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白打和斩击来看,他很厉害啦。”跳上桌子坐稳,双手撑住身后的桌面,七海身子往后倾了倾。歪头看向北村,她继续道,“可是鬼道方面完全是个白痴。”

从抽屉中拿出四席房间的备用钥匙递给七海,北村在松开抓住钥匙的手前提问道,“副队长的位置你是夺不掉的,那么你会找一角战斗么?”

为什么要把她和那些战斗狂画上等号。七海轻叹一口气,和一角战斗,想想就很痛的样子。“我才不要,我最讨厌和那样的男人打架。”

北村松了一口气的同时,钥匙落到了七海的掌心。

即使七海努力回避,依然逃不过志波海燕大婚的日子。手心里的请柬几乎要被她捏烂,却还是无法下定决心。去,她肯定是自找没趣;不去,又显得她很小气。更何况她只是暗恋,只是一不小心暗恋地大家都知道了……而已。

然而,就七海准备找朵花来扯花瓣的时候,她在窗边听到了久违的声音。

“你还在磨磨蹭蹭什么啊七海,到现在连衣服都没换。”首先印入七海眼帘的,是平子那一口整齐的大白牙。他甚为不爽地看着她,“参加人家婚宴都要穿死霸装嘛,你是想昭告天下你有多爱死神这份工作嘛。”

七海对着平子的队长大氅翻了一个白眼,“你还不是穿得和平时一模一样。”

“我是队长。”

“参加婚宴也不忘炫耀一下你是队长。”

“啊?”平子臭着脸,“再晚我就不等你自己去了啊,真是的,我为什么要……”话未尽,他已然被从房里飞出的草鞋击中了正脸。

“真子你走开啦,我要换衣服了!”

七海没有做出什么过激之举,可这天公却不作美。上午还好好的天转眼就乌云密布了。按七海往日的经验推测,不出一个时辰这雨便会下下来,并且由这厚重的云层和低气压来看,这场大雨短时间不会停止。

本是喜事,却因这天变得有些压抑。

“局长!”副局长才看到七海走入志波宅就忙不迭地迎了上去,不过这称呼说出口后她才发现七海已经不是她的局长很多天了。对了对手指,她不确定道,“那个……这天……不是白霖泪变得吧?”

眉头抽了抽,七海双手插腰。“在你们眼里我究竟是有多恶劣啊。”

“……只有我们想不到的,没有您做不到的……”看着七海缓缓升起的拳头,副局长赶忙解释道,“您前阵子自己在天挺空罗里说的,要让志波宅和十三番队强降雨嘛……”

七海凝神回想了一下,好像是有那么回事。

用白霖泪将这乌云散去,阳光重新照耀大地。七海在收刀的时候,看到了正进门的浦原喜助和日世里。金发在阳光的照耀下更为靓眼,浦原的发色不似日世里和平子那般出挑,却很养眼。就和他这个人一样,低调,却很少有人会真的忽略他。

“下午好,喜助哥哥,日世里。”

“下午好。”日世里用手肘推了推七海,跟着拍了拍她的肩膀道,“居然还特地弄出一个好天来,不错嘛七海。还以为今天会骤雨狂风的。”

七海抱肘扬了扬眉,“那当然,我可是很大度的。”

“不知道刚才是谁纠结到底要不要来参加婚宴。”大手忽然抚上七海的头顶使劲揉蹭,平子那张慵懒的脸紧接着出现在她的头顶上方。“下午好啊喜助。”

“下午好,平子队长。”

一句平子队长让平子更加不爽了,他皱着眉头,视线瞥向一边的大树嘀咕着,“不是说了叫我真子么,为什么总要那么生疏呢。”

一阵风刮过身边,原先还站在旁边的平子已然飞到了七海身后十米距离处。

早就习以为常的七海和浦原都没有太大的表情起伏,只是同情地望了一眼和日世里互扯头发的平子,随后大摇大摆地走进了客厅里。

“十一番队还习惯吗?”向前来斟茶的女佣道谢后,浦原把视线放在了正和花生搏斗的七海身上。

终于接住一个抛向天空的花生,七海津津有味地咀嚼了几下。“嗯,在那里基本没有什么事是武力解决不了的,蛮好。”

如果可以,其实浦原喜助想把七海这句话的当中部分过滤掉。

虽然主角登场前厅里就炸开了锅,完全进入了party的高.潮状态。可是当海燕和都到场的时候,气氛又升了一个高度。白躺在地上直打滚,说,有那么多好吃的,白也要结婚,还有便是怎么绕都能绕出来的——拳西是白痴。

原先大吃大喝的七海在见到今晚的主角后,下意识往后面缩了缩。

可是海燕挨个进酒的时候,还是发现了她。

“谢谢你啊七海,这天是你帮得忙吧。”碰杯间,海燕的轻言细语,阳光笑容都让七海无从回应。海燕温柔地揉蹭了几下七海的头顶,凑下头轻声道,“也谢谢小七海喜欢我。”

酒精外加这温和的男声,七海的脸几乎是在瞬间涨红的。“……我……”

放下手臂,海燕最后道,“我会一直把小七海当妹妹一样照顾哦。”

“嗯……”

她很早就知道的,海燕对她的感觉。虽然她从来没有叫过他一声海燕哥哥。

待海燕完成一半进酒任务的时候,在众人的起哄声中垂首吻了吻都。

浦原下意识寻找七海的身影,却见她背对大厅坐在门口。眉头不自觉地稍稍皱起,正和身边人聊天的浦原忽然安静了下去。

“呀类呀类,又喝多了么?”重重拍了拍七海的脑袋,浦原拎着酒壶坐到了她的身边。发现她并没有在哭,担心也随之少了些。

扔掉手中的杂草,七海看着空中的繁星鼓了鼓腮帮。“我是真的完全失恋了呀。”

失恋还分完全和一半的么?浦原但笑不语。

“算了。”起身拍了拍屁股,七海义正言辞道,“来都来了,还义务劳动了一下,不好吃好喝怎么行。”

额头上冒出一滴豆大汗水,浦原看着七海冲进大厅的背影尴尬地笑了笑。——那个,七海酱,你喝醉了之后又是我当交通工具把你运回去啊。

Chapter.20

海燕婚后半年正式接受了浮竹的邀请,接下了副队长之职。

又一届队长晚宴,浦原如七海所愿以队长的身份出席了,而她却独自一人坐在门廊上望着满天繁星发呆。“山本老头真坏啊……不但算准了十一番的工作不会干涉到他,还算出了我拿这里的正副队长没辙。”

“小七要对小剑干什么吗?”说话间,一个粉红色的脑袋自屋檐出现。清脆的笑声传出后,娇小的身影便稳稳地站在了地面上。七海往旁边挪了挪以空出位置让八千流坐下。

“我能对更木队长做什么呀……”脑中只要一浮现剑八的身影七海后脑勺便会压下三根黑线。将黑线一根一根拔掉,七海咬了咬下唇,“好想喝酒。”

“光光头他们正在喝酒哦,小七要加入吗?”八千流小手拖住下巴,两条腿一前一后交叉晃着,“小剑不喜欢老光头举办的宴会,所以在十一番和属下一起。”

说起来,斑目光头是七海在十一番里最唯恐避之不及的。性格热血是好的,可总把热血具象化以后洒出来……就另当别论了。摇了摇头,七海回绝了邀请,“不去了。”起身离开门廊,背影没多久便消失在了八千流的视野里。

“唔?”眉头因为纠结而皱起,八千流疑惑道,“今天的小七好奇怪呀。”

新月如钩,高悬于天际。又是这花香四溢的季节,让人不禁放慢了赶路的步伐,探着花香赏着无人的夜景,享受这难得的惬意时刻。

浦原穿着七海前不久从现世带给他的木屐,鞋底与地面接触的声音在这寂静的时刻尤为显耳。张口打了一个哈欠,一股酒味夹杂着花香扑鼻而来,浦原伸手挠了挠头发,加快了回十二番的步伐。

实验的第二阶段总算完成,要进入下一阶段的材料和数据尚未明确,在那之前浦原可以休息几天不进研究室。本想直接回休息室睡觉,却在经过研究室的时候,被亮着的顶灯停住了步伐。

“啊类?涅茧利不是去现世找实验体了么?”疑惑地往房间里跨了一步,并没有看到人影。想着或许是队员走得时候忘记关灯关门了,浦原转身欲关灯退出去,却在瞥见沙发上那一抹绿后再次止住了动作。

“……七海酱?”

或许是等太久的缘故,她已经睡熟了。小小的身子缩成一团,一手枕着侧脸一手顺着沙发垂下,指尖几近碰到地面。

“说过很多遍这样会着凉的。”浦原低喃了一句,并未将七海吵醒。可是,很显然接下去该怎么办这个问题难住了他,应付七海绝对比那些实验要困难得多。

可是他的头脑向来计算得快,约莫呆愣了半分钟后,浦原弯腰,横抱起了睡梦中的七海。动作再轻怀里的人还是醒了。

浅绿色的眼眸半睁着,七海看着浦原的脸沉默了一会儿后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宴会结束了?”

“嗯。”那么回答着,浦原没有立刻放下她。

然而七海似乎也没有下去的意思,被人抱着比自己走路来得舒服多了,更何况她还睡得迷迷糊糊的。“还是没能和喜助哥哥一起参加宴会呀……”是认真之后说出的惋惜言语,不掺杂一丝玩笑的意味。

“总会有机会的。”

“但愿吧。”单手勾住浦原的肩膀,七海重新闭上了双眼。“我不想回十一番……”

不想回十一番是没有多大关系,可是……浦原垂首看着又一次陷入睡梦中的七海尴尬地笑了笑。

——可是,此时此刻他该拿怀里的人怎么办?

第二天七海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十二番队队长休息室内,而浦原则是睡了一间空余的队舍。

即使七海没有亲口承认,亦没有肆意抱怨,浦原也知道,她并不喜欢现在的生活,甚至比起让她抓狂的气象局还要不喜欢。又或许……这迟钝的孩子现在才明白,自己其实很喜欢那个供她长大的地方。

浦原对于七海整日赖在研究室内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出了奇的,从现世回来的涅茧利也没有发表任何反对意见。七海猜测他大概是在现世找到了好东西正忙于实验,所以无暇顾及自己。

将三个陶瓷缸搬运至试验台手,浦原拍了拍手,跟着回头看着那个正坐在沙发上打弹珠的七海。“话说回来,不回十一番真的可以么?”

“完全没关系。反正一有困难的任务肯定是光头冲锋陷阵。”说完这句话的同时,弹珠从指间弹出,砸中了才走进门的阿近。

感觉到一阵恶痛,阿近下意识顿了顿脚步。跟在他身后走进研究室的日世里不料他会突然停下,笔直撞了上去。

面对屋里忽然爆发的暴力事件,七海只是看着浦原吐了吐舌头。

傍晚,浦原坐于门廊上仰望星空,以此减缓眼压。

草地上忽然传出步伐声,他垂眸看了一眼。淡漠的眼神对上平子那头平刘海后稍稍缓和了一点。“晚上好。”

“辛苦你了。”走到浦原身前,平子露出那一口整齐的大白牙。招牌挖鼻动作配上那副死鱼眼,他继续道,“又要忍受日世里又要照顾七海。”

被平子那么一说,浦原还真觉得自己最近出了奇的累。“还算好,至少七海酱和日世里是同一阵线上的。”若是她们二人势不两立,十二番的屋顶肯定已经被炸开了。

从衣袖里掏出两本刊物交给浦原,平子转身离开了原地。边走边冲身后挥手道,“昨天从现世带回来的,麻烦替我交给七海。”

“一定。”

浦原看了看手中的两本刊物,发现这次平子带得竟然不是连环画。

是觉得七海已经过了看连环画的年龄了么?

三更天的瀞灵庭漆黑安静得如若无人之所,浦原还在思考实验下一阶段会遇到的问题与阻碍,一连在床铺上翻了好几个身,迟迟没有入眠。双眸呆呆地看着房门一眨不眨,忽然想到了什么,他坐起了身。

同一时间,房门被人从外面拉开了。月光伺机钻入屋子内,照在浦原的侧身上,长长的侧影经由地面落在了墙上。浦原诧异地回头,这夜半三更的,就算是真有事找他也不会不敲门直接乱闯。

却见一个瘦小的身影抱着床铺径直向他走来,被子叠得太高,正巧挡去了来人的脸。人影渐渐逼近他,在还剩两步距离的地方停下。

松手将床铺放到地上,七海看着浦原歪头一笑,“早。”

刚过十二点,是挺早的。浦原怔怔地看着七海在他身边铺床铺,扯被子,放枕头……然后钻进去,并且是连头一起埋进被子。

“啊……类?”

七海沉默了一会儿,随后钻啊钻得,探出了半个脑袋。浅金色的月光落在她绿色的瞳仁里,混合成温暖的黄绿色。眨眨眼,再眨眨眼,七海伸手将平子给她的故事书递给了浦原。她捏着被角遮住半张脸,“真子这次带回来的书全是字,连插图都没有,看起来好累。”

大约猜出了七海的用意,浦原还是顺着她的话问了下去,“所以?”

“所以想‘听’故事……”

柔和的月光透过敞开的大门毫无保留地照进了屋里,七海侧身蜷缩着,长发散乱在枕头上,在光照下色泽尤为漂亮。她轻闭双眼,长长的睫毛微颤,发丝落到嘴角处,被她紧闭的双唇抿住。

“……老虎把一起起跑的狐狸远远地甩在后面,在竹林里飞奔,‘哇哈哈哈,愚蠢的狐狸啊,怎么可能胜得过我。’老虎大笑着。但是,在跑近对面时,老虎却大吃了一惊。为什么呢?因为……”

合上手中的故事书,浦原笑着摇了摇头。“虽然换成了没有图片的书,可还是这样的故事啊。”垂首望向早就进入梦乡的七海,浦原伸手拨开了被她抿住的头发。

似乎是觉得有些痒,七海伸手挠了挠嘴角,之后便维持着挠嘴角的姿势继续沉沉地睡去了。浦原轻叹一口气,起身绕过七海关上了房门。再次躺回床铺的时候,屋子里竟又是漆黑一片。

待眼睛渐渐习惯这种黑暗,浦原双手背于脑后当做枕头,跟着愣愣地看向空无一物的天花板。忽然想起夜一之前说过的,他太过宠七海了,唇角弯起了柔和的弧度。

自从认识七海后,虽然常常出现让他始料未及的事,但大多很有趣。并且,也都在他能解决的范围之内。转首看了一眼酣睡的女孩,浦原翻过身正式准备睡觉。“晚安七海酱。”

如平子所说,他很累,可是浦原喜欢这种劳累。

最初的几天七海还会将床铺搬运回去,之后便开始犯懒了。打着反正晚上还要搬过来的旗号,在浦原的卧室里占据了一席之地。攻略队长休息室的第二天,平子发来贺电,表示恭喜七海终于找到了归宿。

当然,这份贺电被七海用地狱蝴蝶吼了回去。“还不是你买得书害的!秃子!”

那句秃子,是路过的日世里顺便带进去的。

“七海酱,这株植物需要光照。”

“七海酱,能让这盆食虫花淋会儿雨么?”

浦原喜助发现,在种植方面,七海的斩魄刀异常好用。配合所需气候便能不分季节不分地点地播种。特别是只需少量材料的时候,盆栽更为顺手。

起先对白霖泪兴趣浓厚的涅茧利不得不摇头。“怎么会有这种斩魄刀能力,完全没有听说过。无论是鬼道系流水系火系还是物理系,都没有能沾到一点边的。”

正在逗弄那株食虫花的七海回头,“喜助哥哥都研究不出来的问题,涅茧利你就少花点心思吧。”

“七海酱早上的时候回过十一番了?”从研究室内另一个房间里走出来,浦原拿起自己所需的工具歪头看向七海。

“嗯,去拿工资的。顺便帮助热血的光头洒了一点热血。”想起早上和斑目一角那所谓的“宿命”一战,七海的眉头忍不住地一抽。手指太过用力,整个送进了食虫花的口中,绿色的花瞬间合嘴,她倒吸一口冷气。

小心翼翼挪开自己的手指,确保绿花不要越咬越紧,七海拿起身边的抹布擦了擦细小的伤口。“世界上竟然会有那么好战的人。”

涅茧利抬起手臂,食指指向天花板作讲解状。“严格来说,这也叫物以类聚。”

挑眉斜眼看向涅茧利,七海狠瞪着他。

“嘛嘛。”浦原挥了挥手,“那七海酱是怎么打赢斑目三席的呢?”

“双莲苍火坠。”想了想,七海补充说明,“关键部位。”

于是浦原喜助拿着仪器默默地回了自己的独立研究室。

涅茧利端着一个小盆子转过身,望向那个仍用仇视目光看着他的七海。直接忽略她的眼神,他道,“给这个盆子里加点雨水,最好是浑浊点的雨水,当然,酸雨最佳。”

半分钟后,涅茧利被雨淋了一身。像是很早就料到七海会来那么一招,他并未在意。金眸凝视盆子里物体的变化,涅茧利甚为满意。“不错,这个试剂反应真不错。”最后一个字的音才落下,涅茧利的屁股就被人狠狠踹了一脚。

两个金色马尾辫在半空中晃了晃,日世里站稳脚步。涅茧利正纠结那些洒出去的实验试剂,身后的日世里再次发话了:“不要总是把研究室弄得湿淋淋的啊白痴!”

浦原继续重组仪器,仿佛外面一切美好。“呀类,原来是这个地方坏了。”

研究室内又是一阵玻璃器皿摔碎的声音。

浦原抓了抓头发,仔细将缺口的地方补好。“这样一来没有问题了。”

浦原喜助忙到很晚的时候会直接睡在研究室里,甚至七海会连续一两个星期只有在吃饭的时候才能见到他的人影,见到了却也是简单微笑和打招呼,接着便很沉默地思考。这个时候的浦原,七海是不敢打扰的。

七海一个人睡在他的房里,看着旁边空空的床铺发呆,发着发着便也就睡着了。两本故事书拖拖拉拉的,直到初冬才读完。

秋天终于完全过去,气温一天比一天低。严寒的气候让七海不得不在房里架上火炉取暖,虽说直接用白霖泪会比较实在,可是她不想破坏喜助哥哥的房间,一丝一毫都不行。

“喜助哥哥又要睡在研究室啊……”等至时间进入三更天,七海看着浦原那折叠整齐的被褥重重叹了口气。将火炉熄灭,她慢慢钻进了那冰凉的被窝。“这样是会累垮的呀,找机会要让喜助哥哥学学真子那个懒散的家伙。”

五番队,某正在批阅堆积如山公文的金发男子狠狠打了一个喷嚏。

弯月被云层遮去了上半边,如果戴了帽子正在沉睡的样子。刺骨的寒风呼啸而过,原先还在犯困的浦原忽然精神抖擞。脚步在卧室前顿了顿,他踌躇着是进去还是回研究室。七海睡眠向来很浅,他若是现在进去肯定会吵醒她。

只是又想到放在和涅茧利制订的计划,浦原重重叹了一口气后慢慢拉开了房门。

随着月光逐渐映射进房内,浦原有些惊讶地发现七海正看着他微笑。“欢迎回来呀,喜助哥哥。”

“吵醒你了?”

“没有。”七海抱着被子坐起身,“我刚睡下去。而且被子里很冷,暂时睡不着。”

看了一眼熄灭的火炉,浦原关上房门,摸索点了一盏烛灯。房内瞬间被暖色的光芒所包围,让人不禁觉得暖和了不少。

“为什么不点着火炉?”将烛灯放到床铺最前端,浦原脱下了队长羽织。

“我怕万一……着火了怎么办……烧坏了你的房间该多不好……”那么说着,七海又一次躺回了床铺上,抬眼一眨不眨地看着脱下外套的浦原。

烛光轻轻摇曳,倒影在七海睁大的双眸内,忽闪忽灭。直到浦原钻入被褥,她才缓缓闭上了双眼。“晚安。”

吹灭了烛灯,浦原回应道,“晚安。”

屋外花落一地,光秃的枝桠连成一片,纠缠成大片大片荆棘的样子。一两个刚领了工资的死神刚从流魂街喝酒归来,打着酒嗝嚷嚷着平时清醒时不敢说的话。

残月悄悄探出了头,如若从梦中惊醒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