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上飘着的旗子写着念字,应该是念川来人了。““来个几艘船?”宋晓看不清切,只能询问沈君逸。

“十艘?”沈君逸皱了皱眉,又道,“不,十八艘。”

午时的时候,十八艘小船缓缓靠近山底,一大批官差陆陆续续地上了山,被队伍簇拥在前的正是念川的知县。

知县快速扫望了一眼山上的场景,她足足晚了七天才来,断粮的情况下,山上竟然活下来那么多人。她望着衣衫褴褛,骨瘦如柴但明显欢呼雀跃的百姓们,鼻头吸了吸,不由想起曾经的事情。

“大家受苦多日,本官十分愧疚。特此向大家赔罪。”知县弯□子,向灾民们重重鞠了一躬,深感歉意道,“因为打造船只所以晚来了,如今,本官派来十八艘船只,会将大家平安送回念川!请大家宽心!只要本官在,绝不允许天灾再夺去我们之中任何一条性命!”

宋晓朝沈君逸挪了挪嘴轻轻道:“知县没你说的那么坏嘛,因为造船晚了,所以来晚了…”

沈君逸皱眉压低声音打断道:“官场上镇定民心的说辞你也相信?若她不赔罪,这里的灾民肯依吗?”

他始终不相信知县会来救人,所以在宋晓为人治病的期间,默默造了一个竹筏,准备在必要时带着宋晓逃离这里。不过如今看样子没必要了…

他顿了顿,望着朝他们走来的知县,默默地后退到宋晓的身后,低下了头。

“宋小姐,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知县突然的热情让宋晓一头雾水,然后她之后的一句话更是让她大吃一惊。

“殿下日日担心宋小姐的安危,特地嘱咐本官一定要平安带宋小姐回念川。宋小姐,这边请,和本官同乘小船先回去吧。”知县殷勤道,然而眼角余光淡淡地看了一眼宋晓身后的沈君逸,觉得有些眼熟。

“殿、殿下?”宋晓口吃道,“哪位殿下?”

沈君逸猛然抬头。

“殿下就是…”见宋晓一脸茫然,知县心想,莫非九皇子并没有告知宋晓身份?难道真的呆在宋晓身边别有目的?

她悄声道:“宋小姐回去就知道了。现在走吧,山上不宜久留。”

官差进入村子后,进行了实名登记,以及确认人数。一艘小船挤满了人最多也只能运二十五人,所以只能分批接送回念川。

然而山上生病的人超过三分之一。知县有些犯难,心中还是不太愿意将带病的灾民接回城中,万一真爆发了瘟疫,可就不好办了。

所以登记的时候,生病和未生病的人分成了两列。

而知县准备先将未生病的人接回,让同乘小船而来的大夫们分别为染病的灾民们治病,确定不是瘟疫后,再接回城里。

陈管家最近有些肚子疼,头昏和四肢无力,早晨就上腹下泄了多次。她心思缜密,自然查出了知县肚子里的小九九。她可不信山上的破烂大夫,她要的是回城。

在登记检查的时候,陈管家强硬地打起精神,装作无事的样子,混入了回城的队伍。

亥时,念川的城门缓缓打开,一个小分队率先入城。一直忐忑守候在城门的少年突然站起了身子,他望着踏入城门的女子,像箭一般地冲了过去。

“晓晓,你这个混蛋担心死我了!你知不知道我…”他一番牢骚还未发完,却瞧见宋晓的手紧紧地握着沈君逸,正和沈君逸嘀嘀咕咕说着什么,完完全全地忽略了她。

他站在离宋晓几米远的地方,突然刹了车,站定了下来,随后装模作样清咳了一声,试图换回宋晓的注意力。

“苏苏,我有事情,不聊了!”宋晓神情疲惫地朝奔跑而来的苏晔笑了笑,然后跳上了一旁的白马,朝沈君逸伸出了手,随后策马急奔,一转眼人就不见了。

苏晔被甩了一鼻子的灰,神情拉松了下来,开始蹂躏路边的花花草草。

死宋晓,臭宋晓。他白白担心她七天七夜,她倒好,一见面就与沈君逸卿卿我我,完全无视了他!所谓的见色忘义的典型!亏他还出卖了身份,说不定有性命之危呢!

“殿下,宋小姐已经平安回来,您看…”

“看什么看!”苏晔口气不好,瞪眼道,“我累了!回府!”他从早上就开始等,能不累么…所以被宋晓无视,有些生气。

“是是是…”知县心中暗想,莫非殿下对宋晓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她不由提议道:“需要微臣将宋小姐绑过来,亲自向殿下赔罪吗?”

苏晔没好气道:“你绑她做什么?”

“她不是无视殿下您吗…”

“她有了夫君自然无视我。”苏晔越想越觉得胸口闷闷的,不由神色暗沉了下来。他在这个世界只有宋晓一个亲人,若有一天宋晓不再理他,他在这个世界就孤身一人了…

他不由捏紧着衣袖暗想着,到时候他该何去何从?回宫嫁人?

一想到此,他脸色惨白得吓人。

知县显然误会了:“微臣看,殿下比那位沈公子好千百倍,不必妄自菲薄!”

“咳咳咳…”苏晔被惊吓地咳嗽了起来,好笑道,“你认为我喜欢她?她又蠢又笨又无趣,也只有沈君逸会喜欢!”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苏晔心中安慰地想,他和宋晓几年的友情,就算宋晓以后爱沈君逸爱得死去活来,但她的心中应该会留一个位子给作为朋友的自己。因为,他们是相互交心,不会背叛,唯一从异界而来的朋友。

知县在心中暗叹,这摆明就是吃醋嘛!嘴上说不喜欢,心中一般都是欢喜得很。

“公子,已经亥时了…知县回来久了,我们再撤就不方便了…如今还是…”

林逸微闭的眼睛缓缓睁开,淡淡道:“上路吧。”

“等等!”一道女声在寂静的大街上响起,声音嘹亮清澈,“林逸,你莫非知道我要回来了,所以害怕赌输,半夜潜逃?!”

宋晓一撩马车门帘,语气轻佻,神色镇定,将大米扔到了林逸的身上:“这是你的一袋米。我赢了。“林逸的脸上挂着错愕的笑容。他浅抿了一口茶,压下了心中的震惊,嘴角的笑容上扬了起来:“宋晓…好久不见呢…你还是如此狼狈…”

“废话少说,开仓赈灾!”

——如果我能安然无恙地从益州将粮食带回,哪怕是一袋米,你就要答应我免费救灾,无条件开仓放粮。如果七日后我没有回来,宋家无条件帮林家打通南北经商。’

“不早不晚,正好七日。”林逸低笑了起来,手从背后伸出将匕首抵在宋晓的脖子上,“宋晓,你没死在益州真是太可惜了!”他的刀锋下压了一点,带出一跳血痕。

“你要杀我?”宋晓轻笑道,“输了就要杀我,我宋晓的命真值!”

在她说话的期间,马车的顶部轰然倒塌,细碎的木板砸下,宋晓趁林逸躲避碎片的空隙,后退了数步,躲到了安全的地带。

林逸素有洁癖,如今灰尘碎片从天而落,他光顾着躲避,竟让宋晓悄悄溜走,而他的脖颈更是搁置了一把骇人的银剑。

银剑的主人冷冷地望着他,毫不留情地按着剑身,在他的脖颈划出了一道血痕。

林逸暗笑,这人护妻得很,跟传闻十分不服。

“君逸,慢着,别杀他!”宋晓急急道,“杀了他就没粮食了!”

“林逸!刚才的事情我不管,你将粮食交出,我放你一条生路。你若不交出,别怪本小姐不客气!”宋晓威胁道。

“我认输。”林逸轻笑着,宋晓这个软蜀子一看就是不开杀戒的人。他将仓库的钥匙从怀中扔出,丢给宋晓,神情从容,丝毫没有被人受制的慌张感。

宋晓捡到了钥匙,有些狐疑地看了他一眼道:“你莫要骗我!”

“我虽然对你动了杀心,但是我也不是食言之人。粮仓就在城东,你自己去看吧。”

“君逸,放了他吧。”

沈君逸板着脸,不乐意地放下了剑。

林逸抚了抚凌乱的秀发,拍了拍身上的灰,然后望向宋晓,扯了一个妖媚的笑容,“宋晓,我很乐意有你这样的对手,这次我认输了。但有朝一日,本少会赢回来。”

林逸显摆地朝宋晓抛了一个媚眼,见她恶心地撇过头去,便在侧身而过的瞬间轻轻在沈君逸耳边低语道:“沈公子,有件事,我要提醒你一下,你的妻主在意的事情太多了,她对谁都很温柔,就如现在,我要杀她,她却让你放了我…她的心,真的在你身上吗?她对你好,是不是只是因为怜惜呢?”

“我们之间的事情不用你管,你别想挑拨!”沈君逸的剑锋一转,却被林逸轻易避过。他刚才是大意才会受制,但现在,对方心已乱,他怎么会轻易被抓住呢!

“就算现在在意你,总有一日,那个人腻了你,那个人厌烦了你。终有一日,她的心不在你的身上。你可要,小心了…别将心白白付出了…”

“别动手,你家妻主可是让你放了我的。若被她看见你出尔反尔伤了我,她会怎么想呢?她好像不知道你内力恢复了?若她知道…你是沈家的…”

林逸将扇子打开,虚掩着嘴角恶意的笑容,大摇大摆地从沈君逸身边走过。

“沈公子,你打得如意算盘,我拭目以待呢…”

“君逸,我们去粮仓吧。”

见沈君逸不答,宋晓奇怪地走近,见他脸色铁青,握着银剑的手泛着青筋,不由握上了他的手。

“君逸,你怎么了?是林逸说了什么吗?你别理他,他满口胡言乱语,每一句真的!”

沈君逸闷闷道:“嗯。”

然后,他反握住宋晓的手,抬头淡淡看了她一眼。

“脖子流血了…”

带着剥茧的手指轻轻擦过宋晓的脖颈,沈君逸的眼神暗了暗:“粮食有那么重要吗?你知道林逸不善,还要主动靠近,若我没有…”

宋晓咧嘴笑道:“因为有你在。”

沈君逸的心一颤,不由自主地躲过宋晓信任的目光。

“我的夫君无所不能,我的夫君天下第一!君逸,我有话想对你说!”

“宋晓!别乱说,大半夜会吵到别人的!”沈君逸东张西望,有些慌张的羞红了脸。

“君逸,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

宋晓牵起沈君逸的手,笑道:“将粮食交给知县赈灾,我们就功成身退了!你知道吗!我现在有满满的动力,有很多很多话想对你说!”

沈君逸愣住了。

宋晓眯起眼,转身抱了抱沈君逸,将头轻轻地倚在他的肩上:“君逸,有的时候我真的猜不透,你到底在想什么,你究竟喜不喜欢我,我总是为此烦恼不已。你这样好的男子,我怕总有一天,你会被人抢走。你送我钱囊,你让我不要太过劳累,在危难的时候,你舍命赶到益州救我,我能不能自作多情地认为你是在关心我。”

“我觉得,如果不说,肯定没机会了。因为现在到了念川,你又会碰到你的师姐,她看你的眼神我十分不喜。”

宋晓说着抓狂加气馁着。说是准备了礼物才说出口,然而刚才心底一热不知怎么的竟然就说出口了!竟然说出口了,那就表白吧!

她抬着头,在沈君逸僵硬的身体下,似乎鼓起很大勇气般对着他的嘴角浅吻了一下:“君逸,我喜欢你。”

“宋晓…你…”沈君逸撇过目光,然而心还是漏跳了一分。一股莫名的欢心冲散了刚才的烦闷。

“君逸,有你在,真好。我希望你留在我的身边。”

“我…”

对方的犹豫让她的心小小的慌张了起来,她看着天空微微变亮,扯了一个笑脸道:“粮仓那我去就可以了,你好好休息,嗯…不必那么快回复…不过,你知道记住,我一直会等你的回复…”

她缓了缓起伏的心情,朝城东走去。走的时候步伐凌乱,心砰砰直跳,连回头的勇气也没有了。

沈君逸似木头一般地怔在原地,他抚了抚额,望着宋晓越行越远的背影,呢喃一句:“这算什么?”

他回了府,思绪乱乱地平躺在床上。

“让我好好休息…说出这种话,让我怎么好好休息啊…”他抱着被子,整个人缩成了一团。

“宋晓她,以为喜欢什么的,是随意说出口的吗?这么随便…”

他翻来覆去,被子都被他蹂躏碎了。

“宋晓她…真的喜欢我了?”

他怀疑地自问,心里莫名的雀跃压抑着一份闷气。

——她对你好,是不是只是因为怜惜呢?

“还是…只是因为怜惜?所以错成了喜欢…”

他将被子埋住头,双手使劲着捂住耳朵。

——就算现在在意你,总有一日,那个人腻了你,那个人厌烦了你。终有一日,她的心不在你的身上。你可要,小心了…别将心白白付出了…

他不会付出…

——我希望你留在我的身边。

“公子,刚才为什么让自己置身于危险中?就算宋晓不会武功,也不应该以身犯险啊…”

宋晓不会武功?林逸原本也是这么认为的,可是刚才她从他剑下逃离的动作毫不犹豫,步伐轻盈,神情镇定,丝毫不乱…

林逸眯着眼道:“宋晓此人性子温柔,不会动杀机,所以不会有性命之忧。这是她的不足,绝对会是她以后致命的弱点!”

由于马车被毁,林逸只好再雇了一辆,他心里默算着银子,大大叹了一口气:“此生碰到宋晓,真是太不幸了,这次亏大了!亏大了!”

不过,这次意外的收获实在是太多了…

凤晗,宋晓,沈君逸,白芷…看似不相关的人,却全部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是巧合,还是…

灰羊,念川知府也。朝廷调查,自然会调查到这几年赈款的行踪,再加上这次念川大水,知县想瞒天过海,隐瞒灾情,贪污赈款,导致数人丧生。说不定利用富商炒作粮食赚钱,也会被一一挖出。所以,他必须逃,而且要将一切撇得干干净净。

羊,蘀罪羔羊也。

兔子,在某种意义上也指代着小倌,为男性。

而这只兔子,毛发白亮,乃上品玉兔。

这东沐之中,最美最高贵的男子的自然就属九皇子凤晗。

林逸轻笑了一声,慵懒地靠在软椅上。他的手轻抬,将马车的窗帘掀起,望着窗外久违的阳光,不自觉地眯了眯眼睛。

那人那么讨厌凤晗,将他比喻为小倌,实在是情有可原。

只不过,那人远在天边不知道,这只兔子的身边,有着几个不好对付的角色。鹰的爪子是否能将兔子成功捕获呢…

一爪将其击毙,还是被反咬一口呢?

作者有话要说:因为七夕,特地将表白挪上去了,原本放在回宿城成为家主的时候。

七夕节快乐,特地奉上七夕福利剧场,很长,大家记得看完哦!

七夕福利小剧场:

早晨起来,沈君逸一睁眼,就见宋晓放大的脑袋,她靠得极近,长长的睫毛,轻飘飘地扫过沈君逸白皙的颈部,有些微微的痒。

突然,宋晓抬起头,对着沈君逸道:“君逸,上次我错了。我不该在七夕节丢下你,我已经被好多人骂过我了。所以今天我决定痛改前非,陪你一日!”

沈君逸挑眉,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然后呢?”偷偷地瞥了宋晓一眼,见她满脸悔过,心中兴冲冲地想该穿什么衣服出去玩呢!今天要好好正正夫纲,将宋晓身边的莺莺燕燕全部赶跑!

宋晓凑近了一份,笑眯眯道:“君逸,你同意了?”

沈君逸微微点头。

“那我们完成上次没做完的事。”

沈君逸想要站起穿衣,却被宋晓牢牢地压在身下。他略微有些口吃道:“不是出去逛街么?”

“君逸…”宋晓肉肉麻麻地叫了一声,沈君逸的心都酥了,但顿时有股不好的预感。

“七夕节嘛…人家想过两人世界!”

“…”

在沈君逸慌神时,宋晓趁机将他的衣服扒光,心中邪笑地想,最近扒衣服越来越得心应手了!【睡觉只穿内衣,于是一扒就到底了】胸口的红点被轻轻吸允,沈君逸呻吟了一声,想要侧身躲避,却被宋晓握住了双手,置于头顶。而她跨坐在他的身上,对他邪恶地笑着。

沈君逸的脸涨得绯红,连身子都泛着诱人的光泽,宋晓吞了吞口水,俯下身轻轻道:“家有如此良辰美景,何需出门呢…”

沈君逸抗拒的扭了扭身子,宋晓突然控诉道:“别乱动!你要知道我屏了整整79章!那个女主像我这样,有肉在眼前还不能吃的!你再动,我就化为禽兽了!”【你已经禽兽了!】“…”

宋晓倾身,开始努力在沈君逸身上种着蘑菇。从脖颈一路滑到下身,然后用手…轻轻地握住,然后上下滑动了起来。

她的动作引得他身子一阵战栗,沈君逸将头埋在被子里,发着闷闷的低吟,“大家…都在…看呢…嗯…不要…”

他嘴上说着不要,但身子却十分的亢奋。

“这倒也是,我家美貌夫君自然只能我自己看!”

宋晓手一伸,床帘缓缓放下,掩饰着后面旖旎的春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