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女人的心怎的这么大?步步为营,丝丝相扣?

二皇子是德妃的儿子,韦姜!这么说韦姜嫁给沈醉多半还是德妃为了自己的儿子铺路!!难道不单纯是因为沈醉有着超凡脱俗的气势吸引了她们么?

裴菀书不禁吸了口气,抬手摸了摸额头。

一时间很想送客,韦姜虽然一副病怏怏的样子,却又很能撑。竟然又说起了裴菀书回娘家,“姐姐,我生病,她也生病。这难道不是太巧了吗?就因为爷在房里陪了我,她便撒泼耍赖。还去宫里诉苦。结果弄得皇后娘娘也不开心,不知道为什么和皇上吵了一架,听说是为了株绿梅花,真是!哎!”

裴菀书不动声色地笑笑,心里却飞转,皇后和皇上吵架,然后皇上就去了裴府赏梅花?他们吵架真是为了梅花?

心里漫上一种难以言语的哀伤和苦涩,韦姜见她神情抑郁起来,便道,“姐姐放心,不管发生什么我自然与姐姐站在一起!他们要想伤害姐姐,我绝对不会袖手的!”说的大义凛然,柔美的脸上透出凌然的神采。

裴菀书忙道谢,“妹妹说的严重了,万事不是还有爷吗?天也不早了,我让人送妹妹回去好好休息吧!”

39 羊皮之下

韦姜也不好再说什么,便起身告辞,裴菀书立刻扶着她下地,想送她出门。突然听得外面传来冷冷似寒霜一般的声音,“二夫人病着,你们让她好好休息,出来吹什么冷风?”

“爷,是二夫人要来--”

“滚开!”极度不耐烦的语气,声音冷寒至极。

裴菀书微微掀了掀眉毛,对韦姜道,“爷接你来了,快去吧!”

韦姜脸上红晕一片,忙行礼告辞,下一刻却落进沈醉的怀里,他穿着单薄的长衣,发上笼着一层薄薄的寒霜,似是在外面呆了许久,脸上的寒霜却更浓。

“爷,怎的发这样大的火?妾身怕有人对姐姐不利来跟姐姐说说话!”韦姜柔柔地说着,身体整个缩进他的怀里。

“深更半夜有什么好说的?难道你不是来找我的么?”沈醉一脸冷肃,没有半分嬉闹懒散的样子,周身似乎要凝结成冰一般笼着一层寒气。

裴菀书扫了他一眼,不期他猛地抬眼看向她,狭长的眸子宛若千年寒潭一般冷幽深邃,不解他为何突然如此表情,竟然让她有种好似回到第一次在酒楼见面,他被自己激怒时候一身肃杀之气。

韦姜垂下眸子,咬了咬唇,“爷误会了,妾身怎的敢过问爷的行踪,不过是不小心听到明光和爷说话,怕有人来闹姐姐,所以过来看看罢了!”

“你倒是很关心她么!”沈醉忽然修眉一挑,嘴角又荡起一丝懒散的笑意,看向裴菀书,却被她冷冷地剜了一眼。

“你不说我倒是忘记了,夫人,你跟李紫竹说说,她要是不喜欢王府就回娘家去吧,让本王也消停消停,总这么半夜撒泼耍赖,本王吃不消!”说着垂眼扫了下韦姜见她唇角微微带笑便起眼看向裴菀书,她依然冷着脸,一双眸子晶亮地几乎要滴水。

裴菀书刚要说话,韦姜却环住沈醉的腰,急切道,“爷,您就不要难为姐姐,这哪里关她的事情!?”

沈醉垂首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句什么,韦姜脸上一红,缩进他怀里。沈醉将她打横抱起,大步往外走,至门口微微回头瞥了裴菀书一眼,见她静静地坐在灯影里微垂螓首默然无语。

忽然她抬眼看向他,狡黠的眸光中透出一丝冷然,冷然里却又掺杂几丝嘲弄,不由得对她眯了眯眼。却依然换来她的一声冷嗤。

第二日裴菀书本想让大家凑在一起吃饭,结果想了想免得再生事端便作罢。

接下来难得的安静,开始还想去探望韦姜,但是每次打发人都说沈醉在那里便懒得去,反正韦姜也未必想自己去。

李紫竹竟然也安静起来,一直躲在家里不知道做什么。裴菀书懒得猜,每日让人早早地关门休息。谢小天第二日便挪回他自己房间,木兰照顾他,房间里生了炉子,让他静养。自他烧退无生命之虞,裴菀书也不再去看他,仍旧跟从前一般无二。

下元节那日让人做了糍粑团团,想着过两天回娘家看看。

院子里木槿花,朝开暮合,灿烂似锦。裴菀书捧着一个香喷喷腊肉馅的糍粑吃得津津有味。抬眼见蓝天旷远,实现一览无余,高大的银杏树上光秃秃的一只大大的鸟巢稳稳地坐在其上。

突然眼皮一跳,便觉得没好事,皱了皱眉,机警地看向廊子尽头。却见沈醉一脸淡笑,阔袖翻云,黑发如缎,大步而来。

哼了一声,转身就走,却在廊下被沈醉拦住,一把将她手里的糍粑抢走,“什么好吃的,为何没爷的份?”

裴菀书恼了,劈手去夺,恨恨道,“你是谁的爷?不要到我的院子里来撒泼装模作样!”

沈醉身体往后一倾,让她趴在他的胸前,将手举高,垂眼睨着她轻笑道,“我怎么觉得某人吃醋?酸酸的!”

“醋?你到我院子来要醋?没有!”哼了一声,转身就要进屋,沈醉身形一转,伸手撑在门框上,“你要么,我那里有!”说着眯着细长的眸子,够了唇角眼神微冷地看着她。

“有话就说,别打哈哈!”裴菀书不肯睬他,回身在栏椅的锦垫上坐下,又招手让木兰送糍粑给她吃。

沈醉回头见木兰过来,一把将白瓷盘抢在手里,看了看,有腊肉馅,还有鸡肉、鹿肉…挑挑拣拣一番便拈起一个塞进嘴里,而后将瓷盘递向裴菀书。

她瞪了他一眼,伸手去接,他却晃悠悠地将盘子在她眼前过了一圈,又嚼了一个淡淡道,“过两天随我出门去!”

裴菀书哼了一声,不满道,“我为何要陪你?我又没答应你什么!”瞥了他一眼,趴在画栏上看着廊外那一株最后绚烂的拒霜花,水菊和木兰怕它们不经冻便将树干用茅草绑了起来。

“我已经给你时间考虑了!”沈醉有点不耐烦,挑了挑眉头,将白瓷盘塞进她怀里。

“一我没答应你,二我还没考虑清楚!”裴菀书冷睨了他一眼,抓起一个糍粑塞进嘴里,却食不知味。

“如果不结盟,你认为能斗得过李紫竹和韦姜?她们虽然没有联手,可是韦姜处处利用李紫竹借力打力,你也不是看不出,难道你以为靠你自己能对付她们么?”不置可否地勾起嘴角,沈醉倾身手臂撑在她的耳侧,细眸微挑地勾着她。

裴菀书眼皮突突直跳,扁了扁嘴,乜斜了他一眼,忽的转头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俊眸生辉,朗朗如星,薄唇带笑,丝丝生春。

哼了一声,恨恨道,“你早就知道,所以你坐等看戏,对么?”

沈醉微微耸了耸肩,黑眸低垂,深深地凝视她,轻轻一笑,淡声道,“有一点,谁让你埠肯立刻答应?炉一生气便给你使了点小坏。不过我没看错你,不负吾望!”

“跑!你若真的不想拿权势和那幅画威胁我,就将画还给我!”冷冷地勾了勾唇角,裴菀书用力地咬了一口糍粑,那一口仿佛要在沈醉的神经上,让他嘴角不由啄主抽了一下。

“不要拿糍粑撒气了!”他笑笑,身体更低地俯下,看着她嚼动的嘴巴,看那架势倒似在嚼他的肉一般。

他温热的呼吸喷在她祫半边脸颊上,似乎能感觉到唇间的温度,面色一红,忙躲开含糊道,“要你管…啊…”忙抬手捂了嘴,眉头紧紧皱起,大娘说吃东西的时候不能说话,不能胡思乱想,看来是真的。

沈醉看她痛苦地模样,抬手握住她的下巴,“咬到了?”

裴菀书愤怒地看着他,但是嘴里还有糍粑,忙用力推了他一把,想去一边吐出来。

“给我看看!”他竟然用温柔到几乎滴水的声音在她耳边轻语,一手食指抵在她的齿间,微微地撑开齿列。

裴菀书顿觉羞窘,他是来找茬的么?愤怒之下猛地用力,沈醉闷哼了一声,忙将指头抽回去含在嘴里,冷冷地看着她,她傻吗?如果自己本能反应很可能会将她的牙齿都震碎。

“我要回娘家,你该做什么做什么,还有我们的约定是我做王妃,没有替你管东管西的责任!”裴菀书忙扭头将糍粑吐在手帕里,带着血丝,左边腮帮子嘶嘶地抽痛。

“我以为你答应了呢!”他勾了勾眉梢,声音发冷,难道自己看错了么?

“我什么都没答应,也不会答应!”她狠狠地瞪着他,他当她是什么?演戏么?

沈醉掸了掸手指,黑眸暗沉凝聚波澜一瞬不瞬地盯着她,俊美的脸慢慢地冷沉,如笼着一层寒霜,声音却淡淡的没有波澜,“那好,过两天,东西就还你!”说着微微转身,瞥了她一眼,冷冷道,“那天晚上的事情难道你该给我一个解释么?”

裴菀书本来还感激他替自己挡了李紫竹,可是想到有些事情又是他在知道的情况下推波助澜故意激怒李紫竹便无法释怀。

“好,若不还我你就是说话不算话的小人!”哼了一声,抱着盘子快步走去房内,一摔门帘,闪了进去。

沈醉倚在画栏上冷眼看着她的背影,嘴角慢慢地上扬,勾起一丝淡淡的笑意,从阶下上来的水菊看到他一副若有所思,春光妖魅的模样,惊得“哗啦”一声,将手里端得茶盏摔在石阶上,“啪啪啪…”几声脆响。

沈醉闻声回头冷眼睨着她,哼哼道,“小丫头心眼还不少!”

水菊一脸懵懂,皱着眉毛,撅起嘴巴,懊恼地看着一地碎瓷,不明白沈醉那句话什么意思。待想问,却见他阔袖微拂扬长而去,不禁撇撇嘴,哼道,“难道我就不会哼哼么?柳公子就是比你好!”

裴菀书和西荷挑帘出来,看到水菊气呼呼的样子,笑道,“你越来越笨手笨脚了!”

水菊一听不乐意了,也不打扫,哼了一声,“倒是同声同气了!都看我不顺眼!”说着撞了西荷一下跑进屋去。

裴菀书跟西荷交换了个神色,同时摇摇头,西荷便去招呼小丫头来打扫。

又过了五六天,一大早裴菀书便带着水菊和解忧回娘家。

翠依病已经好了,不过懒懒的不爱说话,但是却喜欢听女儿和大娘讲。晌饭吃过,裴菀书因为母亲病好非常开心,加上摆脱了府里的烦心事,兴致高涨地要和大娘赌大的。

几个丫头被大娘训练的本就没有主仆观念,这一下子更是呼呼啦啦地,一派热火朝天的景象,赌钱赌到脸红,与赌场一般无二。

结果还没赢多少银子,管家来说姑爷来了。

裴菀书用力地叹了口气,烦躁地将桌上的铜钱和骨牌用力地划拉地噼里啪啦响。“大娘,你说我病了吧!让我休息两天。累死了!”陪着大娘再累也愿意,数钱数到手酸而已。

可是在王府,她是身心俱疲。

“小欢,别胡说,不许咒自己生病!”大娘白了她一眼,起身拉着裴菀书去接待。

“小欢,你既然已经嫁过去,就要做最好的打算,不可以满不在乎的样子,怎么说也等有了孩子之后,不会那么空就好一点了!”大娘边走边说。

裴菀书无奈只得被她拖着去大厅。

互见了礼,沈醉让明光将礼物放下,便给大娘施礼,笑道,“岳母大人,真是不好意思,小婿有点事情要领菀书回去!改天让她回家来陪您吧!”

大娘看他彬彬有礼,不似裴菀书说的那样,笑着让他们随意,不用记挂他们,又嘱咐女儿,“小欢,嫁人了就别任性!”

裴菀书抬手用力拍了拍脑门,懊丧道,“大娘!”然后听到沈醉淡淡的笑声,恨得她牙痛,回头瞪了他一眼,用力地警告他:你就装吧,披着羊皮你也还是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