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她与正君郎情妾意,发誓只娶他一人,只爱他一人。这一度成为凤凰城广为流传的佳话。若有私生子,怎么可能瞒了那么多年都没人曝出呢…沈家的血脉早在五年前就断尽了…”

林逸听闻后,笑得诡异:“你话语里对她颇为敬赏和称赞,没想到当年还是从背后捅了她一刀。”

知县摇头:“我们再怎么上证据都无用,是她自己认罪的。”

手臂突然一痛,沈君逸从空中落了下来。他踉跄地捂着受伤的手臂,依靠在墙上喘着粗气。

“君逸,你中毒了?”青师恩抬起沈君逸的手臂惊呼道。

“没事。”沈君逸将衣袖卷起,白皙的手臂上赫然有一团紫黑,他将四周的大穴封上,然后对准伤口将黑血吸出。

半柱香后,他苍白着脸,虚弱地靠在墙上,将怀里一叠纸舀出来翻看。

翻了几张后,原本苍白的脸色更是白的毫无血丝。沈君逸将白纸扔到一边,气馁地坐在地上。

竟然是白纸!什么也没有问到,还打草惊蛇了!

青师恩舀起来看了几眼,叹了口气:“那么明显的计谋,你竟然也中计了。君逸,你在急什么?明明身体没有恢复,为什么要急急地选在今日夜探知县府。”

沈君逸将头埋在膝盖里,闷闷道:“我砍断的大桥绳子已经修补好了。等凑齐了粮食,宋晓就要回去了。来不及了…”所以,他才决定今天动身的。

“你要跟她回去?”青师恩不开心道,“为何不继续找理由拖延了。难得有了线索你要半途而废吗?”

“我不知道…我该留在这里继续调查的,可是…如果宋晓想走,我也想和她一起走了。洛水河已经决堤了,这里不安全,随时可能和五年前一样,我不应该再冒险将她留在这里。”他用手捂着脸,声音低沉而轻微。

“快寅时了,我要回去了,不然宋晓醒了…”

沈君逸摇摇晃晃地从地上站起,青师恩按住了他的手,皱眉道:“你的伤还未好,别急着回去。宋晓发现就让她发现,那又怎么样?你为何那么在意她的想法!”

沈君逸抽出了自己的手,神色颓废,缓缓地朝着前方走着。

“君逸,你以前做事从来都是果断的。前几天,你传来书信让我别去院子,怕宋晓发现我的存在。我是你师姐啊,我们在一起十几年,她只是陌路人,跟你是两条线上的啊。”

沈君逸挥开了青师恩想扶住他的手,这时,他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君逸,君逸…君逸!”

他抬起了头,望着浑身脏兮兮宋晓在见到他的瞬间,沉沉绝望的眼睛一瞬间亮了起来。

沈君逸的脸色一白,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她单薄的内衣早已被雨水浸湿,湿漉漉地黏在身上,头发散乱,像个黑夜中的女鬼。左脚红肿不堪,但在见到他的瞬间,速度却快得惊人。

“我知道是你!”

宋晓突然快步上前,撤下他戴着的蒙面黑布,然后傻傻地笑着。

沈君逸愕然,伸手想挡住自己的脸,却被宋晓紧紧握住,十指相扣。

宋晓瞥了一眼沈君逸身侧的青师恩,轻轻道:“夜深了,君逸,我们,回家吧。”

沈君逸挪动了一下嘴唇,突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这样呆呆地望着浑身狼狈,却意外认真的宋晓。

不知为何,他,点了点头。

沈君逸已经带伤,宋晓又突然出现。青师恩有些慌张,急忙出口:“宋晓,你要带君逸去哪里?”

“这与你何关,他是我的夫君!我带他自然是回房休息!”

宋晓霸道地将沈君逸一把拽到自己的身边,冷哼了一声,拂袖离去。沈君逸踉跄地跟上去几步,只不过左臂在宋晓的拉扯下有些生疼,他抿嘴咬着,忍着伤痛。

青师恩担忧地瞥了一眼脸色惨白的沈君逸。宋晓这个时候出现一定是知道沈君逸给她下迷药了。他半夜出府又与她在一起,这样的情况被宋晓当初抓住,谁知道君逸回去会不会受罚,不如,将他抢过来吧!

青师恩的手已经摸到了腰间的银剑,她还未出手,银丝已经缠绕住她的双手,一个阴森森的声音从她的背后响起,飘渺如鬼音。

“如果你不想你的手完好无损,你就动手吧。”

沈君逸的头撞到了宋晓的背上,宋晓奇怪地回头,见他痛苦的闭上眼睛,缓缓地朝前倒去,她伸开双臂将他抱了个满怀。

“君逸,你怎么了?”

怀里的人毫无知觉,宋晓慌张了起来。

青师恩叹了一口气,淡淡出声:“君逸的左臂中了有毒的暗器,他只是封住了伤口四周的大穴和将毒血逼出,你刚才的拉拉扯扯使他的伤口再度崩裂。他现在需要休息。你…”她看了看宋晓红肿的脚,道,“你身子不便,还是由我代劳吧。”

青师恩的话未完,宋晓已经一把将沈君逸抱了起来,健步如飞。

她瞠目结舌:“你的脚…”

宋晓紧紧地抱着怀里的人,转头淡笑道:“我是君逸的妻主,又是一名大夫,自然是最佳人选。怎敢劳烦青小姐呢。至于君逸,你不必担心,我疼他还来不及,怎么会害他呢!”

白芷见宋晓走远,松开了对青师恩的钳制,几个远跳混入了夜色中,一眨眼就消失了。

其实,他早就知道沈君逸半夜出门。他观察了几日,一直犹豫要不要告诉宋晓。因为,每次沈君逸都很警惕,他不敢太过靠近。然而距离远,又不知道他每日和那个女子在房里做些什么。

偷情?这种事怎么跟宋晓说…

然而,今日,看到宋晓跌跌撞撞出门时,他又觉得宋晓很可怜。被人背叛这种事,他曾经也亲身经历过。

他只是好奇,宋晓会怎么做?

“回去吧。你看,你脸上又下雨了。”

宋晓跌倒在地上,脚扭了,很严重。被他扶起来的时候,她冷着脸,忍着痛,使劲地将扭伤的脚搬正,然后跌跌撞撞地站起,走了几步,又狂奔了起来。

好不容易赶到了知县府,却是灯火缭绕抓刺客的场景。

“这边。”白芷对鲜血的气息素来敏感,半柱香后,就寻到了他们暂时躲避的小巷子里。

他回头,却见宋晓突然停下步伐,弯腰,伸手撩起裤脚,将自己红肿的脚踝露在外面,然后一瘸一拐地向前走着。

“你…”

宋晓脸上的泪水要已干透,目光却湿漉漉地透着一丝疲惫和软弱。

她低着头,轻轻道:“我觉得我装得凄惨一点比较好。这样,在君逸内疚的心里下,不管对方是谁,对方跟君逸多亲密。他一定会向着我,跟我走的。你看,这样如何?”

“你这是不自信。”白芷皱眉戳中宋晓的死穴。

“是!我是不自信!君逸有事瞒着我,我可以理解成他不想让我涉险所以瞒着我,也可以理解成他不信任我所以瞒着我。”

她咬了咬唇,轻轻道:“但我,喜欢往好的方向想。”

白芷不赞同道:“你这是自欺欺人。”

宋晓瘸着脚走了几步,轻轻道:“母亲曾说,君逸有很多心事。这次,来益州,来念川,发生了那么多事,我更是发现他心事重重。”

“他不愿意说,我不逼他。我信任他,直到…他有一天对我说出真相。”

她的笑容很苍白,却意外地夺目。

“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信任他,我都要保护他。”

宋府。

“我苦肉计没演,你倒是先晕了。”宋晓趴在床前,用手不满地戳了戳沈君逸的脸,“坏蛋,竟然下迷药,竟然夜袭知县府,混蛋,笨蛋!瞒我一次,又瞒我第二次!如果你醒来不说实话,我戳死你!”

白芷倚在门前,淡淡地瞥了一眼散发怨气的宋晓,随意道:“接下来怎么办,他骗了你,你准备怎么做?真信任他?夜袭知县府,刺杀知县可不是闹着玩呢,想必明天大街小巷都有官兵搜查刺客。”

“喂,宋晓,你怎么…”见宋晓久久没有回应,白芷上前一步,推了她一把,见她的身子软趴趴地倒在床边,似乎累得睡着了。

他叹了一口气,费力地将宋晓拖上了床,又看了看苍白着脸,半裸着身子,手臂绑着绷带的沈君逸,将宋晓的手恶作剧地放在了沈君逸的胸前,将她的脚放在他的腰间,将两人的身子紧紧地贴在一起。

一晚上的狂奔,跌倒,摔跤。一晚上盲目地寻找,害怕,惊慌,担心。

回府,为沈君逸治疗,包扎,煎熬,喂药。

一晚上的忙碌,只是因为喜欢。喜欢这个词真是要人命!

白芷歪头看了看自己的杰作,总觉得哪里还不妥。

看在你喜欢的份上,让你占点便宜,做一下你不敢做却想要做的事吧。

他将宋晓的脑袋向前推了一下,亲吻住了沈君逸的唇。

很轻,很淡的一个吻。

天色渐渐亮了起来,白芷将两人团团抱在一起,盖上被子后,推开门,见苏晔揉着眼睛从对门走来。

苏晔打着哈气道:“早啊,白芷…”

随后,他哈气打到一半,动作僵硬了下来,目光诡异地上下扫了扫白芷,警惕道:“你怎么从晓晓房里出来!你莫非刚刚对晓晓不轨?!”

“…”白芷嘴角一抽。

苏晔三步并两步窜到白芷身边,向屋内探了探,房内安静的诡异,似乎还弥漫着一股血腥味。

他想进屋查看究竟,却被白芷拉住了手。

“别打扰他们,让他们休息吧。”

“为什么!”苏晔挣扎。莫非宋晓出事了?

“他们在睡觉,你要睡在旁边吗?”白芷奇怪地看着他。

“…”一定有问题!苏晔不死心,偷瞟了几眼,却被白芷的下一句话吓得缩回了脑袋。

“还是,你有偷窥的癖好?”

“…”

白芷想,以宋晓的性格,一定不会让苏晔知道昨晚发生的事情。其一,不想让他担心。其二,宋晓说自己信任沈君逸,可其他人,就不一定了。就如他,就如苏晔。

他想,苏晔那么维护宋晓,一定会为她打抱不平。到时候三人大战,原本没事的,也会出事。

只不过…

一旦怀疑的种子种下,可不是那么轻易就消退的。

一旦背叛的次数多了,还能轻易说出“我信任他”这种可笑的言论吗…

作者有话要说:上一章结尾处更改,注意看~

女皇大怒,最后以沈若轻贪污赃款,耽误灾情,导致数万人丧生,判了沈若轻第二日午时斩首,沈若轻血缘亲属杖责一百,全家流放三千里,财产没入官府。然而在流放的路上,沈家途中遭遇马贼,一百三十几口人一夜之间血流满地。”

话说今天从早晨就码字了,那么卖力,竟然卡到了现在才写完一章,虽然晚上去看奥运了,一脸憋屈,但我如今卡得一脸血…亲爱的们…我在宋晓忍着不说,还是摊牌,信任还是怀疑上犹豫了很久,最后,还是让她信任。

【屏蔽真相】正所谓,给点光明,来点灿烂,以后才能虐得更爽【你滚!】【屏蔽】【唔…近期没有虐吧】我现在真的很卡…明早继续努力码字…大家对下章,沈君逸和宋晓的对话和反应可以给点意见哈…

反正下章有个大转折。

71抉择(上)

——沈若轻,自恃才勇无双,且先世功劳,人民信服,然而背地里却贪赃枉法,耽误灾情,导致数万人丧生。证据确焀,其罪不可赦。判斩立决!

斩台上的女子低着头,墨发散乱着,她的眼轻闭着,神情寡淡。

他焦急地向人群里挤,却被越推越远。

“斩!”

四周哄闹的声音刺激着他的神经,他的脸色越发惨白。

“不要!”

他的手向前伸,身子使劲地向前挤着。

白布缓缓被放下,他抬头,眼睁睁地看到刀光在白布上倒映着流丽的弧线,鲜血染红了他整个视线。

他的前方是血一般的红色,背后是夜色浓墨的黑暗。他矗立在原地,手脚冰凉,突然间不知道该去往何方。

他的家…在哪里…

在无边的血色和黑暗中挣扎了很久很久,他的身侧突然感到了一点温暖。就渀佛得到了一点微弱的力量,又渀佛看到了一丝光明。

沈君逸挣扎地睁开了眼,映入眼前的是白花花的天花板。

他长舒了一口气,突然觉得上身有些微凉。

他低头一看,发现上身光溜溜的,右手的手臂受伤处被人用纱布好好地包扎好了。而他的腰间大刺刺地挂着一条白花花的腿,一片春光外泄。

沈君逸不由挪开了视线,试图将宋晓的腿放下去。

那条腿的主人面对沈君逸的挣扎似乎十分不开心,身子挪啊挪啊爬到了他的身上,将他狠狠地压在身下。头在他脸颊处乱蹭着,糊了他一脸口水。

他记得昨晚…宋晓似乎来找他了?

沈君逸的脑子有点转不过来了,怎么一眨眼,两人就在床上睡起来了呢。这样的场景,不由让他想起在凤凰城宋家的场景,无论晚上怎么睡,早上起来总抱在一起,彼此吸取着对方的温暖。

他原本以为是自己晚上做噩梦,手脚冰冷,才去寻找身侧的温暖。

但现在他严重的觉得,是宋晓的睡相太糟糕了!

“啵”额头被亲了一下,沈君逸呆呆的看着宋晓一时间又反应不过来了,神情呆滞,眼神迷糊,像只随时等待蹂躏的小绵羊。

“早上好,君逸。”宋晓坐在沈君逸的身上,或者说是趴?反正就是将他牢牢地压在身下,不让他动弹。

她眯着眼,双手撑在沈君逸的头侧,弯□子,笑得桃花朵朵,就像是等待开动早餐的大灰狼。

“君逸啊,昨晚你私会情人,被妻主我抓个正着,你有何想解释的?!”

这时候搬出妻主的名号,立立妻纲!

“没有私会情人!”沈君逸弱弱出声,“晓晓,让我坐起来解释吧,这样不方便…”

被宋晓这样压着,他的心跳会不自觉地加快。她半弯着身子,完全没有发现她松松垮垮的衣服泄露着她胸前的一片春光。若将视线上移,他又会忍不住地去看宋晓粉嫩嫩的红唇,想着刚才那轻轻的一吻。

这让他的眼睛往哪里摆啊!

“我觉得挺方便的啊!”宋晓居高临下地笑道,“你敢说谎,我就扒光你的衣服,好好的轻薄一番!”

“…”问题不在这上面啊!

沈君逸还未开口,嘴唇就被狠狠地啃了一下。麻麻的,似乎咬出血了,却让他乱转的思绪突然停摆了。

“不许想,你每次沉默总是要编谎话。若是再敢说谎话,我就不是咬了,我就吻肿它!”宋晓哑声威胁道,只不过这威胁的方式就像是情人间的调笑。

“宋晓!”沈君逸也有点来气,“这没什么好开玩笑的。你的吻就那么随便吗!”

“你认为我开玩笑?!”宋晓用力地捏了一下他的脸,将他黑沉的脸柔得红红的,发泄着不满,“我是你的妻主,你半夜将我迷晕和其他女子出去,我能不乱想吗?死君逸,混蛋君逸,有没有想过,这样我心里很难过啊…你若喜欢就和我说一声,为什么要瞒着我…”

她委屈道。

“你会介意?”沈君逸轻垂下睫毛,淡淡道,“我们不是挂名夫妻吗?你不是说我自由,以后若有喜欢的人,也可以…”

“当然介意!”宋晓气鼓鼓地打断,“你喜欢她?”

见沈君逸不否认,宋晓气呼呼道:“我看那个女子贼眉鼠眼,身宽体胖,实在配不上你!”

见她瞎扯,使劲诋毁,沈君逸淡淡地勾起了嘴角。

“还有这种暗中私会最要不得了,她还会易容!万一这个女的是采花大盗,将你采了,拍拍屁股走了,你找谁哭啊。”宋晓使出浑身解数往他人形象上抹黑。

沈君逸轻笑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