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脸上挂不住,“重来重来,这局不算。”

“别啊,大哥,男子汉说一不二,再说了,您是老大,得开个好头不是。”老元拼命忍住笑,安慰老大。

三人瞬时安安静静的,都瞪着一双充满求知欲的大眼睛盯着老大,等着他放答案。老大脸红红的,特不好意思,“后后一个。”

“后一个?后一个是什么来着,我给忘了,大哥,是什么来着?”

“钟静言,你还有完没完了?真找打是吧”

“不是不是,我这又想起来了,后一个?男下女上是吧?”小秋睁着大眼睛,模样特别无害,“大哥,不是我说,您的口味,还真特别。”

“哈哈哈哈哈……”老元老三又开始特别放肆的笑。该庆幸的是,这房子隔音效果特好,所以不会影响老人孩子们睡觉,所以,他们更加肆无忌惮。

“我抽你信不信?”

小秋连忙挡脸,“我信我信,哎不对,我想想,后一个后一个?后一个应该是男上女下,没错就是男上女下,这回没错了。哎,哎,大哥……别激动别激动,下回您就捞回来了不是。”

老大差点儿就抄起旁边的凳子朝着小秋抡过去,被老元和老三阻止了,才防止了惨案的发生。

第二局,不好意思,还是小秋赢。这回是自摸,三家挨个说。哎呦喂,把小秋得瑟的,那个姿态,比得道成仙还激动。差点儿就顶着仨人如刀枪箭雨般的目光翩翩起舞了。

“所谓情场失意赌场得意,说的就是我,你们一个个的美人在怀,孩子在手,全家就剩下我和爷爷两个孤寡老人了。你们说,不让我赢两局,那还让不让我活了?”

“你怎么那么多话,有什么快问。”这回是真失算了,想趁机打听她和坤子,这是组织上交代的任务,必须完成,哪知道被这妮子挨个耍一通。

“大哥上次问过了,所以这回就免了,那我就问你们二老了”小秋还用一副征求意见的眼神张望着他们俩。说实话,他俩真的心里一阵阵的发毛,刚问老大的问题都那样,谁知道到自己跟前会成什么样?

小秋想了想,问二哥说:“最多几次?”说完又补充,“一夜。”

这回老大也开始得瑟了,没他什么事情,就坐一边儿看戏,扔了个话梅在嘴里,得意的咧着嘴笑。老三则是一阵一阵的犯哆嗦。

老元那个脸色,也绿的不行,还偶尔泛红。“你过来,我只告诉你。”

“哎不带这样的啊,刚我就是当着大家说的,你凭什么藏着掖着”老大不同意了,这老元又来阴的。

“又没规定说非要大声吆喝出来啊?只要秋儿知道不得了,还非得让你们俩都听听,赢的又不是你们。”

“哎,你……”老大还想反驳,被小秋打断。

小秋特给老元面子的说:“那就给二哥一特例,谁让我心软呢。”说完走过去,把耳朵凑到二哥嘴边。

老元跟蚊子似地在小秋耳朵边嗡嗡,她是真的什么也没听见,“没听着,真的。”

“5。”又短又轻,生怕有第三个人听见。

小秋皱着眉头站直,若有所思的说:“我听得不是特别清楚,是5吗?”

老大老三开始笑,他们没想到小秋还会这一手。

老元的眼角一抽一抽的,差点儿没过去,这丫头,太不实诚了。还特上脸的接着问,“二哥,是5吗?我怕听岔了。不过如果是真的,二哥,小女子实在是佩服,您精力无穷。”

这回是老元拎着凳子要摔小秋,被大家阻止,并将其细细安抚,安慰。

老三看小秋的眼神,有哀怨,有决心,有悲壮,还有请求,总之挺复杂的。小秋有些为难的说:“要不算了吧,我看你们这回都恨我了。”

“不行。”

“不行。”

老大老元异口同声,异常坚决。

“三哥,我是不忍心的,可是你也看到了,他们俩不愿意,您就忍忍,成吗?”

“甭给我来只一套,有什么赶紧问。我算是看透了,你丫就没安好心,成心让我们哥仨不好好过年。”

“什么跟什么呀,是你们提出来的,我也就是赢了而已。”小秋特委屈的说。

“行了行了,赶紧问,早死早超生。”老三的神情悲壮,大义凛然。

“那什么,多长时间?”

老大这会儿终于有些缓过来,摇头叹气说:“要是让爷爷知道你今天这德行,你说他老人家会不会把你从山上扔下去?”

小秋认真的点头,“我觉得也会。我都说不问了,你们还不乐意,从一开是我就是被架上去的,属于被逼无奈。”

“我算是看透了,你在坤子身边,别的没学着,这阴险倒是一点儿也没落下。”老三也叹气。

“有你什么事儿啊?你现在的任务是老老实实回答问题,别扯那些没用的,赶紧说完我们还得继续。圣旨还在兜里揣着呢。”老元叫嚣着,生怕老三占了便宜。

老三接受了先前他们俩的经验,也不吭不响,埋头扒牌,用数字表述,没有亲口说出来那么尴尬。老元和老大满眼求知欲的盯着看,小秋趁着他们仨不注意的空当转身就跑,她也不想知道什么答案,现在就一想法,立刻消失。

可是你要知道,老大是特种兵出身,老元和老三虽然不是军人,也是曾经被部队磨练过的人,她的动静再小也能惊动这三位爷。

老大反应最快,指着小秋的喊:“站住,老三快抓住她。”

就这样,可怜的小秋被仨人摁在楼梯上,那惨状,惨绝人寰。

“太阴险,太阴险。”老元来来回回就重复这几个词儿。

老大环胸俯视小秋,“行了,今晚我们仨也被你耍个遍了,现在我问什么你说什么。”

“能先松开我吗?咯得慌。”小秋也知道跑不掉,坐在楼梯阶上,一字一句的说:“我知道你们想问什么,我一次性撂了得了,省的麻烦。第一,我是跟莫易坤出去了,刚那烟花是我放的。第二,我们没有和好,也没有要和好,目前为止他和我没有关系。第三,楚天是我男朋友,时机成熟的时候我会把他带回家。其实还用的着我带吗,你们一个个消息那么灵通,估计人祖坟的朝向你们都已经知道了,我绝对没你们知道的多。行了,还有什么要问的?”

他们三个不说话,只是看她。小秋小秋,曾经的钟静言,改了母亲的姓氏,用了母亲给她起的小名小秋,一直努力的生活在他们的势力范围外,顽强、自强的让全家人心疼。她的归宿是全家最关心的问题,并没有逼着她早点儿嫁人,只是希望她可以嫁给自己爱的人。他们曾经以为,莫易坤会照顾她一辈子爱她一辈子,可还是分开了。如今他未婚,她未嫁,又彼此惦记,他们却不敢贸然把他俩拉在一起,怕她不幸福不开心。想知道她的想法,想帮她,可是却不知道如何去帮。她说了所有,却还是没有告诉他们她的心,她心里到底想着谁,他们也不敢再问。

“休息吧,小秋,不管怎样,我们全家都支持你,都希望你幸福。”大哥沉着严肃的说,眼神里闪着无限的关爱。

chapter 16

小秋被老太爷在山上圈了一个星期,每一天都有不同的人来看望老太爷,小秋是送走了一波又一波,最后也没把自己给送出去。家里的其他人,回家的回家,回娘家的回娘家,宅子里只剩下小秋、爷爷和生活秘书,他们是长期固定人员。

大年初四,老太爷生死兄弟的孩子们来看望他老人家,这天,宅子里实在是太热闹了,小秋看了看满屋子的人,实在是不想踏进去。

溜达溜达到门口,正好碰见莫易坤的父母。有些吃惊,但是也在意料之中,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准,正好碰到。“莫伯伯,宋阿姨,新年好。”

“哦小秋啊,你怎么出来了?”莫伯伯很慈祥的和她说话,没有军人的严肃和领导的架子。

“我出来转转,你们进去吧,爷爷在呢。”

“那好,我们先进去看看老爷子。”

“哎。”

小秋目送他们进了院子,宋阿姨还是没有和她讲话,也不愿意看她,她真的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就因为她和莫易坤分手,所以要沦为他们家的路人甲吗?她还是忍不住低头看看自己的行头,还不至于是一副不被人待见的德行吧?

最大的惊喜,莫过于在院子外看见了莫梓白。小秋一脸惊讶,特别开心上前和她拥抱,“小姑,你回来了?”

莫梓白慈爱的拍着她的背脊,抚着她的脸颊说:“哎呀,三年没见了,让我看看有什么变化。”

“嗨,唯一的变化就是老了呗。”

莫梓白嗔她一眼,“在我面前说老,讽刺我呢?”

“没有没有,小姑还是那么漂亮,”这时才注意到她身边的男子,“姑父新年好。”

“新年快乐,Jocelyn。”莫易坤的小姑父是一家跨国公司的执行总裁,位高权重,美籍华人。

莫梓白一直紧紧握着她的手,“我们先去看爷爷,回头有时间咱们好好聊聊。”

“诶,小姑你们进去吧。”

“你不回去?”

“我转转,溜达溜达。”

小秋溜达到玻璃花房,躺在躺椅上晒太阳。从这个角度,可以看见整个宅子,院子里光秃秃的树枝,四五月份会开出美丽的合欢花和葱郁的梧桐叶子。

院子里已经枯萎的草地,她无数次躺在那里晒太阳。夏天,在树荫底下挂吊床,她和钟静唯一人一个。

房子左边的犄角旮旯,她曾经挖个坑,撒下一粒种子,春去夏来,夏去秋来,她始终没有看到那株桔梗破土而出。

二楼最右边,窗户微微打开的房间,她曾经在深夜顺着窗户爬下,偷偷跑回江南,回到母亲出生的地方。

中间偏左的书房,她曾经跪在那里,恳求爷爷同意她改名字。

顶层的阁楼,她曾经从阁楼的窗户爬到房顶,威胁爷爷如果不放她出国就跳下去。

……

那时的记忆,沉痛而深刻。

17岁之前,小秋快乐似神仙。仿佛自成年那天起,她的生活就开始偏离原来的轨道,而且越来越偏,越偏越远。痛苦、挣扎接踵而至。

母亲得了癌症。医生说,她的身体一直处于亚健康,而且长期心情抑郁。母亲把整个心思都花在她和父亲身上,关心他们的衣食住行。母亲是江南女子,性情婉约,有苦有痛从来不会告诉他人,只会一个人默默承受。

父亲的疏离,是所有病症的郁结。貌合神离的日子,让母亲这个心思敏感、情感细腻的女人难以承受。却又不知如何将事情解决,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压抑,病痛如排山倒海搬汹涌而猛烈。

那些日子,对小秋来说,是无法承受的。母亲病了,生活的精神支柱坍塌了,她不知所措。看着母亲受病痛的折磨却又无能为力,只能看她一天天消瘦,一天天丧失生命迹象。母亲的离去,对她的打击是致命的。从没有想过有一天母亲会离她而去,突如其来的打击,让她几近晕厥。

莫易坤从美国赶回来,看到了瘦的不成样子的小秋。第一次,小秋放下了所有骄傲,在他面前痛哭不止,拉着他一遍一遍的说,一遍一遍的哭。

“妈妈走了,她走了,莫易坤,她不要我了。”

他找不到可以安慰她的语言,只是抱着她,轻轻安抚她的背脊,希望借此给她安慰,给她一个臂弯让她依靠。

父亲的疼爱和支持,是她在绝望中的一盏明灯。她撑过最痛苦的一年,渐渐的适应了没有母亲的生活,渐渐走出了没有母爱的阴影。

他知道,父亲身边需要有人陪伴,需要有一个人照顾他心疼他,她只是女儿,真正陪他终老的是枕边人。所以,当父亲婉转的想把一位阿姨介绍给她认识的时候,她很安静,很乖巧的说好。

见到董筱,小秋抓狂了,歇斯底里的冲父亲发火。那个女人,根本就是别有用心。曾经在父亲的集体照片中无数次看到那个女人,那个据说是同声传译的翻译官。

那个雨夜,她哭得撕心裂肺,痛斥父亲:“翻译?去他妈的翻译,为了她你让妈妈伤心欲绝,你凭什么?我一辈子不会原谅你,从今天开始,你不是我爸我不是你闺女。”

事情如此的明了。为什么父亲对母亲疏离?为什么多年来父亲的翻译从不换人?为什么每次照片她总是站在父亲身边?以工作的名义接近父亲,想取代母亲的位置。

她知道,父亲和母亲是指腹为婚,娶母亲回家不是父亲自愿的,所以这么多年来他们感情平淡,她理解,也试图去维护。但是,她从来没有想过父亲会出轨。母亲把她全部的爱给了他们父女,为了照顾他们的生活,放下了最爱的画笔,甚至因为父亲的疏离而抑郁患病。心疼母亲,痛恨父亲,更是对董筱,小秋有心一刀捅死她。

她在雨中不停狂奔,她想妈妈了,想去看她,可是不知道去看母亲的路途是那么远那么远。越走越没有力气,甚至视觉开始恍惚,路灯开始变得昏暗,周边的一切都开始慢慢变模糊。混沌中,她仿佛看见了大哥,她祈求大哥带她去看妈妈。

钟兆和开着车沿途找到小秋,浑身湿透,脸色苍白。看到他像是看见了希望一样,小秋脸上有悲怆的喜悦。拉着他的手,一遍一遍哽咽的说:“哥,你带我回去,我要去看我妈,哥我求求你,哥。”

他心疼的紧紧攒着她的手,把她拉上车,安慰她说会带她去看妈妈。

小秋从那天之后一直昏迷,高烧不退。一直喊妈妈,不停说胡话。事情没有瞒过老太爷,他把小秋接回大宅,安排医生24小时守着。他总是坐在小秋的床前,拉着她的手和她说话,一直重复着:“只要你醒了,爷爷什么都答应你。让你爸去支援西部,让那个女人销声匿迹。”

小秋的妈妈,他当亲闺女一样对待。那么温柔贤淑,他曾经一度为自己给儿子挑个好媳妇而沾沾自喜。谁知道,却是深渊,让她不快乐的陷阱。

小秋昏迷的第二天,莫易坤从美国回来。月黑风高的时候,在老三的掩护下,他偷偷潜入大宅。

喜欢她很多年,却从来没有告诉过她。最初知道她是唯丫头的姐姐,总是拉住她的马尾让她喊哥哥,她总是甩开头发让他滚蛋。后来,同一个学校,他有事儿没事就拉着她说话,而她好像也不再骂他。现在,离她很远,思念是抑不住的泉水,源远而绵长,午夜梦回,总有她的一颦一笑。

“你醒了我就告诉你一件好事,真的,童叟无欺。”他的声音醇厚低沉,眼里满是宠爱。

仿佛心灵感应一样,小秋真的缓缓睁开眼睛。她的眼神没有焦距,盯着天花板好长时间。莫易坤兴奋的忘乎所以,打开房门喊医生,一家人都被惊动了。老三那个懊恼,那个后悔,那个生气啊,他真想用爷爷的枪把莫易坤给崩了,省的自己跟着遭殃。你大晚上叫唤个屁啊,真当是你自己家自己家自己家啊?

结果就是,小秋的苏醒,让老太爷心情舒畅,免了莫易坤不请自来并且偷偷摸摸潜入之罪。

两天后的黑夜,小秋从二楼窗户翻出,莫易坤架不住她的软磨硬泡,开车和她一起奔赴南京。

是不是从那时起,她的心里就认定他可以给她温暖、让她平安、满足她所有无理的要求?是不是从那时起,他就发誓一辈子保护她、爱护她、给她温暖让她平安?

chapter 17

新年的气氛淡淡散去,小秋也要开始步入工作阶段。和爷爷依依不舍的话别,她开着Jeep缓缓下山。

话说车子刚上高速没多久,料事如神的沈乔就打电话过来说:“您老出山了?”

“阁下果然料事如神。”

“可否赏脸,同鄙人赏月、煮酒、论剑?”

“东33,饭后SPA、做头加美容,你请客你掏钱,没得商量。”

“你真世俗,太不讲江湖义气了。”隔着听筒都能感受到沈乔对她的鄙夷之情。

“感情这位女侠是武侠剧看多了吧?”

“懒得理你,新天地,三十分钟。”

“滚丫的,你当我开飞机呢?”

“管你开飞机还是开坦克。”

小秋没在意沈乔所谓的三十分钟,接到沈乔的时候已是正午时分。街上人头攒动、车水马龙。车速很慢,她俩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沈乔不停的抱怨这个年过的如何如何不顺心,家人如何催她结婚,她家和杨家如何盘算她和杨乾的婚事,如此等等。

小秋觉得特无语。“您能不能先告诉您抱怨的中心思想是什么?不想结婚?还是不喜欢他?”

沈乔一听就急了,“我没说不喜欢他!!”

“哦,那就是不想结婚。”

“我没有不想结婚!”如果不是在车上,沈乔能激动地蹦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