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锐看着她面上浮现的惊惧,低垂了眼似是迷离般缓缓道,“你见过人被服下大量具有迷乱性质的春药,让后扔进同样被下了药的狼群吗?”

“李锐,你去死!”裴菀书嫌恶地怒视着他,如同看着一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魔鬼一样。

李锐呵呵笑起来,宛若一阵春风从他的双眸里飘荡出来,恐怖恶心的感觉立刻驱散殆尽,“还自诩老江湖呢,这点东西都听不得!你知道刑讯逼供的时候什么最管用吗?”

讥讽地笑着,抬起修长的指头戳了戳裴菀书的额头,手指慢慢下滑轻轻地划过她的鼻尖点在她的唇上,垂眸深深地看进她的眼底,“我让你办的事情不办也得办!”说着手指微屈弹开她的齿列,一粒药丸飞进她的喉咙里,接着手指下滑抚上她的纤细的脖颈。

裴菀书只觉得一股辛辣滑落喉咙,接着是火辣辣烧灼的感觉,胃里面顿时如同有一只手在挠。

李锐笑着从怀里掏出一只小小的白瓷瓶,“里面有十粒解药,一个月一颗,你最好在那个时候之前将淑妃死因告诉我,否则--”他勾起她的下巴,笑容显得有些邪恶,“否则,你可就惨了!”

裴菀书一把抢过,然后拔开红绸塞子赶紧服下一粒,“你小心以后栽到我的手里!”

“我也很期待!”李锐笑笑,起身看了看,低声道,“找你的人开始搜山了!”

“你认为我这样沈醉还会让我做王妃?”裴菀书看了他一眼,却飞快地将瓷瓶揣进怀里。

“那就看你的本事了!”李锐深深地看着她,低声道,“你可以喊了!”

“喊什么?”

“救命啊!”他一副看白痴的样子瞧着她。

“你在这里我怎么喊,你去别的地方假装找我,等他们搜过来我再喊!”裴菀书动了动身体,竟然能站起来,走了两步除了脚步虚浮不再有其他症状。

此时,天空幽蓝如海,泛着蒙蒙青光,东天微微透出一丝灰白色,几乎要天亮了。裴菀书走了两步脚下踏到一个硬硬的东西,低头发现竟然是自己的银簪,顿时明白过来,恨恨地咬了咬牙,低头将银簪捡起来在衣袖上抹了抹插回头上。

“自己没一点功夫,还是毒药合用,最好见血封喉!”李锐懒懒地说着转身走开。

裴菀书气得笑起来,用力地攒了攒拳头。

比起银子,还是命重要,可是这样一来自己可能被牵扯进一个深不见底的漩涡,如果能在出嫁之前将爹娘他们送出去就好了,可是怎么可能呢?

听的不远处人声嘈杂,看见火光点点,裴菀书忙朝他们跑过去,“救命啊!救命啊!”

便听到有人惊喜地喊道,“是裴小姐吗?”又有人高喊,“黄大人,裴小姐在这里!”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十几个人举着火把飞奔而来。

裴菀书见他们头戴英武冠身穿深蓝朱边的布绢甲衣,竟然是皇帝御前羽林卫中神策营侍卫,他们归黄赫统领。

裴菀书忙迎上去,然后随手往后一指,气喘吁吁道“贼子,往后面跑去了!”

领头的一听立刻招呼几个人追上去,剩下的三个人便上前照顾裴菀书,虽然看出她身形摇晃,但是却不敢碰她的身体。

“裴小姐,您没事吧!”一名侍卫上前看了看,见她虽然脸色苍白,但是身上无伤。裴菀书摇摇头,“谢谢各位侍卫大哥!”

几人连忙摆手,片刻听的黄赫清朗的声音传来,“菀书,菀书!”

听到他急切的声音,三名侍卫忙悄悄退下。

黄赫快步行来,见裴菀书安然无恙松了口气,欣喜道,“没事就好,若是你有个什么,我可是白活了!”

裴菀书轻笑,忙上前行礼,黄赫却立刻扶住她,“让你受委屈了,有没有受伤?”

摇了摇头,低声道,“没什么,就是有点累,被那厮赶着跑了大半夜!”

黄赫一听忙转身命令道,“伐树做肩舆!”几个侍卫领命便迅速行动。

裴菀书只觉得身体一阵虚软,晃了晃便站立不住朝一侧跌下去,黄赫无暇多想伸手将她扶住,握上她的手腕缓缓将内力输入她的体内。

裴菀书只觉得一股暖流自腕间注入,身体便觉得轻快的许多,忙道,“黄大哥,好了!”

黄赫便将她放在地上,却又担心她的安危不敢离去寻找那名劫匪,过了片刻,简陋肩舆做好。黄赫亲自试了试,虽然粗糙但是颇为牢固,然后又解开腰带脱下自己的衣衫,裴菀书不明所以地看着他,早有一边的侍卫比他快,“统领,还是我来吧!”俯身将衣衫里装满了树叶然后放在肩舆上。

裴菀书心下感动不已,却偏说不出话,待铺好树叶黄赫走过来对着她笑了笑,“让兄弟们抬你下去,然后护送你回家!”

“那你呢?”想起李锐无声无息的轻功,她有点害怕。

“我去找找看,一定给你讨个公道!”黄赫低头看着她,静立了片刻俯身将她抱起来然后转身放到简易肩舆上,上面铺着厚厚的树叶,一坐之下“嘎吱”有声。

“黄大哥,你小心,他没伤害我,不必拼死拼活的,免得伤了你!”裴菀书不知道李锐是不是已经跑了,还是躲在一边想什么损招。

黄赫哈哈大笑,招呼两名侍卫起身,“你放心,能伤我的人,我还没见过呢,我且去会会他!”说着又让两名侍卫保护裴菀书下山。

到了山下,裴菀书发现竟然停着一辆华贵无比的马车,看外面的奢侈华美倒像是宫里所用。

几名侍卫请裴菀书上了马车,然后一路送她回家。

一路无话,马车停下的时候,已经是旭日高升,清晨特有的香气萦绕在鼻端,是裴府墙内的几株盛放的栀子花。

等在门口的管家和小厮一见马车,便知道小姐回来,立刻让人跑去禀报,管家提着下马凳跑过来。

外面的侍卫撩起细锦帘,“裴小姐,到家了!”

裴菀书弯身钻出车内搭着一名侍卫的手下了车,朝他们笑了笑,感激道,“多谢各位大哥,忙了一夜,不如回家坐坐,等下黄大人也会来!”

一名四方脸浓眉大眼的侍卫摆了摆手,“多谢小姐好意,大人还在忙,我们哪敢偷懒,小人还要将马车赶回瑞王府去!”

裴菀书一听忙问道,“是瑞王让你们去的?”

那名侍卫微微倾身,“我们神武营被皇上拨给殿下管辖,幸不辱使命!”说着便告辞。

裴菀书还想问他姓名,他们却麻利地上了车,管家立刻上前奉上银子,他们笑了笑,那人道,“老先生是扇我们呢,替王爷办事还如此,知道了可是要剁了手去的!”

归来赐婚

第九章

裴菀书平安归来,老爷夫人都喜极而泣,纷纷合掌大念阿弥陀佛。

“小欢,小欢,可把娘吓死啦!”大娘拉着她的手上上下下地看了好几遍才又用力地搂进怀里,心肝宝贝地一通喊。

“大娘,我不是好好的么?那人没怎的我,就是说他和瑞王有仇,拿我引他去还是怎的,又说想让他丢丢人。”说完转头看着裴怀瑾,笑道,“爹,这可不是女儿不想嫁,只怕是瑞王殿下和皇上也不会再要女儿了!”

裴怀瑾确信女儿没事松了口气,笑道,“丫头,你小看皇上了,你一被人劫持圣上便发了话,命瑞王殿下亲自将你救回来,还说因为他才让你蒙受这样的委屈,只要你平安归来,他便宣旨赐婚!”

裴菀书疑惑地看向父亲,“爹,皇上他是不是--”

“丫头,不许胡说!”裴怀瑾立刻阻止裴菀书后面的话。

“爹,我问的是皇上是不是知道什么,您急什么呀?”

大夫人瞪了裴怀瑾一眼,“就是,都怪你!”然后拉着裴菀书的手,“小欢我们去看你娘去,你被人劫持,她一着急身上不舒服!”

裴菀书刚才就想问娘去哪里,一直没得上空,一听说病了便立刻告辞父亲和大娘去中院的东厢。

因为有大娘在,不好多说什么,只安慰了一下娘亲便说去后院洗漱更衣再来。

水菊一见她回来,欢喜地叫了声小姐便往回飞奔。

“见鬼啦,逃的那么快?”裴菀书说着便追上去,却知道她是去后院的角落里磕头去了。从小到大,自己若是有什么危险或者病灾的水菊都会在固定的一个地方给自己祈福,若自己平安无事便又去磕头还愿。

水菊磕完头看见裴菀书走过来忙起身拉着她也去跪下,“小姐,您也磕个头吧,谢谢土地爷爷!”

裴菀书虽然不信却也感激她,立刻跪下虔诚的磕了三个头,水菊才抱住她哭了起来,“小姐,担心死我了!”

裴菀书忙捧起她的头,给她擦了泪,“傻丫头,你又不是不知道,在泰福楼不是见过的吗!”

水菊点了点头,破涕为笑,“可人家还是担心嘛!小姐,他,他没怎么你吧!”

裴菀书想起那枚毒药,却还是笑了笑,“没,否则我怎么这么容易就回来了!你没露出什么口风吧!”

水菊摇摇头,“那关系的太多了,没您的命令,我哪里敢说啊!”

裴菀书高兴地拉起她,“那就对了,好丫头,快帮我洗个澡换了这身衣服,臭死了!”

洗澡的时候,水菊看到她破了的衬裤,唬地忙来看她的身上,裴菀书轻轻挡开她,“大惊小怪什么,被虫子咬了一下,没什么!回头你帮我去柳公子那里送封信,报个平安,我去陪陪娘亲!”

水菊看她似乎真的没什么事情,半信半疑地却也不便强看,撅着嘴应了。

洗澡更衣,梳洗打扮,然后飞快地写了信,告诉柳清君自己平安,同时想约时间与他见面,具体时间看他方便与否,告诉水菊即可。

考虑了一下还是让她换了男装出去自己雇车走。

收拾停当便去前院东厢。

翠依正坐在美人榻上绣花,见她进来,便将丫头都打发下去,让她到身边坐下。

“丫头,可曾受了委屈?”翠依心疼地看着她,放下手里的绣绷子,抬手轻轻地摸了摸她的脸颊。

裴菀书抬手握住娘亲的手,笑道,“娘,您指什么?要是那个就放心好了,随便去楼里找个姑娘比女儿美得紧,不曾吃亏!”

翠依被她气得笑起来,转身又拾起绣绷,嗔了她一眼,“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他是冲着殿下去的,保不齐会让你受点委屈什么的!”

裴菀书静静地看着娘亲,黛眉点翠,樱唇静婉,这般的美丽温柔,当年在宫里只是个宫女,难道皇上就没有?又暗自骂了自己一句胡思乱想,宫里的事情自己不该知道,也根本不可以去掺和。

该死的李锐。

“小欢,你怎的了?”翠依抬眼看了看她,裴菀书忙摇了摇头,踢掉鞋子爬上去在翠依身后躺下,伸手环住她纤细的腰肢,不禁暗暗赞叹就算是两个孩子的母亲,她依然是纤细的。

翠依没想到她忽然如孩子般腻着自己,记忆里从她很小的时候就已经不会如孩子般亲昵地靠着自己,而是耍孩子气缠着大娘。

放下绣绷,翠依侧身靠在竹枕上,将裴菀书揽在怀里。

“娘,我想听您在宫里的故事,讲给我听吧!”裴菀书将脸颊更紧的贴了贴。

翠依身体微微颤了颤,瞬间僵直似得,“小欢,怎的忽然想听这个?娘亲笨拙,在那里除了做做针线活便是剪纸,倒实在没什么说的!”

裴菀书感觉到她的细微变化,不知道该不该继续打探,狠了狠心问道,“娘,您当年是皇后娘娘的宫女吗?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翠依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轻声道,“娘,不是娘娘的侍婢,是已故淑妃娘娘的人,皇后娘娘是个率真没什么心机的人,说话直,但是没什么坏心眼。”

裴菀书抬眼看了看娘亲,低声问道,“娘,在那里没心机能做皇后?”她是真的怀疑。

翠依脸上的神情仿佛凝固一般如同笼着一层薄雾,有点朦胧。

“一个女人,只要让男人爱到骨子里,就会舍了命地保护她。皇上对她就是如此!”

裴菀书似懂非懂,她不知道那种能够舍了命的爱是什么,她只知道为了爹娘她也是可以舍命的。

“娘,淑妃娘娘没有孩子吗?她,是怎么去的?”

裴菀书觉得揽住自己的手瞬间力道紧了紧,似是怕什么无形地东西将自己躲去般让娘害怕,便用力地贴在的胸口,“娘,你怕吗?”

像娘这样美丽的女人,在宫里会安全吗?她只是一个柔弱的女人啊!

翠依渐渐地平静下来,笑了笑,柔声道,“宫里人还能怎么去,生病呗,四皇子就是淑妃娘娘的儿子,小时候由皇后娘娘带大。”顿了顿,翠依又道,“小欢,四皇子是个好孩子。他,很可怜!”

裴菀书心头叹气,她这个善良的娘,永远都是同情别人的,自己就要嫁过去受罪了她都不心疼。

想了想,还是把李锐说的那番话压下去,他说不得编些什么出来吓唬人。

“娘,您多劝劝爹,让他早点告老还乡,也好带着你们回家享清福去!”

翠依笑了笑,声音软软的,“你爹啊,只怕皇上不肯。他可是肯为了忠诚舍命的人,皇上怎么可能让他这么早就离开?”

太阳如火,小池塘里荷花开得正艳,风过林塘,清香四溢。

裴菀书坐在银杏树下的紫竹摇椅上,头上盖着本书慢慢地想事情。

转眼过了五天,裴菀书被人绑架的消息皇帝严令封锁,坊间并不见流传。父亲从宫里打听了消息回来说贼子已经被黄大人一箭穿心跌下万丈深渊去,此事便不了了之。裴菀书是不相信他死了的,那么狡猾一个人怎么可能那么短命?他倒是怀疑他可能是自己以后会见到的人,自己肚子里还有他的穿肠毒药,他可不能死。

回转的第二日皇帝便下旨赐婚,将翰林学士裴大人的千金裴菀书小姐许配给四殿下瑞王沈醉。又派大太监林福来传了口谕:六月十五宣裴小姐进宫。

也就是明日。

那日让水菊去给柳清君送信,他并不在家,等了几日他也没来,心下有点担心便想请黄赫来旁敲侧击地问问。

她托父亲带话去的,说想设宴感谢,结果黄赫却说公务繁忙脱不开身。

裴菀书也知道他是避嫌,如今这个时候,她是未来的王妃。也只好让人偷偷送了一千两银子去,结果黄赫又让那个浓眉大眼的侍卫给送了回来。

怎么想都憋气。

“水菊,我们出去一趟!”裴菀书一把将书扯下,跳下摇椅,飞快地往自己院里走。

一出门走了一段裴菀书便觉得不对劲,低头对水菊道,“你有没有觉得我们被人跟上了?”

水菊闻言扭头就去看,虽然不到晌午但是路面炙烤,没几个人,在她们身后不远处一个头戴斗笠身穿蓝衣服的人慢悠悠地走过来,经过她们身边却又不停,看都不看她们一眼便越过去,其他便无人了。

“小姐,您多心了吧,这么多年可没人跟踪我们!”

裴菀书却相信自己这么多年锻炼出来的敏锐,果断道,“我们回家。”说着便拉着水菊匆匆跑回去,趁着水菊关院门的时候,她爬上墙下矮梯子飞快地看了两眼,果然那个头戴斗笠的人又走了回来。

拉着水菊的手飞快地回去换衣服然后又去大门口偷偷地看了看,也有几个深蓝衣衫头戴斗笠轿夫模样的人懒懒地坐在树下乘凉。

这里是内城,住的都是官员,哪里会有这样闲杂人等?

守门的小厮见她站在门口张望,忙过来请安。

“和顺,那几个人什么时候来的?”裴菀书指了指街头转角的大柳树下的几个人。

和顺看了看,想了下,“前两天吧,管家老爹说可能是王爷派来保护小姐您的!”

裴菀书无奈地领着水菊回去。想起爹爹前两天无意中说的话,原来皇帝竟然怕她不肯嫁给四皇子,所以才急着宣旨赐婚的。实际她也知道,估计是怕四皇子不肯娶她,皇帝肯定谁做王妃不重要,关键是给他安排一个王妃才是正经的。

半年去一次的江南也不成了,本来她借着去探望哥哥的名义每年跑一次江南,去看看自己那几处庄园宅子,虽然已经找了稳妥的人看管没什么担心的,但是一年到头关在这窄小的院子里,想想变憋屈地很。

因为要进宫面圣,大娘紧张地一晚上没睡好,五更不到便起了床让人给裴菀书准备行头。裴菀书平日穿的随便,颜色太过素淡,但是赶着做也来不及,索性将过年时候比较喜庆的衣裙拿出来她亲自挑了。

粉底五彩团花大红锦边的长衫,嫩黄印着并蒂莲花的百褶裙,玉簪金步摇,将裴菀书装扮一新。

裴菀书睡眼朦胧,任由大娘折腾,瞧也不瞧,最后给水菊递了个眼色,她立刻明白将小姐平日的衣衫浅绿衫子月白裙子偷偷地藏好,等下进宫的时候换上。

大娘看着盛装之下的裴菀书,虽然没有花容月貌,但是肌肤白净柔嫩,黑眸灵动,也是唇红齿白的可人儿,欢喜道,“小欢,人是衣裳马是鞍,你看,现在是不是美了很多!”

裴菀书探身照了照镜子,起身揽着大娘笑道,“大娘,你太好了,把小欢打扮地这么好看!”

除了脸上的胭脂红的厉害了点,等下太阳出来自己的脸就可以开染坊了。

大娘喜不自禁拉着她让翠依看,翠依宠溺地笑了笑,瞥了一眼裴菀书脸上的胭脂和唇上的血红,笑道,“倒是新娘子,出嫁这般也就够美了!”

大娘又让人去喊了裴怀瑾来看,裴怀瑾看了半天,问道,“这是我的菀书吗?”气得大娘擂了他一捶,“你自去上朝吧,把大马车留给菀书!”

朝廷的官员上朝,规定是不许坐轿不许坐车,只能步行。但是裴怀瑾得圣上恩典,准许坐车到皇城大门口。不过其他的官员也偷偷坐车或者坐轿到了离皇城一点距离的地方便下去步行,大家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裴怀瑾又看了看裴菀书,便道,“宫里自会派车来,菀书打扮成这样,我们的马车太热了,只怕是走不到皇城就要开染坊了!”

“冤家,快上你的朝去吧,今日步行去!”大娘生气地推着他出去,裴菀书看着大娘一脸的憨态突然很好奇大娘年轻时候的模样,她和宋家夫人的恩怨,一个四十几岁的女人,可以如此开朗也是一种幸福吧!

又看向一旁的娘亲,她正含笑看向自己。

裴菀书笑了笑,又让东梅将油灯挪近点,故作惊讶道,“大娘,胭脂真的有点红了,其实不用涂粉和胭脂,天儿这么热,回头就会红起来的!”

大娘想了想也是这么回事,便让南兰端了半铜盆水进来,自己拿着绵巾小心地给她擦了,待擦完也觉得还是什么都不涂的好看,便笑道,“索性都洗掉吧,我们小欢本来就不是靠让人惊艳来博得赞扬的女儿家!”

说着又嘟了嘟嘴,对翠依道,“我倒是觉得小子长了那张脸是浪费了,还不如给了小欢呢!”

翠依“扑哧”笑起来,“大姐不如说相公那张脸才是浪费了,还是给了小欢的好!”

大娘呵呵笑起来,“以后还有的比,那瑞王可是放进女人堆里都是难挑的,只怕以后我们小欢要受累了!”

裴菀书无奈地叹了口气,谁让自己生的平凡呢!

“两位夫人尽管放心,世上的男子看容貌的多,看内在的也不少呢,容貌一时,内涵却是一世,想姑爷定然懂得这个道理的!”一直在旁静静地立着的西竹突然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