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菀书瞄了他一眼,翻了个身朝里,继续看书。

“看什么书这么入迷?”他笑着走近,在榻沿上坐下。

裴菀书往里靠了靠,淡淡道,“那边有凳子,我们没亲密到如斯地步!”

沈醉不置可否地笑笑,在她身边躺下,双手抬高枕于脑后,“朝廷正在加紧设立行商司,冬至后小八就走马上任,到时候你就忙了!”

“随便你们吧,反正我也不过是你们想怎么摆弄就怎么摆弄的,”淡淡地说着,往里靠了靠,离他远一点。

沈醉翻了个身,水眸融融,深深地凝视着她,“你似乎又在针对我!”

“我针对你做什么?说的是实话!”说着坐起来,看了他一眼,却躲开他的视线,“我有话要对你说!”

“没话你也不会找我,是么?”他笑了笑,翻了个身手臂勾上她的纤腰,懒懒道,“说吧!”

抓住他的手腕却掰不开,鼻子里哼了一声,“古方雨约我见面。”

沈醉冷哼一声,“他好大的胆子。”

“他们古家与太子门下来往密切,估计是私下行商的事发想让我跟父亲说一声吧。”裴菀书尽量忽略腰间被他揽住的力道。

“推掉,这样的事情还会有很多,不要去理睬!”自从父皇流露出让沈睿做行商司监的意思以来,朝廷上那些观望的人竟然开始奔着小八使劲,又不知道从哪里得知裴菀书和沈睿一起管理,想尽办法往王府和裴府送礼。

他没告诉她的那些送到王府来的他都让人加倍送还回去,以此来告诉那些人,这一套还是免了吧。

“我自然知道这些事情我也不能管,况且皇上让我做这个事情真正的目的我还是看不透,说起来我们大周人才济济,怎么数也不会落到我的头上。”叹了口气,视线落在他环在自己腰间的手上。

“总之你就呆到冬至大典,然后进宫见驾,之后回家,小八有事情回来府里找你,你也不要随意出去。现在不安全。”他口里说着,打了个呵欠,手臂用力将她勾进怀里。

裴菀书大窘,忙挣扎,双手撑在他的胸口,“沈醉别这样!”

“为什么不能?在山洞里不是已经…”

“不要说了!”不提还好,一提裴菀书几乎想挖个地洞钻进去,身体一下子僵直起来,想起那件珍珠雪裘,更是堵心。

“你又怎么啦?我并不能日日守在这里,难道就不能好好说两句话么?”他凝眸看着她,见她双颊红晕双眸躲闪,叹了口气,将她用力揽进怀里,低低道,“你说,我该拿你怎么办?”

他的声音低低地萦绕在她耳边,魅惑至极。

“沈醉,我们说正事,不要,不要这样!”对上他黑沉沉的眸子,她几乎不能呼吸,不要用对付其他女人的手段来迷惑她。

“小欢,小欢,为什么…”他环住她的纤腰,双腿夹住她的腿用力地一翻,将她压在身下,深深地凝注她。

“小欢,既然留下来,为何不能接受我?”低低地质问,双眸流露出浓浓地悲伤。

裴菀书只觉得心头一阵巨跳,她被沈醉弄得迷迷糊糊,不知道到底哪个是他,到底他是什么样子的。

他时而看起来久经风月,情场浪子,一时又像单纯的孩子,似乎什么都不懂。他又要对她耍什么诡计?心下立时紧张警觉起来,急道,“沈醉,不要对着我演戏,以前如何就如何!”

“你真的不懂吗?还是故意不懂,还是懂了根本不肯接受?”他盯着她一直要看进心底去。

被他压住身体,温润的呼吸喷在脸上,黑漆漆的眸子凝注她,让她几乎不能思考,“沈醉想说什么就说,不要绕来绕去,我看不透你!”

“唯有面对你的时候,我是真实的,为何你看不透?”他眼眸沉了沉,神情冷下来,“还是你根本不想看?”视线凝注在她翕张的红唇上,毫无迟疑地压下去。

如果说在山洞里她不知所措,现在就是不明所以,他到底是怎么啦?难道一定要对她耍弄阴谋诡计?如今连美人计也用上了?

“停,我早就答应你了!”她立刻歪头,他的唇落在她的耳垂上,哼了一声,张嘴噙住她小巧的耳垂,用力地吮了吮。

“呃…沈,沈醉…”她抬手去掰他的头,却被他捏住双手,“小欢,我想要你…”他似故意蛊惑一样在她耳边低低的叹息。

低沉的声音却如晴天霹雳,让裴菀书张大了嘴巴不知所措。

“沈醉,你脑子进水了?”

“你中毒了?”

“你,被孔纤月抛弃了?”

“你能不能不要那么奇怪!”他哼了一声,修长的手指捏住她的下巴,用力固定,唇便吻了过去,良久,感觉她双腿用力地夹住他身体才放开她。

她大口地喘息,憋得身体酸痛不已,“你,你要杀我也不用如此!”

“小欢,和我在一起吧!好吗!”他专注地凝视她,目光柔和深情,“不要再折磨我,让我猜来猜去,好么?”

裴菀书却如被雷劈,有点无所适从,这话从沈醉的嘴里说出来比晴天霹雳还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我为什么要和你在一起?”她不解地问道。

“因为我要你。”他暧昧地低语,温腻的眼神纠缠着她,让她躲无可躲。

“你,可是我不要你!”她咬了咬唇,声音试探地坚定。

“坏女人,你知道这样拒绝魅力无双的瑞王殿下意味着什么吗?”他有点气恼,终于鼓起勇气,她竟然无视,而且这样心平气和冷静地和他讨价还价。

“什么于我无关,你该问问孔纤月,问问韦姜,沈醉,别和我玩游戏,我不感兴趣!”她用力地蹙眉,依然不能相信他说什么。

他要她?

可是凭什么以为她就要他?

他可以对任何一个女人说这样的话,唯独她不可以!!!

他无奈地闭上眼睛,抿了抿唇,蹙起修眉,不知道该不该说。说,怎么开口?那么丢人的事情,她这样恶毒的嘴巴,一定会--笑话他一辈子然后跟他们的孩子孙子也这样出他的糗!

他几乎能想象她一副得意奸诈的样子对着几个小屁孩数落他们的爷爷是怎么怎么装模作样,花名远播还…

一个激灵,他打死也不会说!

裴菀书看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哼了一声,冷冷道,“沈醉,你起来!少在我们前演戏!”

“小欢,为什么不能坦然地接受我!对我为什么就不能仁慈一点?”他睁开双眼,定定地望着她,见她躲开他的视线,双眸微眯,如同敛着忧郁清韵的三月桃花风。

裴菀书闭上眼睛,定了定神,睁开眼对上让她迷惑的眼神,几乎不认识这双眼睛,不再是那样淡淡的讥讽,轻轻地挑逗,慵懒的,闲散的,那样漫不经心毫不在意的感觉。

如今深情,专注,忧伤,真诚…

这是沈醉么?这样的眼神让她的心忽然如同开了一个大口子,有什么东西哗啦啦地流进来,然后却又沸腾一般烧灼着她的身体,让她不能思考,不能仔细的分辨心底里那种痛到底是什么。

“还是你在等柳清君?等着他开口让你回去?或者等黄赫,古方雨?”

黑眸沉沉,渐渐积聚清冷寒意,语气却是淡淡的没有波澜,脸上的神情似怜还伤。

深吻心尘

裴菀书心头一震,竟然不忍,却强迫自己不去管那种不忍,咬牙道,“沈醉,我们是不同路的两类人,我们成亲是阴差阳错,等帮你查清淑妃娘娘的真相我便不再欠你什么。我们说好的!”

“阴差阳错?你可知道为了这个阴差阳错我用了多少计谋,费了多少心思?”他微微蹙眉,薄唇自然地舒张,静静地凝望着她。

“你,到底要说什么?”她不解地看着他,身体被他如此紧密地压住,几乎无法正常呼吸,他的心跳坚定有力,可自己的心跳却急剧得几乎要在某个点上猛的消失。

“将父皇放进去的几十个纸签都换成裴菀书的名字,你以为那么容易么?”他无奈苦笑,隐含的痛意几乎掩藏不住,脸不由得压低了几分。

裴菀书用力地靠在锦被上,仰望他的容颜,那样近距离打量这张传说中俊美得离谱的脸让她更加头晕目眩。

他的话让她一下子无法消化,将所有的纸签都换成她的名字?为什么?一定要让她做王妃?

“沈醉,就为了让我帮你吗?可是韦姜比我聪明,有头脑,她帮你不是比我更好么?”她双手放在体侧,紧张地揪着自己的裙摆。

“你到底是装傻,还是装聪明?”他无奈地太息,紧紧地盯着她,不容她躲闪。

“你说话躲躲藏藏,我,我哪里能知道?”被他这样暧昧地压住,以着这样暧昧不清的语气,如此纠缠的眼神,他根本不知道她需要多大的勇气和定力才能让自己保持清醒。

她虽然并不好色,可是面对这样的绝色要是眼皮子都不打颤那是骗傻子!她心头无力慨叹。

“你想知道什么?”他微笑,双臂撑在她体侧,双手捧住她的脸颊,让她正视自己。

“为什么突然对我说这样不着边际的话?”她只能盯着他英挺的鼻梁和优美的唇形。

“因为我不想让自己做了这么多努力之后却促成了你和柳清君!”他说的很直白,第一次这样不加掩饰地说出来,让她的脸更加滚烫,

“你胡说什么,我早就告诉过你,我和柳兄是好朋友!”

“我们从前还是敌人呢!以前是朋友现在呢?将来呢?我不想去赌,更不想去等。”他淡笑着看她,细长的眸子微微敛住,透出一股狡猾。

裴菀书蹙了蹙眉,咬住唇似是认认真真地思索。

“其实我那时候便直接将你抢回来,任谁都没办法!”他又笑,露出整齐洁白的细齿。

瞪了他一眼,“你说真的?”

他点头,凝眸对视她。

“那么孔纤月算什么?”问的快,更显示紧张。

“不是说过了么,没有孔纤月,没有韦姜,没有别的女人,在我和你之间没有别的女人!”他说话的时候眼神有点躲闪,让裴菀书蹙起细眉,“我才不信!你是有名的花花公子,怎么可能没有女人?”她哼了一声,不相信地望着他。

“那就算我以前有,现在没有,总行了吧!”他咬了咬牙,恨恨道。

“那,那你,你,”她喏喏着却问不出口。

“你什么?问啊,今日爷有的是时间,陪你说个清楚!”他身体一歪,滑在她一侧,抬手支头,笑望着她,一条腿将她的身体压得死死的,一手却依然捏着她的下巴,不让她逃离。

裴菀书动了动身体,质疑地审视他,“你,你爱,爱,过别的女人么!”本想问出口的话竟然在舌尖处转了个弯,就变成了这样,听来却更加窘迫,竟似自己连他从前的醋都要吃一般,一时间涨红了脸。

他垂了垂眼,弯翘的羽睫披拂,少年时候的炫耀不算,本以为女人入不了眼,谁知道她会瞪着一双灵动慧黠的眸子那样肆无忌惮地出现在眼前!

如果说没有太过丢人,哼了一声,道,“少年时候谁个不轻狂?但那都过去了!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裴菀书抬手挠了挠头,“你,你的意思现在对我…是那个意思吗?”

沈醉笑,“哪个意思?”

哼了一声,白了他一眼。

沈醉忙道,“是。”

裴菀书蹙了蹙眉,又问道,“哪个意思?”

沈醉哼了一声,将她下巴一扭,唇便凑上去,半晌,在她喘不过气之前放开她。

“那韦姜她们怎么办?”她细细地喘息着。

“原来怎么办就怎么办!”

凝眸看她一副为难的样子,忙道,“我没碰过她,也没碰过孔纤月!韦姜的心大的很,纤月在等人。”

裴菀书闻言猛地去坐起来,却被他的腿压住又摔下去,沈醉忙伸臂垫在她的脑后握住她的脖颈。

“沈醉,说谎是小狗!”

“那是你专属,我不和你抢!”他戏谑地笑起来,看着她脸颊透红更是心情大好。

“那你,你和她们,演戏?”她蹙起眉头,于沈醉更加想不透。

“韦姜是,纤月没有。她是朋友!”拇指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唇瓣,修长的手指便在她纤细的颈上轻轻摩挲,带给她酥麻的感觉。

“你,你!”她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突然大叫一声,立刻闭上了眼睛,沈醉奇怪地看她,低声道,“怎么啦?”

“你是疯子!”她红着脸,长睫不住颤动。

“为何?”他揶揄地看着她,微微俯首,在她唇上轻轻啄了一下。他不过是在不该爱的时候爱上了,不该表白的时候表白了。

他也想一直不告诉她,就这样将她拴在身边,等一切结束之后便带她离开的。

初始想让她帮助自己,可是越来越深地陷进去,便一点都不想她再涉险,可是他又不能太过宠她,至少不能让人知道,否则就是将她置于险地。

裴菀书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越笑越好笑,一点都忍不住,抱着肚子开始打滚,下身被他压住,下巴被他捏住,然后身子便东晃西晃,笑得两肋生痛。

沈醉只觉得额头涔涔冒冷汗,看来她还真的是和小时候一模一样,一点都没改。哼了一声,“会笑死人的!”

裴菀书猛地顿住笑,一本正经地看着他,半晌,又开始哈哈大笑,笑一阵又敛容看他,半晌后继续笑。

折腾到沈醉终于没了耐心,用力地吻住她,片刻却被她引得也笑起来,没有缘由,就是别人笑自己也会被传染。

碧纱橱外面水菊、木兰、解忧几个一个压一个,偷偷地听着,最后只听到两人大笑不止。木兰喜得掩口轻笑,王爷和夫人终于在一起了,她要赶紧去告诉胭脂翡翠他们才行。

水菊却老大不乐意,用力地咬着唇,将众人一推,沉着脸走去外间,解忧忙跟上。西荷坐在桌前慢悠悠地喝茶,看着他们一个个操闲心不嫌老的样子,笑了笑。

沈醉终于忍不住出手点住裴菀书的穴道,让她动不能动,笑不能笑,只能转着一双黑泠泠的眼睛瞪着他。

“我跟你说话,不许再笑!”沈醉胳膊撑起身体,趴在她上方。

裴菀书眨巴眨巴眼睛,嘴角却微微抿着,右颊浅窝微现,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这一刻落在沈醉眼里说不出的清丽娇艳,满脸的幸福温婉。

沈醉心头一荡,垂了垂首,眸子暗沉下来,在她唇边吻了吻,然后抬高,舔了舔自己干燥的唇。

看到她的两颊霞色更盛,他笑了笑,换了个姿势,双肘撑在两侧趴在她的身上,这样可以更好地看着她。

用自己惯常的方式,这样会比较自在不过又不确定她会不会觉得自己是在调戏隧而不是说真的。

“小欢,虽然我从前有过女人,可是自斢你嫁入王府便一个都没有,韦姜李紫竹我没碰过,以后大家也搏会尴尬…”名只擅长随心所欲地调戏她,从来没如此地认真剖析过他的内心,觉得非常赧然又不肯表现出来,舔了舔嘴唇,又换回原来的姿势。

在她身侧躺下,撑起身体注视着她似笑非笑的黑眸,那里面荡漾的波光似幸福但在他看来更似嘲弄,为他从前说过对她没兴趣。

这一刻他忽然有一种心底生出来的虚弱,几乎不敢面对她。裴菀书好奇地看着他,心却胀得几乎要碎掉,他一定要折磨死她吗?他病了?傻了?

还是自己耳朵坏掉了?

他真的会…喜欢自己?可是他没说!

突然见他本就汗涔涔的脸蓦地通红起来,薄唇喏喏,猛地趴在她的耳边,“小欢,嫁给我吧。”

裴菀书忽然觉得自己心跳没有了,想问他在说什么混账话,什么叫嫁给他?但是穴道被制住根本无法说话,憋得脸也通红起来。

沈醉感觉她的身体越发烫起来,唇吻了吻她的耳珠,低低道,“小欢,你是我沈醉今生唯一的妻,唯一想要的人。等做完该做的事情,我会陪你去江南,去塞北,去西疆,去东海,哪里都好,一直陪着你。好吗?”

半晌没听到她应声也没拒绝,不禁窘迫起来,恼怒道,“你倒是说话!”

裴菀书却又急又气,又好笑,又幸福,又羞窘,心底里却似乎某处有一种自己也看不清的迷雾,隐隐作痛,一时间怔怔地流下泪来。

晶莹的泪水滑进鬓发落在耳朵上,流进他的唇间,他沿着泪痕慢慢地吮着,一直吻到她泪流不止却睁得圆圆的眼睛处,碰了碰她被泪水黏湿的长睫,将她的泪水吻干然后唇慢慢地顺着秀挺的鼻梁往下落在她微微红肿的唇上,轻轻地辗转,温柔而贴心地吮吻。

“小欢,你没拒绝,我就当你答应了!你以后只是我一个人的,不许再想其他的男人…”他低低地说着,吻不断地落在她的颈上和微凸的锁骨处。

裴菀书感觉他的手要往下落急得几乎要昏过去,现在她可是神思清明,而且他是个大骗子,他的话她还没求证过呢,谁知道是不是来骗她的!

碧纱橱外,水菊急匆匆地跑进来就要往里冲,木兰忙拉住她,“水菊,爷还没走呢!”

水菊瘪瘪嘴,“有急事要跟小姐说!”

木兰皱起眉头,看向西荷,她却耸耸肩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只得不情愿地放开水菊,看着她不识相地冲了进去。

水菊在暖阁门外低声道,“小姐,姑爷,有人要见小姐!”

沈醉身形一缓,抬眼看着满脸涨红的裴菀书,伸指戳了戳她被自己吮得红肿的唇,戏谑道,“你这个丫头真能捣乱,回头将她嫁出去!”

裴菀书眯眼射向他,示意他给自己解开穴道。

沈醉手掌凝力,在她被点穴道处轻轻地揉捏,片刻,裴菀书如灵巧的猫一样蹭地跳下软榻,回头狠狠地瞪着他,“沈醉,大骗子!”说着理着衣襟就往外跑,一下子撞在门口的水菊身上,见她一双笑眼严肃地盯着自己,不禁脸上一热,白了她一眼,“什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