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另一个家奴走上前,对头目小声耳语了几句,头目听后抬头打量了一下马上的白玉堂,点点头说:“的确不错,进去请三当家出来看看喜不喜欢!”

手下领命转身进去,那头目就向其他人使了个眼色。立刻,十来个家奴冲上来,将马上的白玉堂和展景天团团围住。

不多久,就听大门里传来了喧哗之声,一人操着极响亮的公鸭嗓吆喝:“真的是美人?要是看了不满意,老子就宰了你兔崽子的!”

说着,已经走出了北门。

来人是个中年矮胖子,膀大腰圆的,身量倒是不高。

他出得门来,抬头看了眼坐在马上的白玉堂,瞬间,张大了嘴呆住。

这时,坐在白玉堂身后的景天探出个脑袋来想看看前面的情况,却见那矮胖子站在门口盯着白玉堂流口水,不由觉得好笑。

那人正好也看见了景天,他仔细地盯着景天瞧了一会儿后,猛然倒抽一口凉气,喊了声“妈呀…”转身就跑。

展景天和白玉堂被他搞得一楞。

有几个反应慢的家奴还站在矮冬瓜身后,来不及让开就挡了道,矮冬瓜被绊了个跟斗,咕噜噜滚出去好几圈,一下就趴在了地上。众家奴见他们主子这副狼狈样,也都吓得纷纷后退。

还没来得及从地上爬起来,就听耳后马蹄声响,白玉堂已经催动云响,走到了近前。

就见那矮冬瓜一个鲤鱼打挺蹦了起来,回过身注视着白玉堂身后的展景天,一脸的复杂。

景天被他看得心惊。

…现场静默半分钟左右,突然,“咕咚”一声,矮冬瓜给景天跪下后就开始磕头,嘴里喊着“干爹在上,不肖儿吴三给爹见礼…”说着,跪在原地开始嚎啕大哭,“爹呀…儿吃了熊心豹胆了,儿听人说…您已经去了,儿等才敢再出来为恶,没想到,没想到,爹您雄风不减当年,还见年轻了不少啊…儿错啦!儿再也不敢啦…”

随后,他就招呼那些大家奴小家奴纷纷跪下来,给景天磕头喊“爷爷”。

本来准备来场恶仗的景天和白玉堂彻底呆掉。

“你叫他爹?”白玉堂不愧是见过世面的人,很快从震惊中恢复了过来,皱着眉问吴三。

“啊!对啊,说来惭愧,我们兄弟三人三年前在梧州做…做些买卖,正巧遇到了展大侠,最后,就…就认了干爹了…”

吴三一边吞吞吐吐地答着,一边回头招呼手下:“小子们,快闪开!快闪开!让爹和爹的朋友进城!”

众人纷纷让开,白玉堂和展景天已经明白了其中缘由。

想必这梧州三霸曾经在作恶时遇见了展昭,展昭见他们可恶,所以故意戏耍他们,认了做干儿子。这吴三应该是三兄弟中最小的,但看起来也至少有三十多岁了。

看来这梧州三霸果然是坏到家了,不然性格宽厚的展昭也不会想出这种法子来捉弄他们。

白玉堂回头看了看展景天,向他挑了挑眉,意思是“你看怎么办?”

景天回他一个坏坏的笑,示意“山人自有妙计!”

“咳咳…”装模作样地咳嗽了几声,景天尽量把声音放低沉些,说道:“儿啊!你还记得我是你爹啊?”

“记得!记得!儿时刻不敢忘记!”吴三点头连连。

“那你还记不记得答应过为父什么?”景天佯装生气。

“儿记得,儿以后一定不敢再作恶了…儿再也不敢了!”吴三又开始哭,估计当年真的被展昭教训得很惨。

“你那两个兄弟呢?都叫出来!”

随后,场面就更加壮观了:吴府门前跪了黑丫丫一片人,众人在梧州三霸的带领下指天发誓:从今以后,改邪归正,重新做人,如违此誓,天诛地灭…等等,接着像恭送亲爹一样地把展白二人送进了城。

然后,所有的吴家人一起动手,把城门大开,关卡撤去,迎接行人进城,还端茶倒水的…吴三拍着肥厚的胸脯,连喝了三壶珍珠末人参茶才缓过神来,从此之后,梧州三霸变成了梧州三善人…这是后话。

抛开吴家那三个倒霉的恶霸不提,景天和白玉堂进了城,走出老远还是大笑不止…

入夜,在松江府里最好的客栈落下脚,两人上了街。

景天计算了一下大致的方位,这松江应该是在现在的上海附近,而陷空岛极有可能就是舟山群岛中的的某个岛屿。

江浙一带向来富足,夜晚的松江街头有不次于开封的繁华,而一派柔软的水乡风貌,更是给这种富庶添加了几分独特的神韵。

景天跟着白玉堂走进了一家叫“沈家成衣铺”的店里。

显然,白玉堂是这家店的常客,伙计见他进来,赶忙端茶送水。

店铺的掌柜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留着小山羊胡,姓沈。

白玉堂轻声交代了几句,那沈老板听后连连点头,上下打量了景天几眼,转身进了里间。

不到半盏茶的功夫,捧了几件衣服出来…

在成衣铺里折腾了大半个时辰后,再次走出来的景天虽然还是一身白衣,却是神清气爽。

袖口改小了,下摆改短了,腰带收紧了,衣领上还有一圈毛毛,衬得小脸粉扑扑的…那个利索呀,那个可爱呀。就是头发还是短了些,随意地扎在脑后,走起路来一颤一颤的,像个兔子尾巴。

两人在松江热闹的夜市上大逛特逛,正自惬意,就见斜刺里冲出来一团黑乎乎的东西,一下就撞到了景天的腰上。要不是白玉堂及时扶助了他,景天肯定会摔个四脚朝天。

站稳后定睛一看,原来撞景天的是个人,只是那人黑乎乎、脏兮兮的,个子也很矮,看起来像个小叫化子。

那小叫化见撞到了人,吓得不轻,连忙点头哈腰地赔礼,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

景天看他虽然脸上身上很脏,但轮廓上辨别得出,分明只是个少年样子,连忙摆手说“不要紧”。

小叫化见他不追究,转身就想跑,熟料,白玉堂伸手提住了他的衣领:“人走可以,东西留下!”

那小叫化使劲地挣扎了几下,没挣开,突然反手就是一掌劈来,白玉堂抬手一挥,化解了他的掌力,把他的手臂扭到身后,笑道:“看来还不是个简单的叫化子。”

那小叫化被白玉堂擒得生疼,“哇哇”叫着看向景天“哥哥救命啊!我手要断了!”

景天还没开口,就听白玉堂冷笑一声,手上一用力,小叫化疼得惊叫一声,被扭到身后的手一松,落下来一个白色的精致小袋子,白玉堂伸手接住。

“呀!”景天连忙伸手一摸腰间,空的!慌忙就把袋子抢了过来,“原来你偷了我的东西?”

说着,他把袋子打开,将东西倒到手心里查看。白玉堂也有些好奇,景天带的什么,那么宝贝?凑过去一看,就见袋子里只倒出了三样东西:一个银灰色的金属盒子(天天的手机);一条款式特别的链子(时光机的信号发射器);还有就是那次自己买给他的那个檀香木小猫咪。

看到东西一样都没少,景天松了口气,又把东西放回袋子里,小心翼翼地收好。

刚抬起头来,却见白玉堂正意义不明地盯着他看,立刻想到他肯定看见了那只小猫,脸刷地就红了。又见白玉堂翘起一边的嘴角,露出了那似笑非笑的神情,景天就觉血往上涌,连耳朵都红了。

气呼呼地“哼”了一声后,转身就跑。

白玉堂松开了那小叫化的手,不再与他计较,心情大好地追上前面走得飞快的展景天,接着逛街。

第54章 小叫化

两人接着逛夜市,气氛却有些尴尬,景天红着脸闷头走,白玉堂也不说话,跟在一旁。

夜市上行人如织,难免擦擦碰碰,景天这回加了一百二十分的小心,人多的地方,他就伸手捂住腰间的袋子,白玉堂在一边看他紧张兮兮的样子,觉得很是有趣,走上一步,低头:“这样累不累?”

景天白他一眼“那也没办法啊,这东西要是丢了,我就回不去了。”

…脱口而出后,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说了什么,也是一楞。

连忙转开头,假装看风景。

“回去哪里?”白玉堂却追问。

“回…回家啊…又不可能一辈子呆在这里…”景天含含糊糊地嘀咕了一句,声音却越来越小。

此时,两人正巧走到一座拱桥之上,桥下划过的船上挂满了彩绸和灯盏,华丽的让人觉得有些不真实。

“那是什么船?”景天试着转移话题。

等了半天却不见白玉堂回答,回头,就见他正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

灯火倒映在波光粼粼的湖面上,折射出来的光线晦明莫测,白玉堂脸上的表情也是淡淡的,他就这样站在人潮涌动的桥头,竟有一丝落寞…景天看不懂他在想什么,只是莫明地感觉心慌。

沉默持续了一会儿。

白玉堂突然认真地说:“要不要我帮你保管?这样就不会弄丢了!”

…?…

景天听他话语里有那么一点不怀好意,赶忙伸手护住腰间,“不用!”

“别客气么。”白玉堂说着就靠了过去,伸手环过景天的腰,修长的手指刚好轻落在腰间的袋子上,凑到景天耳边说:“这样就不会丢了…”

温热的气息吐在耳边,景天觉得脖子和耳朵都着火了。

伸出爪子就使劲想扒开白玉堂放在腰间的手,却不料那手猛地收紧,一惊抬头,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觉唇上一热,吓得连喘气都忘了。

灵巧的舌头敲开略显僵硬的牙关,探寻进来,牙齿在温热的唇舌间轻轻地碾磨着,心慌慌,眼睛却是酸的…

桥上行人接踵,桥下画舫穿梭,松江府被缀满星辰的夜幕笼罩,一座不知名的桥上,众目睽睽之下,展景天像是只被煮熟了的虾子,白玉堂却是吻得用心。

浑浑噩噩中,只能在心理叹了一口气,暗道此人真是桀骜不逊,这种举动,就算是放到现代,也会引起不少人的侧目吧…

隐隐的不安通过唇齿的交融传递到心里。

景天抬起手,在那人背上安抚一般地轻拍了几下,白玉堂似是微微一颤,力道才稍稍卸去了几分,眼中的那一抹凶悍也随之隐去。

好不容易挣脱开来的展景天飞窜出去好几步,差点就掉进河里,伸出一根手指指着白玉堂抖啊抖。

见景天羞愤交加,毛都炸起来了,白玉堂终于笑了,心中飘过的那一丝阴霾似乎也已散开。伸手过去想拽他的爪子,就见景天气哼哼地拍开他手,转身就往桥下跑“这人”…白玉堂无奈地摇着头跟上去,“连爪子都红了…”

景天刚跑下桥,就见前面一阵骚乱,有大群人手上拿着棍棒,正追着一个飞奔而来的人。而那个被追的人景天认得,不就是刚才偷他东西的小叫化么?

那小叫化抬头也看见了展景天,伸起手就开始挥舞:“喂!!”

景天转过头看看自己身后,没有其他人啊?莫不是在跟我打招呼?天天是受过良好教育的好孩子,所以也礼貌地笑着对他招了招手。不料那小叫化的速度却是极快,转眼已经跑到了景天的面前,猛地站住,回头对那群追赶他的打手们大喊一声:“都站住!!”

也许是叫那小叫化的气势给震住了,再加上突然冒出来的展景天,打手们都乖乖地来了个紧急刹车。

众人等着看小叫化接下来要干什么,就见他突然跑到景天身后,手上亮出一把破破烂烂的菜刀,对那些打手大喊一声:“都别过来,不然我就宰了他!”

…ˉ□ˉ…

现场所有人都静默了足有半分钟之久,最后还是被菜刀劫持着的景天先回过神来,他看看那把满是缺口的破菜刀,转回头又看了看那个小叫化,不太确定地伸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问:“那个…你劫持的是我呀??”

“少废话!”那小叫化倒是一脸的认真,你怎么连人质都不会做,这个时候应该叫‘救命’才对!”

对过的几个打手彼此看了几眼:

“这人是谁?”

“不认识…”

“不是你们谁家的亲戚?”

“不是…”

景天无奈地问小叫化:“你该不会是又偷东西被抓了吧?”

“…”小叫化不语。

“唉”景天叹了口气,“你怎么一点常识都没有呢?你偷东西的时候也要挑一下人啊!那么凶神恶煞的,手上还有兵器的人,你怎么可以偷呢?”

虽然那小叫化的脸上满是尘土,但还是可以看出他脸部的肌肉抽搐了几下。

可是…景天还没有说完,他把那把破菜刀推开了那么一点点,回过身来语重心长地说:“孩子啊!你没有错,错的是社会!你们是祖国的花朵!怎么会沦落到这个地步呢?说吧!”他拍了把小叫化的肩膀,“是什么人在幕后操纵你们?你们应该是有组织的,你是迷途的羔羊还是被拐卖的小孩?告诉警察叔叔!人民会为你做主…”

…ˉ□ˉ…

不止是小叫化,就连对面的那些打手,也是一脸吞了苍蝇的表情。

“呵…”清朗的笑声传来,结束了在场众人的呆愣状态。

小叫化回过头,就见白玉堂极优雅地靠在桥头的石柱上,含笑看这里的情况。

“喂!你个臭要饭的,好了没有?!你们几个,和他有什么关系?莫不是一伙的?”那几个打手终于忍耐不住,挥舞着棍棒吆喝起来。

还没等小叫化说话呢,景天就把他拉到一边道:“你们几个好歹也是大人,怎么就和一个小孩子过不去呢?他也是受害者…”

“你少放屁!”那个带头的打手怒骂道:“这个臭要饭的,竟然敢在我们百花楼里放火,还把我们的头牌打破了相,今天老子非扒了他的皮!”

…ˉ□ˉ…

景天惊了一跳,转头问那个小叫化:“你不仅偷东西,还放火和打人啊?难道说你是在报复社会?你需要接受心理辅导…”

“呀!!”小叫化忍不住大叫了起来(神态参考唐僧身边上吊的那个妖怪)。他一手抓住景天的胳膊,一手挥舞着菜刀吼道:“你给我闭嘴!再吵我就宰了你!!”

景天乖乖地闭上嘴,就见那小叫化对打手们喊:“我说最后一遍!都给小爷滚回去,不然我就杀了他…”

“你抓错人了吧…”身后的白玉堂提醒了他一句,见景天点头啊点头,满脸的遗憾,又忍不住想笑。

“你笑什么?”那小叫化看着白玉堂怒道:“找到就是你!”说着,把菜刀又晃了晃,挑衅地抬起下巴:“心疼了吧?给我干掉那些人!”

…!!…

景天惊骇地张大了嘴…“心疼??”

“那个,我们不是那种关系…”景天红着脸解释。

“哪种关系??”小叫化翻了翻白眼,“嘴都亲了还能没关系?我打老远就看见了!”说着,看了那几个打手一眼,打手们很配合地点头啊点头。

景天就觉得晕啊晕,脸烫得可以煎鸡蛋了,要不是小叫化抓着他,他就要跳到河里去了,恼羞成怒地指着白玉堂大喊一声:“白玉堂!你还我清白!!”

他这一吼不要紧,连路人们都惊了。

景天才察觉到自己的话有歧义,这下跳进太平洋都洗不清了。见周围众人表情复杂地看着他,又想起今天的种种不顺,不由怒火中烧,指着围观群众就大吼:“看什么看?没见过同性恋啊!?”

路人纷纷逃窜,白玉堂捂着额头,死的心都有了,一旁的小叫化一脸天真地抬头问景天:“同性恋是什么?”

“你们三个今天横竖是过不去了,我们百花楼是梧州三霸的产业,你们今后都不用在松江混了…哎呀。”那打手头目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白玉堂一脚踹下了河。

白玉堂咬着牙:“梧州三霸?!今天爷就拿你们几个龟孙子出出气。”

打手们都愣住,其中一个突然想起了什么,小声地问其他几个,“那个,兄弟们,刚才那小子管他叫什么?”

“叫什么?白玉堂呗…”旁边一个回答,说完后就倒抽一口凉气…“白…白…”

可惜,已经没有机会让那几个人后悔了…

在景天看来,白玉堂完全是用这几个倒霉蛋来撒气的。一顿暴打后,那几个鼻青脸肿,胖了三圈的打手哭爹叫娘地泪奔离去,白玉堂拍了拍袖子转身往回走。

那小叫化兴奋地喊了一声:“打得好…啊…”

话音未落,就尖叫着,被白玉堂提起来,一把扔进了河里。

哗啦哗啦的水声中,水花翻腾。那小叫化喊着“救命”,在水里扑腾了几下后,就往下沉。

景天和白玉堂看得真切:那小叫化的头发散了,脸上被水洗干净了,衣服打湿后身形也显出来了…

是个女的?!

第55章 凤凰琴

白玉堂和展景天看着在水里扑腾了几下就沉下去的小叫化,竟然是个女孩儿??

“沉…沉下去了!”景天急得直跺脚,“你快想办法!”

白玉堂一脸的不爽,这回真是载了,他白玉堂从来不打女人来着…唉,一世英名啊…

见白玉堂一点反应也没有,景天动手就开始拽自己衣领。

…!…

“你干吗?!”白玉堂一把拽住景天的腕子。

“救人啊!”扒开他手,继续往下拽衣服“开玩笑,再不救,那小丫头就要歇菜了!!”

“不准脱!”白玉堂瞪眼!

“为什么?”回瞪!

“…反正不准脱!”

“那你去!”

“我不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