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在寺内,自然轩辕孤云和若可飞分房而睡下。

 寺后院大树参天,倒也凉快。夜晚,凉风吹过,让人顿感舒爽。

 若可飞靠在窗户边,静静的站着,任由凉风拂过脸庞。程天渺怀孕时就中了离心,她是那么强大的人,连她自己也无法避免这样的事发生么?十六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呢?谜一般的人,程天渺。

 没有想到自己也可以过一个正常人的生活,在以前,这是多么大的奢望。

 远处,一双清澈的眸子看着这边,久久没有离去。待窗户轻轻关上,这才缓缓离去。

 翌日下午,有小沙弥来通知若可飞前往佛塔,并叮嘱其他人只可以在塔下等候。

 “女施主,请吧。”小沙弥将若可飞带到塔门口便转身守在了一边。

 若可飞回头看了众人一眼,点了点头,转过头进了佛塔。

 佛塔一共九层,若可飞慢慢一层一层往上爬去。周围寂静一片,墙壁上的壁画栩栩如生,每层的中间都有佛像。

 爬上最高层,已经有些气喘。

 塔下的小师傅说过就在最高层的中间,若可飞抬头望去,却怔住了。

 那中间站的个人,背影却如此熟悉,似曾见过。是谁?

 冥月早听得楼梯上的声音,强忍住自己想上前迎接的举动。身后静了下来,冥月慢慢的转过身来,对上若可飞那惊讶的眸子。

 “是你。”若可飞平静下来,只是淡淡的问了句。

 “是我。”冥月回答,“你来了。”

 忽然想起主持方丈的吩咐,要自己一个人上来, 因为他在这上面?

 “主持方丈是你的。。。。。。?”若可飞皱眉。

 “是我的,师傅。”冥月苦笑起来,真的再见到她,再面对她自己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若可飞露出个原来如此的表情。

 “我。。。。。。”冥月欲言又止。对上若可飞那冰冷的眼神,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若可飞也静静站着,没有说话。

 “金之精髓在这。”冥月转身在身后的案几上拿过一个黄亮的晶状物体,递给了若可飞。

 “谢谢。”若可飞接了过来,淡淡的道了谢,转身就要下楼去。

 “等等!”冥月急急出声挽留住了若可飞。

 “何事?”若可飞没有转身,只是冷冷问着。

 “你,你的脚没有什么大碍了吧?”冥月不知该说什么才好,急的就憋出了这句话。

 “好了,谢谢你,多亏你当初的药,也谢谢你将我救出皇宫。”若可飞的口气不像之前那么冰冷,可还是淡淡的。

 “你,过得好么?”冥月踌躇半晌继续问道,“他,对你好么?”

 接下来又是沉寂一片。

 若可飞慢慢转过身,看着一脸复杂的冥月,忽然轻叹口气:“你还在执念些什么?你记得我当初说过的话么?”

 冥月对上若可飞清澈的眸子,怔住,不明白可飞说的什么。

 “那日,我对你说,你放走那位大婶,必定就会有人寻来。”若可飞微笑起来,“你做不到的。”

 冥月的眼睛惆怅起来,是的,自己下不了手。

 “而孤云可以,如果是他,他一定会。”若可飞露出会心的笑,“换言之,你知道自己输在什么地方么?”

 冥月定定地看着若可飞着她的答案。

 “你,没有他的执念深。”若可飞的脸上浮起了柔柔的笑,眼神也柔和了下来,似乎在回想着什么开心的事。

 “没有他的执念深。。。。。。”冥月喃喃着,呓语般的重复这若可飞的话。因为自己没有他的执念深,所以输给了他?

 “谢谢。”若可飞没有再理会怔怔的冥月,转身慢慢下了楼。

 冥月皱眉,想出声呼唤,身后却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

 “师傅。”冥月转过头,惊讶的看到主持方丈不知何时出现在自己身后。

 “坐下吧,听为师给你讲个故事。”方丈轻轻说着。

 冥月依言坐下,却仔细聆听那下楼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一千年前,她本是天上的神女,却与身为魔的你一 有了牵扯。天庭大怒,要将她打入极端地狱,魂飞魄散,神识俱灭,再无法超生。在那最后时刻,你匆忙赶去,将你用心学炼制的法宝抛出,为了挽救她。她的灵魂得以保存,肉身却摧毁。你为了与她再见面,投胎凡界。然而,你投出的法宝已经有了自己的神识,爱上了她,平尽全力保护了她。与她一同转世。”主持方丈幽幽的说着,冥月眼中的讶色越发的惊讶。法宝就是九王爷么?

 “最后救她的人是那已经有了神识的法宝,而非你。”主持方丈最后说出一切的关键。

 “这,这真的么?!”冥月的脸色煞白。事情是这样、所以自己与她有缘无分么?

 “万事有因就有果。”主持方丈的声音虚无缥缈,“事情是否真的如此很重要么?这也许是事实,也许是故事。重要的是你从这个故事里悟出了什么呢?”

 冥月颓废的低下了头,静静的坐在那里,看不真切他脸上的表情。

 “好好想想吧,若是明白了一切再来找为师。”主持方丈轻叹口气。

 冥月独自静坐在那里,一切陷入了空明。

 塔下。众人已含笑迎接刚下塔的若可飞。

“拿到了吗么?”轩辕孤云急切的迎了上去,眼里满是担忧。

“在这。”若可飞摊开了手,手里拿晶亮的黄色物体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塔上没有什么吧?”轩辕孤云有些担心。

“没事,就是有点高。”若可飞笑道,没有将塔上所遇到的人告诉众人,因为没有必要。

“快服下吧。”黯然在旁插了句。

若可飞将金之精髓送入口中服下,一股清凉的感觉漫遍全身。若可飞舒服的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口气。

“如何?”黯然的脸上忽然有了丝众人没有察觉到的担心。

“还好。”若可飞轻轻回了句,话刚落,眼前却一黑,身子软软的滑了下去。

“飞儿!!!”轩辕孤云伸手抱住了若可飞下滑的身子,着急的脸色大变。众人也都变了脸色。

这是怎么回事?

“黯然!怎么回事?为什么飞儿服下金之精髓会是这样?”轩辕孤云急迫的看着一脸思索的黯然。着急的问道。

“别担心,没事。只是五行精髓聚合在了一起。本来五行精髓是相生,但是也是相克。所以我们才从相生的顺序让她服下。现在五行精髓只是在她体内融合。这样睡几天就会醒来的。”黯然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说出了结论。

众人听罢,放下心来。轩辕孤云却还是有些担心的看着怀里昏迷不醒的人儿。

“别担心,不会有事。先先去我的别院休息几天吧。等她醒来我们再去寻最后一样水露仙花。”黯然瞟了瞟另外两个男人也担心的眼神,心里微微叹气。

白杏看着眼前的黯然心中惊讶。在清圣国,黯然居然也有自己的根基。这个人,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

众人捐过香油钱,向主持方丈告过辞后出了寺。

主持方丈住静静的坐在空荡荡的大殿里,闭着眼睛。一切的一切,有因就有果。

门口响起了轻微的脚步声。

“师傅。”门口响起了冥月淡淡的声音,飘渺着,抓不到一般。

主持方丈睁开了眼,缓缓转过身,对上冥月那清澈的眸子。此刻那双清澈的眸子里一片空明。空无一物。

“木离,你来了。”主持方丈起身道,走向了门口的人。悟了么?终于悟了。

“是,师傅,弟子来了,请师父为弟子剃度。”木离双手合在了胸前,慢慢走到了佛前,静静的跪了下来,缓缓的闭上了双眼。

飘逸的短发,缓缓的落在了地上。

尘缘已了,不再有牵挂。

她现在很幸福,而她的幸福不是自己能给的,也不是属于自己的。

一切都是命中注定。

木离再度睁开了眼,看向殿前的佛祖,一切变为虚无。

放下了,是真的完全放下了。

“她还没醒吗?”黯然无声地出现在了轩辕孤云的身边,眼睛瞟了瞟窗户,那蹲在窗下的人到底蹲了多久了?

“没有。为什么还不醒来?”轩辕孤云握着若可飞的小手,满眼的焦急。

“快了,不会超过三天的。”黯然说得自信满满,“还有那水露仙花在离这里四十公里的一山脉上,还有八天就开花了。”

“嗯。”轩辕孤云心不在焉地回了句,便没有再说话。

“你也注意歇息吧,你都守两天了。”黯然转身丢下了句话,离去。

“我,只是想她醒来第一眼看的人是我。”轩辕孤云轻轻地说了声,幽幽地飘进了黯然的耳朵里。黯然低下头,眼色一沉,无人见到,默默地走出了屋子。

夜深,轩辕孤云靠在床边,打起了瞌睡,手中却依然握着若可飞的小手。

不知什么时候,手里的那只小手微微动了一下,轩辕孤云惊觉,猛地抬起了头,正对上若可飞那朦胧的双眼。

“你,醒了!”轩辕孤云激动地坐正,笑着兴奋地问道,接着看着若可飞没有说话,又焦急地摸了摸若可飞的额头,急急道:’怎么了,是不是还有哪里不舒服?”

“你,一直守在这?”若可飞的声音有少许的沙哑,隐隐带着心疼。

“有没有哪不舒服?”轩辕孤云最关心的还是这个。

“有啊。”若可飞柔柔地回答。

“哪里?哪里?”轩辕孤云急了,查看了起来。

“我肚子。”若可飞眼带笑意,看着眼前有些憔悴的人着急得就差上蹿下跳了。

“啊?!”轩辕孤云急了,轻轻地摸了摸若可飞的肚子,“我立刻去找大夫。马上就来。”

“我肚子很饿。”若可飞笑起来,笑得开怀。

轩辕孤云愣住,这才反应过来是若可飞捉弄了他,气愤地低下头就在若可飞的唇上狠狠地一吻。

“我去给你端吃的,等会。马上就来,你先躺着休息”轩辕孤云露出了放心的笑容。

若过几日就该去找可飞终于醒了,众人都聚集在了屋里,看着若可飞喝起了粥。

“醒了就好。”黯然点了点头,“过几日就该去找水露仙花了。”

“那这下就齐了,离心毒就能解了是不是?”消魂也点着头满意地说着,忽的又想起了什么,“老哥,珍珠呢?你收好没,在哪呢?”

“在这呢。”黯然在怀里掏了掏,掏出了个小巧的袋子,顺带敲了下消魂的头,“你以为我像你一样啊?这东西我随身带着的,放心,丢不了。”

“那就好。”消魂放下心来。

“珍珠也能吃,阎王要不要尝一下,珍珠粉吃了养颜的。”黯然扯了扯嘴角,坏笑着。

阎焰别过脸,无声的抗议了黯然的话。自己又不是什么都吃,真是的!

休息了几日,黯然就要求提前出发了,虽然那路程一天就能到,但是提前去守着比较好。

众人乘着马车去了那长着水露仙花的山脉。

“看,就在最上面。”黯然抬头看着那最高处的山脉,上面云雾缭绕,看不清真切上面的样子。

“什么都看不到嘛。”消魂撇嘴。半山上就已经被云环绕着了,上面更是雾蒙蒙的一片。这山也太高了吧。

“希望今天晚上能爬到山顶。”黯然看着天空飘过的朵朵白云低低地说了句。

“走吧。”轩辕孤云开口道。

几个男人都各自背上了各种物品开始爬山。晚上要在山上搭帐篷,马车是上不去了,唯有自己背上去了。

众人越走越高,走到半山天色已经渐渐地暗了下去。轩辕孤云扶着若可飞,阎焰看了看走得气喘吁吁的白杏,没有语言,伸手一把扶住了她。没有直视白杏那惊讶感激的目光。

“现在此歇息一晚,明天在上山吧。”黯然看了看天,发话做了决定。众人也都同意了下来,搭起了帐篷。

这一夜,极冷。

夜色漆黑得伸手不见五指。轩辕孤云和阎焰住一个帐篷,黯然和消魂一个帐篷,两个帐篷将若可飞和白杏所住的帐篷护在了中间。

帐篷里,消魂和黯然背对着睡在一起。

“老弟。”忽的黯然开口,“睡了没?”

“没呢,干啥,老哥?”消魂翻过身,黯然也翻了过来,两人在黑暗里对视着。即使什么也看不到。

“爹娘过世后,我对你太过严厉。要是爹娘在,估计揍得我满头包吧?”黯然呵呵地笑了起来。

“干嘛突然说这个?”消魂疑惑地这了眨了眨眼,黑暗中看不真切黯然脸上的表情,于是说了句欠揍地话,“你发春啊?”

出奇的,黯然没有出手揍人,只是脸上露出了淡淡的苦笑:“一直没有问过你,你最想要什么,今天老哥问你,你要认真地回答,你想要什么?不管你想要什么,老哥都会为你取来。”

“老哥,你今天是不是真的发春了啊?”消魂欠揍地再次说出了这样的话。

“咚”的一下,黯然伸出手在黑暗中准确地敲在了消魂的额头上。

“好痛啊,死老哥。”消魂捂住自己的额头,气愤地低叫起来。

“我在认真地问你,你在胡说八道,割下你舌头喂狗去!”黯然又有些气结。

“想要的?”消魂静了下来,“为什么突然这样问?”

“你是不是想要那女人?”黯然的声音低低的,却是冷冷的。

“老哥!!!”消魂惊讶地低呼出声。

“不要以为我什么都看不出来,你以为我这么好心地跟着跑帮她找解药是为了什么?”黯然的声音里冷酷的气息蔓延着。

消魂张大了嘴,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夜,帐篷外风声低低的嚎叫着。

漆黑的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