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指缓缓缠上七海温热的手指,浦原弯了弯指关节。

“果然还是哥哥好。”

“不是哦。”温和的笑容参杂了一些七海看不懂的含义,浦原忽然否定了七海的言语。

“嗯?”

目光重新转移至夜空中明亮的瞳孔,浦原没有微笑。“不会不要你,但不是哥哥。”

于是七海纠结了。

每次真子对她绕弯说话她就会撞墙,如今浦原突如其来的一个绕弯,直接把她送进了死胡同里。

“也对,又不是亲兄妹。”终于找到路继续前行的七海却偏离的那句话原本的意思。起身穿上木屐,七海单手撑着木栏跳下了门廊。冲上方的浦原喜助挥了挥手,她笑道,“我先回去了,喜助哥哥回见。”

“嗯,路上小心。”

翌日,当七海吃完早饭美滋滋地走进气象局大厅的时候,疑惑地发现所有气象局成员都泪眼婆娑地看着刚进门的她。

“怎么了?”一群女人看着自己哭是会起鸡皮疙瘩的啊。

“局长……”副局长泪奔至七海身前,“恭喜局长……中央四十六室正式下达了文书命令,即日起关闭气象局!”

“我们再也不用在局长手下做事了!”

这一句,是全体娘子军异口同声说的。所以她们哭,是感动的,不是伤心的。

头顶三个十字路口,七海怒。“在我手下做事有那么可怕嘛?”

“不是可怕!是惊悚!”

向说话的人投去带有杀意的目光,七海迈开步子走到大厅中央。“所以?解散气象局后我们隶属哪个番队?”

众娘子军面面相觑,不知该有谁来告诉七海她们的去向。

“局……局长,跟您报告一声……”高桥自告奋勇,“除了您之外,我们都直接转入四番队救援部队。”

“那我呢?”

“十……十十十一番……”

……

满额头的鲜红十字路口,气象局大厅内,七海忽然地就爆出了灵压。

“我长得很像土匪吗?!”

Chapter.18

自十一番队由更木剑八接手之后,整个十一番队就像脱离了护庭十三队一样。无论是正式会议还是娱乐性节目,都没有他们的踪影。要不是他们会在流魂街巡逻砍虚,出任务以证明自己没有彻底蒸发,这护庭十三队迟早会被人喊成护庭十二番。

山本一早就料到了七海不会乖乖服从命令,所以另附一只地狱蝴蝶亲口转达了备注:皋月七海如若抵抗,即日起成为一番队队员。

其实老头最初想说的是关押至一番队大牢,可传唤地狱蝶时,那个正与他喝茶谈心的京乐春水忽然道,如果是七海那丫头的话,还是换成成为队员比较有效,且不易踩中她的地雷。

如花大叔所料,听完山本那句命令后,七海仔细权衡了一下一番队和十一番队各自的利弊,最终头也不回地赶去了十一番。

正午,艳阳曝晒大地,使得近日连降的气温稍稍有了回暖的迹象。十一番的队舍就在十二番旁边,可是七海一次也没涉足过那里。绕过十二番后院的围墙,她狐疑地看着十一番那敞开着的大门,门口连一个守卫都没有。

整了整衣冠,七海深吸一口气,跟着才迈开步子走了进去。

前院内仍然空无一人,清净地像被扫荡过一般。“难道十一番没有动静的真相是被血洗了么……”小声嘀咕着,七海准备再往里走一点。

“喂,你找谁?”

突如其来的人声吓得七海脚步一顿,她回头,绿眸眨巴了好几下才缓过神。“……我是新来的队员。”

“哦,是你啊。”

就在七海狐疑这个男人是不是认识自己的时候,一把扫帚和一只畚箕出现在了自己的手中。罪魁祸首不但没有发现自己做了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情,还趾高气昂道,“扫完前院之后去后勤组报个道就行了。”

他对她说,扫前院。

“你站住。”叫住那个准备开溜的男人,七海拧眉。“为什么要让我扫?”

男子不耐烦地皱眉,“啊?”似乎觉得七海的问题太过愚蠢,他几步走到她面前,一把捏起七海的下巴,“女人在这里就是负责后勤和打扫的,哪来那么多废……”话字还未脱口,男人已然被七海踩在了脚底下。

重新把扫帚和畚箕放回男人的手中,七海踩着他的后背微笑道,“好了,你可以告诉我后勤组在哪里了。”

在茅厕边的小房子内,七海终于找到了那个所谓的十席兼后勤组组长。

女子深紫色的长发垂至胸口,发梢落至乳.沟内。不知是故意敞开衣领还是小小的死霸装遮掩不住那片□,七海有一种那件衣服快被撑爆的感觉。她双腿交叉翘在桌上,性感的嘴唇抹了些口红,更显勾人。一手执烟杆,一手随意翻阅着账簿,神色颇为慵懒,烟嘴处已然沾了些掉落的口红。

七海看了看那女人的胸口,又低头看了看自己,如此反复看了不下十遍后才咽了口口水敲门道,“北村十席?”

媚眼一抬,北村将搁置在桌上的双腿放了下去。合上手中的账簿,她道,“我更喜欢别人叫我北村组长。”

七海望天,“有差别么。”

“现在不是队员招新的时候,你几番队转来的?”

七海掏了掏袖管,将卯之花交给她的转队申请书递给北村。

黑眸只是瞄了一眼这是几番队的文书,就没有再往下看。“四番队啊……有点麻烦呢。”将纸头随意塞进抽屉里,北村蹙眉仔细想了想。“厨房好像有缺洗碗的,你一会儿去那儿帮忙刷碗吧。”

说完,她再次翘起腿吸了一口烟,一副风情万种的模样。

“……刷碗?”眉头连续抽搐三下,七海努力消化这个出现在她生命中的新词语。确定自己不能接受这个新鲜事物后,她开口继续道,“开什么玩笑。”

烟圈吐在房间内,女人挑眉打量着七海。“玩笑?”重复了一遍她的话语,北村轻笑,“在这十一番,女人就是后勤打杂的,更何况你还是从四番队转来的。”忽然想起了什么,她单手背于脑后,胸口的春光随之起伏了一下。“听说气象局关闭了,你是原气象局的队员吧?”

“不是。”

“嘛,随便了,反正绕不出四番队。”

“我说,我不是气象局的队员。”七海咬牙切齿道,“我是原气象局局长。”

咔嚓一声,北村手中的烟杆被捏断。原先淡定自若的神色忽然就变得铁青铁青了。这个站在她眼前,屁点大的孩子居然就是不久前害自己淋湿差点走光的元凶。

很快原气象局局长转入十一番队的消息就被传开了,只是十一番的成员大多来自流魂街又或是战斗热衷份子,一干人对于这个消息并不怎么在意。

拿着后勤组给的钥匙,七海费了很大劲才成功找到自己的宿舍。房间内光线不好,地理位置又偏潮湿,更重要的是还靠近茅厕。

“这根本不是人住的……”

隔壁间的房门被人从里面拉开,一个带着眼镜的短发女子探出头看向七海,唯唯诺诺的样子。“你是新来的?”

“嗯。”正纠结宿舍怎么可以如此破烂的七海心思并不在交朋友上。

女孩兴高采烈地跑出了房间,一把抓起七海的手热泪盈眶道,“太好了,十一番队的女人少得可怜,我们一定要好好团结。”

七海这才把视线放到女孩身上。个子比她矮去半个头,就外表来看,年龄似乎比她还要小一些。“你为什么会被分到十一番?”

“我爸爸在十一番啦,妈妈死得早,我只能留在这里。”小手抓挠了几下脸蛋她笑着说,“爸爸在这里混得也不好,就算我被人欺负他也不敢站出来的。所以只能靠我自己保护自己了。”

“这里有男女歧视?”这个问题刚才在后勤组的时候七海就想问了。

“与其说是男女歧视,不如说是弱肉强食啦,那位大人根本就不管队里的事,只喜欢召集强者。”

“那位大人?”

“更木队长。”

大概了解了这里的信息,七海继续纠结她的卧室问题。“不知道让喜助哥哥和涅茧利那个家伙合力改造一下,这里会不会舒适一点呢……”

终于安顿完的七海一时兴起想去找五番队找平子喝酒庆祝气象局的关闭,却在前院里被一个光头和一个短发男子拦下了。

“哟,新来的。”光头比七海高去一个头,恶劣的眼神在七海看来是十足的挑衅。“听北村说,你很强?”

“我最讨厌光头了。”

啪——

一个红十字贴上了斑目一角的头顶。“哟西!”他后退一步摆出随时进入战斗状态的架势,“就用‘认真战斗’作为欢迎你加入更木队的见面礼吧。”

七海看着这个忽然摆好打架姿势的男人扬了扬眉,随后无情拒绝,“我不要。”

又一个十字路口贴上斑目一角的脑门,他的眼角不由抽搐了几下。

“斑目三席——”

纠结间,一声呼唤打破这尴尬之极的场面。中年男子急急忙忙跑入前院,他满头大汗地看着将斩魄刀收入刀鞘的斑目道,“上午派去流魂街森林的先遣队遇到了麻烦,特请支援。”

“还是那个虚?”

“是的……”

“切。”不屑地切了一声,斑目看向身后的弓亲,“走吧。”

“喂,光头。”

斑目顿了顿脚步,接着回头,表情极其狰狞地看着七海,他吼:“杀了你哦!再说那两个字绝对绝对杀了你哦!”

七海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我只是好心提醒你,下午可能会有暴雨。”

“谁会相信你啊!从来报不对天气的人!”

傍晚时分,斑目一角是躺在担架上被人抬回来的。浑身湿透湿透,血迹也被雨水冲刷得几近看不见了。

七海特地撑着雨伞坐在十一番队大门口,看到从流魂街回归的众人,她起身迈着轻盈的步伐走到担架旁。笑容灿烂,“欢迎回来呀,斑目三席。”

嘴角抽了抽,斑目绷着脸问,“明天是什么天气……”

“你猜。”

几乎是瞬间,斑目一角腹部的伤口再一次开裂了。

同一时间,四番队。

副局长及另外三位姑娘缩在暖被桌里喝茶聊天。似乎这样的日子在七海上任之后就没怎么享受过了。

“你们说局长在十一番队过得好不好呀。”放下手中的茶杯,高桥突然想念起了七海。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话一说出口更像是在悼念。

“一定过得非常好!”副局长左手握拳两眼放光,严肃以及富有深情地说,“局长就是为了十一番而生的人呀!”

……

深夜。七海被隔壁茅厕熏得直接失眠。

Chapter.19

进入十一番的第三天,七海终于瞅见了那传说中的队长。两米高的个子,让七海不得不从平视转为仰视。可是很显然,剑八拿她当空气。

目不斜视地走到厅堂最前方坐下,黑眸这才扫视了一遍屋子里的众人。目光在弓亲身上稍作停留,确定斑目一角不在后他站起身。“那个家伙在第几区。”

就在众人面面相觑,不知他口中的“家伙”是指什么的时候,一个粉红色的脑袋忽然从剑八的后领钻了出来。单手撑住剑八的肩膀跳起身,再松手,女孩稳稳地趴在了他的肩头。

手掌撑住下巴,她一边晃着腿一边笑道,“是虚哦,好长好长的尾巴。”

“报告队长,是南流魂街森林。”

“就那么个虚,一群人四天都没有解决。”完全不理会肩膀上无法无天的女孩,剑八不屑地瞥了一眼身边的男人,魁梧的身躯足够把男人整个都遮盖得严严实实。再迈开步子准备离开大厅的时候,一个光头从门口冒了出来。

剑八停下脚步,同时,肩膀上的女孩跳至地面,跟着用快到几乎看不见的速度冲到斑目身边。小手指着他绑着绷带的头,有些稚气的笑声随即响起。“嘿嘿,白光光。”

眼角一抽,斑目上前欲抓住八千流却被轻易闪过,同时肩膀还被小脚踹了几下。“噗哩噗哩,白光光。”

“噗哩噗哩是什么东西啊!再说一次不要叫我光头!”暴怒间,弓亲拉住了那个正准备和自家副队长短兵相接的男人。

没有理会眼前的闹剧,剑八径直离开了庭院。

“小剑等等我,你一个人去会迷路的。”小小的身影前一秒还在斑目眼前,下一秒却又趴在了剑八的肩膀上。

逐渐从激愤状态中缓和的斑目回首看向正在打哈欠的七海,斩魄刀搁在肩头,他抬头挑眉道,“在这里没有实力就只能打杂。”

这样一句话,让整个厅堂里的男人统统把注意力放到了七海身上。其实,在这样的番队,这样的男人堆里出现女人是很违和的,若是北村那样风情万种倒也算养眼,可眼前这位明显不是那个类型的。

打完哈欠的七海紧接着伸了个懒腰,众目睽睽之下她敲了敲站得有些泛酸的腿,一连串动作做完后才斜眼看向斑目,“你是想让我去为你报仇嘛,斑目三席?”

眼角又是一抽,斑目左手拿刀鞘,右手执刀。“先在这里把你砍了再去解决那个大家伙。”

弓亲无力扶额。“因雨天路滑而战败的一角,看来自尊心是受不起一点打击了。”

“我不要。”和昨日一样无情拒绝了斑目,七海走出屋子,在他面前站定脚步。伸出食指晃了晃,“我可不想你从白光光变成红光光。”

话音落下的那刻,斑目一角手中的斩魄刀也一并落下。七海虽然闪得快,可长发还是不可避免地被削落了一些。

“不赖嘛。”斑目面朝七海站立,刀鞘与刀刃交叉,双臂伸直与胸口平行。“下一次你就没有机会逃开了。”

将斩魄刀从刀鞘内拔出,七海一边摆出战斗的架势一边拧眉纠结了一会儿,最终还是觉得流魂街那个虚更能引起她的好奇,于是在光头进入战斗状态的零点零一秒内,她收刀转身离开了院子。只剩斑目一角一人独自在原地石化乃至风化。

对于身后忽然多出的三个人影,剑八只是冷冷地扫了一眼,随后道,“妨碍到我就你们一起砍了。”

那么魁梧的身躯,就体积面积而言,为什么是我们妨碍到你,而不是你妨碍到我呢?七海看着他们三人,不,准确地说是四人渐行渐远的背影皱眉沉思。掂量了一下自己应该打不过这两米的大个子,七海决定先把这问题放一放。

迷路六次后,他们总算达到了目的地。

那个虚显然不满足那里稀少的魂魄,转而向有大量魂魄居住的地方移动。剑八只用一刀便砍去了它那条几近要砸坏一片房屋的尾巴。

“八千流,你也让开。”

收到命令的八千流从剑八肩膀跳下,以尾巴垫脚,跳至了远处的大树上。只是脚尖才碰到树枝,她有些惊讶地发现七海比她更先到达这颗大树。

“你好,我是副队长草鹿八千流。”

“皋月七海,我前几天刚转来十一番。”

这个名字好像听过,可是八千流大抵是记不住的。笑眸甚为可爱,脸颊上浮起两抹红晕,她道,“小七不去砍尾巴吗?”

“我只是好奇它长什么样,没有砍它的兴趣。”七海晃了晃双腿,却在看到树上的虫后缓缓停下了晃动的动作。脑后不自觉压下三根黑线,她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了挪,以确保离那些虫子远一些。

要说七海最大的天敌,也就这些常年呆树上的昆虫了。

“小剑很享受呢,好久没有这样有趣的对手了。”蹲在枝桠上的八千流并没有注意到身边的七海正往她这里靠拢,而树枝也因重量不平衡有了断裂的趋势。

七海扫了一眼正在战斗的三位男士,不自觉地打了一个哈欠。嘴巴还未完全合上,却听一声清脆的断裂声,二人瞬间往地面摔去。

单手撑了撑树干轻松找回重心,七海稳稳地站在了地面上,就在她准备拍去手上沾到的灰尘时,头顶被人狠狠踩了一脚。

再抬头的时候,是八千流一脸完全不知错的神情,她冲七海吐了吐舌头,笑得甚为欢乐。“抱歉啊。”

……

有那么一瞬间,七海好像有点领悟了山本老头为什么把她调来十一番队。

在十一番混迹9天后,七海终于相信,她现在所站的这片区域内,没有战斗力就没有立足点。于是在第十次被人喊去扫落叶的时候,七海忍无可忍地爆发了。

她是真的,把那个男人给“扫”了出去。而那个被扫地出门的男人,恰巧是四席。

后勤组。

北村和九天前一样,背靠椅背,双脚搁在台上,一手烟杆一手账簿。只不过这一次没有抹口红。七海也和九天前一样,盯着她的胸口看了许久。

“你打败了大谷?”北村稍愣,浅蓝色的眼眸有些诧异地微微睁大。虽然是绫濑川弓亲不喜欢四这个数字所以才让大谷顺位到了四席,可他的身手在十一番还是能排上名次的。更何况,他的臂力比一角还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