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哥,我看到你的心了!”韦姜自信满满地看着他,没有哪个男人可以对着她的双眼说谎,从她十岁出头那几个皇子看她的眼神便充满着独占的欲望,沈醉也不例外。只不过当年自己还小没有做出选择,不想过早的定下终身所以拒绝了。

“你从没看到过!”沈醉冷嗤了一声,在韦姜看来那表情是愤懑醋意弥漫。

“我知道你恨我!”韦姜婀娜前行,笑了笑,却转了话题道,“二哥的意思让永康和老八不能找她说话,免得节外生枝。”

沈醉轻笑,细眸微眯,回眼望定她,“永康病了,小八忙得很,估计得等冬至大典以后他们才会见面沟通。”

韦姜颔首,轻声道,“四哥,娘娘在宫内查的事情有了进展,可能过些时候就有消息了!”

沈醉挑眸看着她,点了点头,“回头说,我去看看她。”说着转身大步而去,似是急不可耐的样子,再不回头。

韦姜鱼行至门口,抬手扶住门扇,美眸生寒,冷冷地盯着他俊挺飘逸的背影,嘴角慢慢地勾起,越来越冷,孔纤月!!

冷笑了一声,神色瞬间柔和下来,唤道,“秋菱,你亲自去看望一下裴王妃!”

秋菱忙应了,带了丫头去闲逸居,片刻回转。

“小姐,裴王妃病了,在院子大发脾气,摔了很多东西。据说之前的伤寒没好利索,又加上受了羞辱,看了好几个大夫都说需要静养!她让人关了院子不许任何人去,还让两个小厮拿了棒子,谁去惹她烦就打出来。”

韦姜撇撇嘴,心烦意乱道,“真是没用的东西,本来还指望她对付李紫竹和孔纤月!”顿了顿,在屋里来回走了几步,“打发人去跟桂王说裴菀书病了,一律不见客,让他不用担心。”

一连十几天,裴菀书只躲在院子里散步逗鸟看书绘画,不肯踏出一步,能进来伺候她的也只有王氏和木兰几个,所以外面确实一点她的消息都得不到。

一夜北风紧,雪落霏霏,到处白茫茫一片,银装素裹,裴菀书裹着大氅在园中梅花树下散步,特意去踩厚实的积雪,听着嘎吱嘎吱的声响,欢喜地不断踩出一朵朵梅花型脚印。

木兰端了参茶,关切道,“夫人,身子才好一点,还是到屋子休息吧!”

裴菀书朝她笑笑,“今日爷没让你去问话呀!”

木兰摇摇头,随口道,“今日没--”没说完便意识到夫人的意思,忙低了低头小声道,“夫人,您不让说,我没告诉爷您是故意生病的!”

裴菀书朝她摆摆手,“你莫怕,我也没怪你!再说也瞒不过他。”木兰见她不怪才松了口气,说起来她的确很为难,既不想对不起夫人,可是爷问起来也不能不说。

见她一副为难的样子,裴菀书朝她笑笑,“没什么,别怕,我没怪你!”喝了一口茶,胃里一团暖气,顿时感觉身体轻快了很多,将茶杯递还木兰,继续在梅树下踩雪。

木兰回去房中,水菊立刻跑过来小声道,“小姐,柳公子打发人问您身体怎么样了。”

裴菀书歪头看向她,奇道,“他怎的知道我不舒服了?西荷去说的?”

水菊摇头,“不知道,不过柳公子真的很关心您的。”

抬手捏了捏她的脸颊,“我也很感激的么!”也不踩雪了,走到一边跺了跺脚,将鹿皮靴上的积雪踢掉,“快让他进来,外面怪冷的!”

“他就是来问问,还要赶着回去,公子说最近麻烦事情很多,可能会有大变化,让您小心!”水菊小声说着。

裴菀书挑了挑眉,若有所思,点头道,“知道,你去告诉他,我留着神呢!让他也保重身体!”

水菊应了便忙跑出去。

她一走,裴菀书便裹紧了大氅踱着步子去小花园继续踩雪。正走倒走,横走竖走,将鹿皮靴底的海棠花纹印出来,非常清晰。

突然一阵风来,吹掉了风帽,梅枝上的雪哗啦啦落在一头,竟然有一大团落在脖子里,冰得她立刻缩起脖子,“噢噢噢”地跳起来,又将大氅解开扔在地上抖雪。

“哈哈哈哈!”得意揶揄的大笑从假山后的松树上传来,接着墨绿色的人影一闪,沈睿站在她对面的雪地上。

洁白莹然的雪映着他墨发玉面,头上的金冠在阳光下闪闪生辉,腰间的累金丝香囊随风轻轻晃动,衣衫飘然如飞。

可气的是他莹白的手里正握着一团雪,修长的手指不断地捏弄着,唇角那一丝笑意便更加讥讽。

裴菀书歪头瞪他,眯起眼睛,恼怒道,“你怎么进来的?我关着院门呢!”

沈睿嗤了一声,“我若想来你就算拿大铁罩子罩住我也进得来!”

裴菀书哼了一声,脖子的雪立时化开,氤氲进内衣里面,非常的不舒服,立刻提起大氅裹在身上,“不和你小孩子见识!”说着转身就走!

沈睿身形一晃,嘴角斜斜地勾起,戏谑道,“嫂子,你去哪里了?四哥带你去暖玉山庄了?看来挺自在的嘛!”

裴菀书微微扬了扬下巴,“怎的,你嫉妒呀!”说着就要绕过去,沈睿却屈指一弹,一枚雪弹又落在裴菀书的脖子里,冷得她立刻跳起来,恨恨地瞪他。

“你告诉我你们去暖玉山庄做什么了!”沈醉将雪团掰成一个个小雪球,在手里慢慢地扔着,开始三个后来四个,六个,十几个,映着阳光,发出清冷的珠光色。

“你真是无聊,去泡温泉了,还能做什么!”裴菀书立刻戒备地拉紧了领子,不肯再给他机会。

“看样子你很欢喜!”冷眼睨着她,不管她往哪个方向去,雪弹都可以弹中她的脖子。

“一般啦!”裹紧了大氅,裴菀书斜睨着他,随时准备离开。

“父皇让我们一起管行商司,看来他真的很器重嫂子!”沈睿慢悠悠地说着,嘴角就勾起来,形成一个邪气的角度,让裴菀书蹙眉不已。

“你说什么?我都不知道呢!”跺了跺脚,缩着脖子,裴菀书故作不知。

沈睿撇撇嘴角,上前一步,微微倾身望定她,“嫂子,四哥去山庄到底做什么了?太子哥哥的事情是不是他搞的鬼!”

裴菀书蹙眉不悦道,“你做什么总是提沈醉?他做什么会告诉我么?而且他每日在温柔乡里鬼混我怎么知道?东宫怎么啦?我刚回来什么都不知道!”

沈睿耸耸纤眉,看着她腰畔的暖玉,在白雪暖阳里泛着柔和的光芒,不由得眉梢染上一层冷霜。

“我听说你被李紫竹打了,过来看看那你,太子哥哥因为手下人私自行商事发,父皇很生气,太子哥哥也觉得很没面子,将那些人痛骂了一顿,加上其他的一些事情,父皇便罚他面壁思过了!”沈睿轻挑指尖,将一粒粒雪珠弹在她风帽边缘的一圈狐狸毛上。

“面壁思过也没什么大不了,做错了事情就要受处罚,你紧张什么?”裴菀书心头一震,却做出毫不在意的样子瞥了他一眼,搓了搓手,呵着白气,“好冷,进屋喝茶,你去不去?”说着四下看了看院墙,估计他是偷偷跳进来的。

“自然去!”沈睿说着伸手勾住她的胳膊,手臂揽上她的肩头,裴菀书吓了一跳忙用力推他,“小八,你懂点礼数!”

沈睿轻笑,“你怕什么?怕四哥看见吗?永康病了,你不进宫看看她么?”

裴菀书眼睫一挑,诧异道,“病了么?过两天我病好一点了便去看她!”说着抬手将他的胳膊推开。谁知沈睿却手腕一翻握住了她小巧的下巴,微微抬起,裴菀书一下子涨得脸颊通红,愤怒道,“沈睿,你放手!”说着毫不客气地一脚踢在他的小腿上,疼得沈睿狠狠地皱了皱眉,将她用力推了个趔趄,“真是不知好歹!我看看李紫竹是不是把你的脸打肿了!”

裴菀书哼了一声,冷冷道,“沈睿,我警告你,我是瑞王妃,你要是再动手动脚,休怪我翻脸!”

沈睿哼笑起来,横了她一眼,“你也没给我好脸色看过!”说着抬手朝她搂过去,裴菀书慌忙中一下子坐在雪地上。抬眼恨恨地看着他,沈睿却呵呵笑起来,抬手将她风帽上的雪珠一粒粒掸下去,“李紫竹前些日子总是进宫,在母后跟前唠唠叨叨,撒泼耍赖的,母后也烦了她。不过因为小时候就没了亲娘,所以母后能忍都忍了。让你也别和她一般见识,这次她打了你,母后会派人来教训她!”

“这是正事,你就不能正正经经地进来?”拽住他的手,站起身来,拍了拍大氅上的雪,剜了他一眼。

“哦,我也被父皇禁足不能随意出宫,被人盯着很紧”沈睿撇撇嘴,自嘲道。

“呀,原来你也有今天呀!”裴菀书幸灾乐祸地笑。

沈睿看着她毫不设防的笑容,或者就算设防可是笑容总是让人觉得温暖,虽然她心里弯弯绕并不少。

“还不是你害的!”哼了一声,突然欺近她身旁,手臂一箍将她揽进怀里,垂首低声道,“你那些小人书还有么?”

裴菀书又窘又气,却动弹不得,他的手握住她的脖子,脸颊贴在她的脸颊上,那姿势要多暧昧有多暧昧。

“沈睿,你要是想以后共事我不会公报私仇,就对我规矩点!”咬牙切齿地抬腿踢他,沈睿轻笑退后,虽然躲过了她的脚却被她在胳膊上狠狠地拧了一圈,疼得他纤眉蹙起,用力剜了她一眼。

“真是个坏女人,从小打人就疼,大了依然如此!”

裴菀书得意地撇撇嘴,“你知道就好!”说着转身便走,却见不远处白梅树下一人月白色长衣,黑发如瀑,双臂环胸冷冷地睨着他们。

“你们慢慢聊!我回去了!”裴菀书朝他们挥了挥手,然后微扬着头看也不看沈醉转身走出月洞门。

沈醉懒懒地倚在梅树上,若有所思地看着沈睿,淡淡道,“以后不要对她无礼!”

“怎么,四哥吃醋了!”沈睿勾了他一眼,挑了挑眉,手里玩着一团雪。

“她是瑞王妃,这是瑞王的脸面!”沈醉轻轻地说着。

沈睿高傲地冷睨着他,风吹拂梅上白雪落在沈醉的墨发上,月白色长衣随风翻卷,勾出他挺拔俊逸的身躯。

“四哥,大哥下面那些人的事情,是不是你暗中捣鬼!”

沈醉无奈轻哼,“估计现在什么事情你也会算在我头上,还是那句话,有证据和父皇说去,没证据就别乱说,免得惹上什么。”

“永康病了!”沈睿垂了垂眼,看着雪地上一排排小巧的脚印。

“大家都会生病!”沈醉淡淡地说着,并不关心。

“你越来越冷血了,”小时候他和永康生病,都会缠着四哥,四哥会给他们弄好吃的,讲好听的故事,会捕鸟来逗他们开心,而如今,他们那些曾经的感情,都如这满天的飞雪,随着时间,阳光越来越少,直到踪迹全无。

难得怒气

“不是我冷血,是我足够大了!”沈醉笑容温润,宛若春花明媚,晃了沈睿的眼眸。

“永康想见见小欢!”将手里的雪捏成了冰,又化成了水,滴滴答答地几乎连手指也冻住。

沈醉勾了勾眉梢,挑起唇角,淡淡道,“不行。包括不许叫她小欢!她是你四嫂,一辈子都是!”说着转身朝前院走去,寒风吹拂着他肩头冰冷的白雪,飞起一层寒雾。

“沈醉,你不要太过分!”沈睿冷冷地哼着,握上腰间的软剑,切齿道,“如今,我也未必打不过你!”

沈醉悠悠转身,定定地凝视他,笑道,“你打得过我又如何,如今,很多事情不是武力便能解决的,匹夫之勇是无能之辈的表现。”

沈睿喉间发出一声奇怪的哼声,但是手却慢慢地放下,冷眼勾着他,突地笑起来,“我为什么不能叫她小欢,我偏要叫,她成亲前的守宫砂可还在胳膊上呢,况且就算没…”

“小八!”沈醉修眉冷挑,眼神寒厉如剑,声音冷凝如冰,“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现在你也该有分寸!”说着哼了一声,淡淡道,“去喝茶!喝你嫂子煮的茶!”

沈睿用力地咬着薄唇,尝到了齿间的腥甜,低头吐了口唾沫在雪地上,红白相映,抬脚踏过,哼道,“喝就喝,我凭什么不喝!”

风凛冽,呼啸有声,穿林掠庭。裴菀书让人将亭内的帘子卷上去,几人围着炉子喝茶。门边上几盆山茶花开的清雅,淡淡的香气悠悠然渗入茶香。

裴菀书和水菊烧水冲茶,其他人都各回房中做事情。

沈睿正襟危坐,盯着水菊冲茶的手,姿势熟练优美,翻了裴菀书一眼道,“你这丫头倒是比你受看!”

沈醉懒懒地倚在熏笼上,腿上盖着一床薄羊毛毯子,扫了裴菀书一眼笑道,“老八若喜欢不如将水菊给了他做个偏房!”

水菊撅了撅嘴,不乐意地将紫砂壶放下,对裴菀书道,“小姐,我还有针线要做呢!”裴菀书朝她笑笑,抬手戳戳她嘟着的嘴,这丫头现在越来越胆大任性了,说摔脸子就摔脸子,连两位王爷都不惯着。

沈睿挑眉看着裴菀书,“一般的小姐都要找个丑丫头,你倒是专挑比自己好看的!”

裴菀书掀了掀细眉,笑了笑,帮他续上酽酽醇浓的红茶,“你想撩拨我难受算是错了,这脸皮是爹娘给的,好不好看能怎的?难道你比别人好看就一定幸福?”

沈醉听了她的话勾了勾眼梢,眯着她,朝她伸手裴菀书将一盏茶放在他指尖。“过些日子,估计父皇会张罗小八的婚事,所以他急了!”

裴菀书好奇地看向沈睿,如果皇上指婚不知道他会怎生反应,却见他冷冷扫了她一眼,“你以为我会如你这般受人摆布么?”

沈醉笑了笑,将盏中红茶饮毕,递还裴菀书,“唐尚书的女儿估计也到年纪了,她的姑姑还做过昭仪。父皇似乎有意点这门亲事!”

沈睿哼了一声,瞪着他,“你认为你们能摆布我?休想!再说,三哥一直喜欢唐安屏那野丫头,我又不喜欢!”

沈醉但笑不语,片刻,看了看裴菀书又道,“我听人说父皇似乎真的有意如此,还问过唐大人的意思!估计就是过两天的事情!”

沈睿一听蹭地起身,急忙道,“告辞!”说着起身而去,转眼消失在廊下。

裴菀书蹙眉看向沈醉,“你在耍什么诡计?”

沈醉笑眸微转,脸颊微醺,“逗逗他罢了!”

突然门口墨绿人影一闪,沈睿去而复返,站在门槛处看着裴菀书,笑道,“若是李紫竹敢再欺负你,你告诉我,我替你教训她!”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件物事,忽的朝她砸过来,不再说话转身飞奔而去。

裴菀书愣了一下忙抬手去接,眼前云袖飞卷,已落入沈醉手中。

沈醉黑眸沉了沉,看着手里一方绣着春水桃花的帕子,轻轻抛起来,帕子飘然而落,伸手飞快地抓住里面的东西。

看了看是枚菱形象牙石印章,每一面刻着一个头梳双丫髻的小人,虽然线条极为细小,但是或站或卧,或笑或怒,那姿势神态却是惟妙惟肖。正下面刻了三个字“裴小欢”。

不由得蹙了蹙眉,用力捏了捏,顺手放进怀里。

裴菀书捏住帕子,兀自伸着脖子看他手里的东西,还没看清便被他揣进怀里,不乐意道,“那是沈睿给我的,还给我!”

沈醉拿眼横着她,“你是瑞王妃,其他男人送的都要充公!”说着伸手执起紫砂壶,就着壶嘴,慢悠悠地喝了一口。

“不烫吗?”裴菀书立刻伸手去夺,恰好撞在他的腕上,壶盖一歪便朝她的手倒下去。想也不想沈醉飞快地握住她的手一抖,滚烫的茶水便溅在他的手背上,立时红了一片。

一惊之下裴菀书忙将茶壶抢过去放在桌上,又飞快地跑去捧了药匣子来,找出烫伤膏帮他敷上。细腻洁白的肌肤被沸水烫过,红肿一片,表皮溃破,让她心抽抽地难过。

却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你就不能仔细点吗?”

沈醉叹气,用完好的手拍了拍脑门,“我这吕洞宾--”

“呸!什么吕洞宾,你才是那不知好歹的…”对上他意浓浓水溶溶的长眸,心头突地一下说不下去,慌乱之际忙飞快地帮他包扎好。

沈醉刚要取笑她两句突然扭头看到角落红木大柜子的门半开着,一抹柔和的霞光淡淡的映出来,虽然温润却刺目至极。

银火霞光!

下意识眯了眯眼猛地握紧了手,裴菀书正在帮他包扎手背,不察他突然用力,捏得她手指生疼,忙拉开白纱看他手背烫处肌肤尽裂,渗出细细的血珠。

抬眼见他薄唇微微地抿着,目不转睛地看向某处,不由得转首看过去,却被他猛然一拉撞进他的怀里。

“你,小心手…”话未完全出口,被他吞裹入腹,她不明所以他的怒气哪里来的,又怕弄伤他的手,只能任他霸道的侵略,良久,他才放开她。

“你有病吗?”她哼了他一眼,看到血丝顺着他手背细腻的肌理流下来便立刻拿了药粉去帮他擦。

看着她小心翼翼,一副气急败坏的神情,他的心突然定下来,抬指挑起她的下巴却被她没好气地“啪”打掉。她认真将那只烫伤的手细细包扎完毕,才哼了一声,横了他一眼道,“你以为这手是你自己的么?”

他微微笑起来,柔柔地看着她,戏谑道,“是你的吗?”

“我稀罕吗?是王府几百号人的天!”推了他一把,却抬手摸了摸自己唇,听他声音软软道,“不要去管别人的闲事,韦姜也少见。”

提了提裙子起身,将药箱放好,“不用你嘱咐我,我自然巴不得见不着她才好!”

冬至月里,天寒地冻,尽管没入九,裴菀书已经全副武装,加上装病不用出门应酬更是悠哉悠哉地份外滋润。唯一的不好就是不能偷偷回娘家,因为到处是韦姜的眼线,她只要出了门那行踪就不是秘密。

她也知道沈醉是故意不让她见沈睿和永康,似乎是怕她去给东宫说情,他们也不想想,自己不过是个小女人,有那么大的心思吗?再说皇帝要太子面壁,那是督促他,用得着那么紧张么!

这日她在书房看了一个时辰的书,然后又写了几副字,看到墙上那把古朴的琴不禁手痒痒让水菊拿下来调弦试了试,结果依然惨不忍闻,一生气便让人将琴锁进箱子里。

外面人说她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才不是!她熟知音律,讲起来头头是道,但是一上手那声音比乌鸦叫还难听。

只不过没人知道罢了。

忙活了半天,她懊恼地步出书房,在院子里梅树下的藤编摇椅上坐下。

“小姐,谢小天来探望您了!”木兰端着熬好的粥,快步走近。

裴菀书想起自从他落水自己有些日子没见他了,听木兰说他在府里过得还算不错,帮助婆子下人们写写信,每日去跟罗管家路管家,给他们也帮帮忙。

“夫人,要我打发他回去吗?”在她脚边坐针线的水菊问道。

裴菀书摇摇头,“让他进来吧。”说着接过不冷不热的粥一口气喝完递还木兰,随口问了句,“你这两天去莫语居了吗?”

木兰点头,回道,“去了,爷的手还没好,翡翠跟着他,胭脂姐姐被爷打发出去办事情了!好像说去买一件北地的珍珠雪裘,这两日就该回来的。”

裴菀书笑笑,木兰这丫头总是如此。

她只想知道他手好了没,这几天他一直不知道忙什么,她也懒得问且从不主动去莫语居,翡翠也没来过,便一直不知道消息。如今听说还没好不禁有点担心。冬天太冷若是冻了就要麻烦。

示意木兰去接谢小天,她则轻步去了房内,翻找了一番又出来坐回摇椅上。水菊歪着头看了看,“小姐要替姑爷缝手套吗?”

裴菀书点头,拿起剪刀几下剪出样子,又找了从前绣好的花样直接缝上不必重新麻烦。

“小姐,给姑爷做针线,还是我来吧!”水菊放下帮人做的护膝便来抢她的手套。

裴菀书用胳膊挡开她,“我自己来就好,又不麻烦!”

两人争夺着,看到谢小天缓步而来,因为那场大病,让他本就瘦削的身材更加单薄,脸颊清瘦无肉,一双美丽的眼睛笼纱叠雾般水汽氤氲。接触到她的目光,便展颜欢笑,瞬间双眸清亮如秋日晴空,明丽无边。

“近来可好?”裴菀书请他在旁边的黄花梨小凳落座,又让水菊去帮他泡一碗参茶来。

“多谢夫人关心,现在已经完全恢复了!”说着握住拳头敲了敲自己的胸口,“结实了很多!”

裴菀书轻笑,“我是怕委屈了你,让你做下人的活!”

谢小天笑笑,“夫人太客气了,我无时无刻不痛恨自己曾经的纨绔生活,所以才会一无是处,能得夫人收留,做一点事情,我觉得很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