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萱姨的头发还被司机拽来拽去,躺在地上的董学斌扯着嗓子啊啊啊啊愤怒地吼着,他想去救萱姨,可身子却是不听使唤,那一下把董学斌肚子踹得痉挛了,疼,还是那种剧烈的疼痛,连站都站不起来!

“小斌!你怎么样?小斌!”

暴怒!不甘!后悔!一股深深的无力感压在了董学斌头顶!

窝囊!太他妈窝囊了!

“小斌!啊!你松手!”

瞿芸萱吃痛的呼声向针一样扎在董学斌的心头,董学斌眼珠子骤然充血,通红通红地盯着那个腰宽体胖的壮汉司机,脑中忽然一动,昨天的BACK全被赌珍珠用光了,但今天的BACK还有一次啊!

…场景一闪!时间骤退!

肚子和身上的疼痛感迅速褪去,回过神的董学斌只感重心向前,手臂高抬,拳头挥在半空。他视线的正前方就是那个壮汉司机,在自己抡拳打过去的时候司机并没有动,仍旧揪着萱姨那柔顺的头发,冷笑地看着自己!

董学斌的拳头离对方大约还有…八十厘米!

司机没有把董学斌放在心上,主要还是实力悬殊的离谱,这种瘦瘦弱弱的小子,别说一个人了,来四个他也能把他们打得满地找牙,就好像是大人和孩子似的,所以见董学斌如此没有技术含量地一拳打过来,司机心说一句“一看就没打过架”,然后牟足力气准备了一下,瞬间选好攻击角度,接着就要全力一击了!

刚刚能控制住身体的董学斌看得如此,心中就是一紧,从后一个时间段退回来的他当然知道自己这一拳不会打中对方,千钧一发之际,董学斌当机立断地将身子重心稍稍偏向左脚,顾不上把拳头收回来了,时间上也根本来不及,董学斌就猛地一抬腿,姿势很难看地把右脚抡了出去!

与此同时司机也动了,几乎与董学斌同一时间抬了腿!

说时迟那时快!不可思议的一幕出现了!

在旅游车上的人和瞿芸萱曹姐错愕的注视下,董学斌的脚居然狠狠踢向了身前一处什么东西也没有的地方,就在众人没明白他要干啥的时候,偏偏在下一刻,司机的全力一脚同时也到了,竟一厘米不多一厘米不差地也踢向了那个什么也没有的地方,踢向了董学斌!

本来司机这一脚角度很好,再往前一点点就是董学斌的肚子了。

可当看到董学斌那脚抬起的高度和踢向的位置后,谁也不觉得司机这一脚位置好了!

司机那脚反而好像是上赶着要去挨打似的,巧不巧地正好伸向了董学斌的脚底,咚!被董学斌从侧面踢了个正着!

这一脚踹的太狠了!直接踢在了司机的小腿上!

司机惨叫地倒了下去,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怎么回事?怎么这小子知道自己要往那里踢?不可能啊!他不是明明要出拳打上来的吗!?怎么时间掌握得这么恰到好处?妈的!这小子是高手!?

司机也不是善茬儿,倒地后的第一秒钟他粗粗壮壮的大腿就是擦着地一扫,撩到了董学斌的腿!

董学斌脚下一晃险些被踢倒在地。

司机借着这个工夫扶着地站了起来,可受伤的腿忽然一软,啊地一叫,整个人又是虚蹲了一下,没站直!

稳住身形的董学斌看准了机会,他知道近身过去的话自己的实力绝对还得挨揍,见司机暂时没办法走路,董学斌急急忙忙左右低头一找,终于在身外两米的草坡上看见了一块椭圆形的石头,大约有一个篮球那么大。眼中一狠,董学斌二话不说地窜出去一步,弯腰艰难地抱起那块小十斤的石头,转头瞄向司机,骂了一句“我草你大爷”,就举着石头猛然朝他砸了过去!

BACK后踢到的那脚太关键了,腿上受伤的司机慌忙一闪身,可却是没有躲开!

石头带着一个弧度碰地一声砸在了他右边的刮骨上!

“哎呦!”司机再次倒地,捂着腰惨叫,从腰上留出的鲜血把他棕色的夹克衫都给染红了一块!

看到这一幕,瞿芸萱了懵了,曹姐懵了,黑导游懵了,车上的游客们也都懵了。

谁也没想到那么一个大块头大个子的凶猛大汉,仿佛一拳能打碎石头的那个满身肌肉的壮汉…竟然被宛若手无缚鸡之力的董学斌打翻在地,而且是毫无还手之力,仅仅两个照面就被放倒了!

我去!!

那一身肌肉是唬人的吗?

怎这么不经打呀!??

第一百二十二章 暴揍丫的!

董学斌跟司机的交锋只有短短十几秒钟!

快!

太快了!

好多人还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儿呢,司机就已被董学斌一脚踹翻,并且用一块大石头砸得他再也站不起来了!

“老郑!”皮肤黑黑的女导游愕然地看着他,完全接受不了这个事实!他们干这行的打架简直是家常便饭了,从前的几次交锋,老郑都没有让她失望过,别说一对一了,就是一对三也没问题,可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老郑反而倒成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了?那小子那么能打??

等众人反应过来后,曹姐第一个大叫道:“打得好!打死他!打死他!”

董学斌也一点停顿都没有,扑了上去,又是一脚踢恶狠狠地踢在司机的伤腿上!

司机啊啊一叫,满脸怒然地躺在地上疯狂地拿另只脚没有准头地踢着。

董学斌退后躲开,瞧准时机脚一抬,咚地踩在了他的脚腕子上,似乎把他骨头都给踩碎了!

“啊!”撕心裂肺地叫声从司机喉咙里蹦出来!

董学斌一边踹一边骂,“你不是牛逼吗?你不是揪我萱姨头发吗?你丫揪啊!你丫再揪一个我看看呀!我草你二大爷的!我他妈打不死你的!”董学斌的恨意一瞬间爆发了,他脚下落点大部分选择了司机刚才拽住萱姨头发的左手,五六脚过后,终于有一脚司机没有躲开,蹬踏在了司机的左手上!

顿时,司机小拇指和无名指扭曲变形,一下就折了!

散乱着头发的瞿芸萱略显担忧道:“小斌!教训他一下就行了!别打出人命!”

董学斌不听,对着惨叫不已的司机继续下着狠手!

“老郑!”女导游慌了,她知道自己两人在收拾俩记者的时候应该有人报了警,如果被这小子拖住,自己和老郑可就跑不了了啊,于是,女导游急急跑上来,张牙舞爪地用胳膊打向董学斌,想把老郑从他脚底下救出来!

“小心!”瞿芸萱大声道。

董学斌眼角余光一扫,就看到了那黑导游,想到刚刚打萱姨时也有她的份,董学斌哪还管她是不是女人?一拳挥过去,啪地一巴掌扇在黑导游脸上,足足把她抡出去一米开外!

黑导游脖子一歪,登时就被打晕了!

司机吼道:“小红!”

看到董学斌三下五除二地就把俩人收拾了,曹姐大为解气,从地上站起来的她捂着红肿的脸蛋朝瞿芸萱小跑过去,“芸萱你没事吧?伤到哪里了?头发怎么样?”见她没什么大碍,只是头发乱糟糟的,曹姐就松了一口气,“你朋友可真行啊!练散打的还是连武术的?这么大个头儿的都不是他对手?太厉害了!”

瞿芸萱也没弄明白小斌啥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

突然,警笛声暴起,从远处一下杀了过来!

瞿芸萱怔怔,赶快跑去阻止董学斌,“小斌别打了!警察来了!”

董学斌回头朝远处看看,骂了句脏话,再是对着已被自己揍得鼻青脸肿的司机踢了一脚,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收了手,其实心里还没有把气出干净呢!自己连碰萱姨手指头一下都小心翼翼的,可现在萱姨却被这丫揪了头发,这股气怎么能轻易出掉?打死他也不解恨!

一分钟后,两辆警车停在了旅游车旁。

两三个警察一一下了车,看到地上躺着的俩人,稍稍愣了下,“…谁报的警?”

“我报的。”董学斌站了出来,指着地上俩人道:“这俩是黑旅游团的,不但强买强卖,还把我朋友的相机摔碎了,最后还把我俩朋友打了,喏,车上的人都能给我们作证!我要是来得再晚一点,萱姨她们还不知道被打成什么样呢,我这是正当防卫。”他先得把责任摘出来。

警察瞅瞅那个魁梧大汉,诧异地看了眼董学斌,“人也是你打的?”

董学斌说“是。”

打的太狠了吧?警察皱皱眉,就想再询问一下事情经过。

这时,心知在劫难逃的司机发了狠,破罐子破摔地臭骂道:“小王八蛋!不是要打死我吗?来啊!怎么不过来了?打啊!来打啊!”他知道警察在这里,就算再给那小子几个胆子他也不敢动手了。

“你丫找死!”董学斌火正没发出去呢,一听这话一下就爆了!

“等等!你干什么!”一个四十岁上下的警察一把抓住董学斌胳膊,“跟我们回去录口供!”

司机抹抹嘴角的血,躺在地上嘲笑道:“来啊!我等着你呢!来啊!”

“好!这是你说的!”董学斌往怀里一摸,转身,掏出工作证来就给了拦住自己的老警察,“给我三十秒钟!”

往他证件上一扫,那老警察愣愣。

董学斌看着他道:“就半分钟。”

老警察沉吟着想了想,松开了抓着董学斌的手,对着旁边俩青年警察招招手,打兜口掏出烟来一人发了一支。

司机一下就傻眼了,“啊?”怎么回事?警察怎么不管了?

两个青年警察也同时一呆,“师傅,这…”

老警察小声儿对俩人道:“一个系统的同志。”

青年警察恍然,“也公安的?”

“国安。”老警察顿了顿,又加了一句,“下面一办公室的副主任。”

俩年轻警察咦了一声,惊异地往董学斌的背影看了眼,“才多大就当官了?诶,不对啊,我记得国安底下的办公室不是‘文职’吗?可不管弄案子之类的工作吧?地上躺的那人我和小赵一起上恐怕都打不过,他一个人就给办了?怎么会?搞文职的人什么时候这么能打了?”

老警察也纳闷呢,“谁知道啊,小赵,你去把那黑导游弄醒吧,等国安的同志完了事咱们就走。”国安和公安都属于警察序列,算起来是一家人,虽然两个部门相互交叉调动工作的例子不多,但也不少,比如就有公安部副部长调国安部部长的案例和国安部部长升任公安部部长的安排,比起其他政府部门来,国安和公安的关系还是比较近的,加上那工作证件上的京城背景,那老警察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董学斌狠着脸一步一步逼近司机。

司机是真急了,“要打人了!警察同志!快拦住他啊!警察同志!”

几个警察抽烟的抽烟,望天的望天,都装作没看见。

“是你自己说要我来打你的!”董学斌走到他面前,呼地蹲下去,在司机惊恐和愤怒地吼声中一爪子揪住他不长不短的头发,董学斌模仿着他方才拽萱姨头发时的动作,徒然一扯!

咝啦!

司机脑袋顶上的几缕头发瞬间被拽掉了,一松手,发丝稀稀拉拉地散落在空气里!!

“啊!!”

…京城人习惯把公安局派出所之类的地方叫做“局子”。

董学斌和瞿芸萱曹姐三人从局子里出来已经是两个小时以后了,幸亏董学斌随身带着工作证,里面几个警察一听大家都是一个系统的,也多少客气了许多,方方面面能闭眼就闭眼,不然以那司机和黑导游的伤势,即便董学斌够得上正当防卫也得属于防卫过当,估计今天就出不来了。

外面。

“萱姨,快让我看看伤哪儿了,快!”

“姨没事,就是磕了几下而已,过两天就好了。”

“哎呀,你赶紧给我瞅瞅,不行咱们去医院照了片子检查检查。”董学斌之前一直没和萱姨说话的机会,于是赶快去抓她的手,看着她白嫩嫩手背上的几块淤青,董学斌心疼极了,也不顾忌什么形象不形象的了,破口大骂道:“那俩王八蛋!别再让我看见他们!萱姨你放心吧,刚一警察跟我说了,他们前些日子接了局里的命令正查这些黑旅游团和黑导游呢,那俩东西不会有好果子吃的!”

瞿芸萱迷人的脸蛋上挂着暖呼呼的笑容,“嗯,他们是罪有应得。”

董学斌嗯了一声,小心翼翼地捧着她的手道:“疼不?”

“…不疼。”

“不去医院的话,我给你买点药去。”

“多大点儿伤呀,不用。”

一旁,曹姐眼巴巴地看着腻腻呼呼在一起的两人,用力咳嗽了一声,“咳咳!”

瞿芸萱脸一热,忙把手抽回来。

曹姐呵呵笑看了瞿芸萱一眼,“芸萱,瞿姐,瞿组长,你们这是…有猫腻啊。”

董学斌心说当然有猫腻,嘴儿都亲过了。

瞿芸萱没好气地瞪瞪曹姐,“别胡说八道,对了,还没给你正式介绍,这是董学斌,我…邻居,跟机关里工作,这是我同事曹萍,记者。”

董学斌和她握握手,“曹姐,你伤怎么样?”

“我也不碍事。”曹萍感谢地握握他的手,“这回多亏了你,你要是再晚来几分钟,我俩还不知道被打成什么样呢,呼,干了两年记者头一次遇见这么危险的事儿,当时可把我给吓坏了。”

瞿芸萱歉疚地一叹气,“是我连累的你,害你也大老远跑一趟江浙省,不然也…”

曹萍宽慰道:“咱俩谁跟谁啊,别说那个了。”

闻言,董学斌可算听出了不对劲儿,急忙追问:“萱姨,昨天电话里你就不说,是不是你得罪了领导,所以他才给你穿小鞋让你跑这么危险的任务的?啊?”

“你快跟我说说!”

瞿芸萱一咂嘴,无奈道:“…回京里再告诉你吧。”

曹萍就闲扯了几句岔开话题,“对了对了,学斌你在机关工作啊?怪不得那帮警察跟我都一个个板着脸,可见了你却挺友善呐,你跟单位是…当领导的?”

董学斌没再问什么,随口答道:“一小副主任而已,算不上领导。”

曹萍本是就那么一捧他,没想他还真是领导,怔了怔,不禁讶然道:“你…你还没我岁数大吧?副主任了?哎呦,这可了不得了噢。”

这边仨人正说着呢,一辆小面包车突然停在了辅路上。

车上下来四个人,“路上车坏了,来晚了来晚了,瞿组长,曹萍,你俩怎么样?吃亏了吗?”他们也是报社去外地办事的,顺路要接瞿芸萱俩人回去,在两个小时前已经接到了曹萍的电话,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

曹萍道:“我们还好,幸亏有芸萱的朋友在。”

大家简单说了几句后,瞿芸萱一看董学斌,对着一个中年人道:“老钱,车上还有地方吗?让我朋友也跟咱们一路吧。”

老钱回头扫了眼车里,“唉哟,恐怕没位置了,挤挤也进不了三个人,顶多拉上你们俩。”后面全是采访器材等,堆了满满一车厢,俩人进去可能都费劲。

“那…”

董学斌不以为然道:“你们回去吧,我坐火车。”

瞿芸萱想了想,“唉,也只能这样了,那…你路上注意安全。”见董学斌点头后,瞿芸萱目光挪到了他手中的密码箱上,“刚才就想问的,你箱子里装的什么?”

董学斌卖了个关子,“过两天再跟你说,到时给你个惊喜。”他得把珍珠项链的钱拿到手才准备和萱姨说呢,“…对了,你回去后你别忘了回和平街北口啊,别跟你母亲那儿住了,嗯,你为什么被撤职的事情也得原原本本跟我说清楚,说好了啊,别到时候又不说了。”

瞿芸萱一嗯,“…明天告诉你。”

目送萱姨几人上了车,面包车门关上的一刹那,董学斌还听到曹萍兴致勃勃地讲述着方才的经过呢。

“你们当时是没看见,萱姨那朋友太能打了,那一脚简直神了…”

董学斌苦笑着摇摇头,他心里话讲了,我能打?我能打个屁啊!大街上随便揪出一个人来都能把我给打趴下。要不是有BACK在身,今天董学斌还真就吃了大亏了,没想到啊没想到,原来BACK还可以这么用,这倒是个不小的收获,以后要是掐算好时间预测出对手的攻击线路,打架自己也不怕了啊!

第一百二十三章 拍卖公司

京城。

关于瞿芸萱工作调动的原由董学斌虽然有不少话要问,但他回京的第一时间却并没有回和平街北口,而是想着先把密码箱里的那串珍珠项链拍卖掉,不然总拿在自己手里还真挺提心吊胆的,生怕一个不留神让别人偷走。所以下了火车吃过午饭的董学斌就坐公交车去到了南新华街,在新华书店门口不远处跟一卖报纸的妇女打听了一下后,董学斌就大步走进了东琉璃厂的地界。

瀚海拍卖行。

里面地方不算很大,三三两两个人聚在一起低声说着什么,一个人抱着个类似元青花的玩意儿,一个人捧着个铜鼎,好像有专家在给他们鉴定,只有鉴定过后才能确定东西能不能上拍卖。东琉璃厂这家二层的拍卖公司并不是实际拍卖地点,拍卖会一般会视规模大小选择酒店会议厅的,这里只是负责收拍品和鉴定拍品。

董学斌走向前台,对着后面的一个女工作人员道:“我有件东西想上拍。”

女工作人员一看他,“先生您好,请问您的东西是什么类别的?”

“珠宝吧。”董学斌道:“珍珠项链。”

“好,您请稍等。”女工作人员拿起座机打了电话,对着那头说了几句后,她撂下电话挂着职业笑容道:“孙老师马上就下来,您请这边坐下等一等。”

休息区有饮水机,董学斌也不客气,倒了杯热水咕噜咕噜地喝下了肚子。

不多时,一个岁数不算大的三十多岁的男人从楼梯口走了下来。见女工作人员对他指指自己,董学斌就放下水杯迎了过去。孙老师看了眼董学斌手里的密码箱,微笑道:“我先看看东西?”

董学斌怕人多眼杂,“换个地方行吗?”

孙老师一迟疑,点头道:“行,那你跟我来。”

二层的一间办公室里。

“呵呵,这里没人打扰了。”孙老师跟他一起坐到了皮沙发上,“东西是珍珠项链?从哪买的?以前找人鉴定过吗?”

“没鉴定过,去诸暨刚收来的。”

“哦?”

董学斌就扭开密码打开了箱子,“您给看看怎么样。”

其实董学斌也是多此一问,他亲眼看着珍珠从蚌里开出来的,当然不可能有假。

孙老师本来没当一回事,他是专门负责鉴定珠宝首饰的,天天见到想上拍送来的珠宝不计其数,但百分之九十五的东西都不值得上拍,因为很多玩意儿就是跟商场里买的,这就没有上拍的必要了,听他说是珍珠项链后,孙老师心中就有了一个大概的印象,想着八成是零点几厘米的普通货色吧,可当他看到那串金灿灿且每颗珍珠几乎都有1.5厘米的直径后,孙老师一下就愣住了,“金珍珠?这么大?唉哟,这可是宝贝了。”

“那您看近期有什么大点的拍卖会安排没有?”

“等我再看一眼。”孙老师大感意外地瞅瞅其貌不扬的董学斌,没想他能拿出这么件宝贝,小心从箱子里取出珍珠项链,孙老师仔仔细细地反复看了几遍,又拿一些放大镜等工具端详了好久,末了才感叹道:“好东西啊!好东西啊!唯一有点小缺憾的是,这个穿珍珠的链子跟这串珍珠…不太匹配呀,链子粗早了一点,嗯,不过也无伤大雅,无伤大雅。”

跟诸暨时董学斌急着想见成品,所以工序可能略有点偷工减料吧。

打了一个电话后,孙老师道:“咱们签协议吧,你这项链暂时寄放在我们这里,如果你同意,我想把它的链子重新给你换一条,这样卖相好一点,成交价或许能更高,你看怎么样?”

人家是专业的,董学斌当然信服,“成,听您的。”

孙老师又道:“你大约想什么时候上拍?秋拍刚结束,春拍还要几个月,最近瀚海这边还没有太大的拍卖会,我建议你等一等,大概一个月两个月以后有个大拍,不然等到春拍的时候也行…”

董学斌打断道:“真等不了那么久。”他也知道春拍秋拍是国内最大的拍卖会,上去的拍品大都能拍个好价钱,可萱姨的工作出了问题,得罪领导的情况下她的日子肯定不好过,没准什么时候就辞职了呢,所以正是需要钱创业的时候,董学斌必须尽快拿到钱,“您看能不能快点,要不就上最近的一期拍卖吧?”

孙老师苦笑道:“我是觉得你这件东西很有拍出高价的潜力才这么建议你的,如果你坚持尽快的话,那也行,我去安排。”见他点头,孙老师想他可能是急着用钱,就道:“最快的一个明天好像就是预展了,是个小拍,预展过后第二天拍卖,倘若买主付钱比较快的话,第四天第五天钱就能打到你的账上了。”

嘿,够快的啊,“好,就这个吧。”

“…你确定?”

董学斌呃了一声,“小拍的话,不会连一百万也拍不到吧?”

“呵呵,那倒不至于,东西这么好,一百二十万怎么也有了。”

一百二十万,刨除拍卖会的佣金和税种等等一切费用,董学斌能拿到手里的也有大约一百万人民币了,他的预期目标就是这个,嗯,估计这项链就算上了春拍,也比这个多不了多少,没必要为了那多出的几万块钱等上两个月,他可没这个时间,“好,那就上这个小拍,嗯,起拍价您觉得…”

孙老师一沉吟,“低一些吧,报五十万我认为很合适,价格一点点叫上来,气氛一点点带动起来,最后成交价格可能会更高,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的建议,你要是…”

董学斌想也不想道:“听您的,就五十万吧。”

在细节处又商量了一会儿,董学斌才心满意足地把协议签了,珍珠项链留在了瀚海这边做加工,董学斌则提着空空如也的密码箱出了琉璃厂,坐车往家走。

还差两三天啊…呼,就等着拍卖结束后收钱喽!!

第一百二十四章 萱姨的麻烦

下午四点五分。

董学斌思念萱姨心切,上了三楼就先按了瞿芸萱家的门铃,叮咚,叮咚,里面却是没人回应,董学斌纳闷呀,火车上发短信时萱姨还说她到家了呢,怎么没人?洗澡呢?买东西去了?还是…自己那啥那啥呢?想到那天萱姨跟卧室里自慰的镜头,董学斌顿时一阵心热,又按了几下门铃后,才无奈拿出钥匙开了自己家的门。

“回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毫无征兆地在客厅响起来。

董学斌吓了这一大跳,“哎呦喂,萱姨你再吓死我,我还以为你回报社了呢。”

“姨明天才去上班,瞧你胆子小的,这就吓着了?那点出息!”

“我不是没心理准备嘛,呃,你咋跟我家呢?”

沙发后面站着的正是瞿芸萱,她穿了一件米黄色的小毛衣,左手腕子上搭着几条董学斌的脏袜子和脏衣服,脸上挂着温婉的笑容,右手正在拆着他家的沙发套,“姨才两个星期没回来,瞧你家里这脏的,都成什么样子了?姨过来给你拾掇拾掇,嗯,刚下火车?赶紧的,把你袜子裤衩都脱了,姨就事儿给你洗喽。”

董学斌心里叫了声我靠,“别别,我自己来,自己来。”

“快点脱!”

“哎呀,别了别了。”

瞿芸萱板着脸扬起手,“揍你了啊!脱不脱?”

洗袜子洗衣服之类的活儿董学斌早习惯了萱姨帮自己做,但刚从身上脱下的裤衩啊袜子啊什么的他还是很不好意思的,总觉得有点那啥,可转念一琢磨,自己都和萱姨亲过嘴儿了,还在乎这个干嘛呀。于是董学斌就颇为尴尬地咳嗽了咳嗽,回到小屋把门关好,七嗤咔嚓地把裤衩秋衣秋裤都换了,想想还是别扭,董学斌又将裤衩袜子夹到了秋衣里头,这才开门到客厅将脏衣服给了萱姨。

“…袜子呢?”

“咳咳,秋衣里面呐。”

瞿芸萱没好气地翻开秋衣,伸手将他脏袜子脏裤衩用指头尖捏住,“真臭,脏死你得了。”

董学斌这个丢人呀,太有损自己的领导形象了啊。

“好了,自己看电视去吧,姨去给你洗衣服。”抱着一堆衣物的瞿芸萱进了厕所。

望着萱姨丰满诱人的身段,董学斌巴巴眨着眼睛,他本来设计的挺好,回来看到萱姨的第一时间就上去和她来一个拥抱或者长吻,表示一下自己这两个星期的思念之情,结果这么一打岔计划登时泡汤,董学斌也不好跟萱姨耍流氓了,“…你手背不是还伤着呢吗?能沾水不?不行的话我自己洗吧?”

卫生间飘出萱姨的声儿,“没破皮,不碍事的。”

没话找话的和萱姨聊了一会儿,董学斌就郁闷的发现,萱姨对自己摸她腿也好亲她嘴也好的事情只字不提,好像压根就没有这件事似的,语气什么的也很平常。一见这种情况,董学斌就坐不住了,起身站到厕所门口扒着门框看看里面,“萱姨,我得去个厕所。”

“…哦,那来吧。”满手肥皂沫子的瞿芸萱把手从盆里抽出来。

董学斌看到,搪瓷盆里不仅仅只有自己的裤衩,竟然还有一条肉色的三角裤,而且旁边另一个塑料盆里,自己的袜子也和萱姨的棉袜子泡在了一起。这个发现又让董学斌从纠结的心态中解脱了出来,萱姨的这个小举动,明显透露出了一些很微妙的东西啊,要是寻寻常常的关系,一般女人会随随便便把自己的内衣内裤和其他男人的内衣裤放在一起洗吗?不可能啊!

萱姨肯定是脸皮薄,才没有提那天发生的旖旎事件。

董学斌认为自己得主动一点了,不能什么事都老瞎琢磨,女人的心思哪儿是他能懂的?于是大着胆子往前迈了一步,环住萱姨的腰,轻轻将她抱在了怀里。

瞿芸萱条件反射地一浅呼,烫着脸道:“干啥!找揍了是不?放开,姨手上还有肥皂沫呢!”

董学斌不听,“萱萱,想我了不?”

“肉麻!”瞿芸萱凶巴巴地瞪瞪他,扬起手道:“再不松开姨弄一你脸沫子了啊?”

董学斌腆着脸道:“那你…你亲我一下我就松开。”

“去死!”瞿芸萱轻啐一口,“小流氓!”

董学斌无赖地紧了紧手,抱她抱的更紧了,“那我就不松了。”这么正面抱着她还是第一次,董学斌感受着自己胸口处的两股软绵绵的触感,心头越来越热,右手不由自主地就顺着萱姨肉呼呼的臀部摸了下去。

瞿芸萱悬着手在半空,尽量不让手上滴答下来的肥皂沫弄在董学斌身上,“死东西!别闹!姨可真急了啊!”

“那你亲亲我。”

“…不行。”

“哎呦,又不是没亲过,上回还是你突然冲上来抱着我脑袋亲…”

瞿芸萱脸腾地一红,气急地拿胳膊肘顶了他好几下,“不许说!不许说了!”

“你亲我我就不说了。”

“…早晚被你给气死!”瞿芸萱气呼呼地一瞪他,犹豫着抿抿嘴,瞅瞅董学斌的脸,慢慢俯下头在他右边的脸蛋上轻啄了一口,“行了吧?快上你的厕所去!姨还得接着洗衣服呢。”

董学斌晕了一下,“行什么呀,亲嘴,不是亲脸。”

瞿芸萱故意把脸往下一拉,做出一副很不高兴的表情。

董学斌对萱姨已经很了解了,知道这不是她真生气的表情,也不说话,继续在她大腿上捏着油。

俩人僵持了足足好几分钟,末了,瞿芸萱恶狠狠地撂下一句话,“臭东西!你给姨等着!早晚把你屁股打烂了!”顿了顿,瞿芸萱赌气般地猛地一伸脑袋,两片红彤彤湿乎乎的唇就吧唧一下吻住了董学斌的嘴。

哈哈,成啦。董学斌赶紧也张嘴回吻着她。

这回的瞿芸萱不像那天那么火热,而是矜持了许多,一闪即逝地亲一下就离开,然后再低头亲一下,再亲,反复做着这种接吻动作,速度也越来越快。董学斌跟她配合的不是很默契,有时候萱姨嘴亲过来的时候他却没及时迎上去,有时候萱姨嘴巴都离开了董学斌还扯着脖子要继续亲呢,节奏感不是很好,毕竟是新手嘛。这种情况在适应了两三分钟后才稍稍好转,慢慢默契了。

突然,瞿芸萱眼珠子一瞪,左手刷地一下伸到腰后抓住了一只臭手,那手俨然已经从腰带位置插进了自己裤子里,指头贴在自己内裤上了,“…往哪儿摸呐?”

董学斌讪讪一笑,把手拿了出来,“那个,我去厕所了,去厕所了。”

“…越来越没大没小了!找打!”

晚上吃过饭。

董学斌和瞿芸萱手拉手站在窗台前赏月。

“再说一遍,不许跟别人说,听见了没?”瞿芸萱侧头唬起脸,“不然真撕你嘴了啊。”

董学斌嗯嗯了一声,姑且是答应了。

“小流氓,就会欺负姨!”瞿芸萱没好气地伸手拧了他脸蛋一把,“姨回家了,黑导游的暗访还没整理出来,明天上班时还得拿它交差呢。”说罢,瞿芸萱松开他的手转身就想回去。

“别走,等等等等!”一听这个事儿,董学斌才是把心思从暧昧的气息中剥离出来,看了眼她手上的那块淤青,气又上来了,“你在苏杭时可说了,回来就把事情原原本本告诉我,好了,现在说吧,你到底怎么得罪你们领导了?哪个领导?管什么的?”

瞿芸萱叹叹气,“…明天再说。”

“不行,今天必须说,快点。”

迟疑了好久,瞿芸萱才在沙发上坐下,“那人我以前跟你提过,是我们报社的副社长,姓龚,主管记者部。”

董学斌眉头一皱,“就是那个把他弟弟介绍给你相亲的人?”那次回家时,董学斌还跟楼底下碰见过那人弟弟呢,人模狗样的,还拿着束玫瑰花。

“嗯,就是他,说起来我也冤枉的很,没招谁没惹谁地好好工作也不行,唉,大概十天前吧,龚副社长又让我跟他弟弟去吃饭,想再撮合撮合我俩,可在这之前已经吃过两次饭了,我对他弟弟也没什么感觉,所以就很明确地拒绝了,加上我中午确实要陪一个客户吃饭,这关系到一笔挺大的单子,但龚副社长不听,说他弟弟都到报社门口等我了,非要我去陪他,说啊说啊,拖了好久,后来我那个客户一个劲儿地给我打电话催我,可我们副社长就死活不放我走,末了我也急了,就顶了他几句。”

董学斌道:“结果他就把你给调到记者部做后勤了?”

“…嗯。”

“那总得有个原由吧?无缘无故就给你撤了?”

瞿芸萱微微叹息道:“我有一个客户当时是龚副社长那边联络过来的,后来他把客户电话给了我,后期是我做的单子,也做成了,但可能是我们副社长从中间使了招儿,那客户居然把本身谈好了的单子给撤了,甚至还告到报社,说我怎么怎么态度不认真,怎么怎么不好之类的,我对每个客户态度都很好,怎么可能出现这种事?不用想也知道是龚副社长搞的鬼,就借着这个由头,上面才下了调令。”

“麻痹的!”董学斌气得一拍桌子。诬陷!又是他妈诬陷!

瞿芸萱掐了他手背一把,“别老说脏话,文明一点。”

“…那他为了什么?就为了解恨?你不是也没顶他什么吗?”

“他大概是太关心他弟弟的终身大事了,好像一心就要我俩成,必须成,所以想拿这个事儿压一压我,调动工作以后,有一天他单独找我又谈过一次,说我要是能改变主意跟他弟弟交往,他还会再把我调回广告部的,我当时就拒绝了,说我和他弟弟根本不可能,结果…就有了这次江浙暗访,我们报社比不上京城其他那些大报社,外地的新闻…除非是特别大的那种,除此之外是基本不涉及不报导的,就算报导一些外地的小新闻,也不会派人过去调查的那么清楚,简简单单写写就完了,可这一次调查黑导游事件却…明显是针对我的。”

董学斌怒道:“滥用职权!威逼要挟!什么狗东西啊!”

“他跟报社里的口碑是不太好,心眼很小的一个人,但没办法,他跟上面几个领导关系都不错。”

“你准备怎么办?”

“回来的路上我就想了,实在不行只能辞职了,他针对我一个人倒也无所谓,忍忍就过去了,可你看这回去江浙省暗访,姓龚的还把曹萍跟我安排在了一起,给我俩一起发配了这么远,结果连累了曹萍也一起挨打,我这心里实在是…”

董学斌恨声道:“欺人太甚!”

“唉,走一步看一步吧,下次他要还想把我往外地发配,大不了辞职不干了。”

萱姨被人揪着头发打的一幕现在还刺痛着董学斌的心脏,每次一想起来都火冒三丈,现在,董学斌终于找到了罪魁祸首,他直接把这笔账算在了那个姓龚的副社长头上了,麻痹的,还想让我们家萱萱跟你那个狗屁弟弟谈对象?还找人陷害我萱姨撤她的职?还发配我萱姨做那么危险的任务?草!没有你丫这么欺负人的吧?

铃铃铃,萱姨的手机响了。

一看来电,瞿芸萱就眉毛一跳,接起来道:“喂,龚社长?”

董学斌刷地看过去,将脑袋往手机那儿凑了凑,然后他就听电话那头一个中年人的声音道:“我弟弟去你家了,你要是在外面就赶紧回去。”

瞿芸萱脸色微变,“来我家?大晚上来我家干什么?”

“你们好好谈一谈嘛,要是咱们成了一家人,工作什么的都好说,广告部不是还空出一个副部长的位置吗?”

都快九点钟了,孤男寡女,晚上能谈什么?

没等愠怒的瞿芸萱说什么,董学斌就一把抢过电话,“我谈你二大爷!姓龚的!这事儿咱俩没完!你丫给我等着!”

董学斌的火已经压不住了,麻了个痹!必须收拾收拾丫的!

第一百二十五章 大闹报社!

第二天一早。

瀚海拍卖行的孙老师打电话给了董学斌,说珍珠项链的链子已经重新定做好了,并且上午就要上预展,问董学斌来不来现场看。其实这个即将开始的拍也不算是小拍了,真正的小拍连预展这道程序都是没有的。董学斌听了,没有过去,只说让孙老师帮忙准备一下明天正式拍卖的入场资格,因为自己实在没有闲钱去交押金入场了,身无分文的他只能走走后门。

七点半钟,刷牙洗漱过后的董学斌来了瞿芸萱家里。

瞿芸萱正拿着皮包准备出门,“姨还以为你得睡个懒觉呢,怎起这么早?”

董学斌道:“昨晚上不是说了吗?我也跟你去报社!我倒要看看那姓龚的想干嘛!”

一听这话,瞿芸萱就唬起脸道:“小斌你别闹,跟家老实待着,姨自己能解决。”

“你能解决什么呀,姓龚的都欺负到咱们头上了,他让他弟弟大晚上的来你家是什么意思?啊?是什么意思?谈谈心聊聊天啊?狗屁!”董学斌气得要死,“晚上要不是你死活拦着我,我早出去揍他了!什么东西!仗着自己是副社长就为所欲为?他以为他谁呀!”

瞿芸萱瞪着他道:“你不许去,听姨的在家待着!”唧唧喳喳地争了会儿,瞿芸萱强行把他按在了沙发上让他坐下,“姨去上班了,实在不行姨就辞职不干,有什么的啊,你别跟姨去了,听话,在家看会儿电视玩玩电脑,好不容易单位放假别满处瞎跑。”反复叮嘱了他几句后,瞿芸萱才拿着包出了家门。

可董学斌却并没有听她的,隔了十分钟后他也出了门。萱姨被人诬陷了,被人撤职了,被人打了,姓龚的都把萱姨欺负成这样了,自己这边倒只能忍气吞声地辞职?草!凭什么呀!董学斌又想到了萱姨因为姓龚的那老王八蛋的安排在苏杭被人拽着头发打的一幕,心中顿时涌起滔滔恨意,这事儿没完!绝对没完!

京城时报社。

三三两两个社员、记者陆续走进报社大门来上班了。

坐车到了门口的董学斌左看看右看看,并没有傻了吧唧地冲进去找姓龚的算账,他知道萱姨要面子,副社长施压逼迫她跟他弟弟交往的事儿实在太难听了,不能张扬,董学斌这次来是准备先讲道理的,他就不信报社里没有讲道理的领导了,只要能查清楚广告部那笔单子的诬陷,就能还萱姨一个清白,就能揭穿姓龚的老家伙的真面目,如果能借此动摇到他副社长的位置那就更好了。

正要往里走,董学斌突然看到一个有点熟悉的面孔,一愣之下才想起来,这人跟那天拿着玫瑰花上楼去找萱姨的男子很像啊,就是比他岁数大一点,脑门上的抬头纹重了点,是了,这丫绝对是龚副社长了!

“龚社长。”

“龚社长早上好。”

龚副社长微笑着跟他们点点头,夹着皮包快步往里走。

董学斌强行压住了火气,忍着没有上去揍他一顿,经过周国安那件事后,董学斌的脾气见长,他知道这不是什么好事,得控制,打人不是最好的办法,那样只能解一时之气,甚至还可能给自己招来麻烦,毕竟自己也是在体制里的人了,遇见些小流氓还好说,可这里是公家的报社,是京城日报报业集团管理的,而日报报业集团则是京城市委宣传部的下属单位,所以董学斌不能冲动,方方面面都要注意影响。

等姓龚的消失在视线范围后,董学斌呼了口气,大摇大摆地进了报社。

门卫看了他一眼,动动嘴皮,却又收住了声,没有拦他。

见状,董学斌还以为是对方被自己的官威给震住了呢,其实人家是见他走得太理直气壮了,觉得董学斌肯定是来办事的,所以才没拦他。

“咦,小董主任?”后面有人叫他,“你怎么来了?”

董学斌回头一看,原来是曹萍,“哦,我来找人的。”

“找芸萱?不是吧?找谁我带你过去?”曹萍对董学斌的印象极好,知道了他是机关领导后,也不叫学斌了,改口成了小董主任。

董学斌正愁不知道领导办公室呢,就道:“那多谢了,我来是为了萱姨的事儿,她昨天都跟我说了。”见曹萍怔了一下,董学斌道:“我来就是想见见你们报社领导说说理,社长啊,总编辑啊,他们的办公室你随便告诉我一个就行。”

曹萍道:“不瞒你说,芸萱其实早向上级领导反应过了,可是…”

“曹姐,告诉我吧。”

“那好吧,喏,你看见那栋六层高的白楼了吗?我们记者部是跟二楼办公,你上到最顶层,电梯口往左一拐就是总编辑的办公室,但是,我告诉你这些也没用呀,没有预约,你又不是报社的人,他们不会让你上楼的。”

果然,在一楼电梯口董学斌就被保卫处的人拦住了,让他去那边登记。

服务台前,董学斌对那女工作人员道:“我找一下你们总编辑。”

“请问有预约吗?”

“没有。”

“请问先生贵姓。”

“董。”

“请问你有什么事?”

“找他反映一些情况。”

“请问…”

问了一大堆,可最后还是没让董学斌上楼,说是总编辑正在开会,没时间。你丫蒙谁呀,董学斌就想发火,可又是强行念叨了几句要冷静,呼了口气后,他对着那女工作人员道:“那我找瞿芸萱,现在在记者部。”

那人打电话问了问,才是对着电梯前的保安点点头。

董学斌这才上了电梯,电梯在二楼停了,一个记者部的人走了出去,不过董学斌却没走,而是嗒地按了六楼。叮,电梯门开,正对面是服务台,再往旁边是一个磨砂玻璃做出的大隔断办公区,曹萍说的那间办公室也在隔断里面,没有报社的门卡是进不去的,只能道服务台登记。

“先生,请问你找谁?”

“找你们总编辑。”

又是一大堆盘问,末了还是以总编辑在开会的理由搪塞了董学斌。正当董学斌拍了桌子想说点什么的时候,滴滴一声,办公区的门开了,一个五十岁不到的中年人走了出来。女工作人员一看,就叫了声总编,然后指指董学斌道:“有人找您,说是要反映点什么情况。”

董学斌赶紧凑上前去,“您好,就耽误您一点时间,我想跟…”

总编辑按下电梯按钮,打断道:“你先坐下稍等一会儿,等我办完事再说。”

董学斌皱皱眉,但还是说了声好。

这一等就是足足两个钟头,眼看都要到中午休息了,电梯门开,总编辑才是出现。

麻痹!你丫生孩子去了?董学斌忍着怒从休息区站起来,开门见山道:“我要反映贵报社龚副社长的一些情况,前一阵他串通一个客户搞了猫腻,让那客户说是广告部的瞿芸萱工作态度上有问题,龚副社长才借此把瞿芸萱撤掉,让她去了记者部干后勤,甚至还威逼…”说到这里,董学斌声音压低了一些,只让自己两人能听到,“还威逼瞿芸萱跟他弟弟谈恋爱,瞿芸萱没同意,结果就被发配到了江浙省做一个很危险的暗访工作,这种恶劣的行径,贵报社到底管不管?”

总编辑还以为什么事儿呢,一听这个就有点厌烦了,“我不负责这个,你去找相关领导反映吧。”

“那哪个领导管?”

总编辑没理他,从服务台前拿了一份牛皮纸袋后,他又转头进了电梯。

董学斌火了,草!等了你丫两个小时,就打太极地给我留了一句话?喘了两口气,董学斌自己对自己道:哥们儿是来讲理的,不是来闹事的,注意影响,一定要注意影响!

董学斌总算压下了火气,一个箭步也上了电梯,“总编,那龚副社长居然拿工作威胁社员,这是多恶劣的影响?这种风气难道不应该被制止?您可能不知道,就因为龚副社长的逼迫,瞿芸萱被大老远发配到了苏杭,结果和另一个女记者被当地的黑导游给打了,要不是我及时赶到,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事呢。”

总编辑厌烦地拧拧眉头,“这是我们报社内部的事情,如果查明,我们会自己解决的,不用你操心了。”

“可总得有人去查啊?”

叮,二楼到了,总编辑快步下了电梯,往记者部走去。

董学斌让自己尽量保持着耐心,追了上去道:“总编,这件事…”

“你干什么吃的!啊?”里面忽然传来一个中年人的吼声,董学斌寻着声音看过去,一排隔断办公桌的后面站了三个人,一个是龚副社长那老家伙,另两个是瞿芸萱和曹萍,董学斌就见到姓龚的指着瞿芸萱的鼻子骂道:“让你去苏杭干什么?一个小小的暗访都给我搞砸了!人被打了!还把相机摔了?好!好!你可真有本事!”

龚副社长就这么一个弟弟,俩人大小关系就极好,所以看到眼光甚高的弟弟三十几岁了也没有个对象,他心里也着急了,后来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把瞿芸萱跟弟弟说合了一番,谁想弟弟一眼就看中了她,天天跟自己嚷嚷着非她不娶,龚副社长也挺高兴,就加紧给他俩撮合。可事与愿违,瞿芸萱那边却死活不答应,那天不但跟自己拍了桌子,自那以后也再没有接过他弟弟的电话,龚副社长被瞿芸萱这番举动惹火了,加上弟弟那边的焦急催促,所以才下了狠手,把瞿芸萱降了职,发了配,想让她尝尝苦头。但昨天的电话里,龚副社长却没有听到瞿芸萱有要改变态度的意思,后来还出个骂自己的声音,加上弟弟晚上无功而返后跟自己的诉苦,龚副社长彻底被激怒了,臭娘们,太不知好歹了,我弟弟年薪是你的好几倍,看上你是你的福气,你还不乐意?你还挑肥拣瘦?好,那我就让你在报社没有一天好日子过!

瞿芸萱板着脸道:“龚副社长,我也不想挨打,我也不想被人抢了相机,但那种意外谁也无法预料,这不就是当记者的风险吗?再者说了,很抱歉,我是广告部出身的,我在广告部干了四年,你现在让我突然变成一个一流的记者,我觉得你是太高估我了。”

被她这么一顶,龚副社长脸色极为难看,“广告部的工作你干不好,记者部的工作你也不行,好啊,好,既然这个不行那个不行,嗯,电梯你会开吗?会吧?那就好办了,上周那个开电梯的刚辞职,你先去顶替她几天吧!”龚副社长最多让瞿芸萱降职到办公室的最低一级,不可能调她去开电梯,但暂时借调几天的话他还是有能力做到的。

“开电梯?”瞿芸萱表情一下就变了!

总编辑眉头一拧,“安静一点!”

龚副社长一侧头,这才看见他,解释道:“总编,这瞿芸萱的工作态度实在太不像话了,刚从江浙省回来,连张照片都没搞到。”

忍!要忍!董学斌咬牙切齿地攥拳头,对总编辑道:“您都看见了吧?让一个跟给报社打拼了四年的老人去开电梯?这难道不是滥用职权吗?不让人心凉吗?我就纳闷了!这种人怎么会当上副社长的!”

“小斌!”瞿芸萱面色一急。

龚副社长一愣,听出了他就是昨晚电话里骂自己的人,脸猛地一黑:“你什么人?这儿是外人随便来的地方吗?出去!”

董学斌看着总编辑道:“总编!凡事要讲道理吧?他这么三番五次地滥用职权…”

“够了!”总编辑转头对旁边一人道:“打电话叫保安来给他弄走!搞什么乱啊!下次跟接待处说!别什么人都往报社里放!”

龚副社长冷冷看了董学斌一眼,心说你什么东西啊,跑这儿来撒野?

董学斌从进来报社的第一分钟就开始忍耐,忍耐,忍耐,忍到了现在…他已经忍无可忍了!

注意影响?

我去你妈的影响!!

暴怒的董学斌一脚踹翻了身前一张没人的办公桌!

“麻痹的!轰我走?今天你们丫要不把事情给我说清楚!我他妈还就不走了!”

所有人都被董学斌给震住了,记者部有多少人算多少人,全刷刷刷刷地错愕地看向他!

总编辑也没想到这小子竟敢在报社撒野,愣了一下。

董学斌见他看自己,指着他鼻子骂道:“看什么看!你知道你一句让我等等的话,让我他妈等了多久吗?我跟六楼等了你丫俩小时!我忍了你丫俩小时!叫你丫一声总编你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屁的事情也不管,就会他妈打官腔!就你这样的也能当上总编辑?狗屁!”

总编辑面色铁青,气得不行,“叫保安!”

董学斌在众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下,又把矛头指向了罪魁祸首的龚副社长,“还有你!老东西!也不让你弟弟撒泡尿照照镜子!他配得上我萱姨吗?你他妈还三番五次地拿职权压我萱姨?她因为你丫一个莫名其妙的暗访工作让人白白打了一顿!麻痹的!你还串通广告部的一个客户陷害我萱姨?你丫胆子太大了吧!”

记者部的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还有这种事?

龚副社长脸都气白了,“疯叫什么!滚出去!”

瞿芸萱怕事情闹大,急忙上去拉他,“小斌!”

董学斌爆脾气上来了,谁的话也不听,“萱姨你别拉我,今天咱必须把事情说清楚,没有他妈这么欺负人的!”

电梯门开,两个保安快步跑了过来!

龚副社长怒然一指董学斌,“就是他!给他弄到楼下去!对了!打110报警!”

俩保安呼地一下就冲了过来。

“我看谁他妈敢动我!”董学斌往怀里一摸,啪地声将工作证摔在了桌子上。证件上面并没有国安的字样,只是有个警徽和警察俩字。董学斌也知道这事儿影响不好,当然不想别人知道自己的工作单位,警察标识——大部分人只会联想到公安。

一看这个,俩保安就停住了,眼巴巴地往向龚副社长。他们可不敢担什么袭警的罪名。

董学斌气势更盛,指着龚副社长的鼻子道:“姓龚的,别以为你丫一副社长就了不起了,别以为你丫跟报社领导关系好就牛B了!”董学斌也不想闹,可这件事太他妈恶心人了,自己和萱姨站着理,他必须得讨一个说法。当然,他也不是没脑子的意气用事,如果换一个地方,董学斌绝不对如此大发脾气,就因为这里是报社,是宣传部管辖的范围,而那个曾欠过自己人情、说有事情就找她的谢慧兰…可就是中宣部的领导啊,“好,你们报社不是没人管这件事吗?不是没人给我个说法吗?行,行,那今天我就给你们个说法!!”

摸出手机,董学斌二话不说地打了谢慧兰的电话!

第一百二十六章 停刊整顿!

你还要给我们个说法?你怎么给?你拿什么给?开玩笑!总编辑和龚副社长都冷眼看着董学斌,想瞧瞧他的电话到底会打给谁,公安局吗?公安局也管不到他们报社的一亩三分地儿啊!除非你打给京城日报报业集团,那才是他们的主管部门,其他的电话…打到哪里都没用!周围好多记者有在看董学斌笑话的,有兴致勃勃看热闹的,这种大闹报社的事件从他们建社以来还从没有发生过呢。

在众人的注视下,董学斌举着电话等那边接通。

嘟…嘟…嘟…瞿芸萱对董学斌为自己做出的这些事情有些感动,但怕他吃亏,忙道:“小斌,跟姨回去吧,姨辞职报告都写好了,不干就不干了,有什么的?走走,咱们回家。”曹萍也一个劲儿地朝董学斌打眼色,意思是让他别闹了。她们俩谁也不认为董学斌有这个实力能影响到京城时报社,怕他把自己也搭进去。

董学斌不听,“交给我吧,萱姨你别管。”

嘟,电话通了,“喂,小董吧?”

“是我。”董学斌快速道:“我这儿碰见点事情,想找你帮个忙。”

“这样啊,那你稍等一下。”只听电话那头的谢慧兰似乎在对别人说着什么,“那个不用了,让他们先过去开会,我等会儿再到…小董,好了,说什么事吧。”

董学斌知道她工作忙,一边拿着电话往一个没人的地方走,一边加快语速低声道:“我有一个朋友在报社工作,前一阵她们领导非要把她给他弟弟撮合在一起,我那朋友不同意,结果就遭了报复,那领导先是串通客户陷害我朋友,然后把她从一个广告部组长调到记者部做后勤了,还发配到了江浙省做一个特别危险的暗访,就因为这个,我朋友被当地的黑导游打了,现在,那人又要让我朋友去开电梯,您说说,这叫他妈什么事儿?我现在正跟报社想找他们领导讲道理,结果那总编辑满口官腔,不问不管,助纣为虐,简直…”

“…什么报社?”

“京城日报社。”

“那领导叫什么?”

董学斌捂着电话对萱姨道:“姓龚的全名叫啥?”

瞿芸萱一顿,“…龚韦。”董学斌走了很远,谁也没听见他在说什么,在跟谁说。

“叫龚韦。”要不是真迫不得已,董学斌也不想麻烦她的,“谢姐,您看这事儿?”

“…好,事情我大概清楚了,他们总编辑在旁边吗?你把电话给他,好吧?”

说了声行,董学斌折身走回了总编辑的身边,将电话一递,“…接电话!”

这边的事情已经惊动了报社社长,总编辑正跟社长打电话说明情况呢,见董学斌把电话递过来,他想也不想道:“没空接!”他主观的认为董学斌是找了他们公安局的领导,但公安和自己报社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他没必要去买谁谁的面子。

龚副社长冷笑着看看董学斌。

董学斌摊摊手,对着电话道:“谢姐,他不接。”

那头的谢慧兰一愣,“…我知道了!”嘟嘟嘟,电话被挂断了。

董学斌呃了一声,心说你知道什么了?这事儿到底怎么办还没说呢啊?怎么挂了?是不是事情太麻烦谢慧兰管不了?不应该啊,就算她能量不大,但中宣部也是京城日报社主管部门的主管部门的主管部门啊,让他们帮着自己解决点问题应该还是可以做到的吧?有这么麻烦?

胡思乱想了一会儿,董学斌才把电话收起来。

瞿芸萱眨眨眼,“小斌,给谁打的?”

“一朋友。”

见总编辑跟社长打电话交代完事情,龚副社长阴着脸对俩保安发话了,“还等什么呢!把人轰出去啊!”

总编辑也一摆手道:“弄走!别让他捣乱了!”

俩保安见两个领导都发了话,犹豫着看了看董学斌扔在那里的工作证上的警徽,还是缓步走过来。

没热闹看了?众记者有点小失望。

龚韦副社长又把手指指向了瞿芸萱,“人是你带进来的吧?踢桌子!毁坏报社财务!影响报社正常工作!辱骂领导!好啊!瞿芸萱你可真长本事了啊!这次的事件我不找那小子算!我就找你!从今天开始你给我…”

正当龚韦唧唧喳喳地说着,俩保安一左一右地想把董学斌架走,一个小年轻突然满脸焦急地从电梯里走下来,“总编!总编!出大事了!”

总编辑脸一板,“急急哄哄的像什么样子!什么事?”

小年轻呼呼喘了两口气,“有个电话刚打到了您办公室,您不在是我接的,呼,上级下了命令,从即日起,让咱们报社停刊整顿!”

“什么?”

所有人都懵了!

总编辑和龚韦大惊失色,哪还顾得上理董学斌啊,急忙抓起手机打电话!

一时间,被停刊的消息传遍了报社上下,听到这一消息的人无疑不是惊愕不已,停刊整顿?为什么?整顿还好说,以前不是没有过,但停刊整顿对京城时报社来说还是第一次,更何况那命令的“从即日起”四个字也意味着…不止要停一天,没准是一个星期,没准还是一个月?这怎么可能?这怎么能行!难道大家要集体失业一个月了?

别的部门也许不了解情况,但记者部的各位错愕过后都是齐刷刷地盯住了董学斌!

瞿芸萱愣神儿道:“小斌,这是…你搞的?”

总编辑和龚韦压根就没往董学斌身上想,一听这话才是反应过来,一愕,转头看向他。

别说他们了,就连董学斌自己也被吓了一大跳,我靠,停刊?不会这么狠吧?他本意就是想谢慧兰帮自己往报社领导那边施施压,让他们帮自己解决问题,可停刊整顿就玩的太大了,这…是谢慧兰的手段?京城日报社虽然比不上一些京城的大报社,可毕竟也是带着“京城”俩字的报社,分量却也不小,这么简单地就给停刊了?完全没理由地就给整顿了??

董学斌心里惊得跟什么似的,脸上却没表现出来,一副早知如此尽在掌握的小模样。

总编辑可不相信是董学斌搞的,原因无它,实在太快了,离董学斌挂掉电话才几分钟啊,就算他找到了市委宣传部的领导也不可能在几分钟之内就下了停刊命令,没有经过讨论,没有经过审核,没有进过批准,谁有权利停刊?没有人!没有人敢下这个命令!没有人能承担的起这个责任!

所以总编辑立刻打了主管部门一领导的电话,结果对方根本不知情,连停刊的事儿都没听说。这就是了,总编辑心中了然,肯定是自己秘书听错了电话,或者是别的什么人装成的宣传部领导糊弄人的。这才对嘛,停刊?呵呵,这怎么可能!

可几秒钟后,市委宣传部的一个电话就打到了总编辑的手机上。

总编辑一愣,小心按下接听键,“严主任。”

那头的严主任上来就是一通臭骂,“你们京城时报社给我搞什么?啊?搞什么?”碰碰碰碰碰,电话里传来严主任怒拍桌子的声响,“中宣部的领导直接打电话到了部里!点名批评了你们时报社!还有你!还有个叫什么龚韦的!你们可风光了啊!你们可出风头了啊!现在部里都知道你们俩的大名了!!”

“啊?中宣部?”总编辑脸都白了,“严主任,这,这…”

因为声音太大,旁边站着的龚韦也听到了电话内容,一瞬间被吓得不轻,中宣部的领导?点名批评自己?我草!不是这样吧?

严主任大声道:“我不管出了什么事!不管你们得罪了什么人!现在马上把问题给我搞清楚!马上给我解决!要是下午之前停刊命令还没有撤回!你就别给我干了!和那龚什么的副社长一起卷铺盖滚蛋!”嘟嘟嘟,电话断了!

呆呆着收起手机,总编辑和龚韦早傻眼了,他们没想到事情会闹得这么大,现在就是俩人再傻再笨也已经猜到,这事儿还真是那小子搞的啊!一看总编辑和龚韦的表情,大家也都明白了,不可置信地看向董学斌,打了一个电话就把报社给停刊整顿了?这得多大手腕儿?想起董学斌刚刚那句“你们不给我交代那我就给你们个交代”的话,才明白人家不是吹牛逼啊。

总编辑悔得肠子都青了,这事儿本来和自己没关系的,都是龚韦惹出的祸,可因为自己没重视,结果给他也捎带进去了,这叫什么事儿啊?他欲言又止地想对董学斌说点什么,但碍于这么多社员看着,他实在拉不下脸来,张了半天嘴也没说出什么。

这时,电梯门开,社长来了,“怎么回事?到底怎么回事?”

总编辑叹了叹气,上去低声把事情原委说了一遍。

社长脸色越来越沉,到最后,气得他抬起手指头朝龚韦的方向连点了三下。

董学斌瞅报社几个领导都在,就冷着眼睛道:“我也想好好跟你们说话,我也想好好讲一讲道理,可我从早上来到现在,没人听我说道理,就会拿权力压人,就会跟我打官腔,行了,现在能给我解决问题了吗?”一开始董学斌觉得停刊会不会太过了,但是转念一想,你们丫既然不跟我讲道理,那我为什么跟你们讲道理?闹大了就闹大了!不闹的话没人重视自己呀!

社长这才挪过视线仔细审视了一下董学斌,他知道上面不是真要报社停刊整顿,只是想拿一拿自己这边,但如果这边再不重视,也不排除真有停刊的可能,所以社长当然上了心,很是上了心,和颜悦色地露出一个微笑,“这位同志,咱们去我办公室谈吧,瞿芸萱的事情我们一定给你一个交代。”

董学斌也不想当众揭萱姨的伤疤,怕她面子上下不来,就说了声好,一起跟了上去。

瞿芸萱也跟在后面悄声道:“小斌,真的停刊了?你这是走的什么关系?”

董学斌回头道:“中宣部的一个领导,以前她欠我一个人情。”

社长办公室。

龚韦知道自己这回捅了大篓子,但心里却冤枉的很,不就是调动了一下瞿芸萱那娘们的工作吗?这算得了什么?他实在想不通董学斌怎么为了这点小事儿还把中宣部的领导搬出来了,这还不算完,竟下令报社停刊整顿,这么大张旗鼓风声雷动的闹腾…就为了来讲道理的?龚韦不信,所以自以为是道:“瞿芸萱的工作可能是我有疏忽了,社长,我建议把瞿组长重新调回广告部,那边不是有个副部长的位置空出来了吗?”

社长看看董学斌。

谁知董学斌腾地一下又怒了,“放你妈了屁!疏忽?你责任推的真干净!我实话告诉你们!我今天来不是给萱姨要官来了!我是来说理的!领导有人权!属下就他妈没人权了?咱们一笔账一笔账好好算算,串通客户诬陷我萱姨,借机把我萱姨调到记者部做后勤,工作上刁难她,威逼她跟你丫龚韦弟弟谈对象,就这几件事,今天你们要是不给我一个交代,行,我也不着急,萱姨咱们走!”董学斌拉着瞿芸萱就要出去。

总编辑一下就急了,“别介,同志你等一等。”

社长一看,顿时勃然大怒地一拍桌子,指着龚韦道:“还有这种事?我怎么不知道!?”也不知他是装的还是真的。

龚韦急忙解释,“社长,不是…”

董学斌懒得废话了,“我就几个要求,第一,让龚韦给我萱姨赔礼道歉,第二,撤了他的副社长,第三,我不管他以后工作安排是什么,但从今天开始,让他给我开一个星期电梯去!这就三点,少一个都不行!”董学斌是得理不饶人了,谢慧兰给自己造了这么大的排场,自己要轻描淡写的一带而过显然不合适啊。

撤职?开电梯?龚韦脸色大变,“社长!”他快把董学斌恨疯了,太侮辱人了!

社长皱皱眉,有些为难道:“同志,我理解你的心情,但事情还没有查清楚我也不好做决定,这样吧,如果调查到龚社长真在瞿芸萱的调动中动了手脚,真有逼迫她和他弟弟的事情,我答应你会撤掉他副社长的职务。”

“等你们找到证据要猴年马月了?想拖着我?随你们的便,那我们回去等消息了,找到证据后给我打个电话啊。”

社长也没想到他脾气这么臭,“同志,我们也有难处啊,没有证据就撤掉一个副社长,我是没有这个权利的,还要向上面反映情况,而且去开电梯,这就…”

“现在你倒跟我讲证据了?龚韦丫当初陷害我萱姨的时候你们干什么去了?我萱姨跟你们反映情况的时候你们怎么不查查证据?别来这套!”董学斌不耐烦地竖起三根手指,“就我刚说的那三点要求,没有商量的余地,行不行快点给个痛快话!”

瞿芸萱心里有些暖呼,也没说话,所有的事都交给了董学斌。

社长头疼着怎么碰上这么一个不讲理的,揉揉眉心,看了一眼总编辑。

总编辑急着想把自己撇清,哪还管龚韦的死活,就眨着眼睛点点头。

龚韦急了,“社长!总编!”

叹了口气,社长看看表,离下午发刊的时间剩不下多少了,如果不尽快解决真要惹了那中宣部的领导发火,那自己的位置都可能被动摇到。琢磨到这里,社长心中一狠,“好吧,瞿芸萱官复原职,调回广告部,撤去龚韦副社长的职务,下个工作安排之前…让他去开电梯!”看看面如死灰的龚韦,社长道:“跟瞿组长道个歉吧!”

“社长!我真没有滥用职权…”

社长瞪他一眼,“快点!”你惹出的乱子你还推三阻四的逃避责任?

见大势已去,龚韦心都凉了,他很想拍下一张辞职报告就一走了之,他有任职京城时报副社长的经验,去别的报社当个一官半职还是没什么问题的,然而他更清楚如果不把这件事从根本解决,中宣部的那个领导恐怕还会找自己麻烦,那自己无论在哪个报社也没法生存了啊?所以龚韦看着瞿芸萱看了好久,咬着后槽牙终于还是说了句“对不起”。

社长就道:“同志,问题已经给你解决了,你看…”

董学斌瞅了下萱姨,见她点点头,董学斌便道:“行,那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不过临走之前我得坐着龚韦开的电梯下楼。”

龚韦:“你!”

龚社长去开电梯了的事情一下子传遍了报社上下,好多人都不相信,结果跑到电梯那里巴巴一看,以前那威风凛凛的龚社长居然还真就吧嗒吧嗒地按着电梯按钮。

董学斌这个解恨啊,回到二层时才想起自己的工作证还扔在记者部呢,走过去捡起来装好,在曹萍和众人干巴巴的注视下走出了报社,接着就给谢慧兰打了电话,“谢姐,事情搞定了,谢谢您。”

第一百二十七章 床底下

晚八点。

入冬的气温越来越冷,加上小区暖气烧得不是很旺,董学斌只能半靠在客厅的暖气上取暖,无所事事地看着电视新闻。他知道自己大闹了报社后,官复原职后的瞿芸萱肯定有不少事要处理,没六七点钟是回不来家的,但等啊等啊等,没想到都八点钟了,还是不见萱姨回来。想了想,董学斌就拿出手机发了个短信问瞿芸萱在哪儿,接着就进到卫生间拿起指甲刀嘎吱嘎吱地剪指甲。

门外一阵钥匙声,咔嚓,门开了。

“妈,我辞职报告都递上去了,就别说这个了。”瞿芸萱夹着电话进了屋,把包往架子上一挂后,她往亮着灯的厕所看了眼,“工作什么的还不好找…放心吧,我这儿没事,你甭过来了…不用…嗯,嗯,真没事,你要来也明天再说,大晚上的别跑了…就这样?那我挂了。”

董学斌听得一愣,放下剪指甲刀走出卫生间,“什么辞职报告?”

瞿芸萱收起IPHONE4,温婉一笑,“姨下午就辞职了,你猜姨辞职报告怎么写的?姨就写了四个字,我辞职了,呵呵,回来晚是因为晚上跟几个原来关系不错的同事吃了个饭,算是送别会吧。”

董学斌眨眼道:“是不是因为我闹的太大了?”他也明白,虽然社长他们答应给瞿芸萱官复原职,也碍于中宣部的压力不敢再动她了,但闲言碎语总是会有的,领导对她也肯定有了看法,这种隐性的压力对人的负担也很大。

“说什么呢!如果没有你,姨今天不但得受一肚子冤枉气,还得灰溜溜地辞职,可现在你不但帮姨出了气,还让那龚韦去开电梯了,辞职算什么?”说到这里,瞿芸萱就噗嗤一笑,“现在姨报社的同事都在议论这个呢,原来有一些跟龚韦关系不好的社员,一下午没干别的,就坐电梯玩了,超载了好几回。”

董学斌一想也是,与其萱姨窝窝囊囊地辞职,倒不如大闹一把出了气,风风光光的走人呢,气势上就不一样啊。

“对了,你那朋友来头不小吧?你走以后上面就把停刊整顿的口头命令给撤了。”

“嗨,我也不清楚,按理说她的职务应该没那么大能量的啊。”董学斌觉得这事儿十有八九是谢慧兰找别人办的,不然新闻局研究处是没这个权力让人停刊整顿的。唉,自己就帮她从小偷那儿抢回了钱包,人家却帮了自己这么大一个忙,自己反而有点欠她的人情了,嗯,以后再还吧。

瞿芸萱脱掉皮鞋换了棉拖,坐在沙发上喝了口热茶休息了休息,末了看向身旁的董学斌,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董学斌一呃,“咋了?看我干啥?”

瞿芸萱郑重其事道:“小斌,还记得那次楼底下的车祸吗?要不是你奋不顾身地把姨从卡车下面救出来,姨早就死了,还有跟苏杭的那次,你要是晚来一会儿,姨还不知被打成什么样呢,再加上这次,你…你帮了姨太多太多了,多到姨都…”语气一顿,萱姨摸摸他的脸蛋,“谢谢,谢谢。”

董学斌咳咳一声道:“瞧你这正儿八经的样儿吧,咱俩都那个关系了,客气个啥呀。”

“贫嘴,谁跟你那个关系了?”瞿芸萱弹了他脑门一指头,笑道:“姨去洗澡了,你也早点回去睡吧。”

“咳咳,我们家暖气不热,屋里冷,我今晚睡你家行不行?”

“…你说呢?”

“我睡沙发。”

“…你睡地下也不行。”

“哎呀,你咋这样呐,通融通融,通融通融。”

“一边去!揍你了啊!”瞿芸萱好气又好笑地打开了他要往自己臀上摸的手,起身进卧室拿了一套新保暖内衣,抱着进了卫生间,咚的一下关上门,“你要是不急着回去就自己看看电视,待会儿姨还有事要你帮把手呢。”

“好嘞!”

虽然萱姨的态度似乎跟以前没什么不同,但董学斌知道,发生了这么多的事,自己和她的关系应该更进了一步。听着厕所不时传来的细微动静,董学斌也没心思看电视了,眼巴巴地瞅向那个方位,看了好半天,最后实在是闲得无聊了,他干脆大着胆子搬了把椅子蹑手蹑脚地来到厕所门口,放下椅子坐稳,一眨不眨地盯着卫生间门上的磨砂玻璃。其实这里什么也看不到,只隐隐约约能捕捉到几个黑影,但起码能解解馋嘛,比看电视剧强多了。

噶嗒,呼哧——好像是萱姨把脱掉的衣服扔在了洗衣机上。

吧嗒吧嗒——塑料拖鞋的声音。

哗啦啦——喷头打开了。

呼哧呼哧——似乎是萱姨在洗头或者打浴液往身上抹。

董学斌这个胡思乱想啊,感觉自己已经能看到门后面的萱姨了。

水声停了,过了没一会儿,厕所门突然毫无征兆地开了一道细微的缝隙,“小斌,帮姨…呃,你在这儿干啥呢?”门缝后的瞿芸萱一下就看到了门口一米外坐着的董学斌,赶紧又把门碰地关上了,“小流氓!偷看什么呢?找打了是不是?”

董学斌汗了一下,“我真什么也没看见,这边暖和,我就坐下待会儿,咳咳,那个啥,你叫我什么事?”

里面顿了顿,“…姨内衣忘拿了,就在卧室最下面的柜子,你帮姨拿一下。”

一听这个任务,董学斌就来了精神,“行嘞,马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