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正也是晚饭的时间,陈狱卒给朱大送饭,朱大看了一眼那简陋的饭食,慢吞吞地过来接了。

陈狱卒见他一脸不屑,便道:“有的吃你便吃吧,改日流放出去,恐怕能吃的只有沙子了。”

朱大看他一眼,道:“流放?哼……老子会出去吃香的喝辣的。”

陈狱卒只当他是异想天开,便呸了声。

正好王狱卒听见了,便探头过来,骂道:“死到临头还敢顶嘴!”当下过来,把朱大的饭一把夺过,扔在地上:“老子让你什么也吃不成!”

朱大大怒:“你这狗眼看人低的狗贼,等老子出去,要你好看!”

平常的囚犯见了狱卒,无不老鼠见猫般,服服帖帖,王狱卒哪里肯咽下这口气,便要教训朱大,陈狱卒死死拦住,总算拉着他离开了,他们离开之后,朱大还在叫嚷不休。

后来到了半夜,按例要巡视一遍监牢,两人挑着灯笼看了一遍,见朱大卧在墙边,已经睡着。两人便回来……

陈狱卒说到这里,忽然脸上有种犹豫之色一闪而过。

贺兰春华始终在盯着他看,见状便问:“等等,你在想什么?”

陈狱卒一颤,忙道:“小人……是在想,这没什么……”他语无伦次说了两句,便道:“是这样的,我们巡视过后,洪班头忽然来到,给小人等送了点吃食……”

“哦?”贺兰春华道:“详细说说。”

那半夜洪班头忽然来了,说是最近监牢里的犯人多了点,怕两人看顾不周,于是特意过来看了一遍,又留了酒食给两人。

两人自然大喜,陪着班头看了一遍犯人无碍,洪班头便走了。两人锁了门,回来吃罢酒食,双双睡了,一觉到了天明,才发现朱大自缢。

陈狱卒道:“当夜的情形便是如此了,小人半点也没有隐瞒。”

贺兰春华听完,点了点头:“那朱大为什么那么猖狂叫嚷,你可知情?”

“大概只是他随口叫嚷的罢了。”

贺兰春华思忖片刻,又问:“还有一事,这几天,可有人去探望过朱大?”

陈狱卒有些茫然:“小人没听说过。”

“那你可认得程老爷的外室白柔,那个刚回来本地的母女两人?”

陈狱卒道:“小人听说过,那白柔十多年前跟人私奔,前些日子才回到大丰,人尽皆知,其他小人就不知道了。”

贺兰春华便叫他退下,又命人传王狱卒。

姓王的狱卒上前,也如此这般说了一遍。

贺兰春华望着他,道:“那夜朱大叫嚣之时,你是否说过他‘死到临头’的话?”

王狱卒大惊:“大人,小人只是看不惯他那么张狂,所以才骂他的……并无他意。”

贺兰春华道:“你很瞧不惯他,当天夜晚只有你们两人看守,会不会是你气不过,半夜前去,把朱大杀死?”

王狱卒跪在地上:“大人,小人骂过那么多囚犯,难道个个都去杀掉?”

贺兰春华不语,隔了会儿才又道:“那么那天晚上,你可察觉有什么异样?”

王狱卒想了会儿,便摇摇头,忽然一惊:“说来有些奇怪,小人之前当夜差的时候,总会睡不安稳,那天晚上却睡得很沉……什么也没听到。”

贺兰春华问道:“好,还有一件事,这两天有人去探望过朱大吗?”

“没有……”王狱卒皱眉想了会儿,忽然道:“不过,朱大死的前一天,有人来探监,说是探望那个偷鸡贼,可是有兄弟说,那个人还在朱大的监牢前呆过一阵,不知为什么。”

“那人是谁?”

“这个……没有人认得……”王狱卒面露为难之色,吞吞吐吐地说,“那个人戴着一顶斗笠,大热天还穿着厚厚的,几乎让人看不清他的脸……”

贺兰春华见状,便知道那来探监的人必然给了些好处,所以这些狱卒们才马虎放行,何况只是探望区区偷鸡贼的话,其实也不必非要大动干戈。想来这人倒是狡猾的很,生怕探望朱大会暴露身份,于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大概也正是因为朱大跟此人见过面,才那样笃定地说自己不会被流放。

见问不出什么,贺兰春华便示意王狱卒退下,在狱卒转身之时,贺兰春华忽然问道:“等等。”

王狱卒忙站定,贺兰春华问道:“你认得本地程老爷的外室白柔吗?”

王狱卒惊讶:“小人是听说过,却不认得。”

贺兰春华皱眉,忽然又问:“那你可知道,有谁认得她?”

王狱卒摇头。贺兰春华便叫他退下,命人传唤洪班头。

洪班头来在之前,贺兰春华在纸上写写画画,宋和在旁看着,见他分不同的地方写着“陈”“王”“洪”“朱”四字,还有一个“神秘人”写在角落,另有些细细地线条,穿梭牵连其中,莫名其妙。

顷刻洪班头带到,行了礼:“听说大人要问朱大之事?这件事不是已经了结了么?”

贺兰春华道:“朱大之死,还有疑点。洪班头,你身为牢房班头,对监牢之事该了如指掌了,我且问你,这些日子,有人去探望过朱大么?”

洪班头道:“据小人所知,并没有人。”

贺兰春华道:“朱大死前一夜,你去过监牢?”

“是,因大人上任以来,捉了好些囚犯,小人怕看管疏漏,所以特意又去巡视了一番。”

“嗯……”贺兰春华应了声,“那你可看出什么异样?”

“当时情形一切正常,小人离开之前,朱大还好好的。”

贺兰春华微微一笑:“洪班头,你认识白柔母女么?”

洪班头微微皱眉,抬头看向贺兰春华,四目相对,洪班头犹豫着道:“小人……不瞒大人说,白柔曾跟小人相识。”

贺兰春华凝视着他:“那么朱大说他认识白柔母女,你可觉得好奇么?你可因此去见过白柔不曾?”

洪班头见他说中症结,一阵心虚:“大人……”

贺兰春华又问道:“还有一件事,陈王两人说那夜你离开后,他们两人便锁了牢门,只不过,洪班头手中应该有钥匙对么?”

洪班头震惊跪地:“大人这是何意?难道是怀疑小人?小人是清白的,朱大之死,跟小人无关!”

贺兰春华道:“之前洪班头没有回答我的问话,你去见过白柔吗?”

洪班头抖了抖,终于低头:“小人的确去见过白柔,但是只是为了叙旧,朱大的死,的确不是小人所为!请大人明察!”

第52章女子小人章

洪班头出去之后,宋和立刻说道:“公子,必然是这个人杀死的朱大。”

“为什么?”

“这已经很清楚了,他有大牢的钥匙,他还认识白柔,若是白柔买通了他,叫他杀朱大灭口……对他而言这并非难事。”宋和回想方才三人所说,道,“那天晚上他送酒食过去,等陈王两人睡着后,便用钥匙打开牢门偷偷潜入……杀死朱大后又神不知鬼不觉地出来……”

贺兰春华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外头风吹树枝,微微摆动:“还有吗?”

“还有……”宋和皱眉想了会儿:“还有什么?”

贺兰春华道:“就算你说的全对,可这只是你的推测之词,有什么证据?”

宋和低头不语,贺兰春华道:“今天传唤他们,也算是打草惊蛇了,他们若有人心怀鬼胎,必然会有所动作,你且去,找三个机警忠心的衙役,叫他们分别跟着三人,把三人的一举一动,去过哪里,都记得一清二楚,回来禀告。”

宋和应声,贺兰春华道:“最好他们是尽力忠心办差,这段时候你便劳累些,分头盯一下,也叫他们心怀警戒,不敢疏忽。”

宋和道:“经过公子的调教,这些人都成器多了,加上之前又辞退了两个,新换上来的几人里头,有几个还算是信得过的正直之人。”

“幸好如此,不然我就成孤家寡人了,”贺兰春华思忖片刻,反思道:“可是监牢这一片便没有整肃得当,可见是上下左右分毫都不能疏忽,指不定哪里生事,——我只见眼前的这些已算是合格,可是我身后的大牢,却依旧如故,所以那探监的人是谁都不知道,以至于闹出人命。”

宋和道:“人无完人,公子又是头一次当差,又怎会想到会后院起火呢。”何况这案子,表面又看不出什么谋杀端倪,若是别个县官,必然先要息事宁人,谁会想要去追根究底多生事端呢。

“后院起火?我的后院,怎么成了监牢了?”贺兰春华想了想,笑出声,道:“有阿润在,后院好着呢。”

宋和心中暗暗地想:“这竟然也想到阿润……”

贺兰春华却又极快地转回正题:“不过,也未必是我整肃不力的缘故,财帛动人心,利令智昏……也不是不可能的,但不管是为财为色,我总要叫他们原形毕露,对了,你还要多派一个人,去……”

宋和上前一步,附耳听了,面上也露出笑意:“公子你想得如此周到,只怕嫌犯很快就会落网。”

宋和出外,便找那几个得力的衙差,按照贺兰春华的意思命他们各自追踪,不得泄露。

贺兰春华调兵遣将了一番,便又拿出些公文来,慢慢地看,不知不觉天色渐暗,周遭越发寂静,贺兰春华侧耳倾听,却听不到阿润那熟悉的笑声,以及两小争吵的声音,心中居然微微怅然。

贺兰春华有些想念之余,不由担忧:“怎么还不回来?”

贺兰春华出了门来,就叫秋菊,问小厮兴儿去接阿润了未曾,秋菊道:“半个时辰前已经去了,本是要来跟大人说,见大人正忙,就没打扰。”

贺兰春华这才放心,回屋继续坐了,想到不多时就能见到三人,心中居然有些喜悦。

且说在苗家,吃了中饭后,毛振翼无心睡觉,跑出屋门玩耍,阿润便叫爱夏盯着他。

不料两人一拍即合,爱夏便领着毛振翼出门到村里各处玩耍,那只小狗的腿也好的差不多了,一路跟着疯跑,引来许多村民驻足观看。

爱夏带着毛振翼到了村外的池塘边,临近有一片小树林,蝉声高唱。

爱夏问道:“你会爬树吗?”

毛振翼惊愕,但在女娃儿跟前,又怎能说自己不会,即刻昂首挺胸道:“我当然会。”

爱夏嘻嘻一笑,捡了一棵树,手脚并用,灵活地爬上树枝。

她坐在树杈上,双腿晃动,十分自在,往下招呼毛振翼:“你上来啊。”

毛振翼看她不费吹灰之力便攀上树枝,早已经目瞪口呆,咽了口唾沫,结结巴巴道:“我……好啊,你等等。”

毛振翼学着爱夏的样子,奋力往上爬,试了几次,都掉下来。

爱夏捂着嘴笑,在上面指点他,最后毛振翼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爬上半截,紧紧地抱着树不敢动弹,叫道:“我到上面了吗?”

爱夏大笑:“还差许多呢!”

毛振翼死死地抱树,眯起眼睛往下一看,竟有些害怕,上下动弹不得,力气却渐渐耗尽,一点点顺着树滑下来,最后跌坐地上,惊魂未定,心跳加速,呼呼喘气。

三毛之前围着树大叫,蹦来蹦去,见小主人掉下来了,便跳过来,趴在毛振翼跟前,奋力舔他的脸。

毛振翼不愿暴露自己的失败,喘了会儿后便故意走开:“爬树太无趣了,还有更好玩儿的吗?”

爱夏俯视着他:“那我们粘知了吧?”

“什么?”毛振翼正偷偷地擦被树皮磨得很疼的手,闻言又睁大眼睛,“什么叫粘知了?”

爱夏道:“你怎么什么也不知道?就是做一个杆子,来粘树上这些叫的知了啊,可惜你不是晚上来,不然我们就可以捉知了猴了。”

毛振翼目眩神迷,激动莫名,觉得自己简直是“井底之蛙”,竟连这么些新奇的东西都不知道,爬树还不如爱夏一个女孩子,当下恨不得把什么都做全了,赶紧催促爱夏做知了杆。

两人正忙活着四处找竹竿,却被阿润找到,一看毛振翼的衣裳都凌乱不堪,头发散乱,手仿佛还磨破了,脸也被晒得通红……阿润大惊,不由分说把毛振翼揪住,扯着回家里。

一路上阿润便斥责爱夏:“你看看你,我叫你看着他,你却比他更能疯玩,这幅模样若是给大人看见了,还以为我们把他暴打了一顿呢。”

毛振翼不满地抗议道:“我们玩得好好的,你可真是扫兴。”

“住口,”阿润握着毛振翼的手腕,生怕他跑了,“看样子以后不能让你来了,不然你要越发地疯了。”

毛振翼大叫道:“阿润,不要!”

爱夏在旁求道:“姐姐,别跟娘说,不然娘会打我。”

“该打你一顿长长记性,免得生事,”阿润又揪住爱夏,低声说,“前两天大人接到一封公文,说什么……有个很坏的贼,专门祸害女孩儿,你以后不能一个人到处乱跑了,听见了吗?”

爱夏急忙道:“我听姐姐的,你别跟娘告状。”

毛振翼忍不住道:“那个贼是采花大盗,专门欺负貌美的女孩儿,你不会有事的。”他上下看了会儿爱夏,又看阿润,道:“阿润你大概也不会有事。”

爱夏跟阿润听了,双双瞪向毛振翼,阿润不可思议地抱起双臂,道:“大毛,你懂得还挺多……不过你是什么意思?说我跟爱夏不美吗?”

毛振翼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失言:“我……当然不是!”

爱夏瞪着他,跺脚道:“我以后再也不跟你玩了,你也别想我捉知了猴给你看!”转身飞快地先跑回家。

毛振翼痛心疾首,大叫:“爱夏,我真的不是那个意思,你听我解释……”

爱夏却头也不回地,道:“我才不听呢!”

毛振翼捂着胸口,自言自语:“我忽然有点心疼……这是怎么回事。”

“这才是轻的呢,”阿润幸灾乐祸地看着毛振翼着急的样子,道:“大毛,得罪什么也别得罪女人,知道了吗?我听说有一个很厉害的老头也是这么说的。”

毛振翼抬头:“难道你是说孔老夫子说的——‘唯女子与小人为难养也’?”

阿润点点头:“大毛,你果然懂得很多……你瞧,女子跟小人都很难养,你只是小人,已经这样难对付,但爱夏又是小人,又是女子……自然是双倍的难对付……”

毛振翼睁大双眼,闻所未闻:“这句话原来是这个意思?”

阿润道:“让我说的话,就是这个意思。”

毛振翼道:“阿润,你居然这样厉害,那干脆不用给我请教习先生了,你来教我吧?”

阿润想了想:“如果你六叔愿意……又能把请教习先生的钱给我的话,我可以考虑!”

两人笑嘻嘻说了会儿,回到家中,阿润把毛振翼的手脸擦洗干净,衣裳头发稍微整理了一番,才又恢复原状。

见时候差不多了,爱冬跑回来:“早上来的那个哥哥又乘车来了。”

阿润知道兴儿到了,便跟李氏告别,又诸多叮嘱。李氏道:“阿润,家里头的事不用挂心,好好地在县衙当差……”见阿润如此,李氏也是放了心,知道阿润一切都好,这比什么都强。

母女两说了一番,阿润又叫了爱夏爱冬,也叮嘱了些,暗中又摸了几文钱给爱夏……

兴儿进门,十分知礼地向着李氏行了礼,李氏又是惶恐又是喜悦。

李氏事先摘了许多新鲜瓜果菜蔬,都是自家种的,便道:“这些带回去,没什么贵重东西,吃个新鲜。”

兴儿又说了些好听的话,帮李氏把篮子提出来,放在车上。

第53章采花大盗

三个人上了马车,都恋恋不舍地趴在车窗边挥别苗家姐妹跟李氏。

马车走到半路,毛振翼一直缠着阿润问东问西,他从爱夏那里听来好些新鲜之事,一肚子疑问。毛双儿便依偎阿润身旁,听他们说话,就如听故事一般。

不多时到了县衙,毛振翼先跳下车,跟着三毛飞快地跑进县衙,阿润抱着毛双儿下车,道:“你哥哥一定是喝水喝多了,看他跑的多快。”

毛双儿仰头笑道:“是啊,幸亏我刚才在车里没吃那半根黄瓜。”

阿润牵着毛双儿的手,进了县衙,一路往书房而去,远远地就看到贺兰春华站在门口,正向着这边看。

阿润便对毛双儿道:“看,你六叔等不及了,都跑出来迎接我们了。”说着,把手一松,毛双儿会意,便往贺兰春华身边跑来。

贺兰春华早就听到,笑看阿润牵着小双儿向自己走来,望着一大一小都十分明艳的笑容,原本隐约的那股寂冷顿时不知何物。

毛双儿扑过来,贺兰春华将她抱起:“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毛双儿道:“阿润姐姐家里很好玩,我们都不想回来了。”

贺兰春华故意道:“哦?难道都不喜欢六叔了?”

“因为想着六叔所以才回来的,”毛双儿的嘴也十分甜,又道:“改天六叔跟我们一块儿去吧。”

贺兰春华大笑:“谁教的你,竟这么会哄人了?”

毛双儿捂嘴一笑,也不回答。

阿润走过来,笑眯眯地看着两人:“小毛都要认大人你当娘了……你说还会是谁教的?”

贺兰春华道:“我没记错的话,小双儿想要你当她娘的。”

毛双儿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对啊,我想让阿润当我娘,六叔当爹爹。”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贺兰春华跟阿润都愣了愣,两人对视一眼,贺兰春华心中微妙地动了动,竟不知那是何滋味,只觉得如春风拂过水面,掀起极其细微却动人的涟漪。

这会儿小厮兴儿把篮子送了过来:“润姐姐,这些东西放在哪里?”

贺兰春华问道:“这是什么?”

“是我娘非让带回来的,没什么别的,都是些家里种的菜。”

兴儿忙道:“大娘还让带了些鸡蛋回来呢……润姐姐你看,幸好垫的好,一个都没碎。”

“啊?”阿润拨拉了一下,上面的菜拨开后,果然看到底下放着足有几十个鸡蛋,阿润惊得合不拢嘴:“我娘这是把我们家的鸡蛋都搬来了吗……”

贺兰春华道:“怎么又叫苗夫人破费呢?阿润,你怎不拦着。”

阿润道:“我要是知道……早就拦着了。我们家都不舍得吃呢……”

毛双儿便道:“是啊,今天我们吃的像是过年一样,阿润姐姐的娘做了好多好吃的,我跟哥哥都吃撑了。”

贺兰春华听着这话,便看阿润,心中竟然微微一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