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此刻对她无不听从,闻言纷纷起身走近站在一处。这数十个武林年轻一辈中顶尖的翘楚此刻聚在一处,只看得众人叹为观止。

萧冷儿又笑道:“即刻起无论各位是何出生来历,咱们都已成了一家人,便该亲如手足。况且这许多人叫起来也不方便,不如咱们就按年龄排了大小,如何?”

众人自然称是,当下在天下群豪面前互相交换了生辰,由大自小排了下来,形式虽简,却也算换了帖子,拜了金兰。

其中以武当赤阳子年龄最长,萧冷儿自是最小。

望一圈众人,萧冷儿复又笑道:“既然人家这么多要求大伙儿都答应了,不如再答应人家的最后两个要求如何?”她正经了老半天,此刻言语间突然又开始笑嘻嘻油嘴滑舌起来。

扶鹤风见她狡黠笑容,心中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你且说来听听。”

萧冷儿却是嘟起了嘴:“先答应嘛,难道人家还会害哥哥姐姐大伯大叔们不成?”

不管众人此刻心中是否当真已没了隔阂,但对萧冷儿,却俱是真心喜爱,见她模样,岳凌波几个女子首先便软下心肠:“冷儿有甚事说了便是,我们自会答应。”

萧冷儿偏了偏头,笑嘻嘻道:“这表示大家都同意了?”

除了扶鹤风和洛文靖,众人互望数眼,俱都点头,此刻扶洛二人虽还不知道是什么事,心中却是纷纷叫苦。

萧冷儿笑道:“这第一件事,咱们这个新家中大半人只怕今天才互相认识,完全谈不上甚感情深浅。为了让各门派之间增进交流,也让武林盟内部相处更加融洽,人家希望大家目前不管有什么大事都先抛到一边,先在风云盟停留一月,互相切磋讨教,顺便增进感情,如何?”

这群人大半年纪轻轻,本就还是爱热闹的时候,萧冷儿所言又确然在理,各自向本派掌门请示后,纷纷答应下来。但心中不知怎的,俱都有种奇怪的感觉,总觉萧冷儿眉目间神色,让众人留下的目的不止增进感情那么简单。

只有扶雪珞、洛云岚几人一直灰暗的眸子在听到这句话时都蓦地发亮起来,心下都是大喜,萧冷儿这丫头假正经了老半天终于露出狐狸尾巴,只怕接下来这段日子是再也不会无聊了。更让几人欣喜的是,终于可以不再由他们担当供萧冷儿娱乐的对象这一重任,委实可喜可贺。

见众人都答应下来,萧冷儿这才笑道:“这最后一件事。扶家公子雪珞,文韬武略,智勇双全,他才是今日真正适合担当这武林盟主的人,此刻,我就正式把盟主之位传予他。”

此言一出,众人无不色变,然不等众人反对,萧冷儿已笑道:“可别忘了方才答应过我的事,在场都是了不得的人物,失信我一个毛头小子,可就不大好了。扶雪珞,你怎么说?”她说着看向皱紧了双眉的那人,眼中意思相当明确,要么你当,要么我当,自己选一个就是。

扶雪珞此刻想杀了某人的心都有,无奈心中所系,实不忍把她推上那位置,半晌咬牙道:“盟主怎样说,便是怎的。”

见众人还欲反对,萧冷儿挥了挥手,笑道:“不瞒各位,冷儿曾经答应过我最重要的那人,绝不涉足武林中事,今日如此,早违背了那誓言,已是情非得已。卸了盟主之位,但仍是这武林盟中一员,与大家在一起,已是冷儿最大限度。各位若再行逼迫,说不得我也只好溜之大吉,从此与诸位再不相见了。”她目光不由自主扫向那边,微微一顿,那人却已不在原地了。

她此话一出,原本要反对的众人,却只好纷纷住了口。众人即便再不了解她,但今日这一干事,对她雷厉风行态度,却是各个领教。

当下众人哭笑不得之中,武林盟主之位在一柱香时间之内再次异主,只怕数百年武林,从未有过这般壮举。

一番交代过后,台上之人便成了扶雪珞,萧冷儿下得台来重新回到洛依二女身边站好,见扶雪珞无可奈何模样,心下不无内疚,笑道:“若我这会儿开溜,却不知会有什么后果?”

依暮云撇了撇嘴:“眼下虽是小雪珞站在台上,众人的眼睛,可还纷纷在你身上。”

萧冷儿笑了笑:“但即便如此,我现在还是非溜不可。”再看扶雪珞一眼,她一手抚上自己胸口,喃喃道:“对不起啊扶雪珞,把你推上那位置,我此刻心里想见的,却是另一个人。而且,非见不可。”说完,不待依洛二女吱声,她已当着天下群雄的面公然——

开溜!

一口气跑到底,萧冷儿累得喘不过气来,抬首向前望去。那人一袭玉衣,折扇轻摇,风姿无与伦比,却是凭地寂寞。

猛然吸一口气,她几步上前,重重扑在他身上。

仍是无限欢颜,看着怀中女子,庚桑楚却不知是累是痛,是喜是忧,抚着她面前,喃喃道:“对,就是这样,只有这样,萧冷儿才终于配当庚桑楚的对手。”

搂住他深深一吻,萧冷儿狠狠一口咬在他唇上:“庚桑楚,我真是恨透了你!”

痴立半晌,他终于忍不住揽紧怀中女子。

轻叹一声,萧冷儿声音中满是痛惜:“我曾答应过娘亲,一生都做我自己,不入武林,不涉纷争,自由自在的生活。我却为了你,违背与你的约定。”

庚桑楚不语。

“今日一唔过后,从此你我生死,各安天命,怨不得人。”

庚桑楚仍是不语。

从他怀中挣出,萧冷儿退后两步,却仍是握了他手,星眸皎洁:“可是这一切,我并不后悔,也不怨恨。”

“庚桑楚,你曾言即使千夫所指,你仍顶天立地。你也曾说指点江山,未必就把这江山看上了眼。这天下从来不入我眼,今日我甘愿入这囫囵之地,从此自由不再,甚至与所爱之人生死相斗,皆不后悔。我不为天下人,只为你。”

两人相望,目中尽是相知,尽染相惜。她手指了他,朗朗而笑:“我不后悔,却定然要你后悔。有我萧冷儿一天,绝不让你楼心圣界入主中原,也绝不再放任你杀戮。我有没这本事,你等着看便是!”

折扇轻摇,庚桑楚笑若春山:“有萧冷儿这般劲敌,无论何时何地,我又怎会后悔。只不过,萧大美人未免自恃过高,今日同样也栽在我手中。”

两人目光相撞,尽是傲然与挑衅。双手却仍是紧握,笑对河山。

不远处静静观望的那白袍的伟岸身影,神色瞬息万变。

第二卷 应帝王

第一章 共赴险境困龙潭

历来武林大会之后就是彻夜篝火狂欢。此刻场地白日的紧张早已被火光笑语取代,不时听到爽朗笑声拼酒互斗,好不热闹。

这种时候五人本该是呆在一起,奈何一则扶雪珞刚登盟主之位,自然要跟着扶鹤风与各派掌门客套一番,二则他被萧冷儿暗中设计,原本一整晚就在生闷气,瞧也不瞧几人这边一眼。

依暮云长吁短叹:“看见了吧,逍遥自在的哪里不好,硬要当什么盟主,现在连玩在一起都困难。”说着瞪萧冷儿一眼,“臭丫头是你的错。”

萧冷儿给她一个大大的白眼,笑道:“头一回发现你这么舍不得那位扶姓的少爷嘛,好啊,既然刚退位就有人来说我的不是,我这就去找扶家小子要回来。”起身作势欲走。

洛烟然连忙拉住她,笑骂道:“云丫头是少了个人跟她斗气闲的无聊,你这却是发的哪门子神经。”

萧冷儿想了想,也自蹲下身,认真瞧着洛烟然:“说真的,丫头,把小珞珞推去当盟主,怪我不怪?”

洛烟然认真考虑,有些叹息:“无论如何,总是比你去的好。”握住她手,眸色略略深了一层,“况且,爹爹早已说过,雪珞天生是能担大任的人,也迟早是要担大任的人。”

萧冷儿一笑,心下很是温暖,却也有些嫉妒:“瞧你们三个这无精打采的模样,一副离了小雪珞就活不了的神情。若是我走了,怕是各个都只会笑得更欢。”一边说一边摆出副受伤的神情。

洛云岚三人对视一眼,同声笑道:“原来某人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

萧冷儿暗暗挫牙,怪笑道:“啧啧,那就奇了,白日中是谁在那里同一战线,要死要活留下人家的?”

洛烟然开始数星星,依暮云开始看夜景,洛云岚继续当酒桶。三人目光转来转去,就是不看她,仔细看大概还能看清三人面色都有些可疑的发红。

萧冷儿心中得意,正要再接再厉,已听得身后一道温和的声音道:“妹子。”萧冷儿心中一跳,起身回头,萧泆然萧佩如相携而立,恰恰一对神仙眷侣。

萧冷儿心中一紧之时,依洛二女已然立即挡在她面前,笑得两朵花似的:“两位好啊,想必刚巧从这里路过吧,不知要做什么去?”所谓睁着眼睛说瞎话,应该就是指的这般光景。

两个俏生生的美人却硬要扮成斗鸡模样,萧泆然不由有些无奈,却还是眼看着萧冷儿含笑道:“并非路过,泆然专程来找我这妹子。”

洛云岚上前一步,也自站在萧冷儿身前笑道:“妹子?喂萧冷儿,你怎么没说过自家有这么大气派的哥哥?”

几人拍拍站,还试图垂死挣扎,萧冷儿已经苦笑着推开三人:“两位好啊,好久不见。”

萧泆然看她清涓讪笑模样,再看洛云岚三人老母鸡一般的保护姿态,心中忽的一阵快慰,柔声笑道:“看你过得这般好,我也放心,可否到一旁说上几句?”

萧冷儿正自为难,已听如春风拂面天籁般声音笑道:“丫头。”大喜回头,正见不远处庚桑楚长身玉立,折扇轻摇,明亮火光中玉靥风华更是美轮美奂,心中大乐笑道,“绣花枕头,找朕何事?”

庚桑楚有模有样施了一礼道:“我家圣君有请,还请皇帝陛下给微臣一个面子。”

萧冷儿闻言更乐,冲萧泆然耸了耸肩:“看来今晚找我的人可真不少。”她此刻是宁愿面对一百个楼心月,也绝不想要与一个萧泆然“说几句”。

却是不待她反应过来,庚桑楚已冲那两人粲然笑道:“敝上怀念故友,萧公子二位可愿同行?”

萧冷儿立时大怒:“好你个绣花枕头…”庚桑楚却是一见萧泆然点头,便搂了她率先向前走去,萧冷儿剩下的半句话也只得自动消音。走了两步,庚桑楚又回头向洛烟然眨了眨眼,“借她一晚,原封送还。”

洛烟然三人方自放下一点心,抬头便见刚刚走过来的秋明玉等人各个瞪大了眼望着两人勾肩搭背离开的方向。

一时只觉头都大了。武林“前”盟主和楼心圣界大殿下?这怎么解释才好?

洛云岚张口:“那个,他们是…其实…抱歉,我突然想起有些事,先走一步。”

洛依二女目瞪口呆看洛云岚落跑方向,面面相觑,难以置信,天底下竟然会有这么不够义气的男人?再回头看仍然耐心等待解释的秋明玉众人,齐齐呻吟一声,同时决定,晚上回去一定要把那两个家伙生吞活剥才够本!

四只眼睛同时圆瞪瞪亮晶晶盯着盘中最后一只蟹,心中各自数一二三,开动!

看着斗得满头大汗不亦乐乎那两人,楼心月与萧泆然俱是掩面轻咳,萧泆然也只有此时眼光才稍稍从圣沨身上移开一些。

原镜湄看得心中怒气横陈,但除了庚桑楚,却连是她也决计不敢在楼心月面前此等放肆。争了半天,终是庚桑楚棋差一着,败在萧冷儿苦练数十年早已炉火纯青的抢夺圣手之下。

得意洋洋斜某人一眼,萧冷儿目光依次从几人身上转过,最后落在圣沨身上,笑嘻嘻把筷中的蟹放入圣沨盘中:“大哥哥,给你…帮我剥。”

一口水被呛在喉咙口,原镜湄连连咳嗽,庚桑楚却只在一旁吹胡子瞪眼。

圣沨依然没甚表情,手上却已经开始动作。萧冷儿不由笑得更欢,深觉自己决策果然英明。馥香浓坐在一旁,整晚一个字也不曾多说,盯着那蟹,却是无知无觉咬唇。

楼心月也不曾多言,只含笑看着萧冷儿一颦一笑。这时向萧泆然问道:“此乃令妹?”

萧泆然也不掩饰:“情胜兄妹。”

楼心月若有所思,半晌轻笑道:“从前镜明也自这般调皮捣蛋,非要人宠着哄着,才肯正经吃饭。”

萧冷儿面上笑容一滞。

萧泆然也自笑道:“在山上时,家师也总是这般宠着娘娘。”

此话一出,萧冷儿面色更为难看,极欲拂袖而去,但看了看庚桑楚神色,再瞧圣沨手中越发细致的动作,终究忍了下来。

萧佩如却在此时笑叹道:“这位圣沨公子,与已逝剑心娘娘当真越看越像。”

萧冷儿本欲伸筷接圣沨剃过蟹肉,听此话两人却同时一颤,手中筷子双双落地,萧冷儿想的是冷剑心,圣沨却忆起两人初见时萧冷儿神态言语,一时都是默默。

萧佩如对萧冷儿恨恨目光有如不见,正自浅笑轻酌。

半晌,楼心月轻笑:“如此一看,确然有些相似。”

萧冷儿镇定心神,终于懒洋洋开口:“不知圣君大人找我前来有何贵干?”

楼心月笑道:“不然。本座一见萧姑娘便觉投缘,心中欢喜,这才叫问心去请了姑娘来,姑娘千万莫怪。”

萧冷儿眨了眨眼:“让圣君大人一见投缘?”抢了庚桑楚手中扇子摇两下晃头晃脑笑道,“小爷真是不甚荣幸。”

一个“本座”,一个“小爷”,庚桑楚不由自主摇头,这两人。

楼心月却看着两人笑道:“我瞧萧姑娘与问心相谈甚欢,也似情同兄妹。”

“噗”“噗”两声,某两人同时喝水,同时喷茶,站起身来指了另外一个大叫道:“情同兄妹?我跟她(他)??!!!”

庚桑楚当然知道楼心月说这句话并不是无心的,甚至从他见到萧冷儿之后,所做的每一个动作每一句话对他往日的淡薄来说,都是那样的刻意,只他自己没有察觉而已。是什么样的大事,能让楼心月如此失态而没有意识?顺着他意,本是想看看这当中有什么玄机,但也不知为何,一听到“情同兄妹”四个字,庚桑楚只觉一股怒火直冲脑门,还不曾细想自己为何这般生气之前,已然用力一拉萧冷儿:“走!我们出去说清楚!”

萧冷儿极力挣扎,却哪里比得过庚桑楚力气,三两下便在他拉扯下踉踉跄跄走了出去。

看着两人身影,即使走入门外昏暗中,也如两团明亮的火焰,耀人眼目的炫光。萧泆然心中有些叹息:“圣君何须刻意出言试探?”

楼心月但笑不语。

一时原镜湄几人心中都是有些疑虑,却谁也不敢开口。

楼心月萧泆然两人相视而笑,打哑谜一般,个中意思却只有他两人心中明白。萧泆然突然言道:“此行紫皇另有吩咐一事,让我定要见到圣君的公子,一睹他风采。”

楼心月闻言起身,负手看向门外,也不知想些甚,半晌缓缓道:“我的儿子,是我此生最大的成就。”他语声向来风清云淡,但说这句话时,却是人人都能听出来其中的自傲。

原镜湄几人心中一时却极为讶异,他们每个人都跟了圣君几乎二十年,为何从未听他提及他还有个儿子,更遑说见过。

萧泆然心中却是有数,笑道:“紫皇明知圣君会说这话,因此让我转告圣君,他的女儿,同样青出于蓝。”

“他的女儿,哼,他的女儿…”楼心月忽觉心中有一根刺,越发深入,扎得他心中生疼。

两人一出了门,脸上的愤怒立刻都无影无踪了,萧冷儿受不了的瞪他一眼:“不是要看看究竟么,这么快就破功,可不是你这假式祖宗的作风。”

庚桑楚抱着拳沉着脸不发一语。

萧冷儿忽又笑道:“说来咱们家绣花枕头真是胆子不小啊,连你们家圣君大人都敢算计,也不怕他宰了你。”

庚桑楚因为她那句“咱们家绣花枕头”神色缓和下来,却仍是不说话。

看他半晌,萧冷儿忽的“噗哧”一笑:“我说绣花枕头,你总不是在为那句‘情同兄妹’生气吧?”

庚桑楚闻言更是气闷,也立时想到,他却是在莫名其妙气个什么劲,难不成他对她已经…

“我发现——”拉长了声线,萧冷儿围着他走半圈,满脸促狭笑意,“绣花枕头如今愈发轻易为了我吃醋生气,我能不能把这视作好辛苦努力得来的成果呢?”

庚桑楚不由大怒,却不等他说话,萧冷儿已然握住他手,柔声笑道:“你这般在意别人说法作甚?”

那不是别人,而是楼心月。他说出的话,即使一个字,都不可能没什缘由。却不欲她担心自己心中忧虑,心中纠缠着生气不生气这问题,更是郁结,闷闷道:“难道在别人眼中看来,我们两在一起竟是如同兄妹?”

萧冷儿嫣然一笑,更加紧握他手:“ 别人怎生想是别人的事,我们不必去管。至于我们的关系,也只要自己心中清楚就好,又何必管别人如何说。”心中对他此刻的反应,却是喜不自禁。

庚桑楚听得大乐,心中阴霾尽去,促狭之意随之而起:“那…咱们是什么关系,你倒说说看?”偏了头笑嘻嘻瞅着她。

萧冷儿脸上一热,适才见他心情不愉,只想着劝慰他,哪知却给他逮到这般把柄,一时心中窘迫非常。

庚桑楚瞧着她,心中却是越加开怀,愈发促狭笑道:“到底什么关系,嗯?”说最后一句话时,两人已鼻尖对鼻尖。

脸上热气氤氲,他吐息蹭到脖颈上又麻又痒,萧冷儿只觉一颗心几乎就要跳出胸腔,一只手抚着心口,声音如同蚊讷:“你…你不要离我这么近,没有…没有办法呼吸…”

抓住他搁在两人胸前的那只手,庚桑楚稍稍抬脸,仍是低笑:“我们是什么关系,快些告诉我?”心中不由自主期待她的答案,竟如情窦初开的少年。但此刻她就在眼前,她慧黠温柔的眉眼,他突然不想要避开任何。

脸上愈发燥热,萧冷儿咬唇道:“就是…就是‘那种’关系。”

“哪种,嗯?”让她无法呼吸的脸再次靠近,浅笑盈盈,盯得她心辕马意。

“就是‘那种’!”咬了咬牙,萧冷儿抬起本就与他相隔甚近的脸,闭上了眼睛。等了半天,面上热气依然深深浅浅,却不见收拢来。眼睛偷偷睁开一条线,那带笑的眉眼就在此时猛然倾近,萧冷儿只“呜”了一声,便再无法言语。

良久,庚桑楚抬眼,眸深如同蜜罐,浓得化不开的甜几乎要腻死她:“现在我知道我们是什么关系了。”

轻敲他头顶,萧冷儿没好气白他一眼:“笨蛋。”

执起她手,庚桑楚一根根掰开她手指,再一根根塞入自己手中,紧紧握住,这才冲她眉眼弯弯:“既然是那种这种关系,咱们去走走吧。”

两人心中都甚是甜蜜,走了数步,萧冷儿忽的停住不动,庚桑楚有些莫名,正要问她,抬首却见一人紫衣华服,不知何时已挡在两人面前,清雅尊崇,正是萧泆然。

萧冷儿面上笑容渐敛,手指方才放松,已被庚桑楚蓦地收紧。她心中一震,向他望去。

萧泆然看着两人紧握的双手,半晌低笑:“我与舍妹还有些要事商量,问心公子是否行个方便?”

默然半晌,庚桑楚心中忽的自嘲,自己今晚尽是在犯些什么傻?但萧冷儿却似了解他此刻所想,再次握紧他手,大大方方向萧泆然笑道:“我与他尚有一段路要走,哥哥,晚上回去再找你可好?”

萧泆然看她,淡淡道:“你若此刻不与我离开,怕与他当真只剩这一段路走。”

萧冷儿心中一震,从小到大,萧泆然何曾对她说过这般重话?咬了咬嘴唇,她有些困难的松开身边人的手:“我先和哥哥回去,改日再找你。”

庚桑楚退后两步,玉容上说不出是何等颜色,终于转身而去。

“什么叫‘只剩’这一段路走?”萧冷儿一回到房中,立时大叫出声,她一口气已然憋了好半天,着实恼火。

萧泆然也不看她,负手笑道:“妹子,你不该忘记你和他的身份。问心是楼心圣界第一智囊、楼心月亲自挑选的下一任掌权者。你不该忘记,他不止是你、更是日后整个中原武林的敌人。”

萧冷儿只觉怒往上冲,连连冷笑:“萧泆然什么时候也开始念叨甚正邪仁义身份地位?怎的,那个老迂腐终于把你也教成一般迂腐了么!我告诉你,庚桑楚他不是…就算,就算他与武林为敌,我也不在乎!与他争斗是立场,但感情却是我自己的事!”

萧泆然霍然转头看她,目中似怜似痛,半晌轻叹:“好妹子,你当真就要这般天真?”

“那你告诉我,你与楼心月整晚莫名其妙是在说些什么?楼心月打的到底是些甚的鬼主意?情同兄妹?我呸!我和你早没了关系,你凭什么仗着兄长的身份管我!你,萧如歌,楼心镜明,楼心月,你们没一个好东西!”

萧泆然变了颜色,轻斥道:“你从前小孩子不懂礼数,现在还当自己小孩子么,直呼师父和娘娘的名字,这可是你做得的?即使不在意问心,你也不该忘了自己身份!”

萧冷儿心中一窒:“他…他心中定然知道,但他…他并不在乎。”

“他当真不在意么?他当真没有在利用你?”萧泆然上前两步,直逼到她面前,目光灼灼看她,“枉你萧冷儿自恃聪明,当真就那般喜欢他?喜欢到整个给冲昏了脑子?我告诉你,你上面的问题我现在一个也不会答你,但你日后知道那问心的身份,便该明白今日你这痴傻有多可笑!”

萧冷儿心似火燎,一字字道:“萧泆然,你可以骂我,但不许你这样说他!他…他是坏,他是诡计多端,但他绝不会利用我!”

萧泆然气得面青唇白:“你这丫头,当真傻了不成!你可知道,他是,他是…总之,他绝非你能喜欢的人!若再执迷,师父他老人家绝不会坐视!”说完转身拂袖欲去。

“我的事不要你们管!尤其不要他管!”萧冷儿狠狠叫道,停顿片刻,却唤一声,“泆然哥哥。”声音中已带了些微哭腔。

别人或许听不出来,但萧泆然与她自小相伴,又怎会不知,心终究软了下来,回头搂了她入怀,叹道:“你这傻丫头,身边有个那样好的人,为何偏偏眼睛却要往别处瞧。”

“冷…”刚叫了一个字,剩下的话自动消音,说曹操曹操到的那位清影仙姿站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颇有些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