吻,一如往昔般狂野凶猛,就好像要把她活生生吞掉似的。

缠绵的吻本该是甜蜜的,可北堂烈却尝到了丝丝咸味,这没用的女人,为何总是要用拿懦弱的眼泪来考验他的理智。

“好好的兴致又被你毁了。”北堂烈用仅存的一丝理智吼出这句违心的话,随即粗鲁地将她推开,“我赶着出门,你最好快点。”

夏静初胡乱抹着脸上的泪,嘴角扯出一丝浅笑,再次给出让北堂烈瞠目结舌的回答:“我哭…不是因为伤心,是因为高兴。”

“你…”北堂烈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把这句话说完,最后,他只能选择懦弱地逃避。

“你可以把我推开,但是…你阻止不了我爱你的决心。”北堂烈已经摔门而出,夏静初的这番话只能是自言自语。

夏静初依然固执地走在那条充满荆棘的路上,因为还没有受到真正的伤害,她不会知道这条路有多危险、多可怕.....

北堂烈回房换好衣服后便匆匆出门,显然,他是想赶在夏静初做好下楼前仓皇逃离。

不过,他忽略了家里还住着一个飘忽不定却随时都可能出现的‘幽灵’,“时间还很早,干嘛这么急着出门?”刚做完运动的莫彦赤果着上身晃到北堂烈面前,一脸认真地问道。

“你注意一下影响行不行!家里还住着个女人,你怎么可以不穿衣服到处乱晃!”北堂烈的脸色本来就不好看,被莫彦这么一刺激,他的脸已经彻底变成了猪肝色。

“既然你这么不放心我和她呆在一起,就应该留下守着她才对!”莫彦不怀好意地笑着,没有半点想要穿好上衣的意思。

“我现在没心情跟你开玩笑!”北堂烈没好气地瞪了莫彦一眼,迈开大步走向台阶。

“如果你真想对她表现你的残忍,就应该干脆果断地把她一脚踢开,永远也不要再见她,你这么优柔寡断地把她悬着,真正受折磨的是你自己!”莫彦用严厉的怒斥告诉北堂烈,他没有开玩笑!

但,莫彦失控地怒吼没能阻止北堂烈前行的脚步,现在的他,已经没了面对现实的勇气…

夏静初已经用最快的速度收拾好自己赶下楼,但,她还是没能追上北堂烈逃离的脚步。

北堂烈走了,夏静初也没有了做早餐的心情,“莫彦,对不起,今天…我恐怕…”

“我陪你出去吃,等我十分钟。”莫彦不耐烦地打断夏静初吞吞吐吐的话,迈着大步上楼。

初冬的清晨寒意已深,莫彦却选择冲冷水澡,他不需要降火,只是想用这种非常规的方式逼自己冷静。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讨厌自己,他想要远离是非,却无法控制那颗狂乱的心。

夏静初从来不害怕孤单寂寞,可现在,她不想一个人硬扛着,她那颗脆弱的心已经处在崩溃的边缘,需要有人给她一些依靠和坚持下去的力量。

然而,莫彦给夏静初带来的不是依靠,更不会是坚持下去的力量,既然北堂烈做不到真正的残忍,他不介意做恶人,“夏静初,为什么到现在你还没有清醒?”早餐吃完,莫彦的耐心也随之消磨殆尽。

“我很清醒,我从来没有想过一辈子留在他身边,我只是想好好珍惜韩雪出院前的这段时间。”虽然莫彦的话完全超出了夏静初的预料,但她还是心平气和地给出了回答。

“这样的盲目坚持有意义吗?难道你一点都看不出来他在躲着你?”莫彦继续肆无忌惮地在夏静初的伤口上撒盐。

“他躲着我,也就证明…在他心里,我不是可有可无的玩物,我知道,他心里也很无奈。”女人是感性动物,夏静初所有的判断都是依着她的感觉做出的,但,她对自己的直觉坚信不疑。

“你们俩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怪胎!算我多管闲事,以后,无论你遇到什么麻烦都别来找我!”莫彦不是那种容易情绪失控的男人,可面对夏静初,他所有的理智仿佛都脱离了身体,这女人实在太不识趣,平时总是拿他当救生圈,现在是他好言相劝,她居然这个态度。

“对不起,我这个无可救药的傻瓜总是给你添麻烦,你再忍耐几天,很快…我就会永远从你的生活里消失。”对莫彦,夏静初除了感激之外,更多的还是愧疚,从他们见面的第一天起,她就不停地给他惹麻烦,不知不觉中,她已经把依赖莫彦当成了习惯,可现在,她要面对的是感情的问题,即便是无所不能的莫彦也不能给她帮助。

“只要你一天没有摆脱北堂烈,就不可能从我的生活里消失!”嘴上说得绝情,可莫彦还是不忍心对她不管不顾,“时间不早了,来不及叫叶彤过来,我送你去上班。”

“谢谢你。”夏静初对莫彦说的最多的词除了‘对不起’,就是‘谢谢你’。

送夏静初去上班,有一件事自然不可避免,虽然莫彦已经尽量小心,还是被辛小阑逮了个正着,“彦,今天怎么是你送静初过来的,是不是出了什么特别的事?”

“老师您多心了,小彤不舒服,没赶上时间,我担心会迟到,才求莫彦送我来的。”夏静初谨慎地察觉到了莫彦脸上的纠结,善解人意的她当然要挺身而出为他解围。

“阑姐,我赶时间,先走了,改天有空再约你喝茶。”莫彦亮出只有在阑姐面前才会出现的乖巧笑容,倒退着离开。

虽然莫彦脸上的笑容还是和往常一样乖巧,但辛小阑还是从他眼神里看出了几丝心虚,直觉告诉她,这孩子有心事。

老师的表情有些反常,夏静初也忍不住要多嘴一句,“老师,您怎么了?”

“没事,我们进去吧。”辛小阑随口敷衍一句,心里寻思着该找个时间好好和莫彦谈一谈。

走进工作室,也就意味着夏静初忙碌的一天即将开始,有了工作做寄托,她可以暂时将感情的事放在一边,毕竟,爱情不是生活的全部。

虽然很早就离开了家,但北堂烈并没有赶去医院看韩雪,一方面,他真的不喜欢医院的味道;另一方面,他还没有想好该如何开口说韩宵兄妹的意外。

早上十点半,韩雪终于离开了压抑的重症监护室,没见到老大,她的心里多少会有点失望,但此刻,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转到普通病房后,她已经迫不及待想找人打听弟弟妹妹的消息。

知道老大和彦哥的谨慎,如果韩宵真的发生了可怕的意外,他们应该会封锁消息,所以聪明的韩雪并没有找暗狱门的人打听,而是直接找了韩宵朋友,经过一番努力,韩雪很快就从韩宵最好的朋友谭峻口中找到了答案。

只是,事情的真相对她来说宛如晴天霹雳,原本,她以为韩宵可能是坐牢或者惹事跑路什么的,却不想,她唯一的弟弟已经在她之前离开了人世…

这个沉痛的打击已经让韩雪濒临崩溃,但,这还不是悲剧的全部,随后,谭峻又告诉她韩菲住进了精神病院的事,“这不是真的!”面对残酷的双重打击之下,坚强如韩雪,也不知该如何面对。

“雪姐,这件事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你还是看开点吧。”电话那端传来谭峻好心的安慰。

“谭峻,事情到底是怎么发生的,你知道吗?”韩雪极力平复好心情,沉声追问道。

“事情的具体经过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只知道韩宵那天晚上很兴奋地说他一定要把国大的校花搞定,结果…竟然发生了那样的意外。”虽然和韩宵兄妹都很熟,但谭峻也只是知道事情的起因和最后的结果,具体细节,他也无从得知。

“一个女人有本事杀他?”即便遭受了沉痛的打击,但韩雪的意识还是很清醒。

“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有问过韩菲才知道,不过…我到现在都不知道她住在那间医院。”谭峻的语气里隐隐有几分无奈,他也很想知道事情的真相,却连靠近韩菲的机会都没有。

“你可不可以帮我打听一下韩菲住在哪间医院?”事有蹊跷,韩雪不想惊动老大,所以,她还是不打算找暗狱门的人。

“以雪姐的本事,这件小事应该难不倒你,为什么要找我?”谭峻好奇地问道。

“我才刚醒,大家都不想给我刺激,没人愿意告诉我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韩雪敷衍道。

“雪姐放心,我会试着打听看看,一有消息我马上通知你。”知道雪姐的迫切之心,谭峻毫不犹豫地应承下来。

毕竟是经历过生死大劫的人,韩雪的心远比一般人更强韧,虽然经历了双重打击,但她很清楚自己该做什么——她要找出事情的真相,有怨抱怨、有仇报仇…

072 无奈错过

纠结了整整一天,北堂烈还是决定把韩宵兄妹的事情告诉韩雪,他相信,以韩雪的心理承受力,应该能扛得住这个打击。

离开重症监护病房后,韩雪的气色较之昨天已经好了很多,见到老大,她脸上的笑意也越发灿烂,看到这样的笑容,北堂烈绝对不会想到她已经知道了韩宵兄妹的意外。

“老大,你工作那么忙,不用特地来看我。”虽然在昏迷之前亲耳听到过老大给出的承诺,但韩雪还是不敢轻易逾越自己的身份。

“雪儿,以后…你别叫我老大。”反正迟早要娶她,北堂烈不希望韩雪以一个属下的身份跟他说话。

“那应该叫什么?”这一声老大已经叫了十年,韩雪一时间也想不出别的称呼。

“随便,只要不叫老大、少爷就行。”虽然等一下要说的事情很严重,但北堂烈还是想尽量保持轻松的表情。

“那我学阑姐叫你阿烈好了。”为了这一天,韩雪已经等了十年,称呼改变后,也就意味着她的身份以及他们的关系都将彻底改变。

“也好。”北堂烈对此没有什么疑义,只是,突然听到韩雪提起阑姐,他心里又多了一分担心,以阑姐的人脉关系,韩雪醒来的事很难瞒得住她,一向爱管闲事的她会不会跟夏静初说起他和韩雪的过去呢?

跟着北堂烈这么久,韩雪和辛小阑自然也有些交情,既然提到她的名字,少不了要关心一句,“阑姐最近好吗?”

“她很好,就是太忙,很难找到空闲时间和她见面。”北堂烈随口敷衍道。

“要做女强人自然要比一般人付出更多的努力,我真的好佩服她。”说到阑姐,韩雪心里只有崇拜和敬佩。

纠结了一整天才作出决定,北堂烈不想再拖下去,早点说出来,也算一种解脱,“雪儿,我有话跟你说。”

“是不是和韩宵有关?”韩雪的脸色立马沉了下来,声音也有些颤抖,虽然她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结果,却还是很想从北堂烈口中知道更多。

“对不起,我没能好好照顾韩宵兄妹俩。”也只有韩雪,能让北堂烈说出对不起三个字。

但韩雪想听的显然不是道歉的话,“他们到底怎么了?”

“韩宵他….出了意外,已经离开了人世,而韩菲…因为亲眼目睹了意外的全过程,受不了打击的她精神状况出了问题,必须在精神病院接受治疗。”最难的话终于说出了口,北堂烈的心情却没有片刻放松,因为他无法想象韩雪听完这番话之后会有怎样的反应。

“怎么会这样…韩宵死了,小菲疯了…”韩雪无力地倚在床架上,茫然无措地低声呢喃着,目光也变得无比呆滞,她已经花了大半天的时间来适应和接受这双重打击,却必须在北堂烈面前表现出足够的脆弱。

虽然韩雪足够坚强,但她伤心的神情还是刺痛了北堂烈的心,他只能坐到韩雪身旁,把宽广温暖的臂膀给她依靠,“雪儿,你别这样…我就是担心你承受不了这个打击才一直犹豫,不敢告诉你。看到你伤心,我会更内疚…”

“告诉我,这个意外到底是怎么发生的?”戏已经演完,韩雪努力平复好心情,一脸凝重地向北堂烈问出事情的起因。

“人已经死了,再去追根溯源也没有任何意义,这只是一场意外,谁都不希望它发生,你要放宽心,不能因为这件事影响到病情恢复。”北堂烈始终还是不敢也不想提到夏静初,因为他知道,在这件事里,她也是受害者。

“一个好好的人就这么消失了,你要我怎么宽心?我只想知道意外的起因也不行吗?”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韩雪又开始演第二出戏,这一回,演的是她最不擅长的哭戏。

在北堂烈的印象中,韩雪是一个比男人更坚强的女人,可现在,她却落泪了,他怎能不心痛,“别哭,你想知道事情是怎么发生的,我告诉你就是。”

韩雪急忙擦过脸上的泪,满怀期待地看着北堂烈。

“坦白说,这个意外是韩宵自己惹出来的,如果不是因为他贪恋美色,想用强的,这一切也不会发生。”曾经,北堂烈冲动地把一切责任都推到夏静初是身上,但,其实他心里很清楚,真正需要为这个意外承担责任是韩宵和韩菲兄妹俩。

“我明白了,是因为女人。”韩宵身上有什么坏毛病,韩雪怎么可能不了解,如果事情的起因真是因为贪色,她并不觉得意外。

“别想那么多,人死不能复生,也许…这就是他的命。”韩雪的情绪恢复得还算快,北堂烈心里的担忧也少了几分。

“小菲呢?我什么时候才能见她?”韩宵的死已经是不可逆的悲剧,韩雪只能把所有的注意力都转移到妹妹身上。

“我已经让莫彦去医院问过医生,以她现在的精神状况,还不能来见你。等你出院后,我再带你去看她。”韩菲的精神状况越来越混乱,北堂烈反而觉得庆幸,只要韩菲不说出夏静初的名字,他最害怕见到的事情就不会发生。

“如果见面之后会让她想起那段噩梦般的回忆,我宁可不去见她。”韩雪再坚强也是个女人,她也有需要软弱的时候,现在,有人让她依靠,她可以无所顾忌地发泄心里的伤心难过,痛快地哭个够。

“她一定会没事的。”韩雪的泪越来越凶猛,北堂烈只能极尽温柔地安慰她。

这一夜,北堂烈没有离开医院。

苦苦等待了五个小时后,夏静初终于认命地倒在床上,看看枕边的空位,她很清楚,今晚,他不会回来,而她,将会独自一人度过这个不眠之夜…

第二天是休息日,夏静初也不会闲着,昨天老师给了她一张国际知名品牌UK时装发布会的邀请函,她有机会亲临发布会现场欣赏国际大师的时装秀。

不过,这件事必须经过北堂烈的同意,“今晚…老师想带我去参加一场时装发布会,我可以去吗?”见不到他的人,能听到他的声音也好,好不容易才找到光明正大的理由给他打电话,夏静初的声音里透着明显的兴奋。

“不是跟你说了不能去人多的地方抛头露面吗?”北堂烈才不管她的声音里是不是带着兴奋,总之,这件事让他很不爽。

“是和老师一起去啊,又不是一个人。”夏静初没想到北堂烈的反应会如此激动,当然,这也很好的证明了一件事——无论他怎么逃避,心里始终还是在意她的。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你乖乖在家里呆着就是。”北堂烈的语气相当地不耐烦,他甚至有种冲动,想立刻赶回家,把她困在怀里,让她哪儿都去不了。

“你怎么可以这么不讲理?我也是人,为什么不能有自己的生活?再说…我不想一个人呆在家里胡思乱想。”虽然已经被调教得足够乖,但夏静初骨子里还是藏着一股倔劲,因为不用和北堂烈面对面,她也有了反驳的勇气。

“七点之前我会赶回去,你乖乖做好晚饭等着。”北堂烈不讲理是人人皆知的事实,他不介意做得更过分一些。

“好,如果到了七点你还是没有回来,我就去找老师。”夏静初不想轻易放弃参加时装发布会的机会,虽然很想见他,但她还是会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你放心,我不会给你这样的机会!”距离晚上七点还有两个半小时,北堂烈有理由表现得如此自信。

因为北堂烈突然说要回来,夏静初不得不改变今晚的行程,原本和老师约好六点一起吃斋菜的,也只能无奈爽约,“老师,对不起,刚刚北堂烈说他要回来吃晚饭,我恐怕不能陪您去吃斋。”

“他有没有说不准你去参加时装发布会?”辛小阑也知道阿烈是个不讲理的家伙,他要是发起混来,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说了,不过…如果他不能准时赶回来,我还是可以去。”夏静初老实回道。

“别理他,我去跟他说。”机会难得,辛小阑还是希望静初能去现场见识一下国际大师的新奇设计。

“老师…我已经有两天没见他,如果他能准时回来,我想…陪他吃晚饭。”夏静初依然还是那个傻到无可救药的笨女人,她心里的那团爱情之火短时间内还不会熄灭。

“傻丫头,今晚可是UK主设计师的专场发布会,这样的机会不是说有就能有的,你竟然不知道珍惜!”面对这个被爱情冲昏头的可怜小女人,辛小阑也忍不住发起了脾气。

“老师别生气心,时装发布会不是八点才开始吗,我一定会准时赶到。”夏静初不知道哪来的自信,这么不靠谱的事情,她居然答得如此坚定。

“就阿烈那个牛脾气,你知道怎么说服他?”辛小阑表示严重怀疑。

“老师放心,我自有主意。”夏静初当然不会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做出如此肯定的承诺,她的心里已经有了一番算计。

“那我不管了,你自己看着办,要是敢迟到,以后要是再有这样的好事,我可不会想到你!”辛小阑用最严厉的警告结束了这通电话。

距离晚上七点还有两个多小时,夏静初有足够的时间准备一顿丰盛的晚餐,那个男人承诺会回来,她会毫不犹豫地选择相信他。

时间很快就要到晚上六点,忙碌了一整天的北堂烈并没有直接驱车回家,而是拐了个弯,朝着韩雪住的医院而去,虽然他很想早点回家,却还是舍不下那份牵挂,即便只有半小时,他还是想陪她说说话。

在得知弟弟妹妹的意外之后,韩雪的情绪一直很低沉,再加上麻木的下肢迟迟无法恢复知觉,她的心情更是雪上加霜的坏,只有在见到北堂烈之后,脸上才有了几丝勉强的浅笑,“早上走的时候不是说今天很忙吗,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

北堂烈还没来得及回答,就被浓烈的消毒水味刺激得打了个喷嚏,最近频繁进出医院,他敏感的鼻子早已不堪重负。

“这里刚刚进行过消毒,你还是早点回去吧。”知道北堂烈对消毒水味道严重敏感,韩雪只能忍着不舍赶他走。

“咳…我去洗个脸。”北堂烈难受地轻咳一声,随手脱掉外套放在病床上,大步走向洗手间。

北堂烈刚走进洗手间,他口袋里的手机就开始震动,因为手机正贴着韩雪的腹部,她可以清楚地感觉到震动带来的刺激,出于本能,她随手把北堂烈的外套从身上拿开,却不想,这随手一动,竟使得震动的手机从衣服口袋里溜了出来,还好韩雪眼疾手快,才避免了手机摔落至地面的‘惨剧’发生。

手机还在持续震动,韩雪的视线很快就被超大屏幕上显示的‘夏静初’三个字吸引了去——很显然,这是个女人的名字。

“阿烈…你的电话。”好奇归好奇,韩雪还是乖乖把这件事告诉了北堂烈。

北堂烈迟迟没有做出回应,只是隐隐听到洗手间传来呕吐的声音,看来他被这浓烈的消毒水折腾得够呛。

手机的强震动终于停止,北堂烈依然有从洗手间出来,因为一直开着水龙头,他甚至没有听到韩雪刚才叫他。

但,这件事还不算完,北堂烈不肯接电话,夏静初只好改用发短信的方式提醒他:现在是晚上六点二十二分,我的耐心还能维持三十八分钟,七点整我会准时出门,你自己看着办。

好奇心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明知道偷看别人的短信是不耻的行为,韩雪却没能控制好自己的冲动,她查看了这通短信,然后很顺手地把这通短信和刚才的未接来电一起毁尸灭迹…

五分钟后,北堂烈终于离开了洗手间,吐了一阵之后,他的脸色异常苍白,看来,这地方他是呆不下去了,“雪儿,对不起,我不能在这里呆太久,我需要出去外面呼吸点新鲜空气才行。”

“阿烈,你带我一起吧。”这是韩雪的本能反应,在得知另一个女人正在等他回去之后,她不会轻易放他离开。

“外面有风,以你现在的身体状况,不适合在晚上外出,我明天再来陪你。”已经快到六点半,北堂烈的心已经飞回了溪山别墅66号,即便没有受消毒水的刺激,他也没想过在医院久留。

“可是…今天的消毒水味道好像特别刺鼻,我也有点受不住。”韩雪装腔作势地揉捏着太阳穴,摆出一副痛苦的表情。

“你的身体还很虚弱,不能受冻,我把窗户打开透透气。”北堂烈根本无心留下,只能想其他办法缓解韩雪的难受。

“你是不是有急事赶着去处理?”虽然北堂烈没有刻意表现急着离开的心情,但心思敏感的韩雪还是忍不住探问一句。

“怎么会这么问?”北堂烈心虚地反问道。

“我只是觉得…你好像一点也不想留下陪我。没关系,你要是有事就去忙吧,开了窗,这味道应该很快就会散去。”韩雪是个聪明的女人,她懂得什么叫以退为进。

北堂烈不自觉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现在已经是六点半,如果开得够快,从这里回家十五分钟应该够了,也就是说,他可以勉强挤出十五分钟,“好吧,我推你出去走走,不过,不能太久。”

“嗯。”韩雪脸上的表情终于由阴转晴,虽然他不会逗留很久,至少能让那个女人多等等…

一路上,北堂烈的神情都有点心不在焉,不管韩雪问他什么,他都只是随口嗯哼敷衍,整个散步的过程中,他至少看了十次手表,当分针指向9时,他已经推着韩雪回到了病房,抱着她在病床上躺好之后,他便迫不及待向她告别,“消毒水味道好像已经没那么浓了,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来看你。”

“你去忙吧,明天见。”北堂烈一心想走,韩雪只能装作若无其事地放他离开。

但,可以肯定的是,韩雪已经把那个叫夏静初的女人牢牢地记在了心里,这件事,还不算完。

出了韩雪的病房之后,北堂烈几乎是用跑的方式离开了住院楼,医院大门口,阿齐已经启动车子等候多时,“开快点,我要在七点之前赶回家。”坐上车之后,北堂烈急切地向阿齐吩咐道。

“老大,为什么这么急?”很少见老大如此失常的反应,阿齐也忍不住多问了一句。

“别问那么多,尽量快就是。”北堂烈不耐烦地斥道。

“老大,今天是周六,这个时间又是塞车高峰期,十五分钟恐怕很难赶回去…”阿齐虽然驾车技术了得,但路上车太多,他也没办法施展。

“你自己想办法,要是迟到一分钟,为你是问!”北堂烈又开始肆无忌惮地表现他的蛮不讲理。

离开医院前面的乐华路之后,车子很快就驶上主干道,正如阿齐所预料的那样,虽然没有塞到寸步难行的状态,但前面的红灯摆在那里,一个信号周期就是120秒,这也就意味着两分钟的时间要在等待中白白浪费。

距离七点只差十分钟,北堂烈已经预感到了不可改变的事实——他要迟到了,那一句坚定的承诺很快就会变成可笑的笑话。

虽然极不情愿,但北堂烈还是决定给夏静初打电话,“饭做好了吗?”

“汤还在煮,再等五分钟就能出锅,你在哪里?”夏静初一边讲电话,一边给锅里的汤调味,此刻的她就像一个等待老公回家的幸福小女人。

“赶上塞车,我恐怕不能按时赶回去。”即便隔着电话,依然能听出北堂烈语气里的无奈和郁闷。

“明知道这个时候容易塞车,你不会早点出发吗?我不管,是你自己说七点的,七点一过我就出门。”苦苦地等待换来的却是他会晚归的消息,夏静初的心情立马沉到了谷底。

“你再多给我十分钟时间好不好?”实在没有别的办法,北堂烈只能低声下气地求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