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梅紧跟着她们,细声道,“不知道呢,但是看老爷的神色似乎有点复杂,看不出高兴还是生气!”

裴菀书抿唇轻笑,脚步轻快,“那就是皇上给他出难题了!”父亲一向清高孤傲,除了皇帝没人能让他脸色沉重。

想了想还是将信物交给水菊让她去找柳清君如果不在便拿了信物直接找大柜,让她要一副明水绣的清水出芙蓉帕子带给大夫人,再让他帮忙寻找旧画,说一声他就懂。水菊忙自己又跑出去。

净面,更衣,重新打扮一新,收拾地整齐利索才去大厅见父亲。

裴父裴怀瑾相貌俊雅,气质清华,虽然将近半百,看上去却不过四十出头的样子。

“爹爹,今日倒是太阳打西边出了!”裴菀书提着裙子轻盈地迈着步子走进大厅,抬眼见大娘一脸怒容坐在父亲旁边,娘亲垂眉敛眸贞静柔顺地坐在大娘下面的圈椅上,立刻觉得有大事不妙。

裴怀瑾抬手捋着下颌整齐的黑髯,抬眼看向自己宝贝女儿。

“爹爹,怎的,受气了?”裴菀书给父母行了礼,便上前给父亲和大娘斟了茶。

“小欢,你不必管他,从来不为我们娘仨着想!”大夫人气哼哼地撅着嘴,眼睛红红的,似是哭过。

裴菀书忙将茶捧给大娘柔声道,“大娘,到底是怎么啦。也说给女儿听听,三个臭皮匠也有力量。”

“你让他说!”大娘恨恨地瞪了裴怀瑾一眼,便开始抹泪。

裴菀书忙掏了帕子轻轻地帮她擦了眼泪,又看向父亲。

裴怀瑾觉得有点对不起女儿,想了想还是说道,“菀书,爹帮你定了一门亲事!”

“哈?”裴菀书闻言惊了一跳,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差点打翻手边的一杯茶,“爹,怎么这么突然?”

“突然也没关系,要是选的是黄将军这样的人,就算是即刻成亲也没的说,可是这算什么?哼!”大夫人气得扭着头,紧拧着眉头瞪着纱罩旁边的一盆凤尾竹。

裴菀书一直看着父亲忘记了安慰大娘,等着他的解释,看样子不会是什么好事情。

“菀书,你别着急,来,你坐下!”裴怀瑾起身让裴菀书在他的椅子上坐下,裴菀书一时着急竟然也没在意。

“亲事呢,是定给了四皇子!”裴怀瑾陪着小心道。

“啊?”裴菀书霍得站起来,不敢置信地看着父亲。

且不说她相貌普通,俊美超群的四皇子怎么会看得上她?父亲职位卑下,皇家怎么会选上他?况且她今日还对他无礼?

而且父亲怎么会将自己的女儿许配给这种男人?

拈花惹草,惹是生非,放荡不羁,邪气冲天…

“爹,是皇上赐婚?”裴菀书叹了口气,重重地坐下去,那么风流的王爷,自己嫁过去明显就是自取其辱。

“不是,”

“皇后?”

“不是,”

“…”

“殿下自己选的…”裴怀瑾低头看着女儿颓丧的神情,非常心疼,决定还是不要把话说完的好。

裴菀书又是一惊,果然,自己还是得罪他了!裴怀瑾故作轻松笑道,“四殿下慧眼识珠,知道你虽然容貌比皇后德妃选的人差一点,但是品行智慧却是超过她们很多,四殿下说才父无愚女!”

裴菀书半信半疑地盯着他看了半晌,缓缓道,“爹爹,真的?”

裴怀瑾笑了笑,觉得自己心虚,又忙大声地笑了两声,“自然!爹爹何时骗过你?”

裴菀书将信将疑地点了点头。

大夫人却用力地摇头,瞪着眼睛道,“不成,我听很多人说他经常彻夜宿在艳重楼和那班风尘女子彻夜狂欢,我不能让小欢嫁给那样的男人!”说完她着急地搓着手,“我得想个办法,不能就这样!”转了两圈猛地一拍巴掌,吓了众人一跳。

“有了。家有丧事,不得成亲,大不了你们就说我死了,让小欢守孝三年,看他还娶不娶!”

“荒唐!”裴怀瑾拂袖斥责,“欺君之罪,要杀头的!”

“我就知道你怕掉脑袋,所以不敢跟皇上说一个不字,你,你等着我死给你看!”说着便要往外冲,翠依和裴菀书忙拦住她。

“你们让她去,还反了天了,也不怕孩子笑话!”裴怀瑾气得拂袖坐在太师椅上。

大夫人拉着裴菀书的手,眼泪涟涟,又看向翠依,如同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妹妹,妹妹,你是宫里人,你去跟皇后说说,肯定能成!”

翠依的脸色更加暗淡,应也不是拒绝也不是。

裴菀书忙扶着大娘回去坐下,“大娘,既然是皇帝点了头的,是不可以反悔的,否则我们家的人都别想活着了!你怎能忍心让小欢做这样一个不孝的女儿?”

“我的儿呀!”大夫人一把搂住裴菀书放声大哭,“是娘没本事,找了这么个男人,生生送自己女儿去那种地方!”

裴怀瑾气得须髥抖动,这要是让皇上知道点了自己女儿,家里竟然闹成这般光景,只怕触怒龙颜,到时候也不好交代。

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裴怀瑾只有慨叹,自从成亲一来他就拿这个夫人没办法,也没少闹笑话,他也只当不知道免得尴尬。

“大娘,这皇城里可是有很多女儿家都巴望着嫁进瑞王府呢,到时候小欢接您去住大宅子,然后我们把宋夫人,王夫人,李夫人她们都邀请了去,您说那是什么场面?”裴菀书扶着大夫人就往外走。

事情好坏是相辅相成,两面的,就算他放荡不羁,可是大不了互不干涉。这样也能帮衬一下家里。到底时间是多久,就等到父亲解甲归田好了!

且看风向

第三章

天气热得整个院子像一个巨大的蒸笼,知了拼命地叫着,仿佛下一秒就要被烤焦。越是这个时候,裴菀书就怀念自己的江南庭院,假山绿树,小桥流水,藤架生凉,淡香悠悠,那是怎样的生活呀!

王府又如何?王府又有舒适的生活可是也要担风险吧?

裴菀书有点拿不定主意到底要不要嫁,如果不想嫁大不了装死,反正皇帝皇后们肯定不会喜欢她嫁给瑞王,如果她死了可能皆大欢喜。

水菊用白瓷盘端了两块皮薄沙瓤的西瓜来,看到裴菀书倚在紫竹摇椅上一脸沉思的模样,笑道,“小姐,您真的要嫁给瑞王殿下吗?”

裴菀书心烦意乱地摇了两下纨扇,“不同意还能怎的?皇命大过天!”

水菊笑得露出洁白的牙齿,“小姐还有这个认识,难道转性了?”

“这叫审时度势!”裴菀书嗤了一声,撇撇嘴角继续摇扇子。

那日水菊去取了丝帕回来,大娘倒是安抚下了,但是裴菀书发现自己的亲娘却有点抑郁不解的样子,可是她若不想说的,凭谁问也不会开口,裴菀书就是拿自己的亲娘没办法。

还有一件喜忧参半的事情,那两幅字画其中一幅柳清君已经帮忙打探到,说是在家大户手里,那大户肯定不会泄露但是也绝对不肯出让。至于大户是谁家,柳清君却也一时还打探不到,裴菀书也知道有些人根本不在意钱,买走这两幅的人都出的天价,自然要多费些时日。

“好在圣旨还没下!”裴菀书微微勾起唇角,慢慢地摇着扇子。

水菊拿小银勺子将西瓜子一粒粒抠下来,又拿小刀子将瓜瓤一块块切了给裴菀书吃。

“小姐,您要做什么?”水菊觉得有点心神不宁起来,她家小姐看起来柔和婉雅的样子,实际胆子却大得很,因为也没出过什么大漏子,所以越发地自信。

“爹爹今日估计要黄昏才会回家,说不得宫里还会赐膳,再过两天可能就会有圣旨,外面没有流传看来是皇帝还没拿定主意,我们今日出去打探一下情况,顺便去柳公子那里我想跟他商量一下!”说完张嘴接过水菊递来的西瓜,放在深井里冰过的就是不一样,幸亏他们家还有口井。

主仆两个打扮成男子,因为本就身量中等,容貌清秀,所以也并不惹眼。依然从熟人那里雇了马车去泰福茶楼。

裴家虽然贫寒但是也住在内城,泰福茶楼却设在外城,也需要大约个把时辰的路程。晌午后正是最热的时候,水菊拼命地喘着气,裴菀书被她喘的也热得慌。好不容易到了茶楼裴菀书和水菊又在脸上涂了一层黄粉,嘴唇涂紫,眉毛粘浓,因为夏日太热所以到了门口才开始化妆,好在轻车熟路,动作利索。收拾停当下了车给了车夫车钱又多付了十文让他等在路边的茶肆里。

泰福茶楼是京城一家二流茶楼,三流酒楼,但是价格却是一流的。来来往往的人大部分都是来买卖消息的,不过却也只有其中的熟客才知,普通人就算是日日来此也未必能看出什么,况且很多都是官面上的人大家也都心照不宣,基本都是带脸来的。

天子脚下,自然都不得不万事小心。

裴菀书背着手,迈着四方步,晃晃悠悠地便进了茶楼,掌柜地对着她笑笑,小二也不招呼,垂手立在一边等着客人唤他。两人也不四顾,径直走到北面一个角落坐下,又点了一壶普通的茶,一碟茴香豆。

水菊肉疼得很,一壶茶一碟茴香豆别的地方也就几文钱,这里要一百文,杀人了!一边数落着老板的黑心,一边拿起一双筷子随意放在桌沿。

真算是有消息出手的信号。

最初是裴菀书和水菊进来玩无意中发现的,当时水菊的筷子掉在地上捡起来随手扔在一边,结果有人频频看过来,裴菀书便开始观察他们的手势、打扮、桌上的摆设等等,每日混进来虽然碰过钉子但是却很快被她摸到了门道。虽然不是非常熟悉,但是她有非常抢手的消息,所以一笔生意谈下来东扯葫芦西扯瓢的便也弄了个大概。

不一会有人若无其事地走过来,“兄弟,搭个桌!”微微沙哑的一把声音。

裴菀书让水菊挪到自己身边,将对面让出去,那人撩起衣摆坐下,普通的罗布长衣,面貌稍微有点僵硬,便知道也是易容过的。

“这两天风挺大!”裴菀书笑了笑,翻了个扣着的白瓷茶杯给他倒了茶。

“从北边刮进来的?”那人也不道谢,端过去便喝。

裴菀书凝眸看他伸过来的手,虽然刻意装扮过但是手指修长匀称,指形优美,是一只非常漂亮的手。

“自然,老弟我只看那里的风向!”扭着头看向一侧抬手挠了挠头,然后飞快地看向对面那人,果然他躲闪不及的眸子晶亮无比,而且非常好看的一双眼睛,细细长长,微微上扬的眼梢。

好一对桃花眼!

裴菀书不由地笑了笑。

“不知是什么风?多大的财神才能挡得住!”男子似乎知晓裴菀书已经看出他是易容便索性也不躲闪,一双美丽的桃花眼笑眯眯地勾着她。

“这位兄台,小弟要的财神可是真金白银,但是那风可是从喜神上吹出来的!”裴菀书慢慢地呷了口茶,悠悠道。

“哦?掐指算算,应该是这个!”男子抬手右手,扣住拇指,朝着裴菀书晃了晃。

裴菀书瞥了一眼,嘴角勾了勾,男子的手掌柔软莹润,指腹却带着硬茧,看来应该是拿兵器之人,心下不由得警觉起来,万一是宫里人怎么办?

“是,”点了点头,眼睛在男子头上扫了下,头发乌黑亮泽,不像是吃粗米的人家。

“这么说定下了?”

男子眼梢微挑,看向裴菀书。

她点了点头,又看了看四周,总觉得今日有点不对劲。

“开价吧,告诉我新娘子是谁!”男子握住茶杯,静静地看着裴菀书。

“其实,我觉得你有点心急,过两天大家便都知道了,何必呢!”裴菀书笑笑,拽了拽水菊,她立刻站起来出去招呼马车。

男子突地抓住裴菀书的手,吓得她瞪大了眼睛,立刻往回抽,男子却紧了紧,“你尽管开价,我一定要现在知道!”

裴菀书被他捏的手掌生疼,蹙起眉头,“你,放手!”对上男子固执的眼神,只得无奈道,“你先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这么着急!”

这毕竟关系到自己的,不能不慎重。

“我和他有旧账,他风流放荡,抢了我的女人,我要让他丢了新娘,成不了亲!”男子一双桃花眼流露出无限怨愤。

裴菀书扬了扬眉,看来如果自己真的嫁给他,面对的事情太多!

“喂,你可不要乱来啊!”裴菀书低声警告他。

男子身体忽然前倾拉着她的手就摸向他的怀里,裴菀书吓得忙跳起来,却被男子拉得趴在桌上,手摸进去触到细腻的纸张,眼光飞快地扫过,竟然是一大叠银票。

“你告诉我,这些全都是你的!”他在她耳边低低地吹了口气,无限轻佻。

“放开!”裴菀书瞪了他一眼,待他一松手便飞快地站到一边,“五千两!”她狮子大开口,想以此吓到他。

谁知男子微微一笑,虽然脸上显得僵硬,但是那双水波潋滟的桃花眼却宛如春风般掠过她的心头,让她的心情不自禁地突了一下。

这人邪门!

裴菀书不再看他的眼睛,而是伸出手去。

男子笑了笑站起来从怀里掏出一沓银票塞进她的手里,裴菀书皱了皱眉,这人是傻子吗?过几天就知道的消息真拿五千两银子买?就算是不知道也用不了这么多。

“现在圣旨未下,我便好下手!”男子勾了勾唇角,淡笑着看她。

“好,随便你!”裴菀书哼了一声,脑子却飞快地运转,假消息是定然不能说的,但是如何说了真消息之后再打探到他的行踪和手段?这样可以找柳清君或者黄赫帮忙。

“我有个附加的条件!”裴菀书笑着坐回去,指了指对面让他也坐。

“你得告诉我你想怎么对付他,拿他的未婚娘子怎么办?你要是毁人家女孩子的清誉或者伤害她,那我们就不必交易,姑娘是无辜的!”裴菀书说着将银票推回去。

男子伸手压住裴菀书的手,笑了笑道,“你放心,我只是让他们不能成亲,对那位小姐绝对不会有任何逾礼的行为!”

裴菀书心头一动,觉得这是个不错的主意,如果是因为他的原因导致自己被人绑架不能成亲,那么皇上自然也不能怪罪,肯定也不会让瑞王再娶她,为了安抚自己和父亲,还会赏赐很多东西吧。

这笔生意倒是划算。就是眼前这人--

裴菀书凝眸看向他,见他笑微微地看着自己,怎么感觉一副老谋深算的样子?还是先去找柳清君商量一下。

心里拿定主意,便道,“好,成交,”说着仔细地检验了银票,见是香雪海属下的大通钱庄笑了笑慢慢收进怀里,起身道,“翰林门下非衣人!”

男子略一沉眸,点了点头,笑道,“明白,”又起身抱拳致谢。

突然外面传来嘈杂的声音,靴声橐橐,几人快步抢进来。裴菀书定睛一看竟然是蓝衣官差,不禁皱起眉头,忙拐向楼梯,想从后院溜出去。

“站住!都给老子站好了!”领头的官差“唰”地拔出腰刀,“爷们正在抓江湖大盗,就藏在你们这群人里面,统统给我带回去审讯!”

说着几个官差便冲进来,抽出佩刀驱赶大堂里的人,又有几个“噔噔”地冲上楼。

裴菀书心头紧张万分,就算可以证明自己不是大盗,可是这身份怕是要让人给戳穿,以前也就是丢人的事,如今可是全家的脑袋!

情急之下看向身边的男人,却见他双眸含笑若有所思地盯着自己。

“小弟,你把银子还我,我可以带你离开这里!”男子垂眸看着她低声道。

裴菀书狠狠地拧了拧眉,“一千两!否则我会去报官!”

男子呵呵低笑,微微垂首,“好!”说着径直伸手掏向裴菀书怀里。

“做什么!”裴菀书飞快得一转身子,从怀里掏了张一千两的银票悄悄地塞进他的手里。看到有个官差恶狠狠地瞪过来,便忙低下头,却偷眼看到水菊在门口急得直挥手,又比划说去找柳公子,裴菀书摇了摇头指了指身边的男子。

掌柜的和小二依然在一边,也不询问默默地看着。

看来要换地方了,裴菀书忙看向掌柜的,挤了挤眼睛,他点了点头,又指了指身后的一块牌子。

上面写着五福清茶。

裴菀书知道他会再去开一家五福茶楼或者酒楼,笑了笑,从袖里掏出一块银子偷偷地扔进角落,小二上前捡了去送给掌柜的。

男子看那些官差把住两边门口,便拽了拽裴菀书的衣袖,朝窗户点了点下巴,裴菀书明白点点头。

两人便悄悄地往那边挪,一个官差发现不对劲大喝一声,“站住!”

男子低笑伸手揽住裴菀书便飞扑大开的窗户,手掌在窗棂上一拍,身形继续拔高,几个兔起鹘落,便落在一条小巷里,又拉着裴菀书东跑西拐,不一会官差便不见了。

“谢谢兄台!”裴菀书跑得气喘吁吁,挣开他的手扶着墙壁大口大口地喘气。

男子气定神闲抱着胳膊倚在墙壁上闲闲地看着她,“我打算两天后动手,晚上,直接去将裴小姐偷出来!”

“四皇子很坏吗?”裴菀书抬手抹了把汗,一手的黄粉,想必脸上已经模糊一片,果然听到男子忍俊不禁地笑声。

“难道小兄弟没听过?京城可没人不知道他的恶名!夜夜宿花眠柳!”男子挑了挑眉,淡淡道。

裴菀书不是不知道,不过是想寻找那么一丝希望。

“也许他不是你们说的那么坏,或许他因为高处不胜寒,才不得已如此呢?很多韬光养晦的人不都是如此么!”裴菀书索性抬着袖子用力地擦了擦脸,实在太难受了!

男子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随即不屑道,“这是你们对他抱有的一点幻想,无非是因为他那副皮相而已,连皇上都失望至极!”

裴菀书喘匀了气,也不在乎自己满脸乱糟糟的黄粉,“兄台怎么称呼?”

“李锐!”男子说着低头看她,“小兄弟呢?”

“李--瑞?”裴菀书低低地重复了一遍,

“锋锐的锐,本来是祥瑞的瑞,但是因为忌讳便给改了!”李锐眼梢挑了挑。

“喔,我叫王小欢!”大娘姓王,小欢是她从小叫得乳名。

“王小弟做这行很久了?消息倒是灵通!”李锐看着她模糊的脸,只有一双眼睛黑亮水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