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国栋除了喜欢吃红烧肉之外,还喜欢吃青菜烧油渣。但这两年油渣还属于紧俏物资,需要一早排队才能买的到。

想一想再过不了几年,油渣几乎就要成为无人问津的食物,李玉凤心里还有些感叹。

中国马上就要进入一个快速发展的阶段,人们的衣食住行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她看着砂锅里冒着热气的青菜烧油渣,忽然感觉到一种时代的厚重感。

“玉凤,我回来了。”

男人还没走到门口,就闻到了厨房里的香味,他迫不及待的喊了一声厨房里忙碌的女人,不等她回头,就从门外进来,从身后抱住了她。

“你做什么呀?别这样…”李玉凤在他怀里扭了一下,一旁的炉子上还有系主任家炖着的黄豆猪蹄,一会儿人家进来看见他们两人这样,多不好意思。

但赵国栋却舍不得松手,把头搁在李玉凤的肩膀上,闭着眼睛闻了闻,开口道:“今天烧得是青菜油渣,我最喜欢的。”

“你去洗手,一会儿饭就好了,我再炒个鸡蛋。”李玉凤转过头道,也没问他此行顺利与否,对于她来说,赵国栋的任何一个决定,她都支持。

赵国栋在她脸颊上蹭了一会儿,顺着李玉凤的脚步挪来挪去,却完全没有想要把她松开的想法,李玉凤都被他抱着有点烦了,但他还是贴着她,在她耳边轻声道:“已经跟程小姐说清楚了,希望她能为我保守秘密。”

“你觉得她会吗?”李玉凤回头看他,她觉得程雅宁应该还是会把这件事情告诉赵国栋的亲生父母,但是…赵国栋已经这样说了,他们也许不会强迫他认亲,毕竟二十多年前丢弃他的,也是他们。

“该说的话我都说了,我是不会改变初衷的。”赵国栋松开了李玉凤,按住她的肩膀,目光灼灼的看着她道:“我不会离开你,离开咱老赵家。”

客厅里的电话响了三声,坐在一旁看报纸的陈建军才接了起来。

虽然怀疑赵国栋和程雅宁的关系,但陈建军并没有打算参合这这件事,这时候听徐先生说明天就直接去S市,而不去广安寻亲了,就让陈建军感到非常奇怪。

“你们今天没去广安县?明天就直接走了?那…那孩子…你们不找了吗?”陈建军皱着眉心问,他也不敢说那孩子他已经找到了,毕竟看着八九不离十了,但对方忽然就不找了,陈建军反倒觉得这事情没这么简单。

“不找了,万事都有缘分,有缘自然能相遇,没有缘分,就算那孩子在跟前,也未必能认出来。”徐先生道。

陈建军一听这话,就越发觉得这里头有点问题,站在跟前认不出来,说的不就是小赵吗?但他还是陪笑道:“想通了就好,广安虽然只是个小县城,想找一个丢了二十来年的孩子也是不容易的。”

“嗯,总之,谢谢老陈你的帮忙。”徐先生说着,却又顿了顿,过了片刻才又继续道:“赵国栋这个年轻人不错,现在正负责我们投资的那个工程,又是你外甥女婿,你要是方便,多照顾照顾他。”

这话一说,陈建军就完全明白了,看来赵国栋已经把这事情给摆平了?徐先生带着程雅宁无功而返,这么看来,赵国栋是真的没有打算认他的亲爹娘了?

“那是当然了,小赵是个上进的年轻人,又是我外甥女婿,我能不照顾他吗?”陈建军连连点头答应,在徐先生带着点遗憾的感谢声中,挂掉了电话。

肖艳正好从楼上下来,陈建军瞧见她,就开口道:“给玉凤打个电话,让她周末带着小赵来咱家吃饭。”

S市机场候机大厅,程雅宁刚刚办好行李托运,正在坐在长椅上等待登机。

她表情失落的坐在那里,想起赵国栋的那些话,眉心忍不住又皱了起来。一边是只有过数面之缘的亲哥哥,一边又是心心念念想着要找亲哥哥回去的父母,让程雅宁陷入了两难。

徐先生从不远处走过来,坐在她身边的位置上,作为长辈,他很明白现在程雅宁心里的矛盾。

“徐叔叔,我要怎么跟我爹地妈咪说这些呢?哥哥不想跟我回香港,他不想认他们,我要是实话实说,会伤了爹地妈咪的心的。”她有些迷茫的抬起头看着徐先生,眉心紧皱。

“不要为这件事烦恼了,你爹地妈咪会理解你哥哥的。”对于这个结果徐先生也感到有些意外,这些年从香港回内地来寻亲的人不少,但只要找到了,没有哪一个是不愿意往香港去的。

香港作为亚洲的四小龙,是发达的资本主义社会,而内地,经历十年浩劫,现在的经济水平还赶不上刚解放那时候。谁不指望去那花花世界走一遭的,还能守着这块穷地方,还真是让人不理解。

可虽然这么说,但赵国栋毕竟是这其中的例外。

这是一个以国际化标准来要求自己工程的年轻人,徐先生在他的身上看到了当下很多内地年轻人身上所没有的特质。他朴实、善良、有干劲;真诚、守信、有信念。他相信这样的一个年轻人,做出这个决定,是他发自内心的想法。

“那我应该告诉他们真相吗?”程雅宁抬头问道。

“嗯,告诉他们。”

第135章

时光荏苒,弹指就过去了五年。

广安县人民医院中医内科, 穿着白大褂的女医师从办公室走出来。虽然白大褂宽大, 但还是能依稀看得出她微微凸起的小腹。

李玉凤从中医内科走到外科办公室, 坐下来和办公室里的另外一个男医生聊了起来。

“钱医生, 周二下午送进来的病人,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化验结果出来了, 已经是晚期肝癌了, 情况不是很乐观, 大概最多也只能拖两三个月了吧。”

李玉凤听钱医生分析病情, 眉心皱了起来, 对于癌症这个难题,是后世都没有能攻克的难关,在那个年代, 被查出有这种病,基本上等于是被判了死刑。

李玉凤虽然自己也是医生,遇到这样的病情, 却还是有些没有主张,况且她还是新分配过来的小医生, 对于这种重症患者, 没有什么发言权。

“那钱医生, 你说要是送去省城,有没有希望可以多活几年?”李玉凤自己都没底, 毕竟这是四十年后都治不好的病。那时候科技发展到了可以克隆人类, 却还是没有办法把这种病治好。

“希望肯定是有的, 但概率不大,也许也只能延长几个月的性命而已,而且去省城看病,费用可跟我们县城医院不能比。”钱大夫开口道。

李玉凤点点头,起身从外科办公室出去,她回到自己办公室的时候,看见赵国栋正坐在里面等她。

李玉凤一年前在中医学院毕业,没有留在省城,而是回到广安县医院当了一名中医师。

这几年徐二狗的工程队越做越大,已经分成了几个小队,赵国栋带着的一帮兄弟,经常去省里接夏工介绍的生意。但他们两人都不想走的太远了,打算在广安县安家立业。

县医院给李玉凤安排了一间二十平米的宿舍,两个人还算够住,可马上肚子里的小东西出来了,那就没地方住了。不过医院最近正在推进住房改革,打算集资建员工宿舍。除了员工宿舍之外,还要建一栋县里最先进的住院大楼,徐二狗的工程队正在竞标这个项目。

但就在这个节骨眼上,徐二狗却病倒了。

“你怎么来了,吃过了没有?没吃我们一起去食堂吃一点。”李玉凤刚从外科回来,听了钱医生的话难免有些提不起精神。

“还是先跟我哾说师父的病吧?”赵国栋蹙着眉心,瞧李玉凤这样子,看来情况是不太好了。

徐二狗喜欢喝酒,就好那一口,以前还算能克制,后来生意越做越大,酒就越喝越多,赵国栋时常劝他主意些身子,他总不肯听,总觉得生意就要在酒桌上谈。

说来也是好笑,徐二狗进医院那天,正巧在大饭店招待医院和建筑公司几个领导,为的就是这医院员工宿舍和住院大楼的项目。

这楼还没盖起来,他倒是先住进了医院来了。

“师父的情况不太好,这种病咱县医院肯定是治不了的,但是去省城医院吧,希望也不大,就看他家里人怎么抉择了。”李玉凤叹息道。

这几年赵国栋跟着徐二狗赚了不少钱,陈家宅的茅草房已经变成了小二楼,说起来徐二狗确实能算得上赵国栋的恩人。但赵国栋也帮了徐二狗不少,让他从一个小的农村包工头,成为现在一个在广安县数以数二的特大包工队。

现在全广安县的人都知道,没有徐二狗包工队做不了的活。

“那也得去省城医院试试啊,总不能看着我师父病死吧?”赵国栋道。

“去省城医院,费用不可估量。”那时候又没有什么医保社保,徐二狗是赚了不少钱,可那些钱进了他儿子们的腰包,还有拿出来的可能性吗?这让李玉凤非常怀疑…

赵国栋这几年在工程队里的状况,李玉凤也是知道一些的,就因为徐二狗器重这徒弟,他那两个儿子和赵国栋之间一直闹的有些不愉快,他们包工队表面上看着和和气气的,但私下里,早就水火不容了。

但赵国栋顾念徐二狗的恩情,从来没有跟他们正面顶针过,好的项目都让给他们做,自己则做一些他们瞧不上的,用他自己的话说,一样是工程,没有什么简单容易这一说,赚回来的钱,都是兄弟们大家的。

可明眼人都看着呢!

“那也得去,我去找师娘,跟她好好说说,她是最舍不得师父的。”

赵国栋站起来,转身走了两步,扭头看着李玉凤,他媳妇儿的肚子已经有个小皮球大了,藏在白大褂里面,瞧着倒也不是很显怀。也唯有看见这个,赵国栋这两天的愁云才稍稍消了一些,笑着道:“外头天怪热的,你别出去了,我先去食堂给你打中饭,一会儿再去找师娘。”

李玉凤点点头,看着赵国栋脸上又有了些笑意,也稍稍松了一口气。

下午查房的时候,徐二狗的病理报告就已经给了他儿子们。徐二狗的女人沈秀芳正坐在病房里看着病床上的男人。

他平常结实的跟一头牛一样,一顿就能喝两斤酒,这些年酒就没断过,可医生却说,他这病就是从酒上来的呢?这怎么可能呢?

“老头子,你啥时候醒啊?咱家可不能没有你啊?”孙秀芳擦了擦眼角的泪,看见两个儿子在外头商量事情,站起来走到门口,问道:“你们两个在门口嘀嘀咕咕个什么?有啥不能让我知道的吗?”

“妈,咱爸这病,看来不太好,刚才钱大夫说了,咱爸这样子,最多还能活两三个月了。”徐家老大徐平安开口道。

“啥…两三个月…”孙秀芳吓得冷汗都起了,差点儿就站不住,幸好被她大儿媳给扶着,一旁的二儿媳则是冷冷的看了大儿媳一眼,扯了扯他男人的袖子。

二儿子徐富贵就开口道:“妈,刚才大哥说了,趁着爸现在还清醒,咱先把家给分了。”

“你…你们说什么…你们…”孙秀芳看着两个从小亲手养大的儿子,颤着手道:“你爸还没死呢!你们就想着分家了…我怎么生了你们这两个畜生!”

“妈,你怎么能这样说呢?”徐二狗的二媳妇道:“这些年爸的账一直都是我在管,万一要是爸出了个三长两短,到时候大哥大嫂指不定还要怎么说我们二房扣了爸的钱呢!亲兄弟明算账,现在算清楚了好。”

“怎么算?你们要怎么算?工程款有多少,我又不知道,现在工程队少说也有上百号人,这些人的工钱总要付的吧?你以为你爸赚来的钱就是咱自己的呢?还有你们的那些师兄弟呢…”

“就是因为师兄弟太多,怕到时候闹,所以趁着爸现在清醒,咱把这个事情了结一下,总不能到时候弄一团乱摊子吧?”徐平安开口道:“妈你不懂,咱现在工程队乱着呢,就那个赵国栋,老有人撺掇着让他出去单干…他当年啥都没有,跟着咱爸连小二楼都盖了…”

徐平安的话还没说完,袖子就被自己女人给扯了一把,他抬起头,正巧就看见赵国栋从楼梯口往他们这边来。

这时候隔壁病房里面出来一个小护士,冲着他们众人道:“要吵出去吵,别在这里吵,病人还要休息呢!”

孙秀芳看见赵国栋过来,急急忙忙就迎了过去,一想到刚才两个儿子提分家的事情,真是让她寒了心,眼泪一下就落了下来。

“小赵,你师父这病…”

“师娘你别哭,师父还没到那一步呢,别让他瞧见了。”赵国栋劝她道。

孙秀芳只擦了擦眼泪,又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媳妇,开口道:“你们说的事儿,等你们爸醒了,我再和他商量,你们两个谁要是敢在他跟前先提起这事儿来,我就不认你们当儿子!”

赵国栋从楼梯上上来,也陆陆续续听到了几句,这一层楼住着的都是危重病人,这样的场景每天都要上演好几次。但这件事情发生在自己熟悉的人身上,还是让赵国栋感到有些痛心。

“妈…这里还有外人呢…你替这做啥?”徐富贵开口道,徐家兄弟两人中,徐富贵和赵国栋的关系还算是好一些的,但也是面和心不和的。

“小赵怎么就是外人了?你爹收了那么多徒弟,有哪个徒弟他是当外人看待的?要不是你们的这些师兄弟,你们能过上现在这日子?”孙秀芳本就心里不爽快,一说起这个,又火冒三丈的烧了起来,一旁的两个儿媳忙就上前劝着她。

她拧着脑袋将一众人扫了一眼,拉着赵国栋往病房里去。

徐二狗现在还没清醒,身上打着点滴,接着氧气瓶。孙秀芳看着老伴儿这样子,眼泪忍不住的落下来,拉着赵国栋的手道:“小赵,你媳妇儿是这里的大夫,她是怎么说你师父这病的?你师父是不是真的没救了?”

赵国栋扶着孙秀芳坐下,叹了一口气,他刚才也去了钱医生那里一趟,和李玉凤说的一样,希望不大,但去了省城至少还有希望…别说让徐二狗长命百岁,总是多活一天是一天的。

“师娘,按我的心思,还是要把师父往省城的大医院送,这里的大夫虽说医术也不错,可终究不能和省城的大夫比,咱去试一下,总还有个希望。”赵国栋开口道。

“我也是这样想的,可现在这个家,我做不了住了,你两个师兄还闹着要分家。”孙秀芳哭了起来。

第136章

一旁的徐二狗半梦半醒,恍惚中就听见一句分家, 气的两只眼睛都瞪得老大的, 躺在床上喊道:“谁说要分家的?老子还没咽气呢!”

孙秀芳见老伴儿醒了过来, 忙就上前问道:“二狗, 你觉得怎么样了?我去喊医生过来!”

徐二狗才刚清醒,还不知道自己得了什么了不得毛病,只觉得好些了, 拍着床板开口道:“叫什么医生,把那两个小兔崽子喊来,我要问问,谁想出来要分家的, 当我是死了吗?”

“你别跟他们置气,你先把你的身子养好,你闹什么!”孙秀芳拦着他道。

“分家…在我眼里, 就没有家,就只有咱工程队, 有钱一起赚, 这才是我徐二狗的为人!”徐二狗说着喘了起来,孙秀芳忙就上前给他顺背, 他喘了片刻, 忽然就停了下来,表情变的非常平静, 缓缓道:“老伴儿, 你老实告诉我, 我是不是得了什么治不好的毛病了?”

为了避免病人的情绪波动,医院一般都不会把病情告诉患者本身,孙秀芳也不敢说,怕徐二狗担心,只朝着赵国栋看了一眼。

赵国栋便道:“不是大毛病,但是这小医院也瞧不出什么苗头来,我正和师娘商量着,带你去省城的大医院瞧瞧。”

徐二狗是聪明人,赵国栋是个说话从来有一说一的人,这样模棱两可的话,他是从来不说的。他终于从刚才冲天的愤怒中拉回了自己,仰头看着医院白花花的天花板,叹息道:“行吧,那就把家分了,再去省城看病…”

晚上下了一场雨,李玉凤回宿舍的时候,赵国栋已经做好了两个菜。

李玉凤怀了孩子之后就喜欢吃酸的,他做了一个糖醋鱼,还有一盘醋溜白菜。看见李玉凤回来,忙去门口接了伞扶她进来。

李玉凤脱掉了白大褂,穿着一件小西装,肚子上的扣子已经扣不上了。

那圆滚滚的肚皮看着着实可爱,她洗了手,坐下来吃饭,问赵国栋道:“我听小护士说,今天你师父病房门口有人吵架了?”

县医院就那么大,危重病房那边每天都会有八卦,小护士们一张嘴,就没有医院不知道的事情了。

“别提了,师娘见了我就抹泪,师父还躺着呢,我那两个师兄就想着分家了。”

“你那两个师兄不一直瞧不惯你吗?这次又闹着分家,你师父的病将来就算有起色,这工程队的事情肯定也管不了了,到时候还有的闹呢!”这两年李玉凤也有过让赵国栋出来单干的想法,但赵国栋是个念旧的人,总觉得这样做对不住徐二狗。

如今徐二狗又病了,这个节骨眼上要是替这个事情,倒像是落井下石了,李玉凤也不好意思开口。

“师父在一天,那些兄弟们也能安稳一天,就怕师父到时候…”赵国栋低头叹了一口气,给李玉凤的碗里添了一块去了刺的鱼肉,继续道:“先不提这事情了,明天就是就是你们医院项目投标的日子了,吃完了饭,我先把标书弄出来。”

赵国栋拜的是瓦匠师傅,但现在做的事情,却已经不是瓦匠的事情,都是工程上的标书、图纸审核、工程跟踪一类的事情。

靠着徐二狗的老办法,这些越来越先进的项目,他们也做不起来了。

“行,吃完了饭你先忙,我来洗碗。”李玉凤点头道。

“那怎么行,吃完了你就躺着,我洗完了再忙,你现在是重点保护对象。”赵国栋看看李玉凤,再看看她凸起的小腹,眉心都笑开了。

“B超室的刘医生跟我说,现在五个月了,可以看男女了,你有没有兴趣?”李玉凤眨眨眼,故意问赵国栋道。

从去年开始,计划生育就在全国范围内强制执行,看男女可是严令禁止的行为。一直想要二胎的大哥大嫂没赶上二胎的最后一班车,倒是二嫂王爱和和三嫂马秀珍,年头的时候各生了一个男孩。

“看啥呀,生男生女我都喜欢。”赵国栋睨了李玉凤一眼,觉得自己媳妇儿也太把自己给看扁了,他是那种重男轻女的人吗?

“逗你玩呢!”李玉凤笑了起来:“这是违反规定的,现在可严了,就算送礼刘医生都不给看了。”

赵国栋赶了一个通宵,总算把标书给做好了。

去了医院的行政部递送标书,出来就瞧见他的小徒弟余三在门口等他,见他出来,匆匆忙忙就走过去道:“师父,师公让我找你来呢,我的那些师伯师叔的都在师公病房那儿呢!”

徐平安和徐富贵要分家容易,可要这样一闹,他们的工程队得散啊!

好不容发展起来的近两百号人的工程队,有的师兄弟收了徒弟也没走,还跟着徐二狗呢,这要徐二狗一倒,大家可不就各奔东西了。

现在农村改建房的工程特别多,十七八人的小工程队,一两个月就能帮人改好一幢小二楼,来钱比这做大工程可快多了。

但是…赵国栋心里清楚,这就是一阵风而已,等大家都住上了新房,那那些人就要失业了。但县里的大工程不一样,国家要建设,这些工程就停不下来,他们就永远有活干,人不能光看着眼前利益。

赵国栋跟余三去了住院部,三楼的楼梯上都站着他们工程队的几个师兄弟,看见赵国栋来,纷纷上前问他道:“师父今天把咱都叫过来,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啊?”

这些人有家有口,还有工钱压在徐二狗的手里,听说徐二狗病了,肯定很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