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天那个气啊!!这个人!

鉴于要是再磨蹭下去,那小丫头就真的死定了。景天也不想脱衣服了,冲向前就要往水里跳,刚蹦起来,只觉腰上一紧…

白玉堂搂住景天道:“不用你去!”说着,朝岸边的一人说,“你去!”

岸边的人,正是刚才被白玉堂踹下河里的打手头目,他费了好大的力气才从水里爬上来,正在使劲地扭着衣服上的水,听到白玉堂的话后,“啊”地一声,苦了一张大脸。

可惜,还没等这位仁兄反应过来,就又“啊”地一声,被白玉堂踹下了河。

远处躲在墙根偷看的其他打手,边捂着头上的大包,边感叹“这个人好凶悍哦…”

又一次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打手头目才把那个小姑娘拖上了岸。

景天急忙跑上前测她的呼吸。

“没气了?胸外压!人工呼吸!”

可是,刚低下头去,就被白玉堂一把提了起来。

“唉呀!救人要紧!”景天愤怒地挥爪子挣扎。白玉堂就是提着不放手,对着那个坐在地上直喘粗气的打手道:“你来!”

“来…来什么?”打手看了看躺在地上的小姑娘,咽了口唾沫。

“给她渡气!”

“哦…好啊。”打手头头措措手,美滋滋地凑了过去。

“真好啊…”远处墙根的打手们咬袖子。(头好大,嘴肿得都合不上了)

可是,就在打手撅着的嘴要贴上姑娘嘴唇的时候…

“呀!!”

原本应该昏迷着的小姑娘突然一拳挥了过去,大叫着抬脚把那个已经懵了的打手再一次地,踹回了河里。

“好惨啊…”墙根的打手们为同伴默哀中。

“呵。”白玉堂冷笑了一声,那小姑娘转过头来狠狠地瞪他!

“你刚才是装晕?”景天一脸的不敢置信。

“她水性好得很!”白玉堂拉景天的手,转身往回走,“回去吧,很晚了。”

景天疑惑地问:“你怎么知道她会游泳?”

白玉堂瞥了景天一眼,含糊地说:“废话,哪有那么快就沉下去的?”

…?…

天天一脸的天真:“你怎么知道的?你不是不会游泳么?你沉过呀?”

白玉堂狠狠瞪过去,就见景天笑得奸诈。

怒!掐他后脖子!

“呀…”天天惨叫着麻爪。

只是,两人还没走出去多远,就听身后“呜哇”一声——哭声震天。

回头,见那个湿淋淋的小叫化坐在地上仰头大声地哭起来,边哭还边喊:“我好可怜啊!有人欺负我啊!有人欺负弱小!两个大男人欺负我一个弱质女流啊!我不活了!叫我怎么做人…”边哭边捡起身边的一块石头,泄愤似地向河里扔去,刚浮出水面的打手又一次不幸地中招…河面上只来得及泛起几个“咕嘟咕嘟”的水泡泡。

墙根处,“呜呜…老大啊…”

湿漉漉的小叫化越哭越大声,引得路边行人围观无数。

…白玉堂揉了揉皱得有些酸痛的眉心,叹了口气。

景天看看地上哭得惨烈的小姑娘,实在是有那么点可怜。

走上去,递了块干净的帕子给她,柔声道:“别哭了,是我们不好。”

“唔…”那小叫化止住了哭,抬头眨巴眨巴眼睛,可怜兮兮地说,“我肚子好饿。”

在松江府一家干净的酒楼里,白玉堂叫了一桌酒菜,和景天一起坐在桌前等,那小叫化进去房间里换衣服了。天天抱着橙子啃呀啃,今晚说了好多话,好渴!

没多久,换好衣服的小叫化从楼上走了下来,坐在了景天的旁边,白玉堂的对面。

景天和白玉堂都抬眼打量她,这姑娘实在是很小,最多就那么十五六岁,个子也很矮,脸上虽是白净,但是眼睛小小,鼻子扁扁,不很漂亮。一身利落的短打扮,红色的衣服,衬得皮肤红扑扑的,倒是给那张平平无奇的脸,增添了几分可爱的味道。

坐定后,她低着头不说话,端起碗就开始往嘴里扒饭,见她利利索索地吃下了大半碗白饭,景天连忙给她夹菜:“别光吃饭,吃菜呀。”

小叫化就着景天夹给她的菜,把碗里的饭都吃光了,放下碗筷。

“红叶。”她突然说。

“…?”景天不解:“啥?”

“我的名字。”她说。

“哦,红叶啊,我叫展景天。”景天笑呵呵地说,“他是…”

“白玉堂么!我会记住!”红叶恶狠狠地说着,又瞪了一眼,看来还在为刚才被白玉堂丢进河里的事情生气。

白玉堂倒是无所谓地继续喝茶,“你不是乞丐,家在哪里?”

“你管不着!”红叶气势汹汹。

“你是不是迷路了?告诉我们你家地址,我们送你回去。”景天递过一片橙子,很甜呀。

“我没家!”

见红叶气呼呼的,景天心中明了:这副样子,莫不是离家出走??

“你家人会担心的,还是回家吧…”笑着劝她。

红叶听了这话,却竖起眉毛,很凶地对景天吼:“我家人都死光了,你懂什么?!“…

景天一愣,心像是被什么狠狠地扎了一下,疼得厉害,他怎么会不懂呢?他比谁都懂呢。

讪讪地挠挠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吃饱了就快滚。”白玉堂放下茶杯,往桌上扔了锭银子,拉起景天的手,竟已是冰凉。

“你!”红叶眼圈红红地瞪着白玉堂,却见那人根本不看自己,而是皱眉看着尴尬地想抽回爪子的展景天。

“谁稀罕和你们在一起!”红叶一拍桌子站起来,转身就要往外走。这一下动作有些猛了,撞到了身后兴冲冲走进来的一个人。那人“哎呦”一声退开一步,手上的一件东西掉地。

就听那人“妈呀”一声,飞扑上去捡起掉在地上的东西,原来是一把样式奇特的九弦琴。

这琴通身乌黑,琴面上绘着一只栩栩如生的凤凰,九根金色的琴弦巧妙地架在凤凰的尾巴上,奢华而不失雅致。

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发现琴没有碰伤,才松了口气。那人嫌恶地看了眼正呆呆望着琴的红叶道:“我的小姑奶奶,您可悠着点,差点就把我的宝贝摔坏了。”说完,又夸张地摸了摸琴。

“刘老板?这不是凤凰琴么?您竟然连这样的宝贝都搞到手了,看来这一夜销魂是肯定的了。”身边的一个客人语气暧昧地说“哈哈,那是自然啦…我可是花了高价买的,不过为了重楼夫人,值得的!”刘老板笑得甚是得意。

“凤凰琴?”展景天问白玉堂,“什么东西?还有重楼夫人?”

白玉堂看了看那把琴,道:“松江府有一条很出名的画舫,就是你刚才看到的那种彩船,叫凤凰画舫。画舫是人们听歌游湖用的,凤凰画舫上的‘重楼夫人’,是松江府最好的琴师。”

一边的刘老板笑着接话道:“不过啊,这位重楼夫人有个规矩,她只弹自家画舫产的凤凰琴,而且从不出画舫半步!凤凰琴极其昂贵,凤凰画舫每年只卖出十张,如果有幸购得,那重楼夫人将会到买主的府上,为买主抚琴一整晚。”

邻桌的几个客人哄笑起来,略带鄙夷地说:“什么抚琴啊?谁不知道这重楼夫人二十年前是松江府最有名的花魁,说是抚琴,抚着抚着,就抚上床了!刘老板,春宵一刻,好艳福啊…”言语间渐渐不堪了起来。

这时…

“喂!你干什么?”在刘老板的惊叫声中,就见红叶一把抢过他手中的凤凰琴狠狠地砸向地面,然后使劲地又踩又踏,冲上来的刘老板被她一把推开,那几个客人身前的桌子也被周翻了。红叶像发了疯一样死命地踹那几个人:“混蛋,你们都去死!贱骨头…”

景天和白玉堂都被她搞楞了,却听一个客人突然指着红叶说:“啊!我认识你!你是凤凰画舫的红叶,是重楼夫人的女儿。

红叶猛地停了下来,转过头,见展景天和白玉堂一脸惊讶地望向她,立马眼圈就红了,狠狠地躲着脚骂道:“你们都不是好人!”

说完,转身撒腿跑了。

“红叶!”景天有些担心,刚想去追,就被白玉堂拉住,“算了,让她去。”

“可是…”

“没关系的。”就白玉堂伸手摸摸景天的头:“你没见只有她欺负别人的份么?”

刘老板心疼地俯身去捡那被踏成木片的凤凰琴,嘴里嘀咕着“天呀,着可是一千两银子啊…”

“不过话说回来,”白玉堂若有所思地道,“做娘的漂亮,女儿也不一定好看。”

…这人…

景天和白玉堂出了酒楼,正想回客栈,远处突然传来了一声震耳的大吼:“老五?!”声音中满是惊喜。

白玉堂闻声连忙转身…“三哥?”

第56章 案件

“老五!”

随着这一声惊天动地的大吼声传来,就见有个黑色的巨大身影带着一股劲风就奔了过来,架势之猛恶,惊得景天差点就喊出了声————熊啊!!

“三哥!”玉堂见到那人,一脸喜悦地迎了上去。

在景天看来,如果人的性格可以用水温来衡量的话,那么白玉堂绝对是零度左右的。他似乎总是那么不急不慢的,好似一切对他来说都不重要,认识了那么久,从来没见他像现在那么高兴过。

三哥?莫非他就是传说中的穿山鼠徐庆?

景天用心地打量这个跑到近前,给白玉堂来了个熊抱的某人…再次惊到…奥尼尔啊!!

那人身高据景天目测至少有两米!两米啊!那个黑啊!还是张娃娃脸,大眼睛,厚嘴唇,还好没有连鬓络腮胡,不然估计景天就要喊“张飞”了。

只见他撒开两只有一般人三个那么大的脚丫子,扑上前来,一把将白玉堂抱住,又在他背上垂了几下,嘴里嚷嚷着:“老五啊!你怎么那么久不回来,想死哥哥啦!”

景天看着他那有倭瓜那么大的拳头,吞了口唾沫。乖乖,他那两拳也就是砸在白玉堂身上,要是砸到别人身上,非给砸吐血了不可!想到这里,不自觉地向后移了那么一小步,保持安全距离。

“三哥,你怎么在这里?”白玉堂伸手拍拍徐庆的肩膀,上下看看,发现徐庆还是那么健朗,脸上又见喜了几分。

“我来买东西啊!徐庆愣头愣脑地说,“过两日是小良子十二岁生辰,你三嫂给他定了几件衣裳,我刚办完事,顺道去拿。”

“哥哥嫂嫂他们都好吧?“白玉堂问,

“好!就是想你呗!你也真是,在开封一呆就大半年不回来!”徐庆又把白玉堂转来转去看了几遍,发现没胖也没瘦,气色很好,满意地点点头。

“对了三哥,你那么晚进城干什么?”白玉堂注意到徐庆的袖子上系了块黑绸,“谁出事了?”

徐庆听他问起,低头看了看袖子上的黑绸,摆摆手道:“娘的,别提了,昆老三没了!”

…!…

白玉堂吃惊不小,昆老三是松江府的船王,开了买卖专门给人造船,那手艺是没话说的。他的作坊和陷空岛向来就有些生意往来,所以和徐庆很熟。不过这昆老三今年也就四十多岁,还有一身好功夫,怎么说没就没了?

“怎么死的?”

“唉…”徐庆骂道,“这事儿说起来都邪门,自个儿吊死的!”

“自杀的?”白玉堂听后更奇了,谁不知道这昆三爷外号“昆惜命”,最是怕死,怎么可能自杀?

“算了,别提他了,晦气!”徐庆傻呵呵地笑道:“还多亏了那死鬼,不然哥哥也见不着你,你不上岛,在这晃悠什么呢…”

徐庆说到这里,抬头正好看见了白玉堂身后的展景天,景天已经被这兄弟俩晾在那里好久了,见徐庆看他,就眯起眼睛朝他笑了笑。

白玉堂也想起了身后的展景天,正想回头给他们介绍一下,却被徐庆一把抓住,小声道:“别往后看!”

随后,徐庆自己也背过身,站到白玉堂身边,和他一起背对着景天,道:“了不得啦!展小猫的鬼魂跟着你呢!”

…!…

景天鼻子都气歪了,这傻大个!!认识展昭的人看到景天时都会被惊到,但觉得他是鬼魂的,徐庆还是第一人!

“三哥,他不是…”白玉堂也觉得好笑,正想解释,就听徐庆急吼吼地小声道:“怎么不是!!穿一身白,脸都是白的!还年轻了不少,妈呀,肯定吸了不少活人的阳气!!”

“喂!”景天那个气啊,愤愤地喊了一嗓子:“白玉堂!!”

白玉堂无奈地摇头,刚想回头,又被徐庆抓住:“别回头!被鬼叫不能答应!答应了他就吸你阳气啦!我说这展小猫活着的时候挺仗义的呀,怎么现在做了鬼要害人啊…”

…怒…

景天心说“你怕鬼是吧?老子吓死你!”

一抬手就拍上了徐庆的肩膀,凑过去,配着贞子的呼吸,说“我是鬼…”

…!…

徐庆大惊,赶忙喊:“了不得了,老五,三哥让鬼搭肩了!要吹灯拔蜡了!你可替三哥照顾你三嫂和小良子啊…”

再次哀叹,白玉堂哭笑不得地把笑得一脸奸诈的展景天拉过来,对徐庆道:“三哥,他不是鬼!”

“啥?”徐庆听后,定睛打量展景天,“不是鬼怎么和展小猫长的一模一样?还好像小了十几岁啊?”

“他叫展景天。”白玉堂有些犹豫地解释道,“是展昭的…呃…”

景天却是笑得没心没肺,乐呵呵地接口道“儿子!”

受到严重打击的徐庆愣在原地当场石化,眼珠子瞪得都快掉出来了,嘴张得老大老大,可以塞进两个番茄…

“咳咳…”白玉堂尴尬地咳嗽了几声,“三哥…”

“啊?”徐庆机械地转头看白玉堂。

“你没事吧?”见徐庆还是处在痴呆状态,白玉堂有些担心地问。

“没有啊。”徐庆摇头,脸上的表情却没变。

“这是我三哥徐庆!”白玉堂又给景天介绍,不忘狠狠瞪他一眼,这小坏蛋。

景天正想握握徐庆的手说几句,穿山鼠徐庆好歹也是一名人啊!而且长得还那么像奥尼尔…

谁知徐庆突然倒吸了一口凉气,扯开嗓子大喊道“原来是大侄子啊!和你爹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啊!这展小猫真行啊!我家良子也就十二,这孩子怎么看也有十七八了吧?哈哈…”说完,还没等景天反应过来,就扑上去,来了个熊抱,随后举起了拳头…

“呀~~~~~~~~~~~~”

可怜的景天只来得及惨叫了一声,就闭眼等死,幸好白玉堂及时拉住了徐庆的胳膊“三哥,他不会武功!”

徐庆听完后一脸震惊,景天趁机“嗖”地就窜出来,躲到白玉堂身后,擦了擦汗,差点就被拍扁了!!

三人决定先陪徐庆去成衣铺拿定做的衣服,然后去客栈取了行李后立刻回陷空岛。

一路上,徐庆都在感慨:“这人真是不可貌相啊!!展小猫看起来斯斯文文,没想到十几岁就当爹了,五弟你还常笑话人家嫩,我看嫩的是你才对么…”

听得白玉堂那个郁闷啊,而一边的展景天则是拼命在心里念着“展昭啊…我对不起你…看在我是你第N代传人的份上,你一定要原谅我啊…”

很快,三人又来到了“沈家成衣铺”的门口,只是…怎么围了那么多人??

就见成衣铺的大门外,里三层外三层地都是人,像是在看什么热闹。

白玉堂等穿过人群,走到铺子门口,就见松江府的衙役们正在往门上贴封条,而店里的伙计们都边哭边往人群外走。

“这是怎么啦?”徐庆扯开嗓子问一旁的衙役。

“三爷?”徐庆的声音引来了不远处的一个捕快,他走到近前,“五爷也在啊?”

白玉堂和徐庆看那捕快,不到三十岁,样貌硬朗,看起来很是干练。认识,他是松江府的神捕童欣。

“童捕快,出了什么事?”白玉堂向他拱了拱手,问。

“几位到此莫不是有事?”童欣不答反问。

“我来拿定的衣裳,到底出什么事了?”徐庆有些不耐。

“哦…”童欣点点头,“沈老板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