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学斌一举牌喊道:“七百五十万!”

拍卖师正要用力落锤,闻声不禁一顿,讪讪然将锤子放下。

前面的冯义皱皱眉头,回头看了眼董学斌和瞿芸萱,紧接着,还没等拍卖师重复价格,冯义就想也不想地举牌道:“七百八十万!”

董学斌二话不说地一举,“八百万!”

冯义终于犹豫了一下,一狠心,“…八百五十万!”

董学斌面无表情地举举牌,“…八百八十万!”

跟着冯义来的几个专家都很中意那块毛料,只要里面的翠能重量足一些,基本是稳赚不赔的,但现在这个价格,就有点不太理智了,如果不擦涨只是擦平的话,成本或许都收不回来,于是旁边一个小老头给冯义打了打眼色,另个赌石的行家也对着冯义微微一摇头,示意他不要跟了。

冯义锤锤脑门,到手的鸭子飞了,觉得有点不甘心。

“八百八十万…18号的八百八十万一次…还有出价的没有…”

冯义拧拧眉,又一次举牌道:“九百万!”心说这次该是我的了吧?

可谁知,董学斌却在所有人惊诧的目光下,又加价了,“…九百二十万!”

魏老师已经不知该说什么好了,瞿芸萱坐在那里没言声,把所有决定权都交给了董学斌,小桃儿也是感觉到了公司的存亡似乎就在这一刻了,眼中闪过一抹忐忑和紧张,那是她们公司几乎所有的钱了!

冯义脸色微变,但想了想,转即又笑了,自作孽不可活啊,一个千万资产的小拍卖行,竟敢花这么多钱来赌一块毛料?这不是玩命吗?冯义等着看芸德拍卖公司的笑话了,这单买卖一赔,这公司不用自己动手也危在旦夕了!

“九百二十万一次…九百二十万两次…”

终于,拍卖师重重落下了锤子,“九百二十万成交!”

董学斌露出笑容,对着萱姨宽慰地点点头,示意她放心。

算上佣金和其他费用,董学斌他们必须支付一千万出头的钱!

真的是成败在此一举了!!

第二百五十章 暴赚三千万!

芸德拍卖二层一间办公室。

那块翡翠毛料被小心翼翼地放在地上,此时,董学斌才有时间仔细瞅了一瞅,毛料呈灰色,外表还带着些许黑色的条纹痕迹,边缘的一个小角隐约露出一抹幽幽的绿意,用手电一照,很透,很清澈,宛若一块冷冽的寒冰一般,是正儿八经的冰种,毛料的其他地方也有被切割机开窗的痕迹,但都没见到翠色。

“现在开吗?”

“支票都付了,开吧。”

“瞿总,切割机借来了。”

看着这块石头,大家都有点紧张了。

董学斌也不例外,毕竟他没有亲眼看到,心里也不是百分之一百的确定。

房间里,瞿芸萱握着董学斌轮椅的扶手,白嫩嫩的手掌抓的很紧,好像心提到了嗓子眼。小桃儿双手合十,闭着眼睛仰着头,嘴里振振有词,仿佛是在对天祈祷着什么,魏老师就在那儿唉声叹气着,似乎对眼前这块明料十分的不看好,还没下刀,就几乎能断定无法擦涨了似的。

一分钟过去了。

两分钟过去了。

董学斌道:“魏老师,麻烦你开一下吧。”

魏老师实在不忍心看着公司毁在自己的手上,再一次提醒道:“瞿总,现在反悔还来得及,这块料子要是再拍卖一次的话,应该能卖到八百万左右,至少不至于赔得倾家荡产,可要是一下刀,说什么就都晚了,你可千万考虑清楚了,现在拍卖行发展势头正好,没必要冒这个险啊!”

董学斌知道魏老师说的是实话,就没言声。

瞿芸萱说道:“开吧,我相信小斌不会看错的。”

魏老师道:“可赌石这玩意儿,光看怎么看得出来?很多都是靠运气的!”

瞿芸萱苦苦一笑,“魏老师,我知道你是为了咱们拍卖行好,但做生意嘛,不可能一辈子顺风顺水,遇到机会总要赌上一次,如果开不出来,我也认了,无怨无悔,如果真开出一块大一些的冰种雕件,那岂不是如虎添翼?有了这些钱,咱们以后发展会更快,也不用看别人的脸色了。”

魏老师知道劝不动,也就不说了,“先开哪里?”

瞿芸萱看向旁边,“…让小斌决定吧。”

董学斌一琢磨,“从开窗的那块冰种周围开始吧。”

“好。”既然决定要做,魏老师也不磨磨唧唧了,心中酝酿了一下,就低头捡起地上的切割机,插上插销,抱着它走到明料边上,让小桃儿将毛料翻了一个身,固定住,随即魏老师才低头找了找位置,最后选了那露出在外面的翡翠偏左侧几厘米的位置,将切割机压下去对准那里,看看瞿芸萱。

瞿芸萱呼了口气,微微点头。

魏老师一拨开关,吱啦吱啦,切割机就慢慢按了下去!

刺耳的声音顿时回荡在屋内,毛料也被一点点消磨掉了一些,将旁边的冰种翡翠隔离了开来。几十秒钟后,这边算是告一段落,并没有新的翠延伸到这边,刀口处全是灰呼呼的杂质,出师不利啊。不过魏老师早预料到了这种情况的发生,也没太在意,平复了一下心情,继续换了个位置,开始下刀。

吱啦吱啦,吱啦吱啦!

之所以选择在那已经开出的翡翠周围下刀,就是想瞧一瞧这块冰种到底能延展到什么地步,翡翠跟其他玩意儿一样,自然是越大越值钱,若是整块石头都是件冰种的雕件,那无疑就是天价了,可如果整个石头只有外表能看到的那一小点翡翠,纵然是上好的冰种翡翠,价值也不会太大,连百万都上不了的。

一刀…五刀…十刀…当魏老师关掉了切割机,最让人阴郁的一幕出现了!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董学斌和瞿芸萱等人愕然的发现,那块小小的冰种翡翠周围居然什么也没有,切割机的刀口早已将翡翠隔离开来,魏老师轻轻用手一掰,那块翡翠就被他拿在了手里,看大小,只是没切之前表面看着稍大了一点点,但这样的话,别说手镯了,顶多做一个佩饰再加上几个小小的项链或者戒面啊,太小了,这块冰种翡翠估计也就值几十万的样子!

一千多万瞬间变成几十万?

这种巨大的落差几乎让人无法接受!!

魏老师深深叹了口气,完了,公司这下算是完蛋了。

小桃儿和瞿芸萱也脸色一白。唯有董学斌还抱着一丝希望,他觉得不该是这个结果,当时萱姨在电话里说的很清楚啊,怎么可能是这样?董学斌的脸上也不太好看,“还有那么大一块毛料呢,接着开!”

小桃儿自欺欺人道:“对对,没准后面的料子能出好的呢。”

魏老师却知道这不太可能,但也没说话,继续拿起切割机一刀刀地落下。

一刀…十刀…二十刀…随着毛料越来越小,大家的心也越发沉重,最后已是跌入了谷底。

毛料早都剩下了不足原来的三分之一,可里面除了杂质什么也没有!

魏老师看向瞿芸萱,“瞿总。”

芸德拍卖公司注入的瞿芸萱多少心血,只有她自己知道,现在看到这一幕,瞿芸萱的脑子顿时有点晕,毛料就这么垮了?一千万就这么没了?她和小斌还要重头来过?一时间,瞿芸萱有点接受不了。

董学斌恼道:“继续开!我就不信了!”

魏老师欲言又止,终于叹叹气,再一次摸起切割机。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瞿芸萱和小桃儿几人就这么紧巴巴地盯着地上那只剩四分之一的毛料,董学斌暗暗攥着拳头,老天爷,我的老祖宗,别闹了啊,差不多就行了,赶紧给我出吧,这可是哥们儿的全部家当了,要是让你给折腾走了,我还不倾家荡产了,我上哪再赚一千万开公司去?

吱啦吱啦,魏老师又一刀稳稳地落了下。

切割机一过,沙尘飞扬,全是毛料上的碎末子。

“咦!”魏老师突然一愣,眨眼看看刚才的切割面,“好像出了什么!”

气氛一紧!

董学斌眼睛大亮,一推轮椅就自己冲了上去,瞿芸萱和小桃儿也纷纷凑过去,魏老师正蹲在那里用手擦着上面,小桃儿赶紧递来一个聚光手电筒,魏老师一把接过来,低头往石头上一照,登时,一抹小的不能再小的绿色暴露在了大家眼前,反复照照,魏老师脸上终于变了色!

瞿芸萱不太懂这个,忙问,“这是什么翠?”

董学斌的角度看不太清楚,也把目光投向魏老师。

魏老师深吸一口气,语出惊人道:“是玻璃种!而且绿色很浓啊!”

“哈哈哈…”董学斌猛地一拍轮椅地扶手,“我就说嘛!”

瞿芸萱也激动道:“真是玻璃种?”

玻璃种,那可是翡翠里最极品的玩意儿了!

魏老师奇怪地摸摸那个切面,“按理说不应该的啊,开始的冰种那面断了,另外的毛料能出翠的几率也几乎没了,而且就算有,也应该是冰种或者以下的档次,怎么会出了玻璃种?几率太小了,嗯,不过现在也不能高兴得太早,这块翠说不定也是断面的呢,我再开出来看看?”

瞿芸萱坚定道:“都到这一步了!开吧!”

董学斌搓搓手,又一次盯住了那块翡翠毛料。

几分钟后,翡翠终于被剥离了出来。看着这块绿意盎然的翠,大家都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最惊奇的就是魏老师了,他从刚刚开始嘴里就念叨着“怎么可能”这几个字,捧在手里看看这块翠,脑子有点懵,瞿芸萱和小桃儿也是被翠色迷住了,又惊又喜,又喜又惊!

是块玻璃种翡翠!

而是重量很足!绝对能打出两对儿手镯的料子!!

瞿芸萱兴奋地捏了董学斌脸蛋一把,“你个小东西可真行啊!还真是玻璃种!”

董学斌洋洋得意道:“那是。”

小桃儿呆呆道:“这块翠值多少钱?”

魏老师是这里最权威的人了,闻言,道:“现在玻璃种翡翠的市场价值我也不敢断言,毕竟很少在拍卖会能见到,没几个人会卖,但如果真算起来,从这块翠的颜色和种水上瞧,两对儿手镯其中一对儿应该稍差一些,能卖到一千多万吧,另一对儿绿色要足很多,打出来的那对儿镯子,估计要将近两千万。”

小桃儿被这个数字吓了一大跳,“啊?那就是说加在一起三千万了?”

魏老师肯定的点点头,“要是帝王绿的就更值钱了,可惜差上了一些,不过也算是百年不遇的好料子了。”

一千万转眼就变了三千万,简直是赚得不能再赚了!

屋里顿时洋溢起一片喜色,瞿芸萱当即就让小桃儿把翡翠收进保险柜里,生怕被人偷了,等明天再去找加工厂赶快打出两对儿镯子出来,就等下个月的翡翠专场做压轴大戏了。高兴之下,瞿芸萱还让小桃儿打电话通知了所有芸德拍卖公司的高层主管,晚上集体会餐,在香格里拉酒店庆祝。

至此,魏老师再也不敢小看董学斌了,还抽空问了句,“董先生,这石头你是怎么看出来的?”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事实胜于雄辩,董学斌都没怎么仔细观察就敢断言毛料会出玻璃种,结果还就真出了,这已经说明了问题,魏老师觉得他可能有什么别人不知道的方法和窍门,于是当然想学习学习。

然而董学斌哪儿会看什么赌石啊,含含糊糊了几句才糊弄了过去。

晚饭后,瞿芸萱问他,“消息放不放出去?”

董学斌呵呵一笑,“当然得放了,一来造造势,二来气气那个冯义。”

瞿芸萱好笑地点点他的鼻子头,那股子小温柔劲儿一览无余,“就你本事大!”逐而招呼来了小桃儿,让她负责在网站首页最显眼的位置上公布这个消息,也不用贴图片,也不用说太多,只写上届时会有两对儿玻璃种翡翠手镯拍卖,光着一句话,就足够引来一番小小的震动了。

三千万的玩意儿啊!这次芸德拍卖想不出名都难了!

名利两收,董学斌觉得自己这些天的辛苦实在没有白费!

…京城常委大院。

西边的一栋别墅里,冯义也刚刚在叔叔家吃完晚饭。

公司那边的发展蒸蒸日上,唯一挡路的芸德拍卖公司又危在旦夕,冯义的心情很是不错。此时,他正在卫生间点了几滴洗手液把手洗干净,兜口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冯义不紧不慢地擦擦手,摸出手机一听,“什么事?”

“冯总,呼,出事了!”

“慢慢说,到底怎么了?”

“就几分钟前,芸德拍卖公司的网站首页上打了一个横幅,说什么有两对儿玻璃种翡翠手镯会在过些日子的翡翠专场上拍卖,这…这要是真的,那对咱们当天的拍卖影响太大了,就算咱们收上来了不少冰种挂件,还有件一米多高的冰糯种摆件,可那也没法跟玻璃种比啊!”

冯义脸色一变,“怎么搞的?手镯?他们哪来的?”

“具体我也不清楚,但听说是上午拍来的那块明料里开出来的。”

“什么?”冯义顿时愕然,“那块毛料出了玻璃种?”

“应该是,也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了。”

挂了电话,冯义脸都绿了,那块毛料本来可是他的必得之物啊,后来看那个叫董学斌的人出价太狠,才是放弃的,可里面居然出了玻璃种的翡翠?重量还足够打出两对儿镯子?这如何不让冯义后悔万分!只要当时再咬咬牙多出一些价钱!那明料可就是自己了的啊!冯义的脸越来越阴!

董学斌?

瞿芸萱?

冯义本打算用公司的实力压住芸德拍卖一筹,逼着他们改日子,谁想世事难料,对方竟反倒把自己这边架到了火上,冯义眼皮一垂,他没想就这么算了,做生意这么久还没吃过这么大的亏呢!

走出卫生间,冯义脑子里考虑着该怎么整治他们。

让工商的人去坐坐?

让税务的人去查查?

冯义背后有着冯学良,他能动用的手段很多,并不仅仅限于商业的手段。

客厅里,京城市委常委,公安局局长冯学良正在外面喝茶,见到冯义脸色不好,冯学良笑了笑,“怎么了?刚才不是还笑呵呵的吗?”

冯义叫了声叔儿,道:“公司那边出了点事儿。”

“哦?经营遇到问题了?”

“那倒不是,唉,上午有个翡翠毛料的拍卖,本来都快被我拍到手了,谁想半路杀出个叫董学斌的人来,把料子拍走了,最后还开出了一件极好的翡翠。”

冯学良觉着这名有些耳熟,“董学斌?长什么样子?”

冯义微微一愣,“没什么样子吧,看着挺普通的,大众脸,身高没注意,一直坐着轮椅好像腿骨折了。”末了,把今天的事情详细跟他叔叔说了一遍。

冯学良皱皱眉头,“小义,这个人你不要去动。”

冯义脸上一惊,“为什么?您认识他?”

冯学良摆摆手,“让你不要动你就不要动。”

冯义就不说话了。

过了一会儿,冯学良也看出侄子的不甘心,便提醒道:“反正也没什么深仇大恨,这种人能不要惹最好不惹,有些事你不知道,这个董学斌跟慧兰的关系不一般,慧兰可是谢家第三代里数一数二的人物,若非是个女人,恐怕早成了谢家第三代的领军人物了,可惜啊。”冯学良虽然并不跟谢国邦一个阵营,但也丝毫没有吝啬对谢慧兰的赞许。

冯义愕道:“谢慧兰?”

这个名字,他印象太深了,“他俩关系匪浅?什么关系?”

冯学良看看他,笑道:“慧兰和他单独吃过饭,帮他调动过工作,带他回过家,现在慧兰下放到基层,选的也是小董在的延台县,你说他俩什么关系?”

冯义目瞪口呆,“不能吧?您说他俩…”

“我什么也没说。”其实冯学良也不甚清楚。

冯义惊得跟什么似的,只感觉这事儿太他妈不可思议了,谢慧兰是什么人?冯义比谁都清楚,无论是背景还是相貌或是工作能力,那都是一等一的人物,她跟那个董学斌“关系匪浅”?这不太可能吧?开玩笑也没有这么开的啊!

离开了常委大院,冯义开车往家走。

铃铃铃,电话响了,是公司那边来的。

“冯总,翡翠玉石专场的事儿,要不然我去联系联系上海那边,看有没有…”

冯义终于还是叹了口气,“通知各部门,翡翠专场的时间提前半个月。”

那头的人愣了下,“啊?”这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吗?

“马上去办!”冯义无奈放下了电话。

对于那董学斌和谢慧兰的关系,冯义是绝对不信的,但不信归不信,冯义还是没想去得罪这样一个人,谢慧兰那骨子里的强势,冯义就算没见过,也是有所耳闻的,他可没实力跟谢慧兰叫板!

第二百五十一章 结婚?

一天…两天…三天…一个月的时间转眼而过。

芸德拍卖公司的翡翠专场终于开始了,其中一对儿前几天刚被赶工出来的翡翠手镯被一个香港老板拍了去,成交价格一千二百五十万,另一对儿稍好些的玻璃种满绿镯子,让一个一口京腔的青年拍了下,落锤价格一千七百多万,虽然还要抛去税种和其他支出,但芸德拍卖的总资产也一跃进了三千万大关,借着翡翠手镯的势,公司的名气也随之上升了一个大大的台阶。

下午,瞿家。

入秋了,蓝天滚着一朵朵花儿一样的白云。

金秋的阳光温馨恬静,凉爽的微风习习而过,悄悄带走几片落叶。

上午的翡翠拍卖董学斌并没有去,而是一直跟萱姨家里等着,倒不是他不想亲眼见证什么奇迹的时刻,听着拍卖时萱姨打来电话的现场直播,那一个个加价声也把董学斌弄得热血沸腾的很,不过考虑到上一次拍卖野山参和和田玉簪的时候董学斌曾当过一次托儿,有点恶意竞争的意思,要是这次再碰见上回去过那次拍卖的人,再看自己和芸德拍卖关系不一般,兴许会生出事端,所以董学斌才忍着没去。

厨房里,坐在轮椅上的董学斌哼哼着小曲儿,吃力地抻着膀子切菜,准备着二人的晚餐,他腿上的伤势有所好转,不过还是离不开轮椅,案板那么高,水池子也同样,所以洗菜切菜都不那么容易。

咔嚓,客厅里溅起一声细细的响动,是钥匙和开门声。

一身职业装打扮的瞿芸萱推门回家,“小斌,姨回来了。”

“我跟厨房呢,今儿个累了吧?”

高跟鞋的声响渐渐近了,看到董学斌正用一个非常难拿的姿势切菜,瞿芸萱眼珠子就是一瞪,唬起脸道:“又找揍了是不?你那个样子怎么做饭?要是磕着碰着…你成心让姨心疼是不?刀放下!姨来!”

董学斌笑道:“这点伤算啥啊,能给你做饭是咱的荣幸。”

瞿芸萱横他一眼,嘴角露出好气的笑,“你啊,就会哄姨开心。”

“嗨,我哪会哄人啊,我嘴笨你又不是不知道。”在工作上,董学斌的嘴皮子很溜,大义凛然的话那是张嘴就来,不过对女人,他嘴还真不利落。

瞿芸萱伸出手好笑地捏捏董学斌的脸蛋,还微微一拧,让他脸蛋挤出一个怪异的样子,“你还嘴笨?姨都快被你给哄死了,三言两语就骗了姨的初吻,身子上你给摸了,觉也…让你给睡了,你嘴皮子要是再灵活一点,姨还不知道得被你祸害成什么样子呢,小东西,就会欺负姨!”

董学斌无辜道:“我啥时候欺负过你?”

“你说呢?”瞿芸萱溺爱地用食指狠狠一点他的额头,“小色鬼!早晚把给你揍死!”

“呵呵,萱萱,你今儿个真漂亮。”

“…油嘴滑舌!”

“说真的呢,比平时妩媚多了。”

“再说姨揍你了啊?一边去,晚上饭姨做。”

公司越做越大,事业越做越顺,瞿芸萱的心情应该也是很激动的,所以董学斌才觉得今天的萱姨除了那骨子里的小温柔外,还多带了些许风韵妩媚的味道,时时刻刻都散发着诱人的魅力,看来,萱姨就是那种典型的事业型女人加顾家型贤妻良母,在外干练,在家疼人。

吃饭的时候,瞿芸萱从包里摸出了几个包装精美的小盒放在桌上。

董学斌问,“什么东西?”

“呵呵,你自己打开看看,都是给你的。”

董学斌眨巴眨巴眼睛,先翻开了离他最近的一个小黑盒子,里面裹着一层金黄色的绸缎,掀开一瞧,竟是片挂着绳儿的麒麟佩,佩的料子是翡翠,正是之前从拍卖会拍来的明料上先解石下来的冰种翡翠,上面的墨绿蜿蜿蜒蜒,镂空着一尊麒麟兽,祥瑞之感扑面而来。

“咦,这玩意儿怎么没去上拍?”

“上拍了也就是十几万的价格,咱们也不差这点钱了。”

“那我带着也浪费啊,还是给你吧,别在腰上多有韵味。”

“这种佩饰一般男的才挂的,姨要了也没用,再说了,官场上那么讲究人际关系,哪天你要是送个礼啥的,这东西也拿得出手,呵呵,别看这麒麟佩虽然没有玻璃种翡翠那么精贵,但冰种的翠也不是随随便便能买来的,就是不送人,挂在腰上也有面子,比挂个金银可排场大多了。”瞿芸萱早为他打算好了,所以那些翡翠的边角料都没舍得卖,全都打了这种小玩意儿,也没花什么钱。

董学斌苦笑道:“我排场还不够大啊,那奔驰就一百多万,再大点排场,纪委该请我过去喝茶了。”

瞿芸萱看看他,“你是姨的好外甥,姨送亲戚点东西纪委还能说啥?”

“汗,谁是你外甥啊!”

“呵呵,带上试试。”

董学斌也豁出去了,将麒麟佩取出来,一扭挂扣别在了腰上,“嗯嗯,不错,我看看还有啥。”另外两个盒子也是类似的玩意儿,其中一件是冰种飘绿的翡翠项链,还有一件是铂金戒指,上面镂着一块小小的透明玻璃种戒面,这两样因为重量小,颜色浅,所以价值比不上麒麟佩,但每一样也能有几万块的价格。

最后,只剩一个盒子了,外表一看就能看出,是块表。

瞿芸萱盈盈笑道:“这表可不能送人,是姨给你的礼物,百达翡丽,世界名表里最贵的一个牌子了,这款式还不太好买,姨前两天打听了好几个拍卖会才找到,花了不少钱拍来的,呵呵,你戴上试试。”

董学斌有点晕,“百达翡丽?你真想纪委找我啊?”

“不喜欢?”瞿芸萱情绪微微一落。

董学斌忙道:“喜欢喜欢,太喜欢了,来来,你帮我戴上。”

瞿芸萱这才笑了,“也没让你上班的时候带,平时跟家戴戴就行了。”撩开他的手腕,瞿芸萱慢慢将表给他戴在手上。这表型号是百达翡丽PatekPhilippeRef.5971P,机械表芯,外圈儿还镶着一溜儿钻石,看一眼就透着一股奢华和名贵。瞿芸萱看看他,赞赞地点点头,“好,多合适啊。”

“这表得几万块?”

“呃,几十万?”

“还要多些吧。”

董学斌吸了口气,“一百万?”

瞿芸萱笑道:“还得多一点。”

“…晕,一百五十万?”

“再加一点点就差不多了,不到两百万。”

董学斌擦了把汗,“比我那辆奔驰商务还贵啊?”

不过一分钱一分货,这个道理董学斌还是清楚的,美滋滋地翻着手腕看着,董学斌心里也是喜欢得紧,“行,反正也防水,以后就不摘了,估计别人看了也肯定以为是假的。”百达翡丽的假货虽说没有劳力士的表得仿品多,但也不少,大街上经常能看到,要是不看到上面的机身编号,估计不是特别内行的人都分不清真假。

董学斌突然觉得自己有点膨胀了。

腰上别着十几万的佩,脖子上挂着好几万的翠,手上带着一百多万的表,怎么越看越感觉像个暴发户啊,不过说起来,董学斌也确实是个暴发户,一年前白手起家,身上连一千块钱都没有,一年多后的今天,却是有了一千多万的资产,算一算,天底下还能有几个比董学斌还暴发户的?

饭后,瞿芸萱把灯关了,推着董学斌在客厅看月亮。

快中秋节了,月色朦朦胧胧的,很是美。

看着看着,董学斌就不老实了,瞥瞥旁边的萱姨,他坏手往身旁一伸,扶住了瞿芸萱肉呼呼的大腿,手心一片肉丝袜的细腻触感,这一个多月了,董学斌除了第一天和萱姨见面的那个晚上,就没再碰过她,用萱姨的话说就是怕他大腿受伤,憋了这么久,董学斌忍得难受啊。瞿芸萱大腿略略一抖,低头看看他,嘀咕了一声“没大没小”,却也没说什么,抬起头,继续看着弯弯的月亮。

“萱姨,跟你商量点事儿啊。”

“…你又打啥坏主意呢?”

“咳咳,没有,就是吧,你看咱们公司赚了这么多钱,也算是个不小的企业了,要是没有那块翡翠毛料,也发展不了这么快,我这个应该算大功一件吧?嘿嘿,你看是不是那啥,给咱点奖励啊?”这几乎已经成了惯例,每次公司一赚钱,董学斌就得厚着脸皮提出些非分的要求。

“姨不是送你表了吗?”

“你这是物质上的,那啥,精神上也得来一点啊。”

“就知道你没憋好心思!”

“汗,我还没说要啥呢啊。”

瞿芸萱瞪瞪他,“除了那个事儿,你脑子里还能想别的吗?”

“哎呀,我怎么就想不了别的,我…得,得,你就说行不行吧。”

“行什么啊,你腿还没好利落。”

“那还是你在上面呗,那天你不是坐的挺…”

瞿芸萱脸一红,狠狠掐了他胳膊一把,“你再说!再说揍烂你小屁股!那天姨也是鬼迷心窍了,看你可怜也不知怎么就答应了,今天绝对不行了!”顿了顿,瞿芸萱怕吃不住他可怜兮兮的眼神,就加了一句,“姨最近一直忙着公司的事儿,颈椎和腰都不太好,没看姨早上出门前还吃了治腰疼的药吗?”

“啧,那咋办啊?”

“凉拌。”

“这个,要不你…拿嘴?”

瞿芸萱立时脸热,佯作大怒,恶狠狠地拍了他脑袋一下子,“你倒是真不心疼姨!”

董学斌咳嗽道:“我哪能不疼你啊,就是忍不了了,成不?”

“成什么呀!”

“又不是没拿嘴来过,羞啥。”

“你说的倒是轻巧!早晚被你给气死!”

“萱姨,就二十分钟,行不?你要是累了,待会儿我给你按摩。”

“小萱萱。”

最后,在董学斌磨磨唧唧下,瞿芸萱还是从了,她先去卫生间反反复复刷了刷牙,这才走回客厅,蹲在轮椅前面,凶巴巴地瞪他一眼,红了红脖子,瞿芸萱解开他裤子的拉锁,慢慢低下头。董学斌这个激动啊,龇牙咧嘴地靠在轮椅上,把手插进了萱姨的头发里,按着她的脑袋。

二十分钟后,瞿芸萱嘴巴里唔唔了两声。

董学斌终于放松了身子,呼了口气,舒舒爽爽地松开了她的脑袋。

可就在这时,咔嚓一声,外面的门突然开了!

“芸萱。”是瞿母的声音!

董学斌惊得跟什么似的,虽说萱姨的爸妈已经默然了俩人的关系,可这种镜头也不能让瞿父瞿母看到啊,于是他急急伸手去拉裤子的拉锁。瞿芸萱也脸上一慌,赶快把嘴角上残留的东西用舌头一卷舔进了嘴里,然后紧紧闭着嘴,急哄哄地伸手去帮董学斌拉裤子拉锁。

“这丫头,怎么还没回来?”瞿母不高兴道。

瞿父的嗓音也传了过来,“今天公司有个拍卖,可能忙吧。”

吧嗒,瞿母摸着黑将客厅里的灯打开了,瞬间,瞿芸萱和董学斌的身影就映入了老两口眼中。

瞿父奇道:“这不是在家吗?怎么不言声?关灯干什么?”

董学斌尴尬万分地叫了声,“阿姨,叔儿,那啥,刚刚睡着了,刚醒,刚醒。”

瞿父道:“睡觉去屋里啊,跟沙发上怎么睡,再把颈椎睡坏了。”

董学斌和瞿芸萱脸上都热乎乎的,瞿芸萱还闭着嘴,这时见不说话也不行了,只得硬着头皮一咬牙,将嘴里那点东西咕噜一声全都咽进了肚子里,顿时,差点反胃地当场吐出来,她强忍住干呕的嗓子,抿抿嘴,假笑道:“爸,妈,您俩不是说明天过来吗,怎么今天就来了?”

瞿父无奈道:“你妈听公司赚了不少钱,等不及了,老念叨着要来。”

“吃饭了吗?我再去做点?”

“不用,我俩吃了饭出来的。”

瞿父是比较古板的那种父亲,肚子里没那么多弯弯绕绕,他看不出来,可不代表瞿母看不出来,见屋里黑灯瞎火的,俩人还都这幅表情,瞿母就不经意地往女儿红彤彤的嘴巴上看了一眼,瞧女儿嘴上不但火辣辣的厉害,还湿乎乎的,瞿母不禁心中有些来气,重重瞪了瞿芸萱一眼!

董学斌这叫一个尴尬呀。

瞿芸萱也有些做贼心虚,不由得咳嗽了咳嗽。

瞿母哼了一声,女儿生的这么漂亮,一直让她特别自豪,长久以来的那份温柔和矜持也是瞿母打小就灌输给她的,总盼着女儿当个大家闺秀,钓一个金龟婿回来,可没想到自从遇见了董学斌,女儿那矜持劲儿就不知道上哪去了,不但在还没确立关系的时候就跟董学斌睡了觉,现在倒好,更没羞没臊的事儿都干出来了。

瞿芸萱没话找话道:“路上堵车吗?”

“凑合吧。”瞿母懒得和她说话,转而把目光放在董学斌身上,“小斌,腿好点了吗?”

“下个月估计就能下地了。”

“不会有什么后遗症吧?比如走路瘸瘸拐拐的?”

“呃,不会,大夫说没伤的那么重。”

“呵呵,那就好,那就好啊。”

公司大赚三千万的事情,瞿母已经从女儿那里听说了,这一下,她越看董学斌越顺眼,拉着小斌的手就一阵寒暄温暖,还旁敲侧击地问了问这钱到底怎么处理,董学斌就说全归萱姨管,瞿母登时乐得合不拢嘴,似乎对这个回答非常满意。瞿父则还是觉得女儿的年纪大了董学斌不少,心里总有个疙瘩,不是一天两天能消去的,所以这会儿也没怎么言声,但大体还是默认了董学斌这个准女婿的。

聊着聊着,瞿母忽然丢过来一个话题。

她拍着董学斌的手背道:“小斌今年有…二十四了?”

董学斌一嗯,“本命年还没过。”

瞿母微微点头,笑道:“你萱姨转年…芸萱转年也该三十了,按理说这么大的人孩子都得有了,可你看看她,是一点也不着急,唉,她不急我这当妈的急啊,芸萱他爸也不止一次和我说这个事儿了,小斌,阿姨看你们俩现在事业上都挺不错的,你副局长也当了,公司那边又是一下赚了几千万,钱也不缺,感情也不缺,你看…是不是让你母亲回京里一趟,商量着商量把你跟芸萱的婚事给办了?”

结婚?董学斌脑门有点冒汗,“这个,看萱姨的意思。”

瞿母不悦道:“咋还叫姨。”

“呃,看芸萱的意思吧。”

瞿母和瞿父就瞟了瞿芸萱一眸子。

瞿芸萱有点脸热,“我俩才处了多久,怎么就谈上结婚了,转年再说吧。”

瞿母一下就不高兴了,“你这死孩子,该矜持的时候不矜持,不该矜持的时候瞎矜持,你想急死妈啊?”

看着娘俩你一言我一语,董学斌略显苦恼地揉了揉脑门。

结婚?感情?

谢姐?萱姨?

董学斌觉着不能再拖了,感情上的事必须做一个了断了!

第二百五十二章 敢收过路费?

国庆节到了。

京城街头到处都挂有带着喜色的大红绸横幅,远处不时传来鞭炮的噼里啪啦声。

“萱姨,那我回去了。”

“嗯,你腿刚好,路上开车注意一些。”

“知道,你回去吧,等有时间我再回来。”

“嗯,到了延台县给姨打个电话报平安。”

离芸德拍卖公司不远的地方,董学斌和瞿芸萱恋恋不舍的拥吻了片刻,才是微微分开,瞿芸萱温柔地替他理了理衣服领子,顺了顺他的头发,末了拉开那辆县公安局送董学斌来京城住院时开过来的银色奔驰商务的车门,让董学斌进去,碰,瞿芸萱慢慢关上门,站在侧面温婉地摆摆手。董学斌也笑着挥挥手,松开手刹一踩油门,边回头而望边将车慢吞吞地开上了路。

暂别了,京城。

暂别了,萱姨。

经过两个月的修养,董学斌身体基本康复,纵然双腿还无法太过于剧烈的活动,比如跑步,比如大跳,但勉勉强强踩几下油门和刹车还是没什么问题的,这么多天的假期实在把董学斌憋坏了,所以上午刚跟瞿母瞿父一家过完国庆节,董学斌就是拾掇了拾掇行李,准备回延台县了。

五米…十米…二十米…奔驰刚开出三十米不到,董学斌忽然从路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

竟然是那个魏楠,他正拿着手机打着电话,好像没看到董学斌,直直往西边的方向走去。魏楠就是谢慧兰以前的未婚夫,曾跟董学斌有过好几次冲突,拍卖珍珠项链的时候,跟谢慧兰谢浩一起吃饭的时候,跟谢老爷子家别墅车库的时候,还有在谢老家让魏楠出丑的时候,俩人的矛盾根本不可调和。

这时,魏楠似是也注意到了董学斌,望望那里,露出一丝冷笑。

董学斌回了一个冷笑,一打方向盘,继续朝前开。

看见了魏楠,董学斌就想到了谢慧兰,脑海里转而又浮现出瞿芸萱的身影。

一路上,董学斌都在考虑感情上的问题,萱姨贤惠持家,要是能娶回来,肯定是个很好的贤内助,谢姐强势干练,要是能娶到手,对自己事业上肯定有很大帮助,但分析归分析,感情往往都不是理智的,自己都和萱姨那样了,怎么能对不起她?和谢姐也同样啊,亲也亲了,摸也摸了,实在…啪,董学斌恨恨给了自己脑门一巴掌!

自己真不是东西啊,惹了这个惹那个,怎么看见女的你就走不动道啊!

要是当初不招惹萱姨,现在也能踏踏实实跟谢姐谈恋爱了,要是当初不招惹谢姐,现在估计都和萱姨结婚了,哪样都是最好的结局啊,可现在呢,两个最优秀的女人都让自己给招惹了,这个结局就…很可能是有点血腥的悲剧,想一想董学斌都浑身发抖,暗骂自己太操蛋!

艳福可不是谁都能消遣的!

董学斌无比感叹一句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啊,咋办?这事儿到底怎么处理?

一个多小时后,车子出了京城,进入了北河省的地界,董学斌本打算尽快将感情上的事情理顺一个思路,结果还是没能理出个办法,董学斌心里越来越烦,越来越气,直到进入了延台县的边界,董学斌都恨不得一头撞在挡风玻璃上了,纠结啊,烦恼啊,愁苦啊,忧虑啊!

前面,回县里的路上许是出车祸了,有点堵。

董学斌就想也不想地一转弯,拐进了一条不太平整的小路,准备绕远过去。

车开了一会儿,一句进入了大守屯,路两旁能看到不少庄稼地,还有毛驴一车车运着新下来的玉米棒子,金色的一片,很漂亮。董学斌好歹也在延台县待了一年多了,这条路以前走过一次,还算熟悉,七拐八拐之下,眼看前面再走一公里就能重新上到回县里的主路上了。

可突然,玉米地里出来了五六个当地村民。

董学斌怕撞到人,赶紧拍了拍喇叭,奔驰发出滴滴的鸣笛。

谁知几个庄稼汉竟不紧不慢地看了董学斌这边一眼,一点也没有要躲开的意思,反而站在了路中央,随即,一辆破的不能再破的拉货的木车被几人齐齐用力从庄稼地里拽了出来,大大咧咧地拦在了路中间,把路堵了一个满满当当,除了行人,反正车子是绝对过不去的。

董学斌心情正郁闷呢,看到这一幕,脸色就是一沉,不得已在离“路障”七八米外的位置上踩下刹车,董学斌用力拍了拍喇叭!

滴滴,滴滴滴,滴滴滴!

为首的一个中年村民夹着一个烟袋锅,慢吞吞地往那儿一靠,抽起了烟,旁边几个村民也一个个站在路中间,低声聊着天,一点也没有要走的意思。远处,忽然开过来一辆挂着本地牌照的面包车,咣咣当当的驶过来,几个大守屯的村民见状,不慌不忙地将拦路的木车拉开一些,面包车就这么过去了。

董学斌本都想下车了,见前面露出一个口,就一给油门,也想开过去。

偏偏,面包车刚一过,为首的中年村民就快速和其他人一起又把“路障”给拉了回来,再一次堵住了小路。

董学斌一看就火了,按下车窗大声道:“让开!”

几人根本不理他,还在那边聊着天,不时还哈哈笑上几声。

“麻痹!胆儿不小啊!”董学斌伸手一拉安全带,推门就下了车,因为腿上还没好利落,他走路并不快,一步一步走到了几个村民面前,冷着脸道:“你几个什么意思?成心的啊?堵这儿干嘛?”

其中一老汉看看他,伸手道:“过路费!”

董学斌被气笑了,“过路费?你这是高速收费口啊?”

老汉摊摊手,“不给就别过了,跟这里待着吧,反正我们不着急。”

看到这里,董学斌也明白了,这种现象在农村外乡还是很常见到的,一般当地村民为了捞外快,专门会在一些偏僻点的路口设下障碍,手段之多简直都能玩出花样来,最后就是两个字——要钱,不给过路费别想过去,不过一般本地车或者车上有本地人的,他们也不会怎么为难,专门宰的就是外乡人,像刚刚那辆面包车就顺利过去了。

一般情况,只身在外遇见这种事,能忍就忍了,不然要是真较起劲来,过不去还不说,对方人多势众,又是地头蛇,没准还会惹出点什么事,谁也不想惹这个麻烦,给点钱就完了,所谓破财免灾嘛。当地人村民也就是看明白了这种心理,加上现在正是国庆期间,走亲戚的,路过的,都很赶时间,很少有人会磨磨唧唧的磨嘴皮子,也正是村民大捞一笔的好时候。

然而,董学斌可不是个会妥协的主儿。

他冷冷一笑,“多少钱?”

老汉抽了口烟袋锅子,“…两千!”

董学斌眼角跳了跳,“呦喝,什么时候改抢劫的了?”

远处,又一辆挂着京城拍照的帕萨特开了过来,见到路被拦上了,那人皱皱眉,跟村民说了几句后,不得已摸出了两百块钱扔了过去,一个中年村民将钱收进怀里,一挥手,几人将路障挪开,放行了。

董学斌怒极反笑,“怎么他给两百就让走了?”

老汉磕了磕烟袋锅,没言声,他们常年做这种事,奔驰宝马的标志还是认得出来的,这种人有钱,不宰白不宰,当然,这两千块也是狮子大开口,并不是没有还价的余地。一旁,一个中年汉子听得不耐烦了,对着董学斌嚷嚷道:“赶紧给钱!给完放你走!磨磨唧唧的什么呢!两千块都拿不出来?你还开什么奔驰啊!”

一青年也道:“快给钱吧,你回去了后面也是堵车,下午也进不了县里。”

后面还有个庄稼汉子掂了掂手里的锄头,“赶紧的!”既是威胁又是吓唬。

要是搁董学斌以前的脾气,这一脚肯定就踢上去了,不过现在他状态不行,走得急了腿都一瘸一拐的,实在不想找事儿,不然再进了医院,老妈和谢姐她们还不知得怎么数落自己呢,于是董学斌阴着脸看看他们,也懒得废话了,手伸进怀里摸出一个皮夹子来,晃了晃上面的警徽,“认识这是什么吗?赶紧滚蛋!”

谁知一帮人居然没什么反应,反而还嘲笑地看着他。

老汉臊巴搭脸道:“吓唬谁啊!我们村的小刘子也有这种钱包!花钱就能买来!”

一中年村民道:“装什么警察!哪个警察有开奔驰的?当我们傻啊?”不得不说,几人真是见多识广。

又一人道:“劝你一句,赶紧给钱过去吧,真闹起来你讨不了好。”

董学斌吸了口气,再好的脾气也被激怒了,“非法拦路收费,行啊,拦到公安局的头上了?我给你们个台阶下你们丫还不知好歹!行!你们丫不是要收费吗?两千?我他妈今天倒要看看是谁收谁的费!”董学斌折身往回走,开门从车里拿出包翻出手机,往后走了几步就给县公安局打了个电话,让他们找人过来!

挂下手机,董学斌就准备等当地派出所来人。

可耳边蓦然传来噗的一声!

只见一个青年已然抡起一个铁锹狠狠砸向奔驰的后轮子,轮胎边上好像被人放了一个大钉子,这一抡下去,钉子登时插进了后面的轮胎,噗的一下就爆了气,整个奔驰商务微微一陷,后胎立刻扁了。

青年还狠狠撂下句话,“给脸不要!”

老汉冷声道:“这下想走也走不了了吧,哼!”

原来几个村民一看董学斌打电话叫人了,当即就是动了怒,他们虽然也不想事情闹起来,但也不是怕事儿的主儿,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一个个脾气都很硬,见董学斌死活不给钱,不但骂人,还要叫人,几个村民也都心头火气,直接就叫那个青年去把奔驰轮胎给扎了!

看着被扎漏轮胎的奔驰,董学斌一下就怒了!麻痹!欺人太甚!

那青年挥了挥手里的铁锹,“没钱就别开奔驰!你这种人…”

还没等他说完,董学斌已然踱步走到他身边,碰的一声,一拳就打在了青年的脸上,青年惨呼一声身子歪了下,嘴里溅出了一口带着碎牙的血,董学斌冷着眸子一言不发,揪住青年的头发,身子一蹲,拉着他的脑袋重重往黄土地上一摔,噗,青年半边脸登时花了,血从眉角上刷刷的留下来!

不远处的村名勃然大怒!

“草!找死!”

“干他!”

先冲过来的竟是那五六十岁的老汉,手里的烟袋锅呼地抡向了董学斌!

董学斌腿脚不方便,于是躲也不躲,看着那只手就是飞速一抓,握住了老汉的手腕子,这老汉可能是常年耕地,力气极大,董学斌狠狠一拧才是没有脱手,紧接着,他身子微微一侧,摔着老汉的手就往这边一拽,碰,一个村民的棍子正好落了过来,董学斌躲开了,结果狠狠砸到了老汉的后背!

“啊!”老汉一叫,一个踉跄跪在了地上!

董学斌还记得是他刚刚管自己要钱的,此刻哪还有什么尊老爱幼的心思,胳膊肘一弯,呼地落在老汉的后心上,老汉嘴里噗的一声吐出了什么东西,一张脸一下就磕到了地上,和那青年一样晕了过去,叫都没来得及叫一声!

“老舅!啊!我他妈砸死你!”

身后猛然压过来一股劲风!

董学斌头也不回,抡起手反身就是往上一撩,咚,在后面中年村民愕然的目光下,董学斌的拳头就打在了他的下巴磕上,力气之大,让中年人感觉自己两排牙齿几乎全部碎掉了,一头就倒在了地上,手里的铁锹也叮当落地!

…短短两分钟,六个村名全部重伤,倒地不起。

董学斌往奔驰上一靠,累得喘了口气,觉得大腿上传来阵阵刺痛,显然是用力过度了,而且因为腿受伤的缘故,五六个人的围攻实在不是那么好避开的,积攒了两个月不到的BACK也被他用了很多次,这才毫发无伤地将几人全部撂倒。看着躺在地上呻吟不已的几人,董学斌心头痛快极了,恶人还需恶人磨啊。

不多时,几辆警车停在了路中央。

第一个下车的竟然是县局刑警队的冯副队长,和董学斌关系很不错。

董学斌笑笑,“老冯,怎么把你给惊动了?”

冯副队长笑道:“正跟附近出任务,听说您这边有事,就带人过来了,董局,您没伤着吧?”

董学斌摆摆手,“这几个人还想伤我?”

一听说董局俩字,底下疼得龇牙咧嘴的村民全都愣住了!董局?是那个瘟神!?

老汉两眼一黑,差点又晕过去,脑袋里只剩下了两个字——完了!

瘟神的大名,他们当然听过!

谁也没想到怎么巧不巧的把小董局长的车给拦住了!这不是往虎口上撞吗?

董学斌就跟冯副队长把事情经过一说,末了还道:“这边什么治安环境?拦路抢劫的事儿这么猖獗吗?老冯,这事儿你跟一跟吧,当刑事案件处理,涉案人员务必严惩,罚款金额要加大,必要时判刑,而且不止这个大守屯,其他村也得好好整治一番,像什么样子啊!长此以往!谁还敢来咱们延台县?”

冯副队长只是刑警队的,不分管这事儿,不过董学斌说给他听,就是为了把意思带到,这帮人想跟自己要两千块的过路费,那董学斌要不狠狠罚他们一顿怎么行。

老汉一听,脸都绿了,“我们没拦路抢劫,就是收过路费!”

那青年和另外几个村民也悔得肠子都青了!

冯副队长一脚就踹到了老汉的肩膀,“废什么话!”转头道:“董局,您放心吧,一会儿我跟当地派出所沟通一下,保证不放过这帮人,对了,您车坏了吧?您把车钥匙给我吧,到时候修好了我让人给您送回去。”然后又看向警车那边,“小郑!小郑!你送董局长回县里!”

这边的事儿很快就处理妥当了。

看着董局长轻飘飘地随着一辆警车离开,看着地上一个个爬都爬不起来的村民,冯副队长和几个刑警都露出一丝苦笑,又是一打六,又是下手这么狠,小董局长不愧是有瘟神的大名啊,刚一回延台县就开始大开杀戒了,真是走到哪里打到哪里,从来没有消停的时候!

又一想到董学斌好像骨折的伤还没有痊愈,大家顿时集体默然。

身上没有伤的时候,董局长能一打六,一打十,现在骨折的伤还没好完全,竟然也六七个人近不了小董局长的身?

您那战斗力到底有多强啊??

一个小时后,董学斌在大守屯打翻了六个村民的事儿就传回了县里。

听到这一消息的人不少都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

董学斌仿佛在用这样的方式昭告全县…瘟神回来了!!

第二百五十三章 谢慧兰发火了!

上午,九点整。

吃过早餐的董学斌伸手打开客厅的窗户,让凉飕飕的秋风吹进屋里,昨天一白天,董学斌将该忙的事情都忙了,跟梁局长报到,填写一等功事件的后续材料,跟几个相交不错的同事吃了晚饭,跟老妈栾晓萍打了招呼,给二姨唐瑾和姥姥他们打电话报了平安,还给曹旭鹏等县领导去了电话谢谢领导的挂念,晚上的时候,冯副队长找人送来了奔驰商务的钥匙,车也修好了。

唯独谢慧兰还没来得及联系。

所以,董学斌准备用今儿个一整天去陪陪谢姐。翘着二郎腿往沙发上一坐,董学斌摸出手机拨了谢慧兰的号码,嘟嘟嘟,嘟嘟嘟,第一遍占线,没打通,等十分钟后再打,电话才是通了。

“喂。”那边是谢慧兰淡淡的嗓音。

董学斌笑道:“谢姐,我回来了。”

声儿一顿,“…嗯。”

“呃,都两个月了,咋还生气呐?”

“生气?呵呵,我现在心情很好,从没有这么好过。”

董学斌觉得谢姐的语气有点不对劲儿,听得他毛骨悚然的,不由得咳嗽了一声道:“我不是道过歉了嘛,保证以后不冲动了,肯定好好爱护自己身体,嗯,那啥,你现在跟家呢吧?要是没什么事儿的话,我过去找你一趟?家里要是没菜,我买一些带过去,中午我给你做饭?”

“来吧。”

“哎,那我这就去。”

“嗯,挂了。”

放下手机,董学斌琢磨了一下谢慧兰的态度,心里有些拿不准,干脆也不多想了,等到了不就明白了,于是董学斌去小屋翻了翻柜子,上上下下把自己打扮了打扮,末了下楼开车,去了附近的一个超市买了些瓜果蔬菜,都是谢姐爱吃的,最后才一路疾驰来到县委家属院,直接将车开了进去。

下了车,董学斌拿着大包小包往前走。

“哟,董局长,什么时候出院的?”有人和他打招呼。

“噢,就昨天,刚回的县里。”

好几个面熟的人都和董学斌问候了一句。

这一次,董学斌没怎么心虚,纷纷招呼过后,就大摇大摆地进了谢慧兰的楼栋。现在是国庆节,他手里又拿着东西,谁看了也以为他是来送礼的,这种事在机关很正常,甚至都不怎么需要避讳。

叮,电梯门开,董学斌慢步走上去。

二楼…三楼…四楼…一般对董学斌这种公安局副局长来说,休息的时间还稍微好一点,忙归忙,但一个星期至少还能有一天两天的假期,但谢慧兰现在是县长,日理万机,全县方方面面的大事小事都需要她掌舵,很难提得上有什么休息日,所以国庆节的这几天假期就难能可贵了,好不容易碰上一次,董学斌今天就没打算走,不然下次再想碰到谢慧兰休息,估计就得春节了。

叮咚,叮咚,董学斌按下了门铃。

见没动静,董学斌就又按了一次。

然而,等了足足两分钟也没人开门,董学斌眨眨眼,就摸出谢姐曾经给过她的钥匙将门打开,推门进去,可是一等进屋才是发现,谢慧兰居然就在客厅里微微翘着二郎腿,眯着眼睛看报纸呢。她还是穿着那身万年如一的黑色女士西装,盘着发,打扮得很雍容,连捻着报纸的手也散发出一种优雅的味道。

“你在家啊,怎么没给我开门?”董学斌把菜拿进厨房。

谢慧兰也不抬头,“…你不是有钥匙吗?”

“汗,钥匙是钥匙,按门铃你也不能不言声啊,还以为你出去了。”

“今天累了,懒得动。”

董学斌观察了观察谢姐的脸色,越觉得异常的很,怎么突然对自己不冷不热的了?还在为上次的事儿生气?按说不应该啊。他心下有点忐忑,没敢和谢慧兰正面接触,就去了厨房开始洗菜切菜,顺带把厨房的窗户和油烟机也给擦了一遍,想略微表现一小下,是以缓解缓解气氛。董学斌打算的挺好,谁知,等他从厨房里走出来后,谢慧兰还是那个不咸不淡的样子。

她低头瞅着报纸,一声不吭。

董学斌就坐不住了,“到底怎么了?我这…没招你啊?”

谢慧兰笑了一下,没说话。

“我说谢姐。”董学斌坐到她身边,“咱别这样成不,你说咱俩都两个多月没见了,就别那什么了啊,我大病初愈,可经不起吓唬啊,我要是有什么做的不到位的,你多担待,多担待。”董学斌到了也没明白自己怎么得罪谢姐了,离开之前还好好的啊,她跟自己生气也是怕自己受伤,担心自己,这事儿也不至于让谢慧兰念叨两个月的时间呀,谢姐可不是那种斤斤计较的人。

谢慧兰抬抬眼皮瞧瞧他,低头,继续看报纸。

董学斌唉哟了一声,“我说姐,咱有什么话不能说的啊,你就别憋着我了。”

谢慧兰瞅瞅他,一点头,“那好。”说罢,她伸手从茶几底下摸出一个白色的信封来,轻轻丢给董学斌,“你自己看吧。”

“这什么?”

“有人给县纪委的举报信,举报你的。”

董学斌一怒,“啊?谁这么缺德啊?我行得端做得正,举报我干嘛?”

谢慧兰眯眯眼珠子,“这话,最好还是等你看了里面再说吧。”

董学斌心说无非是举报自己贪污受贿啥的,不过他连国家和人民的一分钱也没贪污过,自然是不会心虚,八成是谁看到自己开奔驰了眼红吧。于是董学斌就债开了信封,大大方方地将里面的东西拿出来,可一看之下,董学斌足足愣了好几秒钟,紧接着,汗刷的一下就流下来了!

谢慧兰笑笑,“你不是行得端做得正吗?”

董学斌结巴道:“我这个,我…”

“呵呵,怎么心虚了?我记得你嘴皮子不是挺能耐的吗?来,反驳反驳。”

反驳?董学斌是一句话也反驳不出来了,要是举报他贪污,举报他行贿,举报他暴力执法,那董学斌说上三天三夜也能大义凛然,可偏偏,里面的东西却不是这些,居然是举报董学斌个人生活作风问题的,举报他乱搞男女关系,信封里还夹着几张照片,赫然是他和萱姨亲嘴拥抱时的镜头!

我了个靠!

怎么会有照片?谁拍的?

董学斌早已惊出了一身冷汗,乱搞男女关系?作风有问题?董学斌怕得根本不是这个,说破大天了他也没有结婚,单身的情况还不能谈女朋友?党章里也没有这个规定啊,所以董学斌不怕这个,谁也不可能拿这些照片说事儿,这可跟前任县委书记倒台时的几张照片不同,常书记当时可是已经成了家的。

董学斌现在怕的却是自己和萱姨的事儿被谢姐知道了!

这是最要命的!简直是怕什么来什么啊!

董学斌都很不得从楼上跳下去了,擦了擦汗,他定神再次看向那几张照片,刚才一慌还没发觉,现在这么一看却是眼熟的很,这不就是昨天自己要离开京城时和萱姨分别的画面吗?是谁?谁他妈这么缺德啊?不但偷拍还不算完,竟然给县纪委寄来了举报信?没有深仇大恨的绝对不可能做的这么绝!

谁?谁?谁?

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是魏楠!

董学斌脸色一变,他跟萱姨告别后就开车走了,记得那时候,还没走几十米就看到了魏楠在用手机打电话,这个王八蛋,他肯定早就看到自己和瞿芸萱了,而用手机在远处照下来的,所以董学斌经过的时候他才装成打电话的样子,后来假装看到了董学斌,才挤出一个冷笑!

是他!!

董学斌都快恨疯了,“是魏楠偷拍的!他丫这是挑拨离间!”

谢慧兰看看他,“别管谁拍的,别管是不是挑拨,这事儿…你怎么解释?”

董学斌无言以对,解释?他根本没得解释!

谢慧兰笑吟吟道:“小董,我一直以为你在感情上是个很专一的人,也一直以为你对我的感情很深,现在看来倒是我自作多情了,呵呵。”按说这种时候,一般人都会勃然大怒才对,可董学斌却清楚,谢慧兰拍桌子瞪眼的时候并不是她最生气的时候,往往这种笑眯眯的样子出现,才是她最怒的时候。

谢姐发火了!!

董学斌赶紧放低姿态,“谢姐,姐,你先听我说。”

谢慧兰笑道:“不用说了,拿着那些照片,滚出去!”

董学斌哪能走啊,这一走就再也没戏了,他赶紧道:“其实这事儿我没想故意瞒着你的,真的,但一直以来都不知道怎么开口,你还记得当初跟谢老爷子家别墅吗?那时你问过我有没有对象,我回答的挺含糊的,也没想骗你,当时我跟萱姨就基本算是在谈恋爱了,只不过她一直没正面答应罢了,再后来就有了你说跟我谈对象的事情,实话实说,我真以为你是开玩笑的,以为你想让我帮你挡驾才提出这个要求。”

谢慧兰捧着杯子抿抿茶,没言声。

董学斌注意着她的表情,继续道:“再后来我才发现你有那么一点认真的意思,嗯,结果就是现在这个样子了,我跟萱姨的关系越走越近,跟你的关系也越来越近,这两边都…我就乱套了,实在没个主意,所以一直没考虑好该怎么说,谢姐,我可真不是有意骗你的啊。”

谢慧兰笑了,“那还是我的错了?”

“没有没有,哪能啊,都赖我,错都是我。”

“嗯,那我问你。”谢慧兰看着他,“你心里面到底喜欢谁?”

董学斌胸口一紧,知道重量级的问题终于来了,他想说“我就喜欢你”,可话到嘴边却是怎么也说不出来,董学斌叹叹气,觉得自己不能再骗谢姐了,就说了实话,“你们俩…我都喜欢。”这话一出口,董学斌就一阵苦涩的轻松,觉得压在自己心头这么久的石头终于落进了肚子,总算说出来了!

“你挺诚实的嘛?”

“我…唉…”

“都喜欢,呵呵,这种话你也说得出来?”

董学斌不知该怎么回答,哭丧着脸没做声。

蓦然,碰的一声巨响,谢慧兰重重拍了一把桌子,笑容满面地从嘴巴里吐出几个字,“滚出去!”茶杯里的水都溅了出来!

“别介别介。”

谢慧兰一摸手机,“你自己走还是我叫人送你走?”

董学斌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手机抢了过来,“你这样…唉哟,我哪能走啊。”

谢慧兰眯眯眼睛,就这么盯着董学斌看,“事到如今,你留在这里还想干嘛?让我原谅你的所作所为?咱们俩人继续没脸没皮地谈对象?小董,你觉得可能吗?”见董学斌要说什么,谢慧兰直接打断道:“我不想听你说什么旁的,有照片上的东西就足够了,现在,你可以走了。”

这一走,就是彻底断绝关系了。

董学斌也明白,是自己朝三暮四在先,实在没有脸让谢慧兰原谅,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但董学斌只知道一点,现在自己绝对不能走,不能,也不想,就算厚着脸皮不要这张老脸了,董学斌也得等谢慧兰的气稍稍消掉一些才能考虑离开,至于怎么消气,那只能让她骂几句打几下了。

董学斌道:“谢姐,你…你干脆揍我一顿得了。”

谢慧兰笑了笑,“我怕脏了我的手。”

董学斌对她有愧,那是根本不敢还嘴的,讪讪道:“那你…你拿个东西打我,对了,你手边上不是有个电视遥控器么,来,拿那玩意儿砸我。”董学斌是豁出去了,一闭眼睛,“砸吧!”

碰当!

遥控器四分五裂!

董学斌却没感觉到疼痛,睁眼看看,发现遥控被谢姐摔在了地上,碎了。

谢慧兰手都在抖,眯着眼看着他,“马上给我滚蛋!”

他暗暗咂舌,这还是董学斌头一次见谢慧兰发这么大的火呢,心知自己是真把谢姐给惹恼了,心下苦涩难言,又不知该说什么是好,那个难受劲儿啊,就不要再提了。董学斌干脆也不言声了,叹息着去厨房拿了个笤帚,将有些狼藉的地面打扫了一遍,末了还给谢慧兰倒了杯热茶。以前董学斌办事,那都是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凡事都沾一个理字,所以打嘴仗也好,动手也好,他都问心无愧,但现在这个情况,董学斌却是完全没有理的,这种感觉太不好了。

“咳咳,中午想吃点啥?”董学斌腆着脸问道。

谢慧兰吸了口气,微微闭上眼,没再言语。

董学斌眨眨眼,“那我就看着炒菜了,米饭也快熟了。”

见她不搭理自己,董学斌也没说什么,就到厨房去炒菜了,炒的时候还眼巴巴地盯着客厅的谢姐,生怕她出门或者打电话找人。好在谢慧兰只是在沙发上闭目养神,并没有什么其他举动。等董学斌炒完菜,就殷勤地将菜肴端上了桌,盛了饭,摆了筷子,还弄了几杯红酒。

董学斌把一张椅子拉开,“谢姐,吃饭吧,趁热。”

谢慧兰抬眼看看桌上的酒杯,“我该夸你没心没肺好,还是该夸你脸皮厚好?”

董学斌尴尬道:“我知道我这事儿办的确实不招人待见,你打我一顿也行,骂我一顿也行,我绝对不还手,可别苦了自己啊,饭还得吃,水还得喝,日子还得过,你可别因为生我气不吃饭啊。”

谢慧兰眼皮微微一沉,清冷道:“我再说最后一遍,给我滚出去!”

董学斌道:“行行,那你先吃饭,我,嗯,我去屋里待会儿,你吃,你吃。”

把门一关,董学斌去了小卧室。

站在窗户前面看看外面的风景,董学斌狠狠给了自己脑门几拳头,董学斌啊董学斌!你就是个王八蛋!瞧把谢姐给气的!你还是人吗你?啊?你说你闲的没事你惹那么多女的干什么呀!你丫有病啊你?这下好了吧!败露了吧?老实了吧?看你丫还怎么折腾!看你丫怎么收拾局面!

自己骂了自己一通,董学斌稍稍舒服了一些,但心里还是堵得慌,苦涩的快发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