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睿眉头一皱,不悦道,“好好的,叫她来作甚?”

沈醉淡笑,捏起紫砂小杯,淡淡道,“把话说清楚,以后大家也好相处。”

沈睿猛地坐起来,“沈醉,你莫以为你了不起,你还摆布不了我!”

“你急什么?怕什么?”沈醉横了他一眼,“她未必会答应!”

“她答应我还不应呢!”沈睿似是急了。

“这么说你也不是真心和她混在一起?”沈醉笑了笑,将紫砂茶盏放下,“她一大早就出了门,根本叫不来。”

略带讥讽地笑笑,自己执壶慢慢地倾着酽酽红茶。

鹅毛大雪纷纷扬扬,裴菀书不断地呵着气,跺着脚,让人去叫了谢小天,一起回娘家。看见他穿着灰布绵衣,清瘦的身体在茫茫天地间越发纤瘦,便让解忧将他新做的那件银灰色大氅送给他,回头只管再做新的。

谢小天知道推拒不掉便谢恩穿了,一同上了车,水菊西荷跟着。

“小天,一个人过活就是凑活,像你这样一个年轻的孩子,倒清心寡欲地成了苦行僧!”裴菀书笼着镶狐狸毛的大袖,抱着小手炉,嘶嘶哈哈地喊冷。

谢小天认真地盯着她看,笑道,“夫人,其实我也很想能够有个温暖的家,热乎乎的炕头,香喷喷的饭菜,这样就很好!”

裴菀书不以为意道,“这还不简单?你有没有中意的姑娘?要是没有回头让罗管家帮你张罗几家,画了像瞧瞧,要是有中意的就定下来,你现在在翰林院编修,也不贫寒,一般人家的女儿都乐不得。”

笑了笑,便道,“还是以后再说吧,现在--倒真的没想!”

“那你想了再告诉我!”

偶有调皮的雪花从窗口钻进来,立刻被融成一丝淡淡的水汽,火炉里白炭滋滋的闷燃,暖意融融。到了裴府,雪依然未停,裴府管家勤快,就算是下上三天三夜,门口的雪也是一个时辰扫一次,所以薄薄地一层,看得见深灰色的石板地面,并不结冰。

裴府虽然小,可是早早的便有了过年的氛围,一如裴菀书在家时候的模样,大娘早早地便让人准备了平日舍不得用的纱灯,精致绣花的锦帘,苦心收藏的名贵瓷器。

裴怀瑾也在家休息。见他们来,全家高高兴兴,聊了一会裴怀瑾便让谢小天陪他去书房聊天下棋,让裴菀书和两位母亲说体己话去。

拉着大娘撒娇说要吃她亲手做的咸水鸭子,大娘一听立刻喊了两个丫头一起去帮忙。裴菀书又打发西荷去珍宝轩给苏大掌柜传话,让他们小心韦姜和二皇子的人。吩咐完便携了母亲的手去看梅花。

翠玉的身体一直时好时坏,似病非病,只是恹恹的没有精神。略显苍白的面容在白雪红梅间显得几分空灵。

“娘,我有一样礼物要送给你!”裴菀书笑了笑,从怀里掏出那方黑缎帕子塞到翠依的手里。

翠依看了看,随口道,“你拿我的帕子做什么?”随即抖了抖,身形猛地一晃,脸色突地白下来,如同见鬼一样盯着裴菀书。

“娘,这是娘的一位故人让我带给您的,他说瀚海江湖,天涯归处,会再见。还说,他做了对不起您的事情,请您原谅。”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一定要告诉娘这些事情,只是觉得他们之间似乎错过了什么,误会了什么,原来自小她总是觉得娘不开心,看着窗棂上的蝶恋花剪纸怔怔出神,便是为的这个。

他们有他们的故事,自己不会去窥探,也不想评说,她只能做力所能及的事情。

翠依身体颤了颤,握紧了帕子,指节泛白,半晌,幽幽道,“小欢,你,见过他了?他,还好吗?”

裴菀书摇头又点头,忍住了心头的酸楚,道,“娘,他很好。”

见招拆招

第八十三章

翠依也不再问,笑了笑,突然生出一种甜蜜的小女儿样态,“小欢,你怪我吗?”女儿是自己生的,玲珑水晶肝,什么事情都瞒不过她,只是一直不问还尽力装作不知道免得让自己尴尬。她这个女儿从小虽然淘气,却懂得疼人,有她在,自己也能放心。

“娘,为什么这么说呢?我只是心疼您受了那么的苦,过去的那些岁月,便是听听都惊心动魄,娘,我们要好好的,总有一天会离开这里,去他说的瀚海江湖,天涯归处!”

她握紧了翠依的手,双眸晶亮,映着雪光,坚定而倔强。

随即又抬手挠了挠头,“娘,爹爹怎么办呢?”

翠依笑得欢沁,用力握了握她的手,感慨道,“你爹爹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人。”

裴菀书点头,颇有点为难,她自己是帮着爹爹的,可是这么多年他对娘亲那么好,娘亲还是不开心,难道不是想着那个花追风么?

“小欢…”翠依心头一颤,想对女儿和盘托出,可是话在舌尖打了个转,却又没说出来。

这是裴怀瑾应得的,就让她做他一辈子女儿也好,自己何必让她难过呢!

“娘怎么啦?”裴菀书看向她。

翠依轻轻摇头,缓缓道,“小欢,皇命难违,其实你爹爹只喜欢大娘的。娘,只是皇命难违。”

虽然翠依说的轻浅,可是裴菀书能体会这其中的辛酸和无奈。她没有资格也没有理由指责什么,每一代人都有他们自己的故事。

“娘,那大哥…”说出来,觉得嘴里都是苦的。

翠依咬着唇,面色白如雪,却淡淡地勾了勾唇,似讥讽,“你大哥,是个苦命的孩子。小欢,别,别瞧不起他…”

话音未落,泪水滚落而下,她苦熬了这些年,敷衍逢迎,终于可以到头了吗?

煎熬着过日子,点点滴滴,都是锥心的痛。

“娘,大哥是我的大哥,我怎么会瞧不起他呢,他永远都是我的大哥。”她捧起娘亲的手,认真地说着,但是她不能确定,别人能不能容下他。

所以她越来越急地想他们一家人能够离开京城,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看翠依气色不是很好,但是脸上却洋溢着一种动人的光芒,似是自内而外散发出来的幸福。

“娘,您回去休息吧,大娘的咸水鸭子该好了!”她扶着翠依,两人慢慢地回去房中。

吃饭的时候,见到父亲,便觉得越发亲切,心底与他更加亲近,觉得他是个了不起的男人。

裴怀瑾见她总是冲着自己笑,几次之后终于忍不住,放下碗筷不解道,“丫头,又算计你老爹我呢?”

摇了摇头,欢快道,“爹爹真不愧是铁公鸡,小气鬼,这就开始琢磨我要占便宜了!”

大娘点头,又对裴菀书道,“你爹现在更抠了,谁家过生日,他连对子都不送!抠到家,让小天在翰林院都跟着被人白眼!”

谢小天笑了笑摇头道,“夫人您言重了,没那么厉害,大人只不过是不想那些人投其所好罢了!现在满朝上下,如大人这般,可真是少之又少!”

裴怀瑾也不去客套谦逊,只顾笑,大娘白了他一眼,“净得罪人!”

裴菀书看父亲吃的差不多了,便立刻放下碗筷借口有事情要讨教便拉着他去书房。

裴怀瑾顺手将门关上,看着神秘兮兮的裴菀书,“我先问你,冬至夜里你失踪是怎么回事?”

裴菀书撇了撇嘴,“我怎么知道,难道被人弄晕带走,还能怪我吗?幸亏囫囵个,没缺胳膊少腿的!”说完笑嘻嘻地盯着父亲,“怎么,爹,皇上怀疑我自己跑去的?”

裴怀瑾看她一副耍赖皮的样子,没好气地抬手拍了拍她的头,“臭丫头,都嫁人了还这般没规矩!”走去书案前在圈椅上落座,闲闲地看着她。

“爹,我过两天想进宫看望永康公主,您能不能跟皇上说一声?”她嘻嘻笑着,跑去一边搬了张玫瑰椅在父亲身边坐下。

“怎么不让王爷带你去?你现在可是王妃,让我这个翰林院小学士说话不合时宜吧!”裴怀瑾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就知道她肯定在想什么,这丫头从小都是一肚子心眼。

“我不喜欢求他么,啰里啰嗦,很烦的!”她脸上堆起从小练就的讨好父亲的谄媚笑容,“爹--就帮我一次吧!”

裴怀瑾静静地看着她,笑了笑,无奈道,“看在你帮了舅老爷份上,父亲也帮你一次!”

“谢谢爹爹!”裴菀书喜地爬起来,在裴怀瑾脸颊上用力地“啵”了一个。

裴怀瑾一愣,虽然小时候她总是如此,可如今总是大了,也不说她,无奈道,“你呀,用到爹了好话一箩筐的来,在王府可不能任性。”

“知道了爹!”裴菀书生怕他开始长篇大论,“爹,您没问问皇上什么时候告老还乡?”

裴怀瑾笑了笑,“你个丫头,真是喜欢操心,你就好好想你的事情,打理好你的王府得了,都嫁出去那么久,还惦念着替我们管家!”

裴菀书不禁大笑,跳了起来,“爹,人家请我管我都不管呢,帮你管你还不乐意!”

“你既然嫁给王爷,那就是皇家的人,就算告老还乡,爹也不能带着你。所以,你还是过自己的日子吧!”

裴菀书趴在椅子的扶手上,“爹,你说会打仗吗?”

裴怀瑾沉下眼,看着黄杨木桌面上的纹理,淡淡道,“什么打仗?”

“就是喀尔塔塔和我们呀,我看他们骚扰西凉是幌子,他们遇到雪灾,牲畜死伤无数,需要粮食,只怕还是想挑事端出来。”

裴怀瑾“哦”了一声,“我好像听人说那个喀尔塔塔的占丘传达他们大汗的意思,是想跟我们借粮食。不过听那口气以及还粮食的方式,跟白要也差不多。”

“估计几年内是免不了了!”裴菀书叹了口气,北有喀尔塔塔,南有南梁怀王野心勃勃,一直对大周虎视眈眈。

“丫头,别管这些,这是朝廷的事情,你就做好你的王妃便足够!”裴怀瑾不禁提醒她。

裴菀书笑了笑,“爹,我也想呀,如果能够两耳不闻窗外事,专心做个逍遥妃,那不是更好?”顿了顿,看着父亲一本正经道,“父亲,虽然我只是个女孩子,也没有什么值得让人畏惧的,可若是有人要伤害我的家人,我是绝对不允许的!”

她瞪大了眼睛,一脸严肃,是裴怀瑾从没见过的肃然,他这个女儿,自小要是谁欺负了她的丫头,就会变成一头小豹子一样凶狠。

“爹,你说皇上为什么对沈醉那么坏?”她幽幽叹了口气,似是要表达自己的不满,并不要他的答案,他和皇上亲近似乎对父亲表达不满就是对皇帝一样。

裴怀瑾无言,没有接话,只是叹了口气。

傍晚的风大起来,扑棱着满地白雪直扑人面。沈醉漫不经心地听着对面的韦姜说着什么,心思却似乎到了外面的大道上,隐约能听见马车辚辚的声音。

“四哥,你想什么呢?”韦姜见他心不在焉,不禁皱了皱眉。

“你说吧,我听着呢!”沈醉勾了勾眉梢,微微转了转身,避开她的直视。

“我看裴菀书不在家,四哥就魂不守舍了!就不知道她是不是念着四哥的情呢!”韦姜哼了一声,面色沉下来。

沈醉起眼睨着她,随即别开去,看着窗口。

“皇帝对四哥如此狠毒,难道四哥竟然无动于衷吗?他是要治你于死地?而且楚王说不定已经被他的人杀死,为了淑妃娘娘,难道四哥就可以坐视不理吗?”韦姜的语气越来越严肃起来,一双美目如利刃剜着他。

沈醉淡淡地叹了口气,“如果他因为我是母妃和楚王--的儿子,我倒是可以理解他。想这些年他对我的态度,倒也真的说明我不是他亲生的!”似是厌倦一般,连讥讽都免了。

少年时候还有太多的不甘,愤愤于他为什么独独对自己不好,而今识得情滋味,反而同情他。

“四哥,这你就错了,你不该指责楚王和淑妃娘娘,德妃娘娘也说了,虽然皇帝让人保密,可还是有人知道淑妃娘娘本来是楚王殿下心爱的人。”韦姜无限同情的叹了口气,“四哥,淑妃娘娘对宫女翠依私底下是极好的,也许他知道一些什么,有情人被人生生拆散,只因为那人是至高无上的,所以多少痛苦也只有自己吞下罢了。”

沈醉于袖袍底下握紧了拳头,面上依然波澜不显,“那个年酒伦多少实话,多少假话?谁又知道?”

韦姜见他似是不信,叹道,“四哥,他可能会年岁久远记不清楚,那德妃娘娘呢,依你对她的了解,难道她会骗你不成?”

见沈醉神色沉凝,韦姜淡淡道,“四哥,实际不管你和二哥谁做未来大周的天子,我们韦家都支持的。”

沈醉起眼看她,目光清湛,“多谢,但是我没有那么大的心。”

“四哥想的如今只怕换了人吧,裴菀书宫中失踪,四哥焦急之情尽显,没想到还是应了那句古话--日久生情!”韦姜感慨万千,如果沈醉真的是喜欢了裴菀书,那么他也没什么值得自己再用心的,棋子到了一定程度,就要勇于舍弃,不管多么华丽绝美,他都是颗棋子。

沈醉听她如此说,却也不再辩驳,索性大方道,“二哥和妹妹有什么事,我自然不会推拒,但是若是有人背后对她出手,我却也不是好相与的。”语气淡淡清冷没有刻意表示愤怒或者警告,就像是漫不经心地陈述一个事实。

韦姜笑着起身,“如此,韦姜祝四哥心想事成。”敛衽婀娜下拜,然后告辞离去。

沈醉勾着唇角,面色冷清,他知道掳走她的人定然不是韦姜或者二哥指使的人,如果仅仅是看他对裴菀书的关心程度,没有任何意义。

皇家多了这许多的利益也便多了太多的试探和不信任。

这一刻他突然萌生了一种退意,天下是他们的,与己无关,就算自己想选一个能者上任,可是又如何保证就一定是国泰民安?

自己也曾经天大的抱负,豪气干云,可是皇帝似乎并不在意,他并不在意自己有多能干,因为每一件事情他总能找到合适的人选。

自己不过是他那些年用来迷惑世人的幌子,仿佛自己才是大周最能冲锋陷阵的将军,激励了千千万万的士气,也让沈卫奋起直追,此后自己便如同一把上了鞘的剑,被深深地封存。

即使老六在战场失力,皇帝也从没想过要换掉他,而是一次次的怒斥鼓励,恩威并济。自己不知不觉中也在愤怒,咽不下那口气,所以总是想暗暗地一较高下。

就算自己不是他的儿子,就算淑妃是给人害死。

可是自己是皇后抚养成人,她对自己从没半点不好,比对大哥小八都好。

他不该忘记亲娘,可是若对不住她,也是不仁不义。

就算是有什么恩怨,那也是他们上一代人的,他们到底是谁负了谁,谁欠了谁,也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这些年就算他对自己不够好,可是他也没有对自己太坏,设身处地,在那样的高位上,谁能不狠?

自己还去争什么呢?

冬至节那天夜里,裴菀书被人带走,他心头一股火几乎要将自己烧起来,如果她有个三长两短,自己该如何?

那一刻,他有着几乎崩溃的感觉。

唯一的念头,就是如果她没事,自己愿意放下那一切,不再去窥探上一代的恩怨,和她一起远走高飞。

天格外冷,冻得鼻子生疼,吸进去的冷风呛得胸口闷闷地痛。裴菀书一口气跑进屋里,解下狐裘扔给水菊,掀帘进了内室,却见沈醉一动不动地坐在暖炕上,目光散乱,像一尊塑像般。

忙轻手轻脚地过去,低低地唤道,“沈醉!”

沈醉慢慢地凝聚目光,似是不认识一般看着她,随即将她抱入怀内,低声道,“小欢,如果我跟父皇请辞,要求去封地,你愿意跟我走吗?”

“当然,我们是夫妻,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她笑着抬起自己冰冷的手猛地塞进他脖子里,暖暖的,冷得他一下子耸起肩头。

“但是得等我父亲告老还乡的!”想起皇帝那深沉的目光,她几乎抑制不住悲伤,但是却努力地笑着,“今日爹爹告诉我,他已经跟皇上说过了,皇上似乎也答应了呢!”

“真的吗?”他欣喜地看她,见她用力点了点头,笑着拉下她冰凉的小手,撩开衣摆捂在胸口道,“就这一点路,也冷成这样吗?”

“很冷的!”她用力地打着冷战,缩着肩膀。

抬手轻轻地拍了拍她冻红的脸颊,张开手臂将她整个抱进怀里,就算冬日穿的厚实,在他怀里她似乎也是小小的一团。

“小八好点了吗?”她缩在他的怀里,脸颊拱了拱贴在他胸口,轻轻地蹭了蹭,沈醉便抱得更紧,低声道,“小丫头,你最好不要惹火!”

“惹火怎么样呢?”她嘻嘻地笑着,调皮而好奇地伸出舌尖轻轻地舔了舔他胸口的肌肤。

“你--”似叹息一样拉长了声音,沈醉捉住她的手压在腰间。

“沈醉…”她低低地唤了声。

“嗯?”他揽着她往后靠在炕橱上,懒懒地应了一声。

“你说我们要是有小孩,万一像我怎么办?”她小手在他腰间不老实地摸着。

沈醉微微紧了紧眉,却笑道,“不是很好吗?都说像爹像一个,随娘随一窝呢!”

“可是我想他们像你。”她更紧地贴了贴他的胸口,手用力地环住他的腰。

“好呀,像我。”他低低地说着,唇角漾开一丝笑意。

过了几日,沈睿的身体便见好,小幅度的活动也不碍事,他对裴菀书突然便正经起来不再随便耍无赖,她便也不撵他,每日里沈醉出去公务之时便陪他说说话下下棋,相处也算融洽。

柳清君那日让西荷捎话回来,是有人频频接触苏掌柜,想跟他洽谈合作的事情,苏掌柜猜测是沈徽,第一次以对方已经与薛家合作,一山不容二虎,为了大家着想拒绝联手计划。但是接到裴菀书消息之后,他们细查了一番,虽然困难但柳清君还是推测一二出来,秘密联系香雪海的人不是沈徽,而是韦姜。

裴菀书便也暗中留意,让金掌柜私下里通过生意关系多多探查,有事情随时可以跟她通报。这几日里行商监递上来的奏报中,多了不少赣南之地的客商。沈睿让裴菀书看了两眼,觉得没什么问题便都让人拿去行商司公署盖章备案。而她只要看过几眼便将信息汇总,细细分析,慢慢得出一些模模糊糊地结论。

面圣机锋

第八十四章

这日沈醉出门公办,裴菀书在家懒懒地看书,脑子却不断地想着事情,不知道沈徽他们有没有动静。

“水菊,小天怎么没过来说话?”抬眼问在一边绣花的水菊。

水菊笑了笑,“小姐,您现在是怎么了,真健忘,谢公子昨日不是回翰林院了吗?”

啊了一声,握住书卷敲了敲脑门,“嗨,我不是不在么,你们说了句,回头给忘记了。”

“夫人,宫里何公公打发人送东西来了,说八殿下在我们这里住着吃喝,皇上交代将他的钱送来,还有几枚上等灵芝,几根老参,其他几盒东海几国进贡来的南珠东珠,另外--”

听木兰脆生生的说着,裴菀书笑了笑打断她,“好了,有单子放下看看,让路管家陪着公公喝喝茶,就说我身体不舒服,不去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