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菊撅了撅嘴,瞥眼见沈醉衣襟微敞,露出胸口白皙的肌肤,忙别开眼对裴菀书道,“小姐,太子妃在桂园请您说话呢!”

“你没说我病着么?”抬眼看着她,却见沈醉站在水菊后面冲她挤眼,不禁抿了抿唇,抬手摸了摸脸颊,垂下眼帘看着手上的玉镯。

水菊忙道,“怎么没说呢,我说您病得厉害,连宫里的何其公公也没说几句话就走了。但是她凶巴巴地要过来,我想还是先回来通报一声吧!”说完回头看沈醉眼神审视着她,忙去帮他冲茶。

裴菀书抬眼看向沈醉,此刻的他又回到了从前,黑眸深幽,神情淡然,看不出情绪,与方才在她耳边喁喁低语的人完全不同。似是感觉到她的疑惑,沈醉冲她启齿轻笑,在她身边的椅子上落座,“如今朝堂局势骤变,所有人都想尽办法打探消息,就连我们这些皇子也没你父亲那么接近父皇。裴学士闭门谢客,他们自然打上你的注意。”

蹙起细眉,摇了摇头道,“还是你去招待一下吧,我不想见她。”说着随手将自己放在桌上的一卷西凉志拿起来。

“让西荷跟着你没什么大碍,她比较难缠,到时候我让翡翠去寻你,你便立刻借口告辞好了。你舅父的事情不要自己去管,我帮你通融一下,这点面子他们还是给我的!”说着自去一边拎起大氅,“方才说的话,就算你答应了,我现在有事,先走了。”说着便大步离去。

裴菀书凝视他背影直到看不见方收回目光,对外间道,“西荷木兰,收拾一下去桂园。”

沈醉出了闲逸居快步回去自己的院子,却在门口碰上韦姜,她和几个丫鬟婆子眉毛额发上都笼着薄薄一层霜冻,看样子在外面时间不短了。

挑了挑眉,勾起一丝笑意,大步迎了上去,“这是刚来还是要走?”

韦姜轻晃了晃身子,伸手扶住沈醉的胳膊,柔媚道,“爷,你可回来了,看来姐姐对爷的吸引力越来越大了!”

沈醉修眉微耸,笑起来,“我倒是不想去,对了,东宫太子妃来了,你去转转吧,我要出去了!”

韦姜忙用力拽住他,不满道,“四哥,你要去哪里?艳重楼?这都什么时候了,你竟然还去寻欢作乐?”

沈醉沉了沉眼,端详着她,“那你说我该做什么?”

“抓住她,这不是最该做的吗?!”韦姜抬眸冷静地审视他。

沈醉垂眸凝视她绝美的容颜,笑了笑,“这些你来搞定好了,你和她姐姐妹妹,比我好接近,我每次说不几句话便被她赶出来,她现在要去桂园。”

“四哥!”韦姜冷下脸来,“为了大局着想,你就不能忍一忍,暂时不要去见孔纤月吗?你多花点时间和裴菀书在一起,她爱上你之后肯定会为你所用。”

沈醉哼了一声,“我为什么要委屈自己敷衍她,再说我们要做的事情,她也没什么作用,一个女人,能如何?”

韦姜气得脸色铁青,“四哥,裴菀书没用,但是她认识的人有用,皇上器重她,更亲近裴怀瑾,信任黄赫,而且我怀疑她和那个神秘的柳清君都认识。”

沈醉不置可否地笑笑,“没想到她这么有用,我倒是低估了她。过两天吧,今天刚去过,实在不想在那里浪费时间!”说着扒开韦姜的手,头也不回地走了。

韦姜气得咬破了唇,皱紧了眉头,对秋菱哼道,“走吧,去闲逸居!”

顺水推舟

第五十五章

因为要装病,依然让水菊帮她化了个面色惨淡的妆容,刚要出门杜康恰好跑进来,“小姐,韦侧妃到这边来了!”

裴菀书细眉一皱,虽然她不想去见太子妃,但如果先见了韦姜就会让人误会自己和韦姜够通过才不见的,毕竟那是太子妃。

当机立断,“快,走侧门!”便领着西荷水菊从后门出去,留下木兰在前面应付。

解忧早已经将马车赶了过来,西荷抱着她径直上了车,侧门出院墙外绕去西面离桂园近的角门。

冰雪之气随风卷至,清冷刺鼻,树下雪堆莹然,表面一层雪冻反射冷冷寒光。面光房檐下冰凌子跳跃着凌厉的清光,尖锐的下端森然如刃。

裴菀书看着那寒光闪烁的冰凌,待水菊说李侧妃过来的时候立刻揪着狐裘站在车前做出一幅要下车的样子,西荷搬了凳子来给她踩。

片刻看到李紫竹大步而来,裴菀书抬手朝她挥了挥,然后故作不稳跌了下去。在李紫竹等人看来,她是结结实实地摔在凳子上然后狠狠地砸在地上,瞬间愣了一下。随即快步跑过去,却见西荷紧紧地抱着她,从她嘴角沁出来的血丝染红了西荷的胸口。

“小姐!”西荷等人急切地呼唤着。

裴菀书虚弱至极地眯了眯眼,抬了抬手,却终于落下去,缓缓地闭上眼睛。心里却窃笑不已,她不想见太子妃,而能够躲过去的只有装病。可是就算病着太子妃也未必肯放过她,就只有让她们亲眼看到自己不但不是装病,而且病得厉害,确实不能拜见她才行。关键在于自己不能让太子妃当面质问能不能请父亲帮忙这个话,否则同意与否都会将自己置于里外不是人的境地。

李紫竹不疑有它,立刻抢过来,“快扶她进屋去!”

西荷忙道,“侧妃娘娘,还是让奴婢带小姐回去请御医来看吧!”说着将裴菀书抱起来,给李紫竹匆匆行礼赔罪,带着人上车立刻离开。

回去的路上,裴菀书趴在西荷的怀里和水菊笑成一团。

“小姐,您演的越来越好了!”水菊一双笑眼弯成月牙状,满脸的佩服。

裴菀书俏皮地翻了翻眼睫,低笑道,“还是西荷功夫好!”

杜康等在侧门墙外处,告诉他们韦侧妃已经离开,裴菀书乐滋滋地回家让人大开着门。解忧自大张旗鼓地去请相熟的大夫来做样子,以便裴菀书继续装病。

弦月西悬,夜风冷硬地刮着脸,衣衫翻卷,沈醉急切地迈着大步,飞快去往闲逸居。虽然怀疑是她装病可是又怕她真的是从车上摔下来,或者西荷一个失手接不住怎么办,越想越发着急恨不得立刻探个究竟。

却在莫语居旁边的小路上被韦姜拦住,“四哥!”她的声音柔柔的,很湿润,如同桃花潭水上面的薄雾柔软飘逸。

沈醉随即淡笑,就着清冷的月看向她,“天寒地冻的,你在这里做什么?”

“王妃病得很重,您该去看看!”韦姜捏着帕子轻轻地掩口,低低咳嗽了一声。

“你身子不好,还是去歇着吧,我很累了,想回去休息。”沈醉说着就要回莫语居。

“四哥!”韦姜忙斜跨一步,伸手抓住他的袖子,“为了大局,你该隐忍,你和孔姑娘那是天长地久的,裴菀书那里只要四哥动动心思,随便耍点小手段还怕她不听从么?”

沈醉歪着头,斜睨着她,哼道,“她值得你们这番动心思么?不过一个平凡的女人,长相平凡,心智一般,比你不是差很多么!”

韦姜细细地叹了口气,淡淡道,“四哥,我知道…你对我的心思,但是,我喜欢有作为有担当的男人,你可以风流我并不介意,但是我要属于我的那一份。四哥,你懂么?”

沈醉仰头笑了笑,冷月斜照,他俊颜清冷生辉,清湛的眸子在苍茫天底下越发深邃,似无限遗憾道,“韦姜,其实我们几个都很喜欢你,你美丽,聪明,知书达理,从小我们就以能娶到你为目标。如今你虽然是瑞王侧妃,可是…”他低垂了双眸,满含忧伤地看着她,寒风掠过他的身旁,将他的发丝吹拂到她的脸庞上,这样的距离近的滋生暧昧。

“四哥,不要功亏一篑,我们要顾全大局。如果你真的是有作为的男人,就算与孔纤月平分秋色,韦姜并不介意!”她微微仰起绝美的容颜,眼眸如水,定定地看着他那让人心旌神摇的脸。即便告诉自己并不是爱他,可是那日李紫竹一刀戳过来他伸手抓住刀刃,还是让她心痛难忍,他是为了她。她知道,可是却不能因为这个而失了自己的分寸。看到他焦虑关切的神情,那一刻她的心何尝不是少女的情动?

沈醉淡淡而笑,修眉微挑,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望定她,低声道,“韦姜,你真的肯么?”

韦姜坚定地抬眼,凝注他,点了点头,“四哥,你相信我。当初我并不是真的要拒绝你,我也,没想到你会那么冲动,不过,孔姑娘是个好女子,你和她…”

沈醉垂眼看她月华中美得过分的脸,冷冷地打断她,“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年少时候不懂,总喜欢超过兄弟们能够四处炫耀,所以才会任性。现在我真的喜欢纤月,你就不要总是费心思了。我不会喜欢裴菀书…”

“四哥,我知道让你敷衍一个平庸女人很无趣,但是二哥想她能够有用,所以,四哥暂时委屈一下,回头你要什么,韦姜也绝对不会拂逆了你的。”她低垂了眼睫,朝沈醉靠了靠,声音低柔,“裴王妃忽然跌下马车,大夫看过是被妖邪所侵,东宫太子妃和李侧妃一起摆弄巫术的东西诅咒裴王妃,导致她神智不清,病入膏肓。如果皇上知道了,只怕不会善罢甘休,如此任何人都不能再保她们两个,这头一出事,东宫那里必然也会有反应,到时候只怕皇上会更加大怒,李紫竹的用处便也到头了。”

沈醉笑起来,声音在冷风里份外好听,柔和的如同熏笼里飘出的淡香,“韦姜果然是女诸葛,不愧幕后刑部员外郎,才女算什么,这才是真正的女中豪杰!”

韦姜谦和地笑笑,“四哥不要多心才好,我对四哥早就是赤诚一片,否则也不会答应嫁入王府做侧妃!”

“如此是四哥委屈了妹妹!”沈醉敛袖作揖,发丝被风拂进她的怀里,带着丝丝麝香味道。

“四哥能体谅韦姜便好,韦姜也是为了天下百姓着想,一个昏庸软弱的人如何君临天下?非二哥莫属!”她又踏前一步,将自己挤入沈醉的怀里,抬手勾住他的脖颈,微微仰头,将唇凑上去,柔柔道,“四哥,你不会让韦姜失望,对么?”

沈醉笑了笑,伸手拉下她的手腕,挑眉道,“既然妹妹如此说,我还有什么好拒绝的。这就去!”说着用力地拥了拥她,然后放开,笑着踏步而去。

韦姜看着他在月色下飘然的身影,挑眉冷笑,随即却又淡淡地叹了口气,怅然若失,对一侧暗影里的秋菱道,“让人给八殿下递封信,说我想见他!”

房间里笼着百合花的香气,沐浴过后,裴菀书用厚实的毯子裹了身体,水菊自帮她擦头发。

抬眼看了看窗口,月光清透地映在白色的窗纸上,一条修长的身影倒映其上,如一幅轻灵的泼墨画一样。

“咦,谁躲在那里?”她随口说了句,却快步拉着水菊进暖阁去换衣服。

沈醉经过窗口嗅到淡淡的百合香,想起她身上夏日里细细的栀子花香,秋日清雅的桂花香,冬日竟然又熏起来百合香。真是小女人!

突然不由得呆了一下,他连自己房内胭脂翡翠熏的什么香都没在意,却在她的窗外列数她熏过的香,不由得讪笑快步进屋。

等他进去时候,见裴菀书穿了一件普通的绛色衣裙,上面的绣花已经不复从前的娇艳,但是领口却做了几颗精致的海星状装饰盘扣。

“爷有事吗?”裴菀书坐在梳妆台前梳理那一头不够垂的秀发,洗过头一定要小心打理,否则就会结疙瘩,让人很难过。

西荷几个见状立刻出去,瞬间房内剩下他们两人。“水菊,你还没帮我梳头!”裴菀书挥着卷草纹玉梳对着镜子里水菊的背影喊道,手上一紧被沈醉握住,轻易将玉梳拿走。

“我帮你!”他笑着抬手握住她微湿的发丝,一下下轻柔地梳理,遇到结疙瘩的地方都小心翼翼地解开。

“沈醉,你,你怎么啦?”裴菀书看着镜子里他飘垂的阔袖,露出结实白皙的手腕,俯首在她头上,全神贯注地为她解开发上的疙瘩。

这样的沈醉,是鬼附身了吗?

“想你啦!”他俯下的头趁势在她脸颊上一啄,手上用力将解不开的发疙瘩捏断藏进袖笼里。

“你!”裴菀书脸上一红,抬手推他。

“你倒是很能装病,越来越有水准,几乎连我也骗过!”他双臂环住她的肩头,唇便落在她的颈侧。

他这样的亲昵让她不能正常思考,忙抬手推他的头,却被他伸舌舔了掌心,一阵酥麻入骨急的她“啪”一声,在他脸颊上不轻不重地拍了一巴掌。

巴掌一打完,裴菀书愣在当场,扭头见沈醉的脸沉下来,只好咬着唇讪笑。

“你越来越过分了!”他手臂一勾将她腾空抱起来,走向一边的大床。

“沈,沈醉,不行。”她踢腾着腿,抗拒着他。

将她放在床上,然后踢掉靴子躺上去,顺势将她揽进怀里,贴着她耳朵柔声道,“你怕什么,我现在又不舍的欺负你!”

被他揽在怀里,感觉热躁躁的,不知道是他身体烫还是自己沐浴后热气大盛。

“你找我说什么?”

沈醉笑了笑,刚要开口,视线却被角落一抹刺眼的红色攫住,方角大柜的门开着,里面那件银火霞光熠熠生辉,在昏暗的角落依然发出柔和的珠光色。

不由得眯了眯眼眸,揽住她的手臂紧了紧,用一副莫不在乎的语气道,“夫人,你收了人家那么贵重的礼物,难道不要回礼吗?我们要礼尚往来才行!”

裴菀书不明所以,说起贵重礼物,哼了一声,拉着他的头发在手里摆弄着,“不知道韦侧妃还了爷什么礼呀!”

沈醉蹙起修眉,不解道,“我又没送她东西,她还礼做什么?”

“说正事吧!”撇撇嘴,从他怀里爬起来,往里坐了坐,抱着膝盖冷眼瞪着他。

沈醉伸手去握她的脚,吓得她拿起枕头就砸在他的怀里,她最怕痒从来不让人碰自己脚,何况还是他。

沈醉懊恼地瞪着她,“不是都说好了么,你倒是越发蹬鼻子上脸!”作势要朝她扑过去,裴菀书只好举手求饶,“沈醉,我们好好地说话吧,你别欺负人了!”

“那件珍珠雪裘不是我送的,我让翡翠扔掉的!”他似笑非笑,似恼非恼地看着她。

“我没说那个,”她脸上红了红,歪了歪头道,“柳清君送我狐裘的时候我又不知道那么贵重的,你们有钱人总是做些别人想都想不通的事情。等我知道,又不能还给他了。他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我不能让他,”垂了垂眼,心底却觉得茫然,转眼看见他笑眸湛然,温柔无限,心头不知为何刺了一下,咬了咬唇道,“自然不能让人难堪。”

沈醉凝眸看她,没漏掉她脸上细微的情绪变化,最后视线落在她微抿的唇角,笑道,“算了,反正以后大家多的是合作机会,爷会替你还人情的。”用力地咬出那个替字,眯了她一眼。

“沈醉,皇上真的要废了太子么?”垂了垂眼,又抬眸看向他,很多次回家她都想问问父亲,可是临到话头却又没有开口。

“也许不只是废了那么简单,可能会将他贬去封地。”沈醉双手交叉,垫在脑后,笑眯眯地看着她。

裴菀书蹙了蹙眉,不悦道,“沈醉,他是你大哥!”

沈醉做出一副无奈的样子,“父皇还是他的父亲呢!”看她一副不忍的样子,笑了笑,“你管那么多做什么?好好地呆在府里,等到冬至大典的时候还要进宫。”

“永康到底怎么样了?她的病好了吗?”想起那个纯真可爱的丫头,她的心里软软的。

“我不清楚,可能还那样子吧!在宫里的,没几个不生病的,能活下来的都是长寿之人!”他说着冷漠的话,却对她笑得暧昧。

“对了,二哥说要见见你!改天带你去喝茶!”他笑着伸手来拉她的手,她一躲却被握住了小腿。

“顺便见见夫人的旧情人!”笑得揶揄,眼中却锋芒乍现。

“你少胡说八道,以为我像你那般情人千千万吗?”说着想踢他却被握上脚踝,忙求饶,“见就见,你先放开我!”

沈醉探究地盯着她,又看看她那只雪白精致的小脚,圆润小巧的脚豆如孩子肌肤般闪着粉嫩的光泽,让人忍不住想爱抚。

看着他竟然俯身研究她的脚,吓得她立刻撞进他的怀里,将脚抢了回来,笑道,“沈醉,你该走了,你说见谁就见谁,反正我也没什么事情。”

“二哥是个挺随和的人,你不用紧张。”抬手勾住她的颈项,在她唇上吻了吻。

看到她红透的脸颊,心头舒畅不已,对于那件银火霞光便也没有那么介意,她终究还是个孩子,一个未经情事的小女人。

往后的几天,裴菀书依然呆在闲逸居。因为那日她回娘家被人拉住马车,一副神秘的模样,给她送礼说话递条子,让她既好笑又讨厌,后来便干脆不回娘家,安安静静地呆在府里。

夜深的时候她看着那件银火霞光,有时候会愣怔不已。想起柳清君淡雅清俊的笑容,温润端方,从第一次遇见他便时刻在帮助保护自己。而且所能报答的微乎其微,他是高高在上的,永远那样优雅谦和,曾一度她以他为目标,可发现也许不管自己如何努力,终究不过是平凡丫头一个。他对她永远那样温和有礼,从无半丝逾越,哪怕一个眼神,一个字眼都无。她也曾经为了自己的胡思乱想而羞耻,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再也不会不切实际的想。

可是如今沈醉让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这样一个人为什么要对自己说那样的话?

他是真的喜欢自己吗?自己有什么让他喜欢的?

天下女子那么多,他沈醉可以一一挑过,为何是她?

思前想后却想不出个所以然,最后只能长叹一声,然后抱着被子恨恨地数落沈醉一番迷迷糊糊睡过去。

绵里藏刀

一夜大雪,风风扬扬,沈醉衣飘如飞,落在桂园中。屋内灯火荧荧,影影绰绰,传来细微的奇怪声音。

沈醉冷眸清寒,抬手破窗,径入其内。李紫竹红衣如火,长发如妖,表情狰狞诡异,一笑露出森森白牙,定定地看着满面怒容的沈醉。

“表哥,你终于肯主动来看我了吗?”李紫竹抬手劈开覆面长发,幽幽道。

“紫竹,多年前我就告诉过你,我不会喜欢你,为什么一定要如此任性,走到这样一步要想回头都难!”沈醉寒眸扫过她面前那些诡异摆设,哼了一声。

“表哥,你紧张心疼她了,是吗?原来这么多年你喜欢的人竟然是她!哈哈!”李紫竹抄起一根金簪将头发挽了起来。

“紫竹,我从没想过伤害你,也没想过要骗你什么,但是你如此我不想原谅你!”他面沉如水,跨前两步看着铺着红布案桌上摆着的一块霹雳木,顿时面色阴沉,回头冷冷地看着她。

“可笑我们都以为你喜欢的是孔纤月,韦姜自以为聪明得天下无双,哈哈哈,笑死我了!”她捂着肚子笑了一阵子,又道,“你放心,我不会跟韦姜说的。”

“难道你不知道她是利用你吗?你诅咒王妃这样的罪名可以让你下死牢。”沈醉阔袖一卷,将那几块霹雳木击得粉碎,冷眸一转,哼道,“她不信这些,我也不信,我今夜来是为了救你,你若不想死就收手吧。我走了!”

李紫竹上前拦住他,神情悲愤,“表哥,为什么我爱你那么久,你一点不动心,就连敷衍我也不肯。如果你不想她死,就留下来陪我一次。”说着去抓他的衣袖。

沈醉轻轻地拂开她,淡淡道,“紫竹,我从没敷衍你,也不想敷衍你,我只想你和从前那样,是一个好孩子。”

“为什么我一定要做个好孩子?我做好孩子你也不会多看我一眼,你说你不是嫌我不好看,那么为什么?她有什么好?”她怔怔地流下泪来,滴落在红衣上,如血。

沈醉蹙眉,乜斜着她,叹了口气,“紫竹,别逼着大家走到那一步。”定了定,却不再说话,朝窗口走去。

李紫竹飞快地抱住他后背,抽泣道,“表哥,我从懂事就开始爱你,你知道我有多苦么?”

“我知道,所以我从没有骗过你,也没怪过你什么!”沈醉定住身形,任由她抱住。

“可是我宁愿你敷衍我,表哥,我…”

“紫竹,别自欺欺人。”

“表哥,你是真的爱她吗?”

“是。”

“愿意为她死?”

“是。”

“可是你知道我也是愿意为你死的呀,不管什么代价,都不可惜…”她呜呜地哭着,眼泪浸湿他的后背。

“所以我从没有怪过你,但是别让自己没回头的路。”他的声音软下来,却没的商量。

“为什么你可以对韦姜那么好,不能对我也好一点?”

“紫竹,你不懂这些不如回家去,表哥永远都会是你表哥。”

“表哥,如果我死了,你会伤心吗?”

“会,你在我心里永远是那个可爱乖巧的紫竹。所以别再做傻事,否则,表哥不会永远这么宽容。”沈醉说着声音冷下来,抬手拉开李紫竹的手,淡淡道,“你的巫术太子妃和韦姜知道么?”

“她们不知道我会。韦姜好像认识一个神秘人,从南疆之地来的。我那日偷听到这样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