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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美凤在屋里骂来骂去,她想到给沈宜那一百八十块钱就心疼的直抽抽,恨不得把沈宜大卸八块。

秦宝身上带着伤,可还是跟在王美凤身后骂:“老东西,早晚有一天我弄死她。”

秦月比这两个强多了。

她一直劝王美凤:“娘,你别气了,钱已经给了奶…”

“我呸!”王美凤气的一巴掌拍在秦月身上:“什么奶?她是你啥奶?你奶地里躺着呢,她就是个老妖精,就是个老不死的下贱玩意。”

秦月吓的再不敢说什么。

王美凤想起沈宜来就是一肚子的火。

王美凤嫁给秦振中的时候,秦振中的爹秦福可还活着呢。

秦福那老头精着呢,整治的家里都得他说了算,可这老头对沈宜那是几十年如一日的稀罕,对沈宜那叫一个好,但凡别人说沈宜一个不字,老头都能跟他拼命。

也因为这个,王美凤嫁到秦家真是受了不少气的。

一直到秦福去世之后她才翻身做主,这几年,她是可着劲的想讨还自己受的那些气。

只是还有一个秦振国在,她也不敢做的太过份了。

现在秦振国也死了,王美凤肯定要好好的收拾沈宜和秦振国家那七个四崽子。

只是,还没等她出手收拾呢,这沈宜竟然不再软弱可欺了,竟然还找上门来要钱,还败坏她家的名声,这叫王美凤怎么都咽不下这口气。

“她还敢拿钱,也不怕拿的多了噎死她,就秦桑那个小贱货死就死了呗,还上什么大医院,她有福气进医院吗。”

王美凤骂骂咧咧的:“就算进了医院,她也活着出不来。”

秦月低头,悄悄的走了出去。

秦宝等了一会儿应该也是受不了王美凤那个骂法,也从屋里出来。

这会儿天气还有些凉,外头带着一股寒气,秦宝就袖起手来挨到秦月身旁:“姐,你说咱该咋办啊?不能吃这个亏不吭声吧?”

秦月瞪了秦宝一眼:“这事还不都赖你,你说你招惹秦雅干啥?要不是你非得推秦雅,老太太至于这么找事吗?”

秦宝呵呵笑了一声:“这不是,这不是秦雅学习好,老师尽夸她,成天说什么叫我向秦雅学习,我呸,我向她学啥?学她动不动就哭?我就是气不过,又看她一个人在河边,就跟她开个玩笑吗。”

秦月恨的揪住秦宝的耳朵:“你这玩笑开的可真够大的啊,五百八十块钱全叫你玩笑没了。”

“姐,姐,疼。”秦宝被揪的耳朵生疼,眼里都有泪花了。

秦月恨恨的撒了手:“这段时间别去招惹那七个狗东西,等过段时间咱们再想办法找回场子。”

秦宝一向知道秦月比他聪明,他也乐得听秦月的话:“嗯,姐说啥就是啥吧。”

秦月眼中闪过一丝阴狠:“早晚有一天,那个砖瓦房是咱家的,老太太手里的好东西也都是咱家的。”

秦宝不明所以,不过还是跟着点头。

刘建国拿了那一百八十块钱就疯了似的朝秦家跑去。

他喘着粗气进了院子就朝屋里喊:“小雅,赶紧给你姐收拾了,咱们马上去医院,快点啊,我去找车。”

屋子里秦雅答应一声,就开始收拾衣物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

秦采和秦苹也跟着她拾掇。

秦雅找了一身秦桑的旧衣服装好,又拿了毛巾还有香皂以及吃饭喝水的搪瓷缸子。

而秦采和秦苹却给还昏沉不醒的秦桑换衣服。

俩人给她换了干净的里衣,外头又穿了夹袄,把带着土的裤子换上干净的,又找了一双平面绒的黑布鞋给秦桑换上,换好衣服又拿毛巾给她擦脸擦手,一个给她把辫子也绑了,这姐俩给她收拾的干干净净清清爽爽的。

才收拾完了,刘建国就赶着大车进了院子。

刘建国招呼秦雅,秦苹赶紧拿了厚褥子放到车上,又拿了一床被子出来。

秦雅和秦采俩人连抱带扶的把秦桑从屋里给弄出来了,就这么一会儿功夫,俩人折腾了一身汗。

刘建国看不下去,大步过去,一个公主抱把秦桑抱起来紧走了十几步到车旁,再轻轻把秦桑放到车上。

秦雅回身拿了包袱坐上去。

秦采也想跟着,刘建国就道:“家里没人也不行啊,小采你留着吧,我和小雅去医院,等明儿你再去医院替我怎么样?”

秦采想想也是,家里老的老小的小,没一个干活收拾的也不行,就没强求。

刘建国等秦雅坐好了一甩鞭子赶着车就走。

牛车上,秦桑面如金纸,整个人看起来十分不好。

她的身体难受,身上更是虚弱无力,甚至想抬一下眼皮都困难。

可心里却是清明的。

刘建国和秦雅说话,秦桑都能听得到。

她听秦雅问刘建国:“建国哥,我奶这回咋这么厉害,竟然能从大伯手里讨出钱来?”

又听刘建国跟秦雅说沈宜怎么一路哭诉,怎么在秦振中家门前下跪,怎么博取别人的同情,又怎么拿出帐单讨帐,从沈宜哭诉,说到秦振中脸色怎么不好,王美凤怎么舍不得。

秦雅听的直乐呵:“该,让他们借我家的钱不还。”

可是,秦桑听的心里酸楚难当。

让一个长辈去晚辈家门前下跪,要真不是逼不得已,谁愿意啊?

沈宜要不是为了她,怎么可能做出这样丢脸的事情来?

想着沈宜跪在秦振中面前的画面,秦桑就恨不得把那个狗东西给直接拍死。

只是她现在连自保都难,又怎么可能去报复。

秦桑现在满心想的就是怎么叫身体尽快恢复一些,起码叫她可以行动自如,等她有了些力气,再好好的琢磨琢磨,非得算计的秦振中一家不得好死。

“建国啊,这是干啥呢?”

一路走过来,零星的路人会停下脚步和刘建国说话。

刘建国急着送秦桑去医院,这牛车根本不停,他就扯着嗓子道:“小桑叫秦宝给伤着了,这不,现在还不知道是生是死呢,我得赶紧送她去医院。”

“那你赶紧去吧。”

路人摇头:“秦宝也太过分了,在学校里打架不算,回来还害自己家人,这以后可咋办啊,这不是祸害吗。”

第九章 不一样了

前弯村离县城也不算很远,走大路的话也就二十多里快三十里地的样子。

刘建国赶着车走的也挺快,走了有四十多分钟就到了。

不过,这县城是到了,可进了县城往医院怎么走就是个事了。

秦雅就问刘建国:“建国哥,要不咱问个人吧?”

刘建国摇头:“俺知道医院怎么走,你坐稳当了,咱得快点。”

秦雅点头,她好好的坐下,还不时的照顾秦桑,看着秦桑脸色越来越差,秦雅眼里泪水滚落下来。

她拿着手巾给秦桑擦脸,心里想着这回要真是大姐撑不过去,等回头她非得拿刀去劈了秦宝。

刘建国知道医院在哪,只是,他知道的是十几年之后的医院,这会儿县医院在哪,他也只是有个模糊的印象。

不过,他运气还算不错。

应该说秦桑运气还算不错,刘建国赶着车竟然没走差道,直接就到了县医院门前。

这时候的县医院和十几年之后差距不是一星半点。

刘建国看着县医院那破旧的两层小楼,差点没认出来。

还是秦雅看着了县医院那几个大字叫了一声刘建国才把牛车停下。

车停好了,刘建国下车抱起秦桑就走,秦雅拿着行李跟在后边。

两个人一溜小跑进了那栋小楼,刘建国一进去就叫嚷着:“医生,医生,快救人。”

这个时代医院的病患真的不多,一般人生了病都是拿点药吃,除非快不行的大病才在医院住院,所以,医生的工作倒也不忙。

更何况现在正是春播的时候,医院的病人就更少了。

好几个医生坐在一起正说闲话呢,就听到有人喊救人,就赶紧跑出来。

等跑出来一看,就看到一个穿着蓝色条纹秋衣,绿色军裤的年轻人抱着一个小姑娘正瞎转悠呢。

其中一个姓钱的老医生就赶紧过去看那个小姑娘,一看小姑娘脸色真是差劲极了,赶紧对刘建国道:“跟我来。”

刘建国抱着秦桑跟在钱医生身后进了一间病房,随后秦雅也带着东西走了进来。

钱医生叫刘建国把秦桑放到床上,一边检查一边问:“怎么回事?”

秦雅连担心带累,腿都有点软,说话的时候带着哭腔:“医生,你可得救救我姐啊…”

刘建国扶了一把秦雅,抬头对钱医生道:“是这样的,患者前几天得了重感冒…”

钱医生耐着性子听完,又仔细的给秦桑检查了一遍,就对刘建国道:“去办住院吧。”

刘建国点头,交待秦雅照顾好秦桑就去交费办住院手续。

秦桑躺在病床上,就觉得被牛车颠的难受的身体总算是踏实了一些。

她努力睁开眼睛,就看到发黄的斑驳墙壁,还有头顶的昏黄的钨丝灯。

再摸摸身上,是硬板床,床上铺着有消毒水味道的褥子和被子。

“小,小雅!”秦桑张开口,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喊了一声,可这一声声音很轻,轻到几乎叫人听不到。

秦雅一直在关注秦桑,听她喊了一声,赶紧过来:“姐,怎么了?哪不舒服吗?”

秦桑轻轻的摇了摇头,闭上眼睛等了一会儿才再次睁开。

秦雅已经倒了一杯温水端过来,她拿着勺子一点点喂给秦桑喝:“姐,你别怕啊,咱们现在在医院里,大夫都很好的,肯定能给你治好。”

秦桑笑了笑,笑容很虚弱。

她刚笑完,就有一位女护士进来。

女护士手里端着一个盘子,盘子里放了好多的瓶瓶罐罐,还有一个大大的输液瓶。

她走到病床前,伸手把秦桑的手臂往床沿上挪了挪,又拿了橡胶管绑在秦桑手腕上。

秦雅在一旁看的,看护士把秦桑的手腕绑的那么紧,她都替秦桑疼。

可秦桑好像一点感觉都没有,她嘴角挂着淡淡的笑,眼中是明明灭灭的光。

护士拍了拍秦桑的手背,皱了皱眉头:“这么瘦怎么管血还这么难找?”

秦雅赶紧过去:“咋了?”

护士摇头:“没啥,就是血管细,要是扎不好的话得多扎几针。”

秦桑笑着点头,护士心中安定了很多,她拿了细细的针又比划了两下才在秦桑手背上扎了下去,头一次看着挺顺利的,可扎下去没有回血,护士便又把针往外边抽了一下,针头一拧又扎了进去。

秦雅看的直抽冷气,她看的都觉得疼。

可秦桑那边的笑容一点没变。

正好刘建国交费回来,看到护士这么扎,赶紧陪笑过去:“那啥,要不咱换个人成不?”

护士倒是没理会刘建国,把针拔出来又扎了一回,这一回是真挺顺利的,顺利的回血了。

她把针头固定住,又把吃的药放在床头:“药瓶上边都写了字,按照上面写的服用就行。”

等到护士走后,秦雅才一脸心疼的坐到床边,看着秦桑被扎的有些泛青的手背嘀咕道:“敢情不是扎她自己啊,真敢下手。”

刘建国也跟着点头。

秦桑把头别到一旁没看这俩人,她要抓紧时间养精神。

可能真是输的液管用吧,等到两瓶液输完,换第三瓶的时候,秦桑就觉得身上不是那么难受了,头也没有那样疼了。

而且,她好像还恢复了一点体力。

秦雅给她测完体温,拿出体温计看了一眼:“哎呀,总算是降下来了,果然大医院就是大医院,一来就好了。”

秦桑咽了口干沫,叫嗓子舒服了一些才开口:“小雅。”

秦雅赶紧过去,她笑吟吟的举着温度计:“姐,你烧退了,这药还真顶事呢,等再输两天液要没事咱就能回家了。”

秦桑抬了一下没扎针的那只手,秦雅赶紧过去扶她:“姐,你干啥?想坐起来吗?”

秦桑顺着秦雅的手劲半坐起来,秦雅拿了枕头塞到她背后:“姐,你想吃点啥,俺去给你买。”

“俺带了馄饨,小桑要是能吃的话就先吃点。”

沈宜提着一个饭盒从外边进来,她收拾的很利落整齐,可看神色却带着几分疲惫。

“奶。”秦雅叫了一声,沈宜答应着走近了,她把饭盒放到床头柜上,等到饭盒打开,一股食物的香味传到秦桑鼻端,叫秦桑都忍不住想咽口水。

饭盒里是满满一盒馄饨,清汤,白白嫩嫩的馄饨,汤上浮着绿绿的香菜,还有零星的油花,光是看一眼都觉得很好吃,更不要说那一直飘散不去的香味了。

沈宜拿了个搪瓷缸子盛了一小半馄饨,她坐到床前拿着勺子喂秦桑:“赶紧吃,吃饱了才有力气。”

秦桑先小口小口的喝了几勺汤,这才咬了一口已经不是很烫的馄饨。

沈宜看着秦桑吃馄饨的样子有些发愣。

她总觉得自家这个大孙女似乎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可到底啥地方不一样了,她又说不出来。

第十章 牛棚里的人

秦桑在医院住了一天就感觉身上轻松多了。

她沉下精神去检查自己的身体,发现身体并没有虚弱到无可救药的地步,也算放下心来。

早晨医生查房的时候,那位钱医生又特地好好的给秦桑检查了一番,确定她的身体在好转,就笑着和沈宜说:“病人情况已经稳定住了,今天如果不反复的话,再住两天院就能回家了。”

沈宜一听高兴坏了,可着劲的跟钱医生道谢,笑着送钱医生出去。

秦桑躺在病床上,嘴角带着笑,眼中却是幽深的沉静。

病房的门被推开,秦月提着一个盒子进来。

“你来做什么?”

今早过来替换的秦采看到秦月就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还嫌害的我们家不够吗?还要过来再害一回?”

秦月脸上带着几分愧疚走到沈宜跟前:“奶,昨天,昨天的事情真的是小宝不对,回家我也骂他了,听说小桑住院,我担心着呢,昨天晚上一宿没睡。”

沈宜看秦月这么可怜巴巴的认错,就有点心软,才想说什么,秦桑咳了一声,沈宜就顾不上秦月了,赶紧过去看秦桑:“小桑,你没事吧?咋又咳了?”

秦桑伸手捏捏自己的脖子:“没事,就是觉得嗓子有点痒。”

“那你赶紧喝点水。”沈宜倒了一杯水给秦桑端过去。

秦桑虽然已经能够坐起来了,可脸色白着呢,比平常写字的纸看着都白,看的沈宜心里难受:“慢点喝,一会儿你想吃点啥,奶给你买啊。”

秦月赶紧走过来把盒子放到秦桑旁边的床头柜上:“小桑,真的对不起,都是小宝的错,我代他跟你认错,等你回去,我一定叫他好好的跟你和小雅道歉。”

秦桑没有说话。

秦月就自顾自的坐到床边,还指了指那个盒子:“我也不知道带点什么,就拿平常攒的零花钱给你买了盒点心,我还记得你平常最爱吃那种蛋糕的,特地给你买了,要不,你尝尝。”

秦采冷着一张脸看着秦月:“不用你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也不用你烂好心,这蛋糕我们家受不起,你还是赶紧拿回去吧。”

秦月的脸上红红白白的,反正有点不好看。

她垂下眼睑,过了一会儿抬头脸上带了点讨好的笑:“我知道这回的事我爹娘还有小宝都不对,可咱们是一家人,一家骨肉至亲,咋能就跟仇人似的呢?我也知道你们生气,这不是特地来赔罪了么,你们要是气不过就打我一顿,等消了气,咱们还得来往呢。”

呵呵!

秦桑心中冷笑一声,倒还是挺佩服秦月这份能屈能伸的姿态的。

秦振中一家,秦振中装着老实,可却最贪婪,王美凤就是一个泼妇,秦宝这会儿没啥心眼,只知道蛮横强干,也就是这个秦月鬼心眼多,还跟秦振中一样装出一副老好人的样子来,看着一言一行都在替别人着想,可暗地里不知道怎么坑你呢。

想到那一世秦月做过的亏心事,秦桑就笑了。

她扶着沈宜的手坐正了,一双水波盈盈的眼睛满满都是感激和笑意:“小月姐说的是,都是一家人,砸断骨头还连着筋呢,怎么能说断就断呢,昨天的事情我也不怪小宝的,说起来,昨天我是太担心小雅了,拿着刀吓到了小宝,等我回去给他说声对不起。”

“哪能呢。”秦月赶紧过来扶住秦桑:“是小宝不对,你就是再骂他都成,你看看你这一病多吓人,奶都吓成啥样了,往后可得注意自己的身体。”

秦桑轻笑:“知道了。”

“你吃块蛋糕吧。”秦月说着话就要拿那个盒子。

秦桑摆了摆手:“我嗓子不好,医生说过不能吃甜食。”

一句话,秦月伸出去的手又尴尬的缩了回来:“是,是吗,那等你好了再吃吧。”

秦桑笑的温和:“蛋糕放不住的,小月姐还是拿回去给小宝吃吧。”

秦采抱臂站在一旁,冷眼看着秦月:“没听我姐说吗,她可吃不了你这蛋糕,还是拿回去吧。”

秦月咬了咬牙,秦桑看向秦采:“小采,别这么和小月姐说话,她也是一番好意,再说,大伯和大伯母做错了事情,和小月姐没关系的,大伯和大伯母那个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们啥事干不出来,难道说他们杀人放火了,还要叫小月姐赔命不成?”

秦月张了张嘴:“没那么…”

秦桑笑着拍了拍秦月的手:“小月姐,你这么好,肯定不和小采一般见识对吧?小采年纪小嘛,她不懂事,就算是以后得罪了你,你也肯定不记仇的吧?”

秦月赶紧摇头:“不计仇,哪能呢,小采也是我妹妹。”

秦采一听倒是乐了,她提着那盒蛋糕拽着秦月就往外走:“我说了这里不欢迎你,赶紧走,再不走我可打你了。”

沈宜一脸的担心,生怕秦采和秦月打起来了。

秦桑一把拉住她,冲着她摇了摇头:“奶,没事的。”

沈宜叹了口气:“唉,你说这,这…”

秦桑脸上挂着温和的笑,伸手摸了摸沈宜头上的白发:“奶,这些年您没有一样对不起大伯一家的,往后啊,他家的事情您还是别操心了,也别多管,咱们过好自己的日子就是了。”

沈宜点头:“奶心里都有数呢。”

秦桑笑着,眼中闪过一丝思虑,她轻轻握了握沈宜的手:“奶,我还得再住几天院呢,咱家里没个人可不行,您今天还是回去吧,要不然我也不放心。”

沈宜想了想:“那行,我,我一会儿回去,回头我叫小雅过来,有她和小采在这里互相有个照顾。”

沈宜也是看秦桑今天精神多了,又想着钱医生的那些话,这才决定回家的。

家里还有好几个小的呢,她不在家里也真的不放心。

秦桑想的是另外一回事。

她想的是那一世这个时候在村子里那几位大人物平反的事情。

前弯村地处偏僻的丘陵地带,在十年动乱的时候,下放了好多戴帽的。

也就是沈宜心眼好,心又软,前两年见那位姓杨的老者病的厉害,就偷偷买了药给他送过去,后来又悄悄的接济过那些人好几回。

秦桑还知道前几年旱灾的时候,有一位姓古的学者都快饿死了,还是沈宜偷着叫秦振国给送了几个饼子才救了那个人一命。

而现在政策越来越宽松,那几个人的家人朋友都找关系递了材料上去,其实已经平反了。

也就是这两天京城那边就会有人来接。

而那一世,秦雅被秦宝推到河里捞上来的时候奄奄一息,直接就送到了医院里,一家子都忙碌着在医院照顾秦雅,所以那几个人走的时候根本不在家。

就是秦振中说什么是沈宜的长子,代表沈宜来送送。

结果,他和那几个人搭上了线,等秦月考上大学到京城念书的时候,得到那几个人好多照顾。

这一次,秦桑可不会再叫秦振中一家如愿。

第十一章 一场梦

“奶,你回家了万一要是有事就叫刘建国去办,可千万别找大伯了。”

秦桑还是有点不放心,忍不住开始叮嘱沈宜。

沈宜点头:“行,奶记住了。”

“大伯跟你要啥都别给。”秦桑又叮嘱了一句。

沈宜点了点秦桑的额头:“行了,年纪不大,操的心倒是不小。”

说完这话,沈宜又想到一件事,她看着病房里没别的人,就跟秦桑商量:“小桑,奶跟你说个事。”

秦桑眨眨眼睛,示意沈宜快说。

沈宜斟酌道:“是这么回事,昨天建国这孩子跟我说他一直喜欢你,想着和你先订婚,问我的意思,我哪能做这个主啊,这不,我得问问你,你要是愿意,咱们就把亲事订下来,咱家也没个男人顶门立户的,建国没父母,我倒觉得这事挺合适的。”

秦桑低头,掩住眼中的嘲讽。

“你同时意不?”沈宜乐呵呵的追问。

她是挺喜欢刘建国那孩子的,又觉得刘建国对秦桑一片真心,往后肯定会对秦桑好,而且,她也觉得秦桑对刘建国也有好感,私心底下觉得这事能成。

秦桑摇了摇头,再抬头的时候眼中一片苦涩:“奶,你看我现在这个身子骨,我能干啥?我嫁给谁都是拖累。”

“咋能这么说?”沈宜急了:“你咋了?你就病了嘛,病好了就啥事都没有了,可别瞎说啊。”

秦桑苦笑:“我自己心里清楚着呢,我就是好了也强不到哪去,肯定干不了重活,得精心养着。”

她这么一说,沈宜心头一痛,眼圈就红了:“小桑啊,你咋这么命苦啊。”

秦桑等着沈宜说够了才道:“奶,我琢磨着我这身体肯定干不了农活,等我高中毕业,我去县城的厂子招工试试,万一可是能招得上,我就去工厂工作,起码比种地轻省,挣的钱也多,拿到工资我就能供小雅她们读书,也能把咱家撑起来,啥订亲不订亲的,我没想过这事,往后还是别提了。”

沈宜却理解错了。

她还以为秦桑喜欢刘建国,却不愿意拖累他,所以才说出这么丧气的话来。

沈宜越想心里越难过,越觉得秦桑真的委屈了。

越这么想,她就越恨秦宝。

要不是秦宝,秦桑哪能折腾成这样,半条命都没了啊。

她才要劝秦桑别想太多,护士就进来了,等到给秦桑扎了针,秦桑就跟沈宜道:“奶,我先睡一会儿。”

沈宜给秦桑盖了盖被子叫她赶紧休息。

等看着秦桑睡着了,沈宜就拿着水壶出去打了一壶开水。

暖暖的阳光透过玻璃窗子照进病房中,靠窗子的病床上白色的被子下边瘦瘦弱弱的女孩紧闭着眼睛,眉头皱的死紧,睡的很不安稳。

女孩容色惨白,整个人看着脆弱的就像是快破碎的瓷片一样。

可她的五官又秀美绝伦,那是一种极易叫人亲近的美,一种沁人心脾的美。

她长长的头发披散在枕头上,头动了动,右手紧紧抓着被单,明显是做了噩梦。

沈宜推门就看到这么一副景象,她紧走几步放下水壶,才想伸手拍拍秦桑,就听到秦桑口中吐出一句话:“大伯,别杀我爸,别害我爸,别…”

沈宜眼泪就这么突然间夺眶而出。

她又听秦桑轻声念叨着:“我家的房子给你,把我爸还回来,我要我爸活着,我要我爸。”

沈宜猛的蹲下身体,双手捂着脸唔唔咽咽的哭了起来。

她不敢出声,只能憋闷的哭着,哭了几声,双眼通红的坐在秦桑身旁。

秦桑的身体猛的坐了起来:“别,爸…”

“小桑。”沈宜一把抓住秦桑。

秦桑缓缓睁开眼睛,看到沈宜的时候哇的一声哭了:“奶,我做梦了,我好怕。”

沈宜抱住秦桑拍着她的后背:“奶奶在呢,别怕啊,别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