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望着远处,没再看傅砚笙:“师兄,我有七情六欲,也有特别冲动的时候。好理解吗?”

傅砚笙说:“你毕竟还年轻。”

姜湖微点头,继续:“我也会有特别想做,不做就过不去的事儿。哪怕这事儿有人不喜欢,且需要麻烦别人。哪怕得犯几个错误,我也得做。”

“我做事喜欢有始有终,喜欢让自己舒服,认准了,就没辙儿。”

傅砚笙:“…”他沉默。

傅砚笙不知道她是否一语双关,如果是,那很麻烦。

姜湖看他:“你好像没听明白。”

傅砚笙否认不了,他确有不解。

姜湖给出解释:“我的意思是,虽然给你添麻烦了,但麻烦你告诉我,他人在哪里。”

她冷静完了,得见他,马上见。

傅砚笙:“…”

****

没有麻醉的滋味并不好受。

冷热交替,额上的汗一层层滚落。

瞿蔺闭着眼。

旅店烧了,但找店主借物品时,店主说他们在山上还有几间并排的小屋,可供今晚留宿,暴雨来了也无妨。

瞿蔺跟随老妇人上山,在山上借着蜡烛,挖那块儿嵌进肉里的金属。

来安提克之后,这是他第二次做这件事。

第一次做时,很生涩,是替人挖;这一次,没想到就用到自己身上。

绷带缠完了,瞿蔺就咬着片消炎药,平躺着。

他比一般人凝血慢,这夜,不会很好过。

小屋外风声更急了,这天怕是撑不了多久就要落雨了。

住在当地的老妇人说附近已经没有医疗类的机构,车被炸,他们也走不了。雨落后,更会被困在这里。

入瞿蔺耳的这急厉的风声里,突然掺入迅疾的脚步声。

瞿蔺嚯得睁开眼。

他眼睛刚适应蜡烛光的同时,见有人推开门,径直朝着他走过来。

瞿蔺没起身,他仍旧躺着。

进来的这个身影他熟悉,是姜湖,瞿蔺没设防。

身体疲软,瞿蔺没有挺的意思,任它休息。

冲进门里来的姜湖,走到他平躺的床边。

瞿蔺看着她,没说话。

姜湖也没开口,只坐到床边,继续看着他。

她看了有十几秒,瞿蔺被盯久了觉得不适,于是说:“早去休息。今晚都跟着受惊了,隔壁还空着。”

姜湖看他胳膊几眼:“不急。”

她看那伤,但瞿蔺没有交流的意思。

隔了一会儿,室外传来雨噼啪下落的声音。

是暴雨没错,室外风起雨急。

瞿蔺额上的汗渍分明,姜湖看后,忽得抬手,摸了上去。

从他的额,到他的脸。

这室内,也开始乱了。

、第25章 栖息地

第二十五章:“浴血奋战”(中)

姜湖拭掉了瞿蔺额头的汗。

她手触上去后,能感觉到掌下的肌肤一缩。

瞿蔺脸凉,姜湖手热。

热胀冷缩吗?姜湖想。她没去计较她想到的这个词是否为错用。

姜湖进门时已经将门栓插好,她的手刚离开瞿蔺的脸,外面传来有人敲门的声音。

是傅砚笙,他喊了瞿蔺的名字。

敲门声没被那噼啪雨声盖过,姜湖听得清楚,但她没起身开门。

此刻这个空间里不需要第三个人。

这二十多年来,她从没有一刻像此刻这般冷静。

瞿蔺的眸光已经不在姜湖身上,姜湖收了手后,他有些倦,便重新闭上了眼睛。

不久前姜湖那一扑,还在他脑海里闪。

她是胆儿很肥的女人。

他被这个女人摸过两回脸。

这不正常,瞿蔺明白。可怎么才能正常回去,他不知道。

已经近在咫尺,姜湖也不再急,只突然问他:“喝水吗?”

她瞄到一旁的木桌上,盖着盖子的玻璃杯里有水。

姜湖也看到了瞿蔺干涩发白的唇。

瞿蔺闻言复睁开眼时,姜湖已经将玻璃杯端起托在掌心。

姜湖认真看着瞿蔺,瞿蔺于是问她:“有话想说?”他声线变哑。

是有话要说。

姜湖望着他的脸:“问个问题。”

瞿蔺脸色因为隐约的疼而发白,眸子里也好像汪着水光,视线略显迷蒙。

姜湖问:“你此前遇见的女人对你表达好感时,一般用什么路数?”

瞿蔺:“…”他拧眉。

姜湖:“说出来和做些什么相比,你更喜欢哪种?”

她问的都是很难回答的问题,敲门声又响起,瞿蔺强调:“老傅在外面淋雨。”

姜湖即刻回:“让他淋。”

姜湖不是在开玩笑,瞿蔺看到了她的认真。

瞿蔺右臂撑在床板上,直起上半身,不再平躺,改为半坐着。

僵持下去不解决问题,瞿蔺说:“需要我开门,送你去隔壁?”说这话时,他嗓音比此前开口时更哑。

他说的是个决定,而不是同她商量。

姜湖没即刻回话,她的手还在玻璃水杯杯壁上摩挲。

顺着瞿蔺这话往下聊,后续不会愉快。

姜湖说:“嗓子挺哑,你喝口水。”

话落,她举起水杯,喝了一口,而后将水杯放下。

瞿蔺的视线跟着她的手最终落在被她放下的水杯上。

他还没抬眸再度看向姜湖,突然姜湖说:“我喂你喝。”

姜湖话落倾身,上半身微提,只手扣在瞿蔺脑后,将他摁向一旁墙壁,她另一只手没忘护着他受伤的左臂。

姜湖碾向他唇瓣时坚决,她不曾犹豫,这个吻早在清早醒来,就该有了。

这是她的那个确认。

瞿蔺受伤,体力衰落所致反应能力也有所下滑。

等瞿蔺决心推开姜湖时,姜湖已经咬开他紧绷的唇,撬开他闭合的齿缝,长驱直入。

此前瞿蔺嘴中含着的那片消炎药味苦,姜湖的气息则清甜。

她要喂的那口水根本不在,她已经喝下。

彼此心知肚明这不是喂水。

她将乘人之危强吻说得像是献爱心。

身前挤压着两处柔软,瞿蔺在姜湖舌尖勾住他口腔壁时大脑轰一声炸开。

姜湖手随后从他脑后收走,扣在他腰侧。

她掌心贴在瞿蔺穿着薄衫的身躯上,她的手挪移时,她的体温在他身躯上一点点蔓延。

这不合适。

这温度如果燎原四起,会冲垮人的理智。

瞿蔺稳住呼吸,动他受伤的左臂,意图锁住姜湖的肩让她后退。

姜湖感觉到了,她随即停了下来。

瞿蔺攥住她置于他身体上的那只手的手腕,他捏得紧。

姜湖没挣,但是告诉他:“轻点儿,别自己找疼。“

他用的是受伤的左臂,他发力攥她,必然左臂会疼。

姜湖脸上没有羞怯,更无愧疚。

瞿蔺眸色一暗,问:“乘人之危,有意思?”

姜湖只告诉他:“回味过了,感觉不赖。”

瞿蔺:“…”

那晚是第一次,她让他提醒她吻她第二回,确认到底是什么感觉。

这第二次有了,感觉仍旧是还不赖。

瞿蔺松了手,他随即下床。

他的理智不足以和她整晚抗衡。

她如果只要今天,他玩不起。

她如果要未来,也不是他有把握给得起的。

***

姜湖没拦,见他似是要去开门。

她呵笑了声,问:“不觉得你很矛盾?”

他主动抱了、背了,那都不是身为地陪和翻译的义务,他却想毫无牵扯。

瞿蔺站在原地,没回头。

姜湖说:“你的意思是,你要拒绝?”

拒绝她进一步的身体接触。

瞿蔺没否认:“我去隔壁,你今晚留在这里,睡前灭掉蜡烛,没光会更安全。”

姜湖又笑了,他还在嘱咐她,在他意图划清界限的而今。

她问:“替我挡的那颗子弹算什么?”

姜湖继续:“瞿蔺,划清界限买卖散了时再也不见,不是你这种划法。要想各走各路,你就不该随便抱人,不该背人,不该握人的脚,不该体贴人。抱了、背了、救了,却不负责,世界上有这么不讲道理的事情?”

如果想划清界限,就该在她那次吻后,冷淡到底。

后面的那些抱和背,以及以命相护都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