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的失神,玲珑冷冷一笑,“你的女人?那你又将冷祁宿置于何处?”

她只是冷祁宿的女人!

男人身子微僵,动了动唇,沉默。

见他如此,玲珑唇边的笑意更浓了几分,“她从不属于你,因为她不爱你,你又何苦?”

“那你呢?”男人抬起头,看着她,“冷祁宿又何尝属于过你。”

玲珑脸色一白,半响才说道,“不,我跟你不一样,他曾经是我的,我们有过十几年的感情,而你和她什么都没有。”

“十几年的感情?”男人低低笑了出来,“什么感情?是恩情,还是爱情?如果是爱,又岂会轻易被另一个女人夺走?你醒醒吧!”

玲珑身子一晃,似乎被戳到了痛处。

这是她一直在想,也一直在回避的东西,这十几年,冷祁宿到底有没有真正爱过她?

如果爱,他为何从不碰她,为何从不想真正得到她?

那时在四王府,她一直近身侍候他,他们有过无数次的机会,他却一直很理智地以礼相待。

当时她想,或许是他舍不得伤害她,或许是他觉得时机还不够成熟,她却独独忘了世间男女情事,心动时分,只会情不自禁。

他对她从未有过情不自禁。

而他跟那个女人,最初的最初明明只是利用,明明只是让那个女人占个风口浪尖的位置。

明明是为了她啊,而他却和那个女人有了孩子。

真的很讽刺!

她低低一笑,黯然凄苦。

见她这个样子,男人轻轻叹出一口气,“玲珑,醒醒吧!不要再错下去了…”

“该清醒的人是你!”玲珑厉声打断她的话,伸出手,直直指着他怀里的女子,“她死了,她已经死了,你知道吗?”

死了?

男子眸色一痛。

他何尝不知道她死了。

听说她得了瘟疫,天知道,他有多着急,有多担心。

他紧赶慢赶地赶来南轩,却终究没能见上她最后一面。

她还是走了。

当他在京师里听到汝婕妤殁了的时候,他几乎以为自己是在梦中,一场醒不来的噩梦中。

可是,心痛却是那样真实,真实得让他避无可避。

是他害了她。

如果冷祁宿不救他,冷祁宿就不会失踪;如果冷祁宿不失踪,她就不会到处去找他;如果不找他,她就不会染上瘟疫…

如果他知道让他活下去的代价是这个女人,他宁愿不活。

可是,没有如果。

这世上没有如果。

上天是如此残忍。

曾经的二十几年,让他在自己要死的阴影中渡过,今后的几十年,又让他这样一个人痛苦地独活。

他到底做错了什么?

缓缓低下头,他凝着怀中的女子,抬手轻轻抚上她额头上的一个小包,想来是刚才在青石炉上撞到所致。

痛吗?他想问她。

虽然,他知道,她已经感觉不到痛了。

玲珑看着他不声不响、恍惚的样子,忽然难过起来,似乎从他身上看到了另一个自己。

都是可怜人!

都是为爱痴狂的可怜人!

“哥…”她抿了抿唇,只觉得喉中哽咽。

“不要叫我哥!”男人缓缓抬起头,看着她,目光淡漠疏离,“我不是你哥!”

玲珑一震,咬着唇忧伤地对上他的视线,水眸中有泪花闪烁,“连你也要这样对我?”

男人微微拧眉,别过眼,看向门口的宫灯,“我的妹妹是单纯的、善良的女子,她已经死了。”

“哥…”

“不要以为你做的那些事情我不知道,我只是不想揭穿你而已,我以为你会改,我以为你还是那个单纯善良的小女孩,可是我错了,你变得可怕、变得不可理喻、变得我都不认识你了!”

玲珑脚下一软,后退了两步,才稳住自己的身子。

“以后,希望你好自为之!”

男人冷冷地丢下一句话,抱起怀中的女子径直越过她的身边,准备离去。

玲珑一个激灵回过神,眼泪夺眶而出,对着他的背影大吼起来,“我今日的一切都是谁造成的?还不是因为你,都是你!”

男人的脚步一滞,静默了半响,又拾步往前走。

玲珑一急,冲过去伸手拉住他的手臂。

她不能让他将这个女人带走,即使是尸体也不行,否则,冷祁宿回来肯定又是一番纠复。

必须让这个女人彻底地消失,化成灰烬彻底地消失。

男人眼梢微掠,目光扫过她的手,又冷冷地看向她。

“你要做什么?”

“你又要做什么?”玲珑红着眼睛,倔强地迎上他的视线。

“带她走!”

“她已经死了!”

“她永远活在我的心里!”

男人想都没想,脱口而出。

而且,他还有驻颜珠,他可以让她一直这个样子下去。

“你不能带她走!”

“怎么?人都死了你都不放过她吗?”

男人缓缓眯起眸子,眸中寒芒一闪。玲珑吓得浑身一颤,咬着唇,眼泪汪汪地看着他,语气缓和了下来.

“她得了瘟疫,你会被她传染上的。”

“传染上更好!”

“哥”

“放手,我不想伤你,别逼我动手!”

玲珑睁大眸子,愕然地看着他,看着他决绝的样子,满眼的难以置信,咬着唇静默了几秒,终于嘶吼一声,“你这个疯子!”

说着,大力推开他,哭着朝火场的大门跑了出去。

可是刚跑到门口,脚步又陡然顿住。

身后的楚寻漠不以为意,以为她又有什么话要跟他说。

可是半响并不见她回头,却是见她浑身颤抖、一步一步踉跄着往后退着脚步。

似乎在被谁所逼。

心下疑惑,他微微侧过头,愕然看到一人正举着一柄寒剑直直指着她的眉心。

楚寻漠的呼吸,一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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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火舌272节:一条生路

楚寻漠的呼吸,一滞.

只一眼,他就认出了那人。

丰神如玉、紫衣翩跹,不是冷祁宿又是谁茆。

他来了!

他终于来了!

楚寻漠说不出来心中的感觉,只觉得满满的都是难过,替莫霜难过,很难过。

想都不用想,都知道,在这个女人生命的最后时刻,她该有多想看到这个男人。

却连最后一面都没能见上。

他不敢想,当时的她该是怎样的难过,该是怎样的绝望,却终是抱憾而去蚊。

他以为冷祁宿为了救他死了,或者是伤得很重,所以来不了,现在看他风姿卓越,原本根本无恙,他就觉得气结。

即使,他救了他,他打心底感谢他,但并不表示,他就容许他可以如此对莫霜。

这般想着,他就厉声质问出口,“冷祁宿,你怎么忍心现在才来?”

这时,玲珑已经退到了楚寻漠的身旁,她以为他会救她,或者是制止冷祁宿,却听到他开口的第一句竟然是替那个女人抱不平。

没有她!

他们的眼里都没有她!

她也想过无数次冷祁宿知道真相以后的情景,独独没有想到像今日这样。

终究是她没有沉住气。

她都忍耐了那么久、蛰伏了那么久,却在这最关键的时候,乱了阵脚。

因为那个女人死了,她得意,便忘了形。

冷祁宿紧紧抿着薄唇,理也未理楚寻漠,脚下不停,手中寒剑直直指着玲珑的眉心,黑眸一瞬不瞬地凝在她的脸上,眸中是震惊、深痛、失望、愤怒、仇恨,各种情绪激荡。

“果然是你!”

他淡淡开口,声音很轻,却冷得不带一丝感情。

玲珑的心,一颤,如同一只手狠狠揪住心口,将她勒得死紧,透不过气来。

果然!

他用的是果然!

他早就怀疑她了吗?

几时开始?

“皇上…”她被他的样子吓到,咬着唇,眼泪汪汪地看着他,满脸忧伤。

以前,这个男人最见不得她难过,只要她一落泪,他便会缴械投降。

可是,为何,他现在就像没看到一样。

“说吧,你都对她做过什么?”

依旧是口气淡淡,可散发出来的那种寒意却足以让人冻僵。

“臣妾臣妾…”

玲珑的嘴唇在抖,心中如大鼓捣开,一下一下的心跳强烈地撞进自己的耳朵里。

她不知道这个男人来了多久,又听到了多少,知道了哪些,又不知道哪些?

“说!”

冷祁宿终于按捺不住地低吼出来,手中的长剑一摆,玲珑就感觉到眉心一痛,有什么东西流了出来,滚烫。

她知道那是血,却不敢伸手去抹。

一旁的楚寻漠心中一凛,“冷祁宿,不要激动!”

冷祁宿这才将视线缓缓从玲珑脸上移开,看向楚寻沫,眸光落在他怀中的女子时,便再也移不开。

他伸出另一只没有持剑的手,“她是我冷祁宿的女人,给我!”

不是命令的命令,带着让人无法拒绝的凛然。

楚寻漠一怔,抱着紫卓后退了几步。

“你放开玲珑!”

“怎么?”冷祁宿弯唇冷笑,“威胁我?”

“不是!”楚寻漠抿了抿唇,“是请求!”

他怎么可能用怀中的女子去威胁任何人,他怎么舍得?

只是,他觉得玲珑也是一个可怜之人,虽然可恶可恨,却终是为情所困。

他希望能给她一个生的机会,一切大彻大悟以后,他希望她能新生。

“我再说一遍,放开我的女人!”

冷祁宿又是一声低吼,黑玉一般的眸子染上丝丝猩红。

他求的是给玲珑生路,他吼的是放开莫霜。

显然,两人的思想不在一个点上。

楚寻漠略一沉吟,便转身将怀中的女子置回到软席上,又拉上锦被将她盖好,方才回身过来,对着冷祁宿一鞠。

“皇上,请你看在玲珑陪着你走过了那么多年,在你最艰难的时候,仍不离不弃地守在你身边,请你放她一条生路!”

“生路?”冷祁宿低低一笑,却又笑容骤敛,“她可曾想过放莫霜一条生路?所有伤害过莫霜的人,我都不会轻饶,即使是她,也不能!”

即使是她,也不能!

字字如尖刀,深深刺向玲珑的心口。

她苍白着脸色,泪流满面,一颗心痛到颤抖。

终究是她高估了自己在这个男人心目中的份量!

她以为就算不爱,多年的情分在,他也定舍不得伤她。

没想到,到头来,他却要杀了她。

“呵~”她轻轻苦笑,脚下一软,身子后退了一步,冷祁宿的剑就也紧跟着进了一步。

“冷祁宿,你以为是谁将我变成这样?我为何会变成这样?还不是因为你,是你的无情、是你的不闻不问、是你的背叛让我变成今日这个样子。你想杀便杀了我吧!反正我早已经生不如死!”

她仰起头,缓缓闭起了眼睛。

“冷祁宿,不要——”楚寻漠脸色一变,欲上前阻止,却骤然发现有什么东西指着自己的头。

寒气逼人!是剑!

他一惊,刚准备回头,就听到女子清冷的声音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