还每天让人给美人买葱油饼吃……扎死你扎死你!”那剪子是拔出来了,可是九金越说越觉得气,又恶狠狠地扎了下去。

“你又不吃葱,那么计较葱油饼干吗?!”

“那……那你那天晚上也不该逼着我道歉呐,还说我是包袱,还叫人家滚……扎死你扎死你。”

“不就是道个歉嘛,会死?不逼你道歉,我哪有机会下药?”他俯瞰着她,满脸不屑。

“下药?”九金皱眉,想起了她缔造的那只咸鱼仙人掌,“她那个怪病,是因为你下药的结果?哎呀,你那药效还不够好啦,师公用偏方都能治好。”

“呵呵,你师公真厉害!”他咬牙切齿地低吼,神奇的道长为王家千金治好了怪病,这事他早有耳闻。一直很懊恼自己居然为梅项郝制造了个那么好的机会,要知道那怪病压根就不需要治,隔个几天药效会自己退。

子七一直有种感觉,好像买了鞭炮给人家放,显然率先帮九金报仇的那个人是他啊!

“那当然啊,不然怎么做我师公啊。不对啊,你那天追出来叫我滚的时候,为什么不说你是为了下药才逼人家道歉的,那样我就不会滚得那么爽快了啊。”虽然她还是会滚,但至少会犹豫一下。

“哦,我不确定我会不会药放得太多了,万一闹出人命,我怕你会去检举我。”事实上,是她当初根本就没给他讲话的机会,一口一个师公,完全就不把他这个为兄的放在眼里。

理由很牵强,但也有一定的道理,九金噘了噘嘴,不情不愿地低下头,这才发现大事不妙了,“哎呀……你喷了……”

“喷?”子七一头雾水,垂眸看了眼,于是绝望了。是喷了,鲜红的血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染红了那双限量版的靴子。九金很无辜地握着剪子,仰头冲他傻笑,怒火梗在他的喉间,让他连一句骂人的话都吼不出了,脚不疼,心好疼。

“你们俩在做什么?!”段夫人的惊呼声传来。

眼前的画面好不堪,只瞧见她家儿子一脸痛并快乐的表情站着,而她那个女儿蹲着身,抬头冲着他儿子说“哎呀,你喷了”……最最让她窒息的是,那个让她很好奇很想看一眼的重要部位,被妆台那只拉出来的抽屉挡住了。

阻挡不及跟着夫人一块进来的龙套生怕长针眼,赶紧别过头去,匆匆印入他眼帘的那一幕让他涨红了脸。衣衫不整香肩暴露的小姐,头刚好停在少爷的胯部,哎哟,他家少爷的口味真的好重喏,原来“探望亲爱的妹妹”指的是这个意思哦,难怪不准人打扰,好在少爷还知道用抽屉遮一遮。

反而是身为当事人之一的九金,很不解地看了眼满眸忧愁的段夫人,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进来的。不过既然救兵来了也好,九金指了指子七的脚,呢喃道:“观世音,七哥哥用剪子把自己脚扎破了,喷血了喏。”

“娘……”子七无力地唤了声,光是看她的表情,就能猜到她在想些什么。他用力地将妆台抽屉塞回去,没好气地冷哼了句:“不要以为你和爹喜欢做的事,我就一定会喜欢。”

“嗳?”段夫人回神,发现是自己想太多了,赶紧松了口气:“你这孩子怎么讲话那么直白嘛,你爹才不好这口。”

她是不介意有个傻女儿啦,玩玩闹闹也是很快乐的,可是如果这傻女儿变成了她的傻媳妇,那就有点为难了啊。幸好他们俩之间好像只有单纯的兄妹爱,不错不错,情况还是很乐观的。

“你还愣着做什么,赶紧去找双靴子让我换啊,尽快把这双靴子洗了,不准让血迹残留,要是毁了这双限量版的靴子,你和九金就一块给它陪葬。还有,把你的眼睛闭起来,目光焦距不准集中在小姐身上!”子七的矛头很快就对准了龙套,都跟他说不准让人打扰了,居然还给他搬来个重量级的人物。

“可是……可是少爷,费小姐把你那只很像乌鸦的八哥毛给拔了,你要不要去看看呀。”

“对哦对哦,我来就是想告诉你这事,费家那丫头力气太大,我拦不住啊。那乌鸦怪可怜的,你赶紧去瞧瞧吧……”被龙套这么一提醒,段夫人也想起来了重要事。

段夫人的话还没说完,子七就已经一跳一跳地冲了出去。也不知道那乌鸦有什么好的,她这儿子简直把它视作命根子了,而现在……被拔了毛的命根子,真是很惨不忍睹。估计费家那丫头,惨了……

第十八章

下雨了。

据说是因为超大版流动芝麻烧饼要走了,连老天都激动得哭了。

所以,原本打算在花园里举办的欢送宴,只能移到了中堂。因为段府上上下下的人都出动了,为了宽敞些,段夫人只好摒弃了饭厅选择中堂。这是需要克服心里障碍的,她还特地挑了个正对子七那副墨宝的位置,用来警告自己……饮酒要适量!

看得出,费小姐的离开是真的让段子七很开心,他花了不少心思准备这顿晚膳。

然而面对一桌的珍馐美食,九金却很没胃口。真不知道这位置是怎么安排的,为什么要让美人坐她身边?!

最重要的是,为什么美人对她的印象永远只停留在最初?

她明明已经一副大家闺秀才会有的打扮了,美人却还是一口一个“小乞丐”的叫她,就好比现在……

“小乞丐,为什么你不把那个乞丐公子带来嘛?他到底要不要卖……身啊?”

“不卖。”九金难得讲话如此简洁明了,眼神一个劲地瞪向身旁的子七。

“做什么不卖啊,只要他不像凶你那样凶我,我会待他很……好的。”

“不卖就是不卖。”为什么今晚段子七的笑容会变得那么刺眼?

“你好……凶喏。”费菲往后退了下,顿时恍然大悟,“啊!你们俩是不是共患难了很久,所以已经私定终生了?难怪你要对我那么凶,你是不是怪我抢了你的男人?那你早说嘛,我也就是随便问问,也不是非要他不可的,我有子七就……够了。”

“烧饼,我们可以聊点有建设性的话题吗?”九金叹了声,收回目光,很体贴地为美人倒了杯酒,打算找个跟她差不多层次的人分享下心事。

费菲沉默了会,呷了口酒,笑眯眯地回道:“我爹说任何人只要了解了我之后,都会对我爱不释手,哪怕是和我多说两句话也会觉得很开心,你一定也开始对我爱不释手……了吧?”

听说,美人很擅长忽略别人的话,所以九金也决定忽略她的话,“烧饼,你懂得什么叫做‘红颜知己’么?”

“这个我懂。就是一般男人想得到又没能得到的女人,为了心理取得一定的安慰,故此就出现了红颜……知己。”

“哦……是这样的哦……”九金若有所思地点了下头,沉默了,视线又一次不争气地落在了段子七的方向。

他的笑容还是那么刺眼,正和身旁那个看起来特别端庄的姑娘聊得忘乎所以。在今天之前,九金从来都没见过这个姑娘。据龙套反应,这姑娘跟她家七哥哥已经认识好多年了,为了一件衣裳俩人冷战了将近半年。直到今天,为了那只被美人拔了毛的禽兽哥哥,七哥哥终于极其别扭地吩咐龙套去把这姑娘找来。

这是一个很神奇的姑娘,听说是专给禽兽治病的,在长安城里很受百姓欢迎。因为她常免费为一些穷人的家禽接生治病。刚才,她就很神奇地让失去了毛的八哥哥重新振奋了。

按段子七的介绍说,这是他的“红颜知己”,又是这个很该死的让她很不明白的名词,师公谈起玄机姑姑时也是这么说的!

“我说,七哥哥……”想着想着,九金忍不住唤了声。

“嗯?”

她还以为他聊得那么开心,会彻底无视她,没想到他居然回应了。

“那个……那个什么,我想说你们两个这样聊啊聊的,会很影响我的食欲。既然你们有那么多话说,不如你们干脆找个僻静些的地方,随心所欲吧。”

“哎哟,九姑娘身上这件衣裳好漂亮好眼熟,哪儿买的呀?”那位姑娘闻声打量了眼九金,很激动地惊呼了起来。

“七哥哥送的。”九金扬起头,带着几分炫耀,很孩子气的表情。

“嘁,段子七,你真的很无聊。上回不是说我给你做的那件衣裳丑嘛,这会怎么又跑我铺子里买衣裳了。”姑娘很得意地睨了眼子七。

“最近的不错,上回那件的确是丑,衣袖那么大,你知道我打马吊的时候多不方便吗?”

“你自己技不如人,打马吊输了还怨我的衣裳,人家想要我做还求不到呢!”

“关我什么事?我又没不准你给别人做,你做什么对我那么忠心。”

“段子七!你干吗老欺负我!”

……

最终,九金还是被无视了,段夫人正在跟落凤学习猜拳;美人估计是话说太多累了,开始大快朵颐。唯一理她的人,竟然是龙套,“小姐,你吃你的,别理他们俩。他们一碰面就吵架,按夫人的话说就是对嘴硬的欢喜冤家。”

“我身上这衣裳,是在这姑娘的铺子里头买的吗?”九金扯了扯身上那件衣裳,顿时觉得很碍眼,亏她还以为七哥哥是因为想着她,才会在陪美人逛街的时候还想到帮她买衣裳。原来不是那么回事,说不定他根本就是想找个借口,去看看他的“红颜知己”。

“是啊,何静姑娘可能干了,又会治病,又会做衣裳。她做出来的衣裳,很受那些夫人小姐欢迎。可惜她不做男人穿的式样,只给我们少爷做。”

“关系那么好,那还冷战什么呀?”真是的,害她一直以为段子七没有不干不净的男女关系,是个良好青年,谁知道根本就是隐藏版的,在她完全没有预料的时候,人家的“欢喜冤家”出现了。

“哦,因为何姑娘给少爷做了件衣裳,少爷穿着去打马吊输了银子,所以说何姑娘做的衣裳丑,然后俩人就开始冷战了。本来他们就常冷战,一般不会超过十天,这次恰好何姑娘去洛阳参加一个什么什么同行讨论会的,一去就将近半年,所以这次的冷战一直延长至今。”

“你怎么屁话那么多呀,说得那么详细干吗?”好讨厌,龙套的话,反而让九金更觉得他们俩感情深厚。

“我也就随便说说,你随便听听就好了嘛,干吗一副酸不拉唧的口气。”

“我就爱用这种口气讲话,碍着你什么事了?”

“小姐,我跟你分享了那么多事,你也跟我分享下吧。你师公今天真的啃你了么?那你能不能教我具体是怎么啃的,我一直因为不太明白啃人的精髓,所以……迟迟没有下手。不过据少爷说,要想得到女人的心就应该先得到女人的身体。”这会,龙套索性用屁股把费菲挤到一旁,以便更顺利地向九金取经。

“咦?七哥哥讲话很有道理喏。”九金若有所思地眨了眨眼,“站在女人的立场上,我可以很负责地告诉你,七哥哥的这句话是真理。想当年,我就是因为跟师公睡了一夜,从此思念了他整整三年,很有效的,勇敢去吧,把落凤收入囊中吧,你行你可以的!”

啊!那个很有安全感的胸膛,很久很久没有过那样踏实的感觉了喏。

在九金看来,一起在同一张床上睡过,就是把身子给了人家了。她本来是想过,女人要从一而终的嘛,但是现在师公来了又去,看起来是不会为任何人停留的,而她似乎也拿不出从前的执着了。想到这,九金有些失神地伸手摸了摸脖子,指尖触到了温润的玉白菜,忽觉惆怅,为了曾经单纯的美好。

“唐九金!”

身旁,忽然传来的怒吼声,让九金猛地一震,也让整个场面冷了下来,无数双目光齐刷刷地停留在了声音的主人身上。

“你刚才说什么?”子七没有理会众人的目光,眼神死死地盯着九金,质问道。

“你行你可以的?”好像是这句吧。

“再前面!”

“勇敢去吧,把落凤收入囊中?”九金努力回忆着。

成功的让落凤和龙套脸红了。

也成功的让段子七耐心耗尽了,“什么叫做‘我就是因为和师公睡了一夜’?你们什么时候睡的?怎么睡的?”

“睡就是睡啊,还能怎么睡啊。”

“你!你、你、你怎么就说得出口?!什么叫做冰清玉洁,你懂不懂?什么叫做礼义廉耻,你明不明白?”

“……”此人有病!明明看起来跟何姑娘聊得很开心,做什么还要跑过来偷听她和龙套的悄悄话。听就听嘛,不过就是大家一起睡觉,他那么激动干吗?

九金错了,子七算不上激动的,还有比他更激动的。

“已经睡了?!”段夫人瞬间对猜拳失去兴趣了,蓦地起身,“那人是谁?你去告诉他,既然木已成舟,我们段府不流行门当户对那种说法,不用聘礼了。九金,你也真是的,娘又不是封建迂腐的人,这样遮遮掩掩的做什么,直说了嘛!明天我就给你们挑个良辰吉日……可是,我才刚认了你耶,又不舍得你那么早离开我。这样吧,九金,那个把你睡了的男人,愿不愿意倒插门啊。”

“娘,不准再喝酒!”瞧她那副奔放的样子,子七就能猜到,她一定又喝着喝着忘了身份了。

“他要走了……”

“你说什么?睡完就走?太有个性了!他是谁,娘带人去把他绑回来继续陪你睡!”

“是……”

“不准回答!走。”子七完全就不给她说话的机会,拉起她就往外走,顺势转头冲着痴愣状态的何静喊了声,“还愣着干什么,不是说要夜游长安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