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好!”裴菀书请他喝茶。

“那日听说…我心头记挂,也知道夫人不想人打扰,所以没敢来,过了十余日想夫人身体该好一点了,特来谢夫人再次救命之恩!”谢小天说着撩袍就要下拜。

裴菀书忙放下粥碗,立刻托着他的胳膊道,“我不过一个小女子,你对我拜来拜去,我怎能担当得起,以后千万别这样!”

谢小天见状忙起身,裴菀书又问了他一些生活的事情,他都一一答了。

见他身上的衣衫单薄,便道,“府里有绵衣定制,怎的你没领到吗?”

谢小天神色一黯,随即笑道,“夫人费心,都有的,不过前日洒了水上去,我只好放在炉子上烘着,如今身体好多了,不怕冷!”一阵冷风吹过却不由得颤抖起来。

裴菀书怜惜道,“怎的那么不小心,”又对水菊道,“你去杜康那里看看,帮小天拿一件绵衣来!”

谢小天见状忙推辞,“夫人,我是来看看您顺便道谢的,千万不要再客气了,受您恩惠已经够多!”

推辞间袖子一拂将方凳上的茶杯卷到地砖上,“啪”的一声脆响,青瓷杯四分五裂,谢小天面色苍白,懊恼不已,连声道,“我,我就是笨!”说着忙跪在地上捡碎片。

裴菀书忙拦住他,“快别弄了,让他们扫了就是!”谢小天却依然坚持,裴菀书只好去拉他的袖子。

“啊!”谢小天发出一声隐忍的痛哼,见裴菀书怀疑忙放下瓷碴,慌忙道,“夫人,我先告辞了,真是对不住!”说着就要走。

裴菀书眉头蹙起,“你别走!”说着起身忙追上,伸手就去抢他的手腕,谢小天立刻藏在身后,却不及裴菀书敏捷。

毫不顾忌地拉起他的衣袖,露出纤细白嫩的手腕,往上一看,裴菀书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瞬间怒道,“是谁?”

她要他来王府是为了保护他,不是为了让他受虐待的!

谢小天脸色瞬间煞白,摇着头道,“夫人,您不要再管了,就当没看见。”

“是谁?李紫竹?”裴菀书脸色冷沉,眼神清冽地盯着他。

谢小天咬着唇,淡淡道,“夫人,如果因为我让您和侧妃有任何的不睦,连累到您,我宁愿从来没被救过,就算忘恩负义我也要离开的!”

“你一个男人,怕什么?”裴菀书忽然抑制不住心头的怒火,对着他喊出来。

谢小天身形晃了晃,脸瞬间白的像窗纸,用力地咬着唇,终没说话,行了礼告辞。

“你不是住在我的院子么?为什么也会这样?”裴菀书蹙着眉头,盯着他单薄的背影问道。

“夫人,我虽然弱可是不傻,我知道您的处境,也知道这府里的复杂,我不可以因为自己让救过我的人受一丝的羞辱。他们只不过是打我而已,痛么,有什么不能忍得?”谢小天说着加快了步子急匆匆地出去。

裴菀书用力地摇了摇头,拍了拍脑门,心头憋了股火也不知道多久,就在这一刻爆发出来。

“西荷!”裴菀书因为愤怒,声音尖锐起来。她的声音本来听着稍微稚嫩,如今尖利起来份外刺耳。

西荷几个立刻都跑了过来,看她一张脸铁青着,身子微微颤抖抖吓了一跳。水菊忙跑过来扶住她,“小姐,您这是生谁的气呀?”

“去把路管家,罗管家,二夫人,三夫人,谢小天他们都叫去二庭的议事厅,再将家法请出来!”裴菀书咬牙切齿道。

“小姐,”西荷为人冷静,忙劝她,“您该多想想!”

裴菀书冷哼道,“想什么?有什么好想的?她以为我是真的怕她?那日她打我的耳光改日自然加倍讨回来,今日替谢小天出口气,谩说他不是府里的小厮,就是我的下人,难道就要被她这样殴打!”

见她如此生气,水菊不敢逆着,忙拉了拉西荷,“姐姐,快去吧,别惹小姐生气!”

西荷不动,继续道,“小姐,至少您不能这样火气冲天的去,更加不能气坏了自己的身子,要教训她,您只要发话,我随时都能去给您讨回来!”

裴菀书见他们紧张的样子,忍不住笑起来,“看把你们吓得!我不过是给她点颜色,你打她算什么?”

西荷见她镇定下来,笑了笑,立刻起身出去。

回头裴菀书将解忧几个叫在一起细细地交代了一番,才领着去了议事厅。

裴菀书裹了厚厚的大氅,让解忧和杜康用软兜小轿将她抬去议事厅,依然一副病怏怏的模样,拿了帕子捂着嘴不断地大声咳嗽。

积雪都堆在树底,几株红梅开得绚烂,树枝上竟然落着几只喜鹊喳喳地叫着,天空是发白的蓝,风冷硬地剐了脸上,没有半点温情。

一下轿子,韦姜立刻迎上来,双眸含泪,“姐姐,可算见着你了,身体好些了吗?”说着仔细看她的脸,虽然消了肿可是依然有三条淡紫色的印记没有褪掉。

那是裴菀书和水菊画上去的。

血色妖娆

裴菀书冷冷地哼了两声,“能好得了么?”说着便让水菊扶着走进议事厅,大喇喇地在太师椅上落座。

对于她装病大家自然心知肚明,受了那样的侮辱谁也会羞愤不已,觉得没脸见人。所以她也不装柔弱,言辞对韦姜一点不留情面,让她以为自己被打受了刺激,性子乖戾。

看到韦姜眼中一闪而过的得意,她心头冷笑。

除了谢小天闷在角落里埋着头不看她,其他人已经到齐,自然不包括李侧妃一干人等。裴菀书挑眉笑了笑,对他道,“谢小天,你过来!”说着让木兰去将他拉过来在她身边坐。

韦姜飞快地看了她一眼,唇角抿着,似是考虑要不要劝,终于劝道,“姐姐,这不妥!”

裴菀书斜睨着她,故意放大了声音,“我们爷是大周最美的男人,难道还有人比他更有魅力让我们女人动心么?妹妹对我们爷没有这份自信吗?”

韦姜轻笑,抬袖掩口,道,“那是自然,姐姐随意!”

裴菀书没漏掉她眼中的讥讽和得意,又道,“谢小天是本妃带回来的,不是我们府里的下人却一直帮忙做事。只是有些人拿他不当人,不知道是冲着一个无辜的人还是冲着本妃来的!路管家,他天天跟着你,你看不到他被人毒打吗?”

冷眼扫着路管家,语气冷硬毫不留情面,路管家粗粗地喘着气,没辩解一撩棉袍子跪在地上。他一跪罗管家也忙跪下,一言不语,恭敬顺从。

韦姜一看微微挑了挑眉。

裴菀书端起水菊递过来的茶,小小的抿了一口,看向韦姜,忽然笑道,“妹妹可别害怕,姐姐没想对你这样。我不过是实在太气了。”

韦姜笑了笑,柔声道,“姐姐生气是应该的,其实我也不对。好几次看到她指使人打了小天撒气,本应该拦住,可是想想也不能为了个闲杂人等让姐姐难受,气坏了身子不值当。现在倒是我的不好,姐姐也消消气!”

裴菀书勾了勾唇角,笑起来,但是那声音却冷冷的,“若是自己的下人,自然不能被人碰一下下,我也是如此的。我不拿他当下人是因为他没卖给我们。”

过了一会李紫竹姗姗来迟,一群丫鬟婆子跟着,陈嬷嬷看到这场面撅了撅嘴,阴冷地剜了裴菀书一眼。

“陈氏,你一个婆子,敢拿眼睛剜本王妃?那你眼睛也不用要了,剜了去吧!”裴菀书对上她恶毒的眼神,哼了一声,猛地将手里的茶杯朝她的脸上砸了过去。

在场的人都吓了一跳,没想到平日温婉淡然的裴菀书会一下子发这么大的火,韦姜垂了眼,嘴角勾起冷冷地笑意。

“裴菀书,你别仗势欺人!”李紫竹指着她怒道。

“李侧妃,这是在王府,你就是侧妃,懂吗?”裴菀书轻蔑地瞥了她一眼。李侧妃这样的人初始觉得对她忍让一下便也过去,但是实际却不是这么回事,她听风就是雨,说怒就怒。

李紫竹受了莫大的侮辱一般,立刻咆哮起来,指着裴菀书的鼻子破口大骂道,“你不过一个低贱的女人,嫁入王府是你走了狗屎运,你敢对本小姐指手画脚?”

裴菀书盯着她的手指,呵呵笑起来,朝韦姜瞥了一眼,淡淡道,“想必妹妹进府也看过家规,现在当如何?”

韦姜没想到裴菀书会将球踢给她,轻轻地笑了笑,然后提着帕子擦了擦嘴角,道,“以下犯上,以贱犯尊,掌嘴二十!”

李紫竹立刻跳脚,大怒道,“你敢打我?!”

裴菀书淡悠悠道,“李侧妃,本王妃自然不想打你,毕竟你是个主子打了你就等于打了爷,虽然你只是侧妃,但也是爷的半边脸!这打了左边不能再打右边不是?”说着缓缓起身,离她一点距离的地方站定,西荷立刻走到她身旁。

“都说养不教父之过,不过我相信李大人没有什么过,因为我们女儿家和奶娘最亲,有很多奴婢婆子们,仗着小姐公子吃了几口奶,便真把自己当了老娘。教唆着姐儿哥儿的做坏事,蛮横不讲理。这说起来都是她们的错,跟妹妹无关!”裴菀书淡淡地说着,但是那语调却让人觉得比房檐下闪着冰寒光芒的冰凌子还要森寒。

“做人就要讲究尊卑有道!”裴菀书继续说着,眼神凌寒地扫过众人,在韦姜脸上稍作停顿,她倒也淡然地接受,没有半丝慌乱。

“你放屁,你才是低贱的人,一个小小的翰林的女儿有什么了不起?”李紫竹怒火继续上升,眼珠子几乎瞪出来,两条黑黑的眉毛高高耸起。

裴菀书看了她一眼,朝西荷示意,她微微颔首。

“解忧,陈氏不讲尊卑,无礼犯上,非但不规劝主子却倍加怂恿,掌嘴二十!”

解忧听了面无表情,真如一个小刽子手一般,应了一声立刻上前,李紫竹还想拦他,解忧身形一晃,拉着撕心裂肺嚎叫不止的陈嬷嬷便飘到了另一边,手起带着掌风,“啪啪啪…”

第一下便见了血,第二下两颗牙齿掉出来…

陈嬷嬷开始还哇哇地叫,后来却只能干嚎,杀猪一般地嚎!

李紫竹目露凶光,凶狠地朝裴菀书瞪过来,也不再管陈氏,突然飞快地朝她扑来。众人大惊,忙起身来拦却都晚了一步,李紫竹一脚踹在裴菀书的肚子上,将她撞倒在沉重的黄杨木大桌上。

西荷于李紫竹踢脚的时候便飞快地搭上裴菀书的腰,拉着她往后拖,电光火石间躲开她的脚,又用胳膊撞了大桌子,然后立刻揽住裴菀书的腰,急切地唤她。

裴菀书捏了捏她的手,呻吟不断,倒在西荷怀里。

韦姜被桌沿狠狠地撞了一下,捂着肚子起身,却又痛得趴下去,片刻动也动不了。

秋菱等下人忙扶住她。裴菀书见状立刻关切地问她如何。

李紫竹从小何曾受过这样的侮辱,听着陈氏的干嚎疯了一般,拔出腿上的匕首朝着裴菀书捅过来。谢小天见状猛地扑过来挡在裴菀书跟前。

众人惊呼,谁知眼前一花,一身暗紫色华服的沈醉推开谢小天抬手握住寒光闪闪的刀刃。

猩红的血顺着他白皙修长的手腕滚落而下,质地紧密的锦缎根本不吸水,血嗒嗒地落在地上。

李紫竹看着沈醉一脸冷漠,狭长美丽的眸子映着眼前的刀锋,闪动着嗜血的光芒,却比刀锋更冷,更厉!

“表哥!”她突然手一软,放开了刀子,“我,我,…”看着沈醉流血的手,忙扑上去,沈醉手腕一翻将她挡了出去,冷冷道,“退开!”

“表哥,我不想伤害你的!都是她!”李紫竹脸色哀伤,抬手指着裴菀书,却见她脸色煞白地昏倒在西荷的怀里。

旁边韦姜更是摇摇欲坠,脸色煞白如纸,“爷!”她轻轻地伸了伸手,表情痛苦不堪。

“李紫竹,你是想把大家都杀了才甘心吗?”沈醉冷漠地扫了她一眼,转身看了裴菀书一眼,眯了眯眸子竭力忍住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走到韦姜跟前柔声道,“伤到你了?”

韦姜又急又痛,“爷,你的手!”颤声说着立刻拿了帕子给他包扎。沈醉摇了摇头,漫不经心道,“没事!你身子弱,怎的还出来走动!”说着打横将她抱起,走过李紫竹身边的时候,韦姜柔柔道,“爷,您没必要管我的,孔小姐这两日不是旧疾犯了么?您该多陪陪她才是!”

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李紫竹揪着头发恸哭在地,“沈醉,沈醉,我恨你,我恨你!”然后用力地捶着地。

裴菀书本来想教训一下她的奶娘让她收敛一下,如果李紫竹动手那么她就装作被打伤,却让西荷暗中借力打力,让李紫竹和韦姜都吃吃苦头。到时候闹开了皇帝自然会让人来处理,李紫竹就一定会被勒令回娘家思过。只没想到沈醉会出来凑热闹,而且看起来沈醉对她的打击比自己设想的却要大的多。一个爱惨了的女人,那人一个冷漠的眼神就可以让她疯狂。看来的确如此。

歪在西荷的怀里偷眼看着地上的血,虽然知道他是故意的,心里却是抽抽的难受。

李紫竹那副样子,让她没有一点痛快的感觉。西荷知道她的意思,对谢小天道,“谢公子,小姐说从今天起您就是小姐的弟弟,这府里若是还有谁敢欺负您的,尽管跟小姐说。”谢小天神情木然,看了看地上的李紫竹,又看向裴菀书,伏在地上,凄凄道,“夫人,不如让我离开吧,不能因为我再让您受到什么伤害了!”

西荷缓缓道,“谢公子言重了。”然后看向路管家道,“路管家,小姐说了,让您亲自安排谢公子的事情,不要再让她失望了!”

路管家用力地点头。

水菊忙跑过去扶起他和罗管家,交换了个神色,路管家点头递了个眼色示意自己懂,又关切地看向裴菀书,见水菊眨了眨眼才松了口气。

“小的无能,让夫人揪心,小的这就去安排,谢公子,您随小的来吧!”

谢小天只好给裴菀书磕了头然后跟着出去,走到门口回头看了看,叹了口气离开。

解忧打了七个耳刮子陈嬷嬷就昏了过去,他便停了手,抬手看了看,还算干净利索,手上没沾到一滴血,否则公子要惩罚自己了。

裴菀书本来想装晕,可是看到李紫竹一副绝望的样子又觉得可怜,可恨之人都有可怜之处。本来就是想警告一下他们不许再欺负谢小天,而且李紫竹之所以欺负谢小天多半的原因也是因为自己。这里面有李紫竹自己的野蛮,有太子妃的挑拨恐怕也有韦姜的故意刺激。

可是她没想到李紫竹可以疯狂到这样地步,方才从她狂乱的眼中看到的是绝望痛苦还有哀求。她不明白永康口中那个本来可爱温柔的女孩子是如何变成如今这样歇斯底里出手便不留余地的疯子的。

看着她伏在地上恸哭不已,裴菀书叹了口气,带人回去。解忧杜康忙用小轿将她抬回去,回去院子发现谢小天竟然在那里,裴菀书笑了笑,歉意道,“吓到你了吧!”

谢小天微微叹了口气,“夫人,您现在和李侧妃梁子结大了!”

“我都不怕,你怕什么?”虽然如此说心头却没有快意,因为李紫竹不是真正的对手,而且李紫竹是个可怜人,让她狠不下心。

“夫人,以后让我跟着您吧!”谢小天想通了,不想再离开。

裴菀书笑了笑,“你想怎的就怎的,没人会管你,不过你留在我的院子只怕也不方便,反正你喜欢看书,我帮你找份好差事,保管你舒心!”

谢小天凝眸看着她,关切之情尽显,“夫人真的没事吗?那一脚?”

裴菀书眉梢掠过一丝狡黠,“没什么,你不要担心,去休息吧,过几日帮你安排,只是以后住在这院子里就好!不要再去班房住了!”谢小天忙应了,便告辞。

一转身却看到沈醉站在院子月洞门口处冷冷地盯着他们,左手包了一圈白纱,尤其刺眼。

谢小天行了礼,沈醉不耐烦地挥了挥袖子,“走开!”

见他那么傲然无礼,裴菀书哼了一声不理睬他顾自走进房中。

沈醉跟在她身后一直进了内室,她回眼瞪他却被他猛地压进怀里,大手卡住她的纤腰,将她用力压进怀里。

“沈醉,你…”声音消失在纠缠的唇间,他一只手用力地将她压向自己另一只手扣住她的后脑,迫她仰起头毫无保留地承受他的愤怒。待她喘不过,心通通跳得猛烈,手指无力地撕扯着他的胸口,他才放开她。

“呼呼…”下意识地用力擦了擦嘴,有气无力地睨着他,声音软绵绵的,“你疯了?”

“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你想考验我心脏承受力吗?”沈醉微眯了细眸,眼神冷冽地盯着她因为缺氧而涨红的脸。左边脸颊上三条紫痕,虽然知道是假的,可还是忍不住心疼。

她什么时候才肯真正为他想想,不禁有点气馁。

“我恶毒吗?你怎么不说你的韦侧妃够恶毒。方才她还不忘挑拨李紫竹去对付孔纤月呢!”裴菀书哼了一声,闪到窗下在玫瑰椅上坐了,随手拿起一本诗集。

“那你倒是一箭双雕,既制了李紫竹又打了韦姜,可出气了?”沈醉冷眼勾着她,转身撑在书案上,身体前倾逼近她。

“我也不是故意的,谁让她每次看热闹看得那么投入?”裴菀书微微往后靠了靠,躲开他太近距离的逼视。

“李紫竹虽然没有功夫,但是她力气大得很,如果西竹把握不好你该知道那一脚的重量!”他蹙着眉,目光深幽如海,竟然透出一丝前所未有的阴鸷。

“你是怕她一脚隔山打牛,踢坏了那只小母牛吧!”裴菀书故作轻松毫不在意地戏谑道。

沈醉重重地哼了一声,一手压在桌上一手按住椅子靠背,俊眸微挑冷冷地盯着她,“真是不知好歹。我管她做什么。”

裴菀书不置可否地撇撇嘴,虽然很不想,可是竟然脱口道,“是么?那你那么紧张做什么?”

沈醉眼睫微挑,按住靠背的手扣住她的后脑,让她仰头对视自己,不满道,“你到现在还要跟我装傻捉迷藏吗?我是紧张她吗?明明是--”

“打住!我,我才不在乎你紧张什么!”裴菀书差点跳起来,一时间又心慌意乱起来。

沈醉垂眼看着她慌乱的眼神,眸子沉了沉,他真的要败给她了,以为很近可是却摸不着,看似很远,她却于茫茫荒漠中给他淡淡的温暖,浓浓的酸甜。顿了顿看向外面,道,“不许将谢小天留在你院子里。”

“过两天我会送他离开的。”瞄了他一眼假装看书。

“别去惹韦姜。”他淡淡地说着修长的手指搭在书页上,白玉温润颜色分明。

“王爷,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我不是任人踢来踢去,委曲求全,可扁可圆的女人。你要是心疼她,就看好她,保护好她,别让她没事出来造谣生事,唯恐天下不乱,还一副受尽了委屈,做尽了好人的模样!!”裴菀书每每愤怒都会抿着唇,锁着眉头,双眸晶亮地放光,浓密的长睫几乎看不见踪迹,整个人似乎只剩下两颗随时会燃烧的瞳仁。

沈醉静静地看着她,嘴角动了动,似乎意识到自己眼神有点贪婪,微微眯了眯眼睛,轻轻地笑起来,“胆小鬼!”既然她对于他的感情如此抗拒,而自己又那么多无奈,也只有慢慢地等,反正她在身边,不是那手指间的风随时能飘走。

看着他冰冷的表情忽然换成阳春三月般的温柔,瞬间柔光魅惑,让她双目晕眩无所适从,只得恨恨地将书砸在桌子上,“无聊!”

他笑了笑,随手捡起那本诗集,作势要看,裴菀书忽然想起什么立刻扑过去抢。因为太过急切,一下子扑进他的怀里,他倚在书案上身体被她压的后仰,她的双手用力地去勾住他的脖颈,脸贴在他微敞的胸口,姿势暧昧至极。

“咣啷!”一声脆响,水菊惊得跳起来,“啊,小姐,姑爷,你,你们…”两人太过暧昧的姿势吓到她了,连残渣碎片都来不及收拾立刻跑了出去。

裴菀书几乎感觉血液上涌一下子红到脖颈,假装不理睬他,转身去捡地上的碎瓷片。

“小心划了手!”沈醉含笑道。

裴菀书眉头一蹙,“啊”了一声,一滴血珠渗出指端。沈醉趴在桌上戏谑道,“爷可不是喝人血,别想我帮你吮!”

裴菀书恨得扬手朝他甩去,一滴殷红恰好印在他的眉心,俊美中瞬间勾出一分妖魅,他叹了口气,抬手拭下。水色长眸柔光潋滟,羽睫微掀看向她,娓娓道,“皇上有废太子之意,你娘家的门会被踏破!”

巫行有术

裴菀书捏了捏指端拿帕子擦了擦血迹,哼道,“是你搞得鬼?”

沈醉不否认也不承认,“你这次倒是不小看我!”

“沈醉,太子虽然不够睿智英武,但比起你们几个他是好人!”

“二哥苦心经营了许久才找到这样的机会,就算没有我他也不会放过。难道好人就能做好皇帝?”沈醉淡淡地说着,又道,“反正你身体不好,就关门谢客,呆两个月吧!”

裴菀书无所谓的撇撇嘴,“反正我也没什么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