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艾惊叹不已啊,这个男人太不是人了,不仅长相不是人的级别,连智商也非人类啊,怪不得能拿下她那眼高于顶的胞姐。只不过不是她关艾的菜,是在是无福消受啊,她可是很怕冷的。

关艾有些自然熟,可能是有些冷吧,自顾走到沙发上,窝进去,有些气馁:“你是第一个第一眼分辨出我和关盺的人。”

说也奇怪,关艾与关盺可能是最不和的双胞胎吧,也是性格跨越最大的,可偏生她们两长得很像,几乎一模一样,有时候如果她们不说话,就连她们的父亲也会分错的。左城居然一眼都不会错认。

关艾怀疑自己莫不是没有演戏的天分,明明已经费尽心思学了一番啊,从头发到衣服,妆容,连表情也没有落下,居然还是让这个男人一眼识破了。关艾对自己大失所望啊。

左城冷然以对,字字珠玑地吝啬多言:“什么事?”

同一句话,前后一模一样的语气,神态,这样的人除了江夏初,左城是关艾遇见的唯一一个,不知为什么,关艾在左城身上看到了江夏初的影子,他们像是同一种人。

关艾随口丢了个理由:“来找未来姐夫串门。”

其实这也是其一了,确实她对拿下她胞姐的某人很好奇,不过今天肩负着别的‘使命’。关艾先买了个关子。

“什么事?”言简意赅的左城似乎偏爱这句话,再一次重复了一遍。

关艾这次彻底无语了,第三遍还是一模一样的语气神情,丝毫不差啊,这样的极品怕是江夏初也要甘拜下风了。江夏初她倒是不知道,不过在左城那双黑得没有底的眸子下,关艾饮恨败北了,很没有出息地坦白从宽:“不是我要找你,是我朋友,在门外。”

其实她也是为了大局着想,江夏初在外面该等急了,所以不是她站不住脚,关艾如此自我安慰着。

“夏初。”关艾冲着门外很不温柔地喊了一句。

关艾没有看到,她的两个字,让左城弃械投降一般地失了平静。

门很重,推起来却没有声音,一点也没有,所以关艾似乎听到了,好像有谁的呼吸很重,只是不是自己的。

“江夏初。”

这一声是左城的声音,却让关艾不可置信,那冰冷入骨的声音居然唤着这个名字的时候竟会如此缱绻。

回头看门口的江夏初,却是无动于衷,冷若冰霜的江夏初更没有温度了。

一个本来没有温度的人遇上了一个仅存一丝温存的人,相见却倒置了角色。

关艾的女人第六感:这两个人有猫腻!

哒哒哒……

四十九楼很静,只有脚步声,伴着同样节奏的呼吸,江夏初的脚步,左城的呼吸,同样的频率。

那双千年伏冰的眸子里,有什么在融化,渐渐倒影出一个影子。左城的眼,江夏初的影。

自始至终,似乎只有江夏初一人置身事外,不紧不慢的步子,不温不火的语气:“我来解约。”

一句也不愿多说,四个字是江夏初此次全部的目的,干脆的无情。

左城眸子里的聚集的温度在散去:江夏初,你可知道你有多狠,连手染鲜血的左城也自叹不如了。

江夏初不愿多说,左城也不愿妥协,就如此僵持,令人心滞地无言,可能只有这两个相似的人才能容忍吧,至少关艾不行。她悻悻地站起身来,闪到江夏初旁边,讪讪地闪人:“我出去等你。”

这里的空气是在太稀薄了,关艾觉得呼吸不畅啊,两种气场对峙的结果是她浑身一会儿冷一会儿热,还是早逃出升天才是上策。

“不用。”江夏初淡淡开口制止,眼神不知看着哪里,至少没有看左城,“我说完就走,电影主题曲我不接,违约金我会找律师处理。”

江夏初明明平平静静地制止,关艾却老实地听话,一步也不动了,拧着眉头消化江夏初的话。须臾脑子才畅通,关艾诧异地去看江夏初,却被某种不知名的磁场生生止住了口。

这可不是一般的电影主题曲,《爱,未果》用钱堆砌起来的电影,一炮而红是必然,这个香饽饽江夏初居然如此平平静静地丢出去了。关艾更加确定了,左城与江夏初之间一定有些不可告人的秘密。

关艾又抬头去看看左城,这反映还真没让她失望,脸色像锅底,黑得一塌糊涂,只听见左城阴冷的嗓音:“今天来的是你,我还以为是律师。”左城自嘲一般地冷笑。

关艾慎得慌啊,左城这笑虽然引人犯罪,可是也太冷了吧。原来这个冰山也有别的表情,关艾算是见识到了。

“我想律师进不了你雨后的大门吧?”江夏初冷嗤,一双大眼极尽讽刺。

“你很了解我,那就应该知道结果。”左城眼神猝了毒一般,凌厉地像刀刃,剜挖人每一寸。

“如果我一定要违约呢?”江夏初冰冷地强硬。

第一卷前尘方恨少 第二十四章:谦成的梦,要不起了

“如果我一定要违约呢?”江夏初冰冷地强硬。

“这首曲子是季谦成的梦,你居然舍得。”双眸积郁着如夏日里暴雨即将来临之时那般厚重的层层阴霾,随时可能倾下不知积蓄了多少年的悲怒。

本以为这辈子,左城也不会说出那个名字,居然如此器械投降了,当着江夏初的面。

季谦成……

江夏初与左城的结,解不开的纠缠。

关艾也敏感地捕捉到了那个名字,季谦成……很熟悉,好像曾经江夏初睡梦里喊过一次,那一次,关艾唯一一次见到江夏初掉泪,在梦里。

那个江夏初不舍得提及的名字,被左城说出来竟是那样地让她厌恶。脑中一闪而逝的记忆凌乱,却清晰。

年少小小的她依着年少同样小小的他,一起谈天说地,畅想未来。

女孩痴缠着男孩:“谦成,大人们都说人长大了会变,你会变吗?”

男孩摇头:“不会。”

女孩脸上立马洋溢起纯纯的笑:“我就知道。”她挠挠乱乱的发,“那谦成长大了要做什么?”

男孩望着一片油菜花田:“为夏初写曲子好不好?然后让所有人传唱,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那是季谦成为江夏初写的曲子。”

她伸出脑袋督促:“你说的,不许反悔。”

“嗯。”男孩点头。

“我没有出息,我长大了只要好好赖着谦成就好了。”

“你也不许反悔。”男孩有些别扭的倔强。

“好。”女孩嗤嗤地笑着说好。

那些年少的童言无忌,他们都没有遵守。季谦成没有给江夏初写全世界都知道的曲子,江夏初也没有赖着季谦成。

如今,连季谦成的梦想江夏初也要不起了。

对不起,谦成,我们的歌,我要放弃了。

江夏初的冰冷也盖不住眉间的殇。她笑了,居然笑了,那笑很冷很冷:“这世上似乎没有你左城不知道的事呢。”

江夏初两颊一边有一个浅浅的酒窝,很浅很浅,几乎看不出来,因为她不爱笑,几乎不笑。曾一度关艾取笑江夏初浪费了那对酒窝,如今看到了,冷笑下的酒窝,美则美,只是牵强地让人不忍。关艾突然觉得江夏初还是不笑比较好,那对酒窝浪费就浪费吧。

“没有吗?”左城反问,亦是冷冷地笑。

他们很像呢,笑也好,神情也好,竟是那般相似。

“可是你休想掌控我。”江夏初冷然,泠洌的嗓音带着针刺般,“你想法庭上见的话,随你。”

话音一落,江夏初决然转身,留了一室的冷,有她的,有左城的。

关艾有些雾水,深意地看一眼左城,总觉得自己看到了左城身上还笼着另一个他,很落寞,很悲伤的他。

幻觉吧,左城怎么可能落寞悲伤呢?关艾甩甩头,跟上江夏初,小跑着出去。

空中似乎还残留了江夏初的气息,很冷很浅,左城有些贪恋,半闭着眼,呼吸她呼吸过的空气。

“我到底该拿你怎么办?”一个身影站得修长宁静,嘴里的话淡得像青烟。

对那人,左城已经发了痴,入了魔,早就难自控。

怎么办?无所不能的左城唯独对江夏初毫无办法了。无论江夏初如何,左城都不舍得啊,还能怎么办?

五月的天,忽而阴暗,大片大片的乌云遮住了阳,像江夏初的眼,爬满了阴翳。

江夏初在前面目不斜视地走着,一米外,关艾不紧不慢地跟着,抬头,关艾欲言还休了一番矛盾极了,眉头打架,一边是好奇心,一边是自控力,纠结地不亦乐乎。

一闭眼,死就死吧,关艾始终相信她的至理名言:宁愿在清醒中爆发也不要在糊涂中灭亡。

快步跟上去,关艾与江夏初齐肩走着,她诺诺地喊了一句:“夏初。”

这声音就像一只蚂蚁一般,在人心里慢慢爬着,痒啊!事实证明,关艾没有撒娇的天赋。

“嗯。”江夏初声若蚊蚋地应着。

这回应就像没有搁放盐的菜,淡啊!事实,证明江夏初对某人撒娇完全免疫。

怀柔政策失败,关艾总结出经验,她还是适合单刀直入,江夏初还是免疫死缠烂打。关艾心里有了打算,不再含含糊糊:“夏初,为什么你那么坚持?这是个很好的机会,如果诉讼的话,对你以后会有很大的影响的。”关艾顿了顿,总结,“我第一次见你公私不明。”

三年相处,关艾从来都没有看懂过江夏初,就像一本书,你不翻开永远不知道下一页的内容是什么,可是江夏初却坚守着自己的页码。

“公私不明?”江夏初似乎放慢了速度,“只是累了,想休息一段时间。”

公私不明啊……江夏初觉得可笑,她和左城之间还有私吗?

关艾看见江夏初一副轻描淡写不在意的模样,有些很铁不成钢:“如果诉讼的话,就不止会休息一段时间了,没准要改行了。”

关艾真不知道江夏初是怎么想的,这么明白的利益关系,一头是天堂,一头是地狱,可是江夏初却偏偏往地狱那头扎。要是真被告上法庭,江夏初以后的路就不好走了。

江夏初回过头来,淡淡地莞尔,却有些牵强:“我知道,别担心。”

关艾锥心饮恨:“该被担心的是你。”脸色沉了沉,小心翼翼地试探,“是因为左城吗?”

“你看出来了。”江夏初淡漠不改。

瞎子都能看得出来好不好?何况我长了一对大大的凤眼。关艾更加确定江夏初迟钝,她剽窃左城的话,加上了喟叹的语气,成了她关艾的语调:“眼神是伪装不了的,就像我和关盺长得再像,那双眼睛也是不同的。”

关艾虽然平时大大咧咧的,可是观察力还是极强的,尤其是对江夏初,她更是将其列为重点研究对象。多时的观察,关艾总结出:江夏初没有喜怒的时候,一个字,淡。江夏初怒的时候,一个字,冷。江夏初喜的时候,至今尚未出现那样的状况。只要眼神正常的人都看得出,刚才在雨后,江夏初就像久伏的冰,怎一个冷字了得!

第一卷前尘方恨少 第二十五章:恨的根源

关艾也不逼问,可是一双大大的凤眼有意无意地睃着江夏初,似乎想探出些蛛丝马迹。

江夏初持久不发一言,转过弯道,五月的天微热,公园里人群稀疏,她坐到木栏外的木椅上,有烫人的温度,关艾也坐下,眉头蹙起:真烫!

“都过去很久了。”声音似乎飘散去了很远,可是没有风,江夏初将忧伤置之度外,脸上麻木,“可是还是没有忘记。”

江夏初,油桐花一样的女孩,油桐花的花语是淡淡的忧伤,关艾想,江夏初一定有着她的故事,很忧伤的故事,想说却不能说出口的故事,可是关艾却想知道,很想,第一次不是站在八卦的角度,她只想真正走进江夏初真实的世界里去,三年相处,关艾知道,她从来没有真正靠近过江夏初,兴许除了齐以琛之外,江夏初防备所有人。

江夏初微仰着头,看着不知名的远方,关艾看着她的侧脸,觉得好像蒙上了一层什么,怎么也看不真切。不知不觉,她似乎融入了那个油桐花的忧伤季节,言语着淡淡的忧伤:“夏初,你很累,对不对?你的故事,别藏了。”

别藏了……不管是故事,还是你,累了就松手好了,那些页码不要守着了,江夏初这本书该被读完了。

眼里被映入了远处天边的乌云,江夏初的眸子很黑:“我以为这辈子都不会提及,可是左城一出现,全乱了。”

全乱了,江夏初乱了,平静不再了……

故事还没开始,就笼罩了一层阴郁,密密的,将空气隔绝在外,难以呼吸的堵塞。

江夏初呼吸很轻,就像她的声音一般,她在自己的世界里讲着自己的故事,却没有融进自己的情感,就像那些远去的故事只是在复述:“十一岁,天真烂漫的年纪呢,似乎从那一年开始,都慢慢改变了,因为遇上了一个人。”后面一句,淡得像青烟,“他有一双很美的手。”

十一岁的花季,江夏初遇上了左城,在一个雪天里,她第一次看见那双最美的手,沾了血。从此,她的世界冰天雪地了。

记忆的碎片似乎在拼凑,一点一点清晰,横冲直撞一般地碾过江夏初的脑海,她觉得生疼生疼的:“有个女孩,九岁的时候,父亲母亲的记忆止于两张烈士的照片。”

父亲、母亲,好陌生的名词,江夏初已经不记得了。

三年了,第一次关艾知道江夏初的父母是警察,是烈士,而她竟是遗孤。曾经她对着江夏初玩笑:你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吧,这么冷硬……原来她不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江夏初麻木得面无表情,似乎不曾经历过:“她有个姐姐,大她六岁,将她寄养在父亲的战友家。”江夏初说到姐姐时,嘴角有似有若无的笑,很淡很淡。

她的姐姐有个很好听的名字,深夏……

依稀还记得,有个很美丽的女人抱着女孩说:深夏在深夏季节出生的,我们夏初在初冬天生的……

女孩懵懂地问:为什么不叫初冬呢?

因为夏初和深夏才像姐妹啊。

……

那个女人很美丽,有着世界上最美好的称呼,妈妈……只是江夏初却不记得她的模样了。

“然后呢?”明明讲得那样风轻云淡,关艾却像进到了故事里一般,拉扯出了她盘旋的忧思。

“然后啊?”江夏初遥遥望着,天空的方向,那里住着她最爱的人,眸中挥散不去的眷恋,“那是个很温暖的家,她忘了悲伤,忘了她是孤单的那一个。她很感激,因为遇上了一个她会喜欢很多年很多年的少年。”

那时候,她才九岁,小小的模样,第一次见到同样小小的他。那么小的她,却清楚地记得那天的每一个细节。

“你叫夏初是吗?”和善的男人对着她问。

她不理他,她害怕,她想跟着姐姐住很挤很挤的小房子,不愿意住‘别人’家的大房子。

“夏初,以后你住在这里好不好?”看见她不说话,男人身边的女人也来哄她,声音很温柔,就像姐姐一样。

她还是不理,就算她说话像姐姐又怎样,她讨厌姐姐,居然将她送到这里。

男人和女人似乎有点无措,却依旧顺着她。然后从房子里走出来一个少年,女孩第一次见到长得那样好看的男孩,比隔壁班被成为小美人的甜甜还好看,她一下子就看呆了。

男孩走到她面前,就比她高出一点点,他说:“以后你住我家,我当你的家人好不好。”

她傻愣着,脸上绽开大大的梨涡,鬼斧神差地点头:“好。”

好……年少的江夏初,对着同样年少的季谦成,毫无保留地相信,那时候她天真的以为,只是因为季谦成长得好看,她才着了道,后来才知道,不是的。

谦成,谦成……你在天上看着我吗?还记得我们的九岁吗?

关艾看见江夏初笑了,第一次那样真实地笑,真的很好看,是因为想到了那个会喜欢很久的少年吗?他在哪里?为什么不陪在夏初身边,那样她就不会忧伤了。

一眼柔光,一闪即逝了,江夏初的世界又一次沉淀了厚厚的灰暗:“十六岁的时候,那一年发生了很多事。那一年她多了个姐夫,那一年她姐姐病了,那一年她离开了她喜欢了七年的少年。”

左城这个名字第一次刻进江夏初的世界,那一年她十六岁,她喊他姐夫,那是她姐姐的丈夫。

手指不禁收紧了,关艾脑中毫无预兆地闪过一个名字:左城……他们居然是这样的关系。

对那个名字,江夏初缄口不提,只是她眼睛不会说谎,那样厚重的恨意。似乎回去了九岁那年的冬天,江夏初觉得冷,所以她环抱着自己,声音也带着颤意:“她很怕那个她喊姐夫的人,他就像罂粟花,猝着毒的美丽,到后来她才知道理由,那个男人是所有丑陋的根源。那个男人居然对她说,他爱她所以娶她姐姐,那时候病房里的姐姐睁眼了,只一会儿,又闭眼了,然后再也没有睁开过。”

第一卷前尘方恨少 第二十六章:那些年

那时候,她还小,在不懂爱的年纪,第一个对她说爱的人居然是那个她喊姐夫的人。

姐姐躺在病床上,已经下了病危通知,是血癌晚期了。她很害怕,一直一直地守在姐姐病床前,然后不停地做梦,梦里姐姐满身是血,一直喊疼,她害怕,很害怕,可是就是醒不过来。她只记得恍惚中,她喊了一个人的名字。

“谦成,谦成……”让她安心的名字。

“醒醒。”

梦里有个人很用力地摇她,喊她的名字,可是不是谦成,因为谦成永远不会那样冷冷地叫她的名字,更不会握得她肩膀疼。

然后她就醒了,睁开眼,眼角还有未干的泪痕,来不及擦,她就看见男人一双比冬日里的冰还冷的眼睛,就像磁石一般,吸附了许多空气,让她觉得窒息。她害怕,怯怯地喊了一句:“姐夫。”

“不要喊我姐夫。”

男人的眼中有她从未见过的狠厉,她更害怕了,连声音都颤抖:“那我喊——”

“季谦成?”男人阴测测地喊出这个名字,似乎要将每一个字撕碎一般,“以后我不想从你嘴里再听到这个名字。”

她一直很害怕姐夫,这一刻不止是害怕,她觉得这个男人很陌生,而且不可理喻,她壮着胆子:“我就喜欢喊谦成,我喜欢谦成,只爱喊着他,我姐姐都不管我,你凭什么管我?”其实那时她还不懂喜欢是什么,只是似乎她的叛逆期就开始在这一瞬。

“凭什么?凭你姐姐因为你嫁给了我,凭你十一岁那年活着走出那个墓地。”

她不懂,这与姐姐有什么关系,十一岁好远的时候,她有些不记得了,问:“这与姐姐有什么关系?”

“知道我娶你姐姐的原因吗?”他看着她的眼睛,用她看不懂的眼神,很密很深:“因为我爱你。”

我爱你……十六岁,那时她不懂爱,可是那一刻她居然破天荒地懂了。

那三个字,连她的谦成都没有对她说过,可是那个叫姐夫的男人说了……三个字,一道枷锁,囚禁了她。

她还在恍惚中,然后姐姐睁开了眼睛……

江夏初沉在回忆里,挣扎不出来,她在颤抖,唇角咬出血丝,然后一只手俯在了她的手背上,带着些许的汗,是温的。转过,撞进关艾长长的凤眼中,江夏初才发现,关艾的眼睛是暖的,亮的,就像墨玉,淡淡的温存。

关艾一直想翻开江夏初那本书,一口气读到最后,揭开的她的面纱,剖析她的所有神秘,可是现在关艾不想继续了,因为每一页都很重,落在手里,沉甸甸的。

十六岁的年纪,关艾还在梦幻,白日里梦见她的王子骑着白马对她说我喜欢你……那样大胆的她只敢梦见喜欢这个词。江夏初呢,十六岁的她听到左城那句我爱你,一定害怕了极了吧。

江夏初一笑置之,合上一幕,拉开了另一幕:“那天晚上,下了很大的雨,她的姐姐被推进了太平间,她最爱的那个少年也死在了那个夜晚,是车祸,开车的是那个男人,她叫姐夫的男人,当时她就坐在车里,看着流了一地的血。其实很多片段她都不记得了,大概是太痛了吧。”

那夜里下了很大很大的雨,那个晚上竟是那样冷。她看见车窗上,路上淌了好多血,似乎下着的雨滴也是红色的,血的味道很腥,满世界的弥散。

她不记得她怎么下车的,其实很多很多地方她都不记得了,除了血,除了左城那辆车,她唯一记得便是她一直一直唤着的名字……谦成……

兴许老天也是眷顾江夏初的,记忆替她做了选择,那个晚上的很多她都模糊了。很久之后她才想起来,那是在七月,罂粟花开的季节。

这便是江夏初的故事吗?左城参与的那一部分,关艾似乎可以理解江夏初对左城的恨了,如果换了她,怕是不止恨这么简单吧。

“十七岁,被囚禁了一年,她逃了。在医院,是以琛用一具死尸将她换出去了。”一言带过了地狱般的一年,她回过头,看着关艾,酸楚消失得不留痕迹,“只是,只躲过了五年。”

江夏初的书读完了,最后一页没有结局。罂粟花开的悲剧便是江夏初的所有。

“那个女孩是你,那个男人是左城。”关艾一语道破了江夏初书里最阴暗的那部分。

终于知道江夏初为什么不会笑了,那个罂粟花一样的男人让她忘记了笑的能力。

“你看我,都记得这么清楚,我还以为都忘记了。”江夏初嘲弄地弯着唇角,梨涡浅浅。

伸出手,江夏初的手很凉很凉,覆在关艾的脸上。

原来她脸上有温热的液体,叫做眼泪的东西。多少年关艾没有流泪了,她不记得了。这次她会清晰地记住,这一次为了一个叫江夏初的女孩,为了她的凋零的花季。

她只是江夏初故事里的观众,演绎的人的没有流泪,她却哭了,关艾不相信戏子无泪,她想江夏初一定是哭干了眼泪。

关艾抹了一把模糊眼睛的东西,矫情这东西不适合她,偶尔就好,不能惯犯。她握着江夏初冰冷的手:“忘不掉就狠狠地恨他,你有那个权力的。”

“我也是这么做的。”江夏初回答。

左城在她世界里停留了一个花季,江夏初在每个花季都恨着左城,这便是她偿还他的方式。

关艾吸吸鼻子,最后再矫情一把:“夏初,都过去了。”

不要再记得了……

轻轻点头,江夏初声音绷得紧紧,像风筝线:“嗯,过去了。”

只是忘不掉了……

罂粟花的花期,从什么时候起,江夏初记下了,然后一直一直记着。

第十七章:不速之客,头疼

蔚蓝的天如洗,拂着五月的风,正是无限风光春日好啊。

蓝蓝的天,柔柔的风,多适宜出门啊,可惜黄历不好,天蓝咖啡生意不佳啊。

低着头,拧着眉,抿着唇,关艾对着手里的计算器忘乎所以。

第一卷前尘方恨少 第二十七章:关艾谎言牌

低着头,拧着眉,抿着唇,关艾对着手里的计算器忘乎所以。

手下灵活,按得那叫一个‘健指如飞’。不过似乎有句话叫做:四肢发达,头脑简单。

第一遍,负一万九千八。

第二遍,负一万四千。

第四遍,负一万五千六。

第五遍,负一万四千。

五遍算下来,次次亏损,没一个正数。按了五次,四个结果,断定:“亏了一万四千。”关艾蹙着好看的柳叶眉,对自己着实恨铁不成钢,一番自我疏导后,又眉开眼笑,“上个几度亏了两万,有改善了。”

看来开始步入正轨了,很快就会蒸蒸日上的。某人自我安慰,其实这番慰藉在一年前天蓝开张是就用过了,也不嫌烦。

关艾正在寻思着如何让天蓝转亏为盈,某人咋咋呼呼地打乱某人的大计。

“老板,老板。”

气质啊,气质啊……小青都受了一年多熏陶了,怎么还这么一惊一乍的。

每次关艾如此义正言辞地搬出这一句的时候,小青都在心里回一句:还不是受了你的熏陶,以前隔壁王婶说我是小淑女呢。

关艾将计算器里的数字清了零,着实刺眼,推开,再抬头,不惊却咋呼:“嚷嚷什么呢,这里是开咖啡厅,不是大排档,给你喝了那么多的咖啡,气质被新陈代谢排除去了?”

你分贝比我还高。小青斜眼扫了一眼四周:都有人用眼神投诉了。

以上纯属眼神表达,小青义愤填膺:“老板啊,喝得再多也没你多,而且新陈代谢旺盛的是您老。”

言外之意:气质随着新陈代谢排走了……

关艾凤眸一眯,挑了个月牙的弧度,分贝只增不减:“丫的你想造反啊,倒是说说你大惊小叫地作甚,别是给老娘我偷懒,正好我缺个扣人工资的理由。”

扣了工资,这亏损就能补回来了……某人惨无人道地在心里计算起盈亏,倒是比刚才的计算器还精准。

其实倒也没有真扣过……

小青讪讪,嘴里咕哝:“资本家压迫。”

总是用这一招,您老不厌烦,我都厌烦了。小青心里腹诽一阵,说:“你看,八号桌坐的那个人。”

八号桌……关艾眼珠子流转,一眼狡邪。

长得不错:有鼻子有眼的;身高体形不错:四肢发达。

似乎有些面熟呢……

等等……关艾忽地转头,斜睨着小青:丫的被我抓到了。

“上班时间犯花痴,扣工资!”关艾一锤定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