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灯瞎火之下,赵兰香是凭着经验揉了红豆沙和紫薯进去的,出锅的时候看看颜色,没想到外观还意外地美丽。

她尝了尝,口感绵软香糯,细腻爽滑,让人吃了一只还想继续再吃一只,甜而不腻。做芸豆糕的时候完全不沾一点面粉,芸豆粉糯清爽的特质被发挥得淋漓尽致。

反正也做得挺多的,赵兰香便留了一斤下来拿来当做平时的零嘴儿吃。

装好糕点后,她把沉甸甸的豆糕递给了贺松柏,叮嘱他:“注意安全,早点回来。”

贺松柏骑着单车,漆黑的夜色给他深邃的面庞添了一层凝重。

“好。”

赵兰香回屋睡了个回笼觉,还好也是偶尔做一做黑市的买卖,要是每天都这么贪黑早起,她的身体会受不住的。

她沾了被子很快就陷入了黑香甜中,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最后她是被一阵敲门声吵醒的。

她揉了揉眼睛,还以为是贺大姐或者三丫叫她,赶紧下床踩了双拖鞋去开门,没想到门外站着的却是蒋丽和唐清两人。

唐清看了一眼,礼貌地回避了。

赵兰香低头看了眼自己的穿着,头疼地抚了一下额,回去换了身衣服。

蒋丽气呼呼地说:“你简直比我还懒啊,这么大强度的劳动也没把你改造得更勤快,这会得太阳晒屁股了吧还在睡。”

赵兰香说:“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蒋丽把怀中的信掏了出来,更加挑眉瞪眼了,她说:“喏,我哥给你的信。”

鬼知道拆开她哥的信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反正偷偷看过信的蒋丽,已经被她哥给彻彻底底地洗了一回眼睛。

冷淡威严的大哥破天荒地写了封他这辈子最厌恶的风格的信,那些他瞧不上的、嗤之以鼻的甜言蜜语,都出现在他的信里。

要不是字还是蒋丽熟悉的字,蒋丽都要怀疑是不是拿错别人的信了。

蒋丽有点生气,但却罕见地却并不是很反感。赵兰香这下可以高兴了,她终于“俘获”了哥哥的芳心。

她哼哼地说:“快看看,看完给我做顿包子吃,虽然……我哥那啥啥了,要我改口叫嫂子这条路还长着呢。”

赵兰香正在洗漱,差点没有把牙刷戳进喉咙。

她加快了速度,三下五除二地整理完了自己,一副渴睡狼狈的模样收掇得清清爽爽。她捋了一下头发,挑眉说:“谁让你叫嫂子?”

她看也没看桌上摆得齐整的信,淡淡地道:“我跟你哥早就掰了。”

“以前没跟你说,是因为我觉得你哥有点自知之明,看见我的态度好歹也知道几分。没想到……”她把桌上的信拾起来,交还给蒋丽。

“他的自我感觉还挺良好的。”

作者有话要说:为啥之前女主没有果断地跟蒋丽说清楚呢?

好像你们没有看清伏笔。

蒋建军重生醒来后,蒋丽写了信,看到信的蒋建军“十分放心”地去发展事业了,因为他不知道女主重生了。

如果女主跟蒋丽说清了拒绝哥哥的话,她的信里一定会反映出来的。

蒋建军早就下乡了,弱小的男主哪里斗得过他。

以上。

第036章

蒋丽听完赵兰香这番话,第一反应就是不相信。

她哥是谁?

整个大院里的年青一代, 属他最有前途。跟上头的几个样貌平平的哥哥不同的是, 她哥净挑着父母好看的地方长, 比他有出息的人没他有前途, 比他有前途的长得不及他三分好。喜欢过她哥的女孩多得不说能从街头排到街尾,好歹一个加强连是有的。

现在赵兰香居然说跟她哥掰了, 还是在她哥写了这样“肉麻”的信的情况之下。

蒋丽只想笑, 但是看见赵兰香眼里的认真却笑不出来。

她说:“难道还想让我哥把你当成祖宗地供着, 求着你跟他好?”

“错过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你让他心灰意冷,这辈子都没法进我蒋家的门。”

蒋丽不觉得赵兰香的话是假的, 她想到的是他哥之前那副爱理不理人的模样,那种把女孩子的真心践踏的贱模样,有时候她看得都牙痒。她对象要是敢这样对她, 她保证利索地让人滚蛋。

她以为赵兰香是“真闹脾气”了, 但却没怀疑过赵兰香对他哥的真心。

当初她那股死心塌地的模样,怎么可能一朝一夕就突然说改变就改变。

赵兰香哦了一声, 毫不感兴趣地说:“随你怎么看吧。”

“不过看你哥的样子似乎还没有那种自觉, 你可以稍微提点提点他。这年头给个清清白白的姑娘写这种信, 耍流.氓都没有他这么耍的。”

她随意地拆开蒋建军的信扫了一眼。

其实赵兰香是不怎么敢相信蒋建军会写“情书”给她的, 上辈子这个时候他正在遭受着人生的低谷, 被他宿命里的“克星”压制得死死的,名誉光荣勋章全都归了那位。他一个人惨兮兮地住院养伤,偏偏屋漏偏逢连夜雨, 白月光还为了事业远调他乡。

最后估计他是认为这辈子跟白月光都没机会了,但总归要结婚,于是他随手挑了对他最热乎的一个。

这个时候他怎么可能写“肉麻”的情书给她呢?

这一眼看过去,让赵兰香有些不对劲,一目十行的视线顿时变成了逐字逐句的审视。

这个动作落在了蒋丽的眼里,更是变成了嘴硬心软的证明。

她说:“哎,我不管你们的事了,我想吃包子。”

赵兰香体验了一把蒋丽拆开信看的时候那种“洗眼睛”的滋味,她两辈子加在一起还是头一回见识到蒋建军这热烈大胆的一面,但看着看着,她蹙起了眉。

一股离奇的念头钻入了她的脑里。

他……现在,应该是很厌烦她的时候。

怎么、可能、用这种恋人般的口吻给她写信!

一时之间赵兰香怔忪了片刻,心中有说不出话来的惊愕,同时一股凉气顿时从脚底板冒到心上。

蒋建军不会跟她一样也重生了吧?

麻烦大了。

先不论她跟蒋建军的那点破事,就贺松柏跟他的恩怨来说,当初贺松柏替她狠狠地教训了蒋建军一顿,把他弄得身败名裂,蒋建军要真是如她所想的那样,赵兰香不太愿意深想下去。

蒋丽摇了摇赵兰香的身体。

“好了好了,我哥的信也没有那么好看吧,至于让你一直盯着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我想吃包子,你有没有空做,我把肉都买来了。”蒋丽说着摇了摇手里拎着的猪肉,她手中的猪肉肥瘦掺半,一寸莹白的肥肉在阳光下泛着点点油润的光泽。

赵兰香脑海里的想法千回万转,最后视线凝在了蒋丽的身上。

她说:“我来跟你商量一件事,如果你答应的话,我给你做这顿包子,不答应……你就拎着你的猪肉回去自个儿做吧。”

蒋丽狐疑地看了赵兰香一眼,问:“什么事?”

赵兰香唇角勾起,冲她招了招手,附在她的耳边低声地交代了一通话。

蒋丽听完后,简直莫名其妙,眉头皱得老高。

她说:“我算是知道为啥别的女人都没被我哥看上,光看上你了,啧啧啧,这心机真是深……”

蒋丽对赵兰香怎么跟她哥恩恩爱爱的事情没兴趣,她只想吃包子,热乎乎的包子!

昨天她听周家珍憧憬怀念地说起赵兰香做的包子,口水都忍不住泛滥了。

秋收完一休假,她就利落地去门市排队买肉。可惜第一天她起得太晚了,肉早就被抢光光了,轮到她啥都不剩了。所谓遇到的挫折越多,最后的期待感越高。

今天一大早天蒙蒙黑地蒋丽就去了县里,抢了个前排,路过邮局还捎带了一封信,紧赶慢赶地赶回来看到赵兰香还在美滋滋地睡大觉,简直被虐得体无完肤了。

赵兰香取过了蒋丽手中的肉,掂量了一下,挺沉的,估计有两斤重。

“这么多猪肉你吃不完。”

蒋丽哼哼地说:“没事,你尽管做,多做几只我拿回去当午饭晚饭吃。”

赵兰香想了想说:“如果你想吃好点的,现在马上去大队转转,看看卖货郎有没有来,去跟他买几块碎冰拿回来。”

这几天秋收天气燥热,一到中午闷得跟火炉子似的,长期暴露在太阳下的人容易中暑。谷场上有时会有挑着冰水来吆喝的卖货郎,很多人都愿意花上一两分钱买点冰块祛祛暑气。

蒋丽不满意赵兰香这随意使唤人的态度,她瞪了赵兰香一眼,旋即美味的肉包子带来的诱惑让她屈服,她跺了跺脚转身去买冰块了。

这时门外的唐清走了出来,问:“冰块吗?我去买就行。”

赵兰香点了点头,拎着猪肉走去了柴房。

好在这三天休假,赵兰香想着要做点好吃的东西,炉子上早就煨好了一夜的老高汤,用来做灌汤包正正好。灌汤包汁多味浓,薄薄嫩嫩有嚼劲的一层皮儿裹着浓浓的汤汁,咬一口汁水横流,那种富有层次感的口味可比单纯吃肉包的感觉好多了。纯正的灌汤包的窍门就在清澈醇厚的汤汁,让人吃了一只还想着另一只。

用来当早茶吃再合适不过。

赵兰香把面揉好之后,唐清的冰块就买回来了。

她用猪皮和筒骨老高汤做成了皮冻汤,用冰块降温冷冻,高汤皮冻渐渐地凝成了琼脂状的固体。

揉面皮儿的粉赵兰香用了生淀粉,揉了十八道褶子的包子皮儿,将碎肉和皮冻裹在一起。大火猛蒸,固体状的皮冻渐渐地融化成鲜美的汤汁,薄薄的一层包子皮儿在雾气的蒸腾下渐渐变成半透明,生淀粉蒸出来的面皮就会变得透明。

很快一笼热腾腾的水晶灌汤包就做好了,豆角猪肉馅、玉米猪肉馅,香菇猪肉馅,三色的灌汤包在水晶皮儿下被勾勒只只如凝脂润玉,肥润小巧,每一道褶子都可爱诱人。

蒋丽蹲在灶头边,一对眼睛闪闪地发亮,口水泛滥。

这么好看的包子,她都舍不得下手了。

唐清主动地装了一碟的灌汤包,还没有来得及坐下就迫不及待地夹了一只塞进嘴里,还没尝出是啥滋味,舌头就被烫到了。

他呼呼地吸气,牙齿稍微咬破了点儿面皮,霎时汁水四溢,流满了嘴巴。薄薄的面皮儿柔韧黏糯,肉馅肥而不腻,鲜美味浓,滚烫得令人忍不住吼叫的浓汤,将整只灌汤包的鲜推到了极致,直叫人痛并快乐着。

吃完了一只灌汤包的唐清,狼吞虎咽地又开始咬起第二只,他含糊又激动地道:“好吃!”

“我从来没吃过长得这样特别的包子。”

直到吃到了第四只,唐清饥饿的胃和贪婪的舌头才得到了抚慰。他才肯减慢速度,开始慢条斯理地尝起每种馅料的灌汤包。

“赵同志,你做包子的手艺绝对是这个的。”

他毫不吝啬地竖起大拇指赞扬,唐清的母亲做饭也很好吃,他下乡后会常常想起母亲的菜肴。但自从吃过了赵兰香做的东西后,他想得更多的就是赵兰香的面汤和包子了。

也许……他的单车转让成功以后,值得他想念的吃食还能更多一些。

蒋丽吃完八只灌汤包,撑得肚子圆溜溜的,她用布袋打包走了剩下的包子。

赵兰香颇有深意地说:“记得我说过的。”

蒋丽摆了摆手,“得了,不用你提醒了,我像是那种会赖账的人吗?”

赵兰香把两人送到了门外,蒋丽走了之后,唐清留了下来。

他说:“单车你还要吗?”

“单车对于我来说其实不是很必要的……”

他轻咳了一声,继续道:“不过如果要转让单车,我只想转给你,是你让我有了卖单车的念头。”

赵兰香毫不犹豫地掏出了买单车的钱,递给了唐清,她说:“要当然是要的,不过我没有足够的工业券,这个月你要是想来吃饭,提前知会我一声就可以。这样行吗?”

这……当然行得很,正中唐清的下怀。

他愉快地把自己的单车推了过来,放到了贺家的牛棚里。

赵兰香用油纸包了三块芸豆糕递给他,“多谢你的单车,这是我今早刚做的,你可以尝尝,。”

第037章

唐清很愉快地接受了这几块“感谢”的食物,他展开了油纸当场拈了一块来吃, 绵密香甜, 有浓郁的豆子香味。

“这个也很好吃, 我算是发现了, 你这边全都是宝。”

唐清吃完一块后小心翼翼地把剩下的两块揣入了兜里,他期待地问:“明天我还可以过来吃东西吗?”

收了人家一份大人情的赵兰香毫不犹豫地应下:“好。”

明天她不打算再去县城里添购粮肉了, 不过家里还剩点面粉, 招待人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三丫这几天也会到田埂、小溪里捞鱼虾泥鳅河蚬。以前家里没有油的时候, 三丫不知道这些东西的好处,自从赵兰香做了炖泥鳅汤后,三丫不干活的空闲时间, 专门爱往家里搬这些东西,用一个水缸屯着。她有时候会趴在水缸沿笑眯眯地看着这些东西,露出憧憬的眼神。

赵兰香唐清送走后, 顺手去大队的仓库买了几只芒果。

这边山地丘陵多, 雨季雨水丰厚,阳光充足, 耕地虽少, 在种果树上却有着天然的优势, 这边的公社大队除了种些粮食外, 还种了几个山头的果木。秋收收了粮食, 也顺便把青果给采摘了下来,连夜用车运送到市里。

她摁了摁青硬的大芒果,挑了几只略软的, 付了五分钱。

蒋建军这个时候还是挺喜欢吃芒果的,但79年受了一次很严重的伤,因吃了药的缘故,伤愈后皮肤触碰到芒果就过敏,从此家里再也没出现过芒果的影子。有次误食了芒果味的饮料,喉咙食管发肿得无法呼吸,差点要了他的命,这种水果对他来说可以算是有着噩梦般的阴影。

因为不确定蒋建军是否真的如她所想的那样,她打算通过蒋丽来试探一下他。

……

贺松柏一大清早就同梁铁柱一块去了县城里。

铁柱去送货,他去找了另外一个兄弟。他走到一栋居民房前敲了敲门,里边迅速钻出一个憨头憨脑的小子。

他看见贺松柏之后试探地对了一声:“一二三四五。”

贺松柏扭了扭他的耳朵,说:“还一二三四五,不认得我了?”

憨小子挠了挠头,嘿嘿地笑,小小声地说:“柏叔,这不是说习惯了么。”

“你来找俺爹吗?他在后边忙着收东西呢,准备出去干活了。”

贺松柏走了进去,里头的男人头也不撇地说:“今天不收了,回去吧。”

屋子里隐蔽的小隔间摆满了东西,零零散散地堆满了一地,简直无处下脚。贺松柏知道,它们很快就会送到各个顾客的手上,很快被卖光。

贺松柏说:“我来找你有点事。”

正在整理东西的男人动作僵滞了一下,他惊讶地回过头来,“呀,你怎么来城里了?”

“我这忙,没法好好招待你。”李忠嘿嘿地搓着手说。

“上次你介绍来的那个姑娘,她拿来的豆糕很好吃,这段时间有很多客人都问了,还想再买点。你……”他的视线落在贺松柏手上提的东西,眼前一亮。

贺松柏把二十斤的芸豆糕放到了李忠的面前,淡淡地道:“都给你了,我今天还有些事,忙,没空卖了。你这边有路子买得到自行车吗?”

李忠想了想,拍了下脑袋说:“有的有的,你找我就对了。虽然我是个卖吃的,跟自行车八竿子打不到一块,不过我叔卖啊,只是你来得不凑巧,我叔昨天刚卖掉了一辆,卖光了。这种货源稀少,有一辆是一辆的。”

他顿了顿补充道:“这种‘大件儿’都得经我叔的手,太烫手了,容易被查。”

李忠口中的“叔”,正是四叔。青苗县这边的黑市都归四叔管,有根基有组织的倒爷都唯他马首是瞻。李忠跟四叔沾点远亲干系,于是连带着他在黑市也混出了点路子。

这年头自行车可谓“一货难求”,一整个工厂每年也就几个买单车的指标,凭票购买后得先到派出所登记、打钢印挂牌,谁家丢了一辆自行车公安很容易就查的着。只有四叔有关系能给自行车“上牌”,这种大件的生意也只能他经手。

贺松柏沉默着不说话了,李忠说没有自行车了,那就真的是没有了。

李忠顿了顿又说:“咋,老哥想买自行车,是想通了也来干咱这行了?”

“要是下回还有新货,我给你留着,不过这车有些贵,你的钱都准备好了吗?”他伸出了三根拇指,三百块。

老老实实排队凭票购自行车,价格大约是一百五十左右,牌子不同价格也不一,好的牌子更贵。黑市的价格明显更高,有时候翻出三四倍的价都不止。

李忠说:“买‘大金鹿’吧,‘大金鹿’结实好装货,比不上‘凤凰’、‘永久’这种名牌子敞亮阔气,但做咱这行就得买结实牢固的,都是自己人我给你压压价。”

贺松柏忽然觉得怀里揣的金豆子金叶子热得发烫,一片金叶子5克,豆子8克,金价每克二十块左右。他快速地心算了一轮,如果金子没有被压价买辆车不成问题,反之……他怀里揣的很有可能都买不起辆自行车。

贺松柏沉默极了。

李忠见识多,眼睛贼亮。他很快就看出了贺松柏的窘迫。

他说:“凭老哥你跟我的关系,怎么说也得给你便宜些。刚刚说的三百块是外边卖的,自己人两百块能成了。”

真话,李忠含糊地没说。

实际上黑市的自行车价格肯定三百五往上涨,靠人情、靠走关系给车上牌的钱哪里省得了。两百块根本是自家人都买不到的价格。李忠打算私下偷偷补贴个五十块进去,把自行车卖给贺松柏。就凭当初一块打架一块喝酒的义气,兄弟落魄哪里能不拉一把。

贺松柏说:“不用给我算这么便宜,自行车多少钱我心里有点数。”

“这些豆糕你算算多少钱。”

李忠把它提起来过了称头,按着洞洞的凹纹说:“二十一斤,算你一块二一斤,一共二十五块两毛,给你二十一斤的……粮票,老哥你数数。”

李忠递了一叠碎钱票。

贺松柏揣入了兜里,转身离开了这栋居民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