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氏是个识趣的好继母，甚少打扰自己，要是以前的王小四会觉得这个继母为人不错，但现在的他不会这么天真了，继母会那么安分，恐怕是被阿姊警告过了吧？
王小四刚回自己院落，就看到伺候的小厮欲言而止的望着自己，王小四眉头微挑，推门而入，他也不看屋中人就开口问：“你怎么有空来了？”
郑赢正翘着腿、躺在王小四的短榻上看话本，见王小四进来了，他也没起身，两人相交多年，早不在乎这点虚礼了，他哂笑的问：“去见你那小美人了？”
王小四眉头微蹙：“她是我未来的妻子。”
郑赢放下腿，正色看着王小四：“你真决定了？”
王小四说：“阿姐答应了。”
郑赢唏嘘道：“你可想清楚了，你这位比我这位还不如，我那位好歹父亲也是正儿八经的知县，你这位岳父只是个五经博士，你就不怕她将来被人笑话？”
王小四反问：“谁敢当面笑话她？”
郑赢：“……”谁敢当面笑话陈国公世子夫人？
王小四说：“既然没人敢当面笑话她，我又何必在意别人的眼光？赵氏也不会在意的。”月娘虽然爱玩爱闹，但只喜欢跟自己出去玩，她没什么同龄的玩伴，可想而知婚后她也不会有太多的交际。
郑赢叹气：“我们还真是好兄弟。”连择妻的标准都差不多。
王小四毫不客气的说：“我跟你不一样，我跟赵氏是情投意合。”
郑赢怒道：“你以为就你会哄女人？”说的好像自己跟王妃不是情投意合一样？他王妃对自己千依百顺好不好？
郑赢的话让王小四嗤之以鼻：“你当初看中她，不就是因为她嫁妆吗？”郑赢和王妃定亲的时，两人都是半大的孩子，怎么可能会情投意合？
郑赢默然，他开始回想王小四这个蠢货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开窍的？
郑赢不说话，王小四也不吭声，他从来没考虑过娶高门贵女，他很有自知之明，他跟一次就考取进士的三哥不同，他能在三十岁之前考上进士，已属于幸运。
他现在的身份地位，都是阿姐和姐夫给他的，他们给了自己无忧无虑的生活，他不能再在亲事方面再让阿姐烦心。虽说三哥能娶杨氏女，他也能娶，甚至可以娶比三哥身份更高贵的。
可是人家的有才有貌的高门贵女凭什么嫁给自己？就凭一个世子之位？她们看中的还不是自己身后的姐姐、姐夫？她们要的东西自己给不起。
月娘就不同了，赵家从上到下都是老实人，自己早说自己姓王，家中排行第四，是姐姐姐夫养大的，他们都从来没想过自己是陈国公世子。偏偏他们还自以为精明，觉得看出自己家境富裕，想让月娘嫁给自己。
王小四暗暗好笑，他要是那种纨绔弟子，说不定早隐瞒身份，将月娘哄做自己外室了。这么糊涂的一家子，难怪自己那未来的岳父在翰林院做了几十年还是五经博士。
不过糊涂有糊涂的好处，他们要的是自己就能给得起的，不需要阿姐和姐夫来费心。他会跟月娘好好过日子的，他日子过得越和美，阿姐就越开心，他让阿姐操心这么久，也该回报她了。
第209章 长大的虎儿（一）
月娘和王小四是在一年后成亲的，这一年里王珞派去的女官几乎都在精心教导月娘，等一年后王珞再次见这姑娘时，都几乎快认不出这孩子了。
月娘脸上已经褪去了以前的稚气，变得沉静温婉，拜见自己的时虽说还显得有些拘谨，但举止已十分得体，只是她在看到王小四的时候，眼底还是有着不同寻常的亮光。
王珞微微一笑，小四的眼光还是很不错的，月娘的确是个很好的姑娘，挺有可塑性的。
陈国公的世子娶了一个寒门女为妻，这在朝堂上并未引任何波澜，顶多只是世家贵妇间笑话王小四被美色所迷，居然娶了一个只有容貌的女子罢了。
但在王家却起了极大的争论，成国公和沈夫人在王小四说出月娘家世时，两人就一口否决了，王小四并没有跟祖父母争辩，他态度温和而坚定的说了自己的决定。
他们三房在父亲册封陈国公后，已经跟国公府分家了，他并不需要日日来成国公给祖父母请安，如果他们不喜欢月娘的话，他可以只在逢年过节的时候过来。
月娘经过女官一年多的教导，也清楚的认识到自己未来的处境，她也迷茫过，但看到每次过来都会给她带点自己爱吃的糕点，会陪着自己说话的四郎，她又坚定了。话本上都说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四郎都愿意娶自己，她又有什么好犹豫的？
月娘在婚前做足了准备，想要闯一下所谓世家的龙潭虎穴。但没想到婚后的生活却出乎月娘的平静，王小四几乎将外面风雨都担了下来，给了妻子一个安逸稳定的环境，让她在这个环境里慢慢的适应，学着如何当好陈国公府的世子夫人。
王小四和月娘婚后的生活，不止月娘诧异，就是王珞都很惊讶，在她心中阿弟一直是个缠着自己撒娇的孩子，她都不知道在不知不觉间，小四居然已经成了一个有担当的男人？王珞不由抬头看着闭目养神的郑玄，小四这种行事，应该是他教的吧？
郑玄察觉到自己的目光，没有睁开眼睛，而是伸手让娇娇靠在自己身上，“怎么了？不困？”
算来两人成亲已经有十一年了，王珞也有二十六岁了，在这个时代二十六岁的女子已经算中年妇女了，可王珞容色非但没有损减，反而越发绝艳脱俗，转眄流精间，尽显少妇成熟妩媚的丰韵。
即使夫妻多年，郑玄偶尔都会被妻子容色所惊艳，他想着自己今年已经三十八（虚）岁了，就不自觉的开始保养起来，甚至都有了午睡习惯。这在之前是不可想象的，可是郑玄现在就一个想法，就是他要活的长久些点，陪娇娇的时间越久越好。
王珞靠在郑玄身边：“郎君，小四让您费心了。”郑玄把小四当儿子养，这句话真不是白说的，这个世界上能让郑玄用心教导的，除了虎儿和自己，也就是小四了。小四婚后这些所作所为，肯定都是郑玄教的。
“成了亲就是大人了，既然知道自己娶了一个家世不配的妻子，就应该更加照顾她。”郑玄轻拍妻子的背，有些愧疚的说：“我当年让你受委屈了……”郑玄不止一次的后悔，当初娶娇娇的时候，他没有太上心，结果让她受了不少委屈，如果时光能倒流，他绝对不会让娇娇受半点委屈。
现在他看到小四也娶了一个家世不匹配的妻子，就下意识的跟小四说了些话，他没想到小四把自己的话都记在了心里，这样郑玄很欣慰，这傻小子总算没傻到底。
王珞嫣然一笑：“我自嫁了您之后就没有受过委屈。”王珞说的是真心话，即使在刚成亲的时，两人没有交心，郑玄都尽到了一个丈夫所有的责任，至于两人生活中那些小插曲，只能算是生活的磨砺。人生在世，哪有一帆风顺的？她已经很幸运了。
郑玄看着偎依在自己怀里的娇妻，目光温柔，他低头亲吻妻子的额头，手刚刚探向妻子的衣襟，就听到门外有人通传：“圣人、娘娘，太子来了。”
郑玄身体一僵，他没好气的说：“这小子都十二岁（虚）了，在京城厮混了这么久，也改出去走走了，我看不如让他去万年当县令吧。”
万年是京城的附属县，离京城骑马不过三四个时辰距离，就便是马车一两天时间也到了。郑玄很早就想把儿子丢出去了，但太远的地方他也不放心，毕竟他也就这么一个儿子。万年离京城近，他也可以派人盯着，绝对不会出问题的。
王珞：“他不是才十一岁吗？”虎儿是大月份生的，就算虚岁也只是加一岁吧。
郑玄说：“他是男孩子，多一岁、少一岁不用这么计较。”
王珞：“……”
郑玄摸着妻子的脸说：“舍不得？”
王珞点头：“舍不得肯定是舍不得的，不过他是可以去外面看看。”以现代的角度来看，虎儿才十岁，小学都没毕业，但古人看来，他再有几年就该成亲了，算半个大人了。他是未来的皇帝，总要习惯处理政务的。
“他年纪到底还小，没必要一开始让他当县令，可以先从县丞做起，等熟悉上一年半载，再当县令。”王珞说：“一开始也不要暴露身边，免得朝堂有人有闲话。”
郑玄微微颔首：“我知道。”他也不准备告诉朝臣虎儿去外面当县令，免得有人心怀不轨。
郑玄让儿子进来，虎儿进来时不意外的看到父母在一起，自从自己长大后，阿耶就光明正大的霸着阿娘，连办公都让阿娘陪着，他看要不是阿娘反对，他都想带阿娘上朝了。
虎儿给父母请安后，抬头对王珞说：“阿娘，我给自己找了个太子妃，你把她接到宫里来养吧。”
王珞：“……”
郑玄没好气道：“她是你太子妃，你不会自己养吗？”儿子说给自己选太子妃的事，郑玄不奇怪。这小子一早就跟自己说过，他的太子妃要自己选，郑玄想着娇娇也是自己当年选的，就没管儿子，只吩咐他尽快选出来。毕竟太子成亲不是小事，起码也要准备三五年时间，他可不想儿子耽搁成大龄剩男，他还等着儿子早点成亲，然后搬出宫去。
虎儿想了想说：“我自己养可以，但总要有个由头，才能把她从家里接出来，这只能让阿娘出面了。”
王珞问：“你看上了哪家的姑娘？”
虎儿说：“我看上了裴行的长子的长女。”
王珞蹙眉想了好半天，抬头茫然看着郑玄：“裴行有长子吗？”她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郑玄温声说：“裴行的长子裴璋没入仕，他跟二哥是好友，学问比二兄好。”他顿了顿说：“要是裴璋入仕的话，裴家就不止裴璨一人了。”
王珞惊讶的问：“那我为何从来没听过裴璋的名号？”郑玄这句话算是对裴璋评价很高了。
郑玄说：“因为裴璋的年纪跟我差不多大，他当年比不上我，你没听过也是正常。”
虎儿：“……”他都不知道老头子在阿娘面前居然这么恬不知耻。
王珞深以为然：“您说得对，要是裴璨和萧长之再长几岁，就没什么京城贵公子的名号了。”郑玄是自大，但他也有自大的资本，在郑玄少年时，他的同龄人没有一个可以跟他比肩的，全部被他的锋芒所掩盖。
虎儿：“……”他开始深思，是不是自己太低调了，或许他应该学老头子年轻时一样，多张扬些？虎儿看了母亲一眼，立刻否决了这幼稚的想法，他跟老头子年轻时地位不同，大魏不需要一个张扬的太子，他们要的是稳重可靠的太子。
“那这位裴姑娘是裴璋的幼女？”王珞问，既然裴璋跟郑玄差不多大，孩子应该挺大了吧，这位裴姑娘是幼女？
“不是。”说话的是郑玄，他给妻子解释说：“裴璋的妻子身体不好，成亲后多年不孕，这位裴姑娘是裴璋的独女。”
王珞“啊”了一声，“那他们夫妻感情是不是很好？”妻子身体不好，多年无子，还坚持不纳妾，这比她父亲都深情了，他们夫妻感情一定很好。
郑玄说：“或许吧。”天下又比他们感情更好的夫妻吗？
王珞好奇的问：“那裴璋为何没入仕？”既然郑玄说裴璋能跟裴璨媲美，就说明他还是有当官的能力，那为何他没入仕？
“他当年为了救裴行，摔断了左腿，伤好以后脚就瘸了，所以没入仕。”郑玄说，大夏不要瘸腿的官员。
王珞又问儿子：“你见过裴姑娘？”
虎儿颔首说：“在宫宴时候见过一面。”也正是那一面，让他对裴姑娘印象深刻，感觉她应该能当好一个太子妃，后来又派人调查了裴氏一段时间，才最后确定下来。
旁人或许会觉得裴氏父亲不是官员、无兄弟扶持是个缺点，但对虎儿来说，未来的妻子家人越简单越好，阿耶只他一个儿子，他并不需要岳父、舅兄来给自己锦上添花。
王珞跟儿子说过，他太子妃的人选是由他来决定，她现在也不会反悔，她看了郑玄一眼，见郑玄也没反对，就知道他心里也同意了，她想了想说：“定下就不能反悔，你可不能对裴姑娘始乱终弃。”
“我不会。”虎儿认真的保证，他亲近的男性长辈，大多身边都比较清静，没有太多的宠姬，受了长辈影响的缘故，他的堂兄弟、表兄弟和同父异母的兄长，跟妻子感情也大多不错。
大家都笑郑家的男人惧内，可在虎儿看来，内宅稳定了，才有更多的精力投入公务中。他将来不准备三宫六院置备齐全，女人多了也烦心，只要太子妃能生，他就不会纳太多宫妃，即使纳妃也是要在自己有足够的嫡子以后。
郑玄说：“既然定了，我就让礼部拟旨，聘裴娘子为太子妃，等订婚以后，你把她留在东宫也好，带去万年也好，自己太子妃自己教，别来烦你阿娘。”
当初娇娇也是自己教出来的，他可没有麻烦别人。郑玄完全不去想，自己当年跟妻子定亲时，他都已经二十多岁了，而儿子现在才刚满十岁。
王珞：“……”她觉得这对父子是在异想天开，裴姑娘父母健在，就算订婚，也不可能把姑娘接到宫里来，再说裴家也是大世家，他们又怎么肯让自家姑娘还没成亲，就跟太子跑了？
第210章 长大的虎儿（二）
虎儿说是定下了裴家女儿为太子妃，郑玄和王珞当然不可能马上下旨册封那姑娘为太子妃，王珞先在宫里开了一个赏花宴，宴请了各家适龄女儿参加，怎么说也是自己未来儿媳，她总要在下旨前看一眼。
大家都猜到帝后准备选太子妃了，将家中所有适龄的姑娘都带来了，大家都抱着广撒网的目的，万一家里姑娘被太子看上了，就算不是太子妃，当个太子良娣、良媛，甚至是媵人都是好的。
王珞同长乐、崔氏达到御花园的时，三人就见满园子青春可人的女孩子，长乐不由笑了：“看到这些年轻漂亮的小姑娘，感觉我自己都年轻了。”
自郑玄登基之后，临海就深居简出，甚少露面，长乐倒是一如既往，即使她的封号从公主改成亲王妃，也不见她有多在意。王珞和郑玄也一如之前那般尊敬她，郑玄依然喊她“阿姐”。
这次虎儿选太子妃，王珞跟长乐说了虎儿自己选了一个太子妃后，长乐就很好奇裴家那位姑娘到底找什么样？王珞开赏花宴也是她怂恿的，本来王珞只想请裴行的夫人入宫的商议婚事的。
裴璋没有官职，他的妻子也没有诰命，按理是不能入宫，但这次是太子选妃，王珞特许各家娘子都可以入宫，柳氏也就跟婆母一起来了，她不觉得自己女儿会选上，是故跟女儿神情惬意在御花园里赏花，母女两人大约也是在场少数在真心赏花的人。
柳氏正如郑玄所言，一看就是身体不大好的人，但她容色甚好，肤白如雪，纤弱的身体颇为几分弱柳扶风之美。而始终跟在她身侧的裴娘子，跟柳氏就是截然不同的感觉，她面如满月、粉面桃腮，一看就是个健康漂亮的小姑娘，她比虎儿小一岁，五官还没彻底长开，但已经能看出是个小美人胚子。
她身量要比寻常女孩子高不少，站在同龄中颇有鹤立鸡群的感觉，神态看起来也比同龄人要稳重许多，即便是在御花园之中，也不见她好奇的四处打量，反而目光始终不离母亲左右，哪怕柳氏轻咳一声，她都会奉上茶水让柳氏润喉。
王珞、崔氏和长乐看得不禁暗暗点头，是个孝顺细心的好姑娘。
长乐轻轻笑道：“虎儿的眼光不错。”身份、容貌皆没什么好挑剔的，看言行举止也不错，虎儿眼光真不错。
王珞也微笑点头，她对裴娘子的第一印象很好。
崔氏没吭声，虎儿娶太子妃，还轮不上她做主，不过她也挺喜欢这位裴娘子的，可以说裴娘子完全符合时下大部分人的审美。
王珞让裴行的夫人带她所有儿媳和孙女入宫时，裴行夫人就猜到皇后可能看上了她孙女，但等王珞说出人选是谁时，裴行夫人还是有些惊讶。圣人和皇后怎么会看上这个孙女？虽然对外人来说，长子的名声还不错，可对皇家来说，大儒又算什么？太子哪个先生不是大儒？
但裴行夫人惊讶过后就是满心欢喜，长子没瘸腿前是她和夫婿的骄傲，瘸腿后是他们亏欠最多的孩子，他那条腿就是为了救丈夫而瘸了的。他们夫妻私下不止一次的商量过，等将来孙女嫁人后，一定要让儿子从子侄中过继个嗣子，这样儿子日后香火也有继了。
现在要是孙女能当了太子妃，儿子即便不当官，光凭他未来国丈的身份，也足够他一生衣食无忧了。她跟老头子就算走了，口眼也能闭了。
柳氏听到女儿要当太子妃，先是满脸震惊，随即勉强压下满心的担忧，她本以为自己夫婿无官职，她跟女儿只是陪客，哪里想到皇后会选中自己女儿？她跟夫婿只这么一个女儿，从小当掌珠一般疼爱，哪里舍得女儿入宫？
王珞看出了柳氏的不舍，她对柳氏说：“现在两个孩子还小，我们只是先把婚事定下来，亲事等两人大一点再办。”
柳氏闻言松了一口气，她暗笑自己急糊涂了，太子成亲何等大事？起码还要等上三五年呢，她紧紧攥着女儿的小手，心中想着回去应该怎么教导女儿，太子妃这位置尊贵是尊贵，但也不好坐啊。
王珞温言安抚了柳氏和裴娘子几句，又赏了裴娘子不少首饰后，便裴家的女眷回去了。长乐在宫里玩了半天，也觉得有点累了，便跟儿媳先回去了，只留下崔氏跟王珞说话。
崔氏看着裴娘子远去的身影，不由对王珞唏嘘道：“时间过得真快，眨眼虎儿都要成亲了。”
王珞附和笑道：“是啊，我都快当祖母了。”
崔氏欲言又止的看着王珞，王珞奇怪的问崔氏：“阿娘怎么了？”
崔氏支支吾吾的问女儿：“小四最近还好吧？”
王珞一怔：“他挺好的啊，怎么了？他最近没去看你？”不会吧，小四不是向来最孝顺自己和阿娘吗？
崔氏说：“他都成亲了，是大人了，怎么能老来看我？”
王珞反驳道：“我都快当祖母了，不还是你的女儿吗？”她关心的问母亲：“您最近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不顺心的事？”
崔氏说：“将军对我这么好，我能有什么不顺心的事？”
王珞思忖了一会，又问母亲：“是不是有人对你说什么闲话了？”
崔氏闻言沉默良久后，才轻叹的说：“她们也不是故意的，人家说得也是实话。”
王珞问：“什么实话？”
“我现在都是赵家人了，跟你们没关系了，哪能一直找你们……杜氏才算你们的母亲。”崔氏一直知道自己跟王朗离婚后，她就不知道阿石和小四的母亲了，可女儿跟儿子对自己的态度，让她忍不住自欺欺人的这么多年，直到最近小四成亲，她看到小四和月娘给王朗、杜氏磕头，而自己却只能私下见见儿子和儿媳，她才明确体会到这个残酷的事实。
王珞眉头微皱：“这话不是杜氏说的吧？”杜氏应该没那个胆子。
崔氏忙替杜氏说好话：“当然不是，她对我十分客气了。”崔氏都没想到杜氏会对自己这么客气。
王珞偏头崔氏轻叹：“阿娘，是不是小四成亲之后，你就没去看过小四？”
崔氏说：“我不想给他惹麻烦。”免得别人说儿媳还要伺候两个婆婆，崔氏现在就指着儿子和儿媳能和和美美的过一辈子，就跟自己和女儿一样。
“那你想过小四和月娘没有？阿耶是男人，不可能管他们。杜氏跟他们不亲，也不方便管他们。他们这会小夫妻成亲，遇到事多了，结果身边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你让小四和月娘怎么想？”时隔多年，王珞再次对母亲展开了忽悠**。
崔氏惊讶的瞪大眼睛，王珞又说了一句让崔氏震惊的话：“你知道月娘怀孕了吗？”
“怀孕了？”崔氏大吃一惊，“什么时候的事？怎么一点风声都没有？”
王珞说：“她月份还小，就没告诉别人，现在也只有她母亲知道。”
崔氏一听就坐不住了，她虽然跟赵翀生了喜哥，但女儿和小四在她心目中还是最重要的存在之一，现在儿媳怀孕，她哪里还坐得住？她对女儿说了一句：“我现在就去看月娘。”就行色匆匆的离开了。
王珞莞尔看着风风火火离开的母亲，阿娘就应该有点事干，没事干她就容易胡思乱想。她送走了母亲，又让人在御花园采了几支花，插了一个花瓶，便去捧着花瓶去看郑玄了。她刚走入外殿，就觉得外殿气氛有点不对，王珞下意识的放缓了脚步。
郑玄听到了妻子的脚步声，神情稍稍缓和，他招手让王珞过来，王珞见坐着的是世子和郑亶，不，现在应该是韩王和霍王了，她将花瓶放在书案上，轻声问道：“陛下，你们在说什么呢？”
郑玄说：“卫风传来消息说，在西域发现了一种杀伤力极大的火器。”卫风自出使西域之后，便被郑玄任命为西域大都督，镇守西域，同时也是牵制西域都护府，眉绿也跟着卫风一起去了西域。
“火器？”王珞讶然问：“什么火器？”西域那边怎么会出现火器？□□不是华夏发明的吗？
郑玄说：“卫风没弄到火器，只看到了被火器杀死的流匪尸体。”
王珞心中暗奇，莫非这世上还有跟她一样的穿越者吗？可是那人怎么在西域？是穿越时就穿越到了西域？
郑玄看了大兄和二兄一眼，两人识趣的起身告退，郑玄将妻子搂在怀里问：“娇娇，你们天界除了你，还有别人跟你一起下来了？”
王珞：“……”她跟郑玄是第一次明说自己穿越的事，她都不知道郑玄脑洞那么大，居然认为自己是仙女下凡，她啼笑皆非的说：“郎君，我不是来自天界，我只是一个普通人。”
郑玄扬眉看着王珞，王珞并不想说自己来自未来，毕竟现在历史都改变了，她也不确定自己所在的这个星球，是不是前世那个星球，或者这里跟前世是两个不一样的平行世界，她想了想说：“我以前那个世界，只是比现在先进些而已。”
“先进？”郑玄挑眉。
王珞想了想说：“你可以设想下是一千多年以后的大魏。”
郑玄默然片刻后问妻子：“那后世对大魏是如何评价的？”
王珞摇头：“我不知道。”郑玄讶然看着妻子，王珞说：“我在的地方，根本没有大魏。大夏之后建立的朝代叫卫，开国皇帝叫陈源。”
“陈源？”郑玄眉头微蹙，他记忆力很好，朝堂上所有官员的名字他都了如指掌，他从来没听过陈源这个名字。
王珞说：“您也别找了，这人您找不到的，我找了好久没找到。”
郑玄闻言危险的眯起眼睛，“你找陈源做什么？你是什么时候找过他的？我们成亲前还是成亲后？”她都嫁给自己了，还想找别的男人？是觉得自己没法给她当依靠？
王珞：“……”
第211章 长大的虎儿（三）
王珞哪里想到自己随口一句话，能引发郑玄这么多联想，不过夫妻多年，王珞太了解郑玄的脾气性情，她淡定的说：“是我认识您之前，那时家里无依无靠，我只想找到陈源，让阿耶交好他，我阿娘交好他家眷，万一真改朝换代，我们家也不至于颠沛流离，不过后来我嫁了您就再没找过他了。”
夫妻多年，王珞了解郑玄，郑玄也对妻子的脾气性情了若指掌，以娇娇的脾气性情说她想依附嫁给陈源是不可能的，就是自己，她当年都嫁的不情愿，别说是一个迄今都未曾听闻的普通人。可想到娇娇居然会主动去找一个男人，郑玄心里就不是滋味，“你知道找陈源，就不知道找我吗？”
王珞委屈的说：“我当时又不知道有你。”
郑玄似笑非笑的看着王珞：“是真不知道？还是因为后世对我评价不高，所以才没想找我？我在你那个时代史书上的称呼是什么？郑太师？”他想起了娇娇曾闹过一次笑话，以为郑太师是人名，还问自己郑家谁叫郑太师。
王珞哪里想到这么久的事，郑玄都能想到，她头都大了。
郑玄若有所思道：“说来之前让圣人册封我为太傅也是你提起的，莫非在后世的记载里我下场不好？所以你不愿意我册封太师？”这两件事郑玄当时没细想，现在想来，她也不是没找过自己，只是没找到。
王珞简直给他理解能力跪了，他发散性思维也太厉害了，而且都能猜对。
郑玄见妻子不说话，他莞尔的将妻子搂在怀里，“说吧，没有你，我的下场如何？”
王珞好奇的问：“你怎么知道历史上没有我？”
郑玄说：“我们的历史不是改了吗？我要是没遇上你，日子过得跟现在肯定不一样。”再没遇到妻子前，郑玄无论如何都没想过，自己会对一个女人如此上心。王珞仰头看着郑玄，眼底似乎盈满了星光，郑玄不由微微挑眉：“怎么了？”
王珞头靠在郑玄肩头：“郎君，你真厉害。”他是那种无论在什么地方都会大放异彩的人吧？
郑玄冷冷道：“再厉害也没有陈源厉害吧？毕竟你只记着他。”
王珞扑哧一笑：“可当时我又不知道郎君名字，再说那时陈源只是一个禁军侍卫，您是顶层的勋贵，我跟你根本沾不上边。”王珞暗暗腹诽，就郑玄那狗脾气，她要敢主动巴结郑玄，恐怕现在坟头草都比人高了。
郑玄手指抬起妻子的下颚，低头轻吻妻子的唇，王珞见他不再缠着自己问前世的事，心中一喜，主动的搂住了郑玄的脖子，加深这个吻。
郑玄抱起妻子往后殿走去。夫妻两人缠绵厮磨了一个下午，王珞晕晕欲睡的趴在郑玄怀里。郑玄半躺在床榻上，一手枕头，一手缓缓轻抚娇娇软滑的后背，“娇娇——”
“嗯？”王珞似醒非醒的应了一声。
“历史上的我何时死的？”郑玄也不是非要执着于历史，而是他想知道自己何时有危险，这样好方便自己避开，他想跟娇娇白头偕老。
郑玄的话让王珞一个激灵，她蓦地抬头看着郑玄，郑玄莞尔道：“难得你对我这么主动，显然是想把这事略过，是我的下场如何不好，你才不敢说？”
王珞说：“主要是我都不确定那人是不是你，所以也不好说你的下场到底是什么。”
郑玄很少有无言以对的时候，一般来说能让他无言以对的人都被他解决了，娇娇是极少数能让自己无可奈何的人，他无奈的说：“你不是说过你们那边女孩子都能读书认字吗？你们不学过历史？”他相信一千年以后，学堂应该也会学史书的，毕竟华夏自古便以史为鉴。
王珞说：“学过，但我看过的历史书上，没有出现过你的名字。”
“郑太师是怎么回事？”郑玄懒得跟妻子胡搅蛮缠，要顺着这丫头的话，他今晚都问不出来，他直接切入主题，“郑太师就应该是我吧？”
他想到妻子连太师是个官职都不知道，他有些狐疑的问：“你们的学堂到底上什么课？为何连这种基本常识都不知道？”他以前觉得王朗不管女儿，现在想想，这事也不能全怪王朗，毕竟这丫头上了学堂都没人教她这个。
王珞感觉自己给祖国人民丢脸了，她连忙解释说：“这不关我们学校的事，是我自己的问题，我上学时不用心。”学生中跟自己一样文盲的肯定是极少数。
郑玄扬眉：“你怎么可能上学不用心？”娇娇每日作息都十分固定，一天该看多少书、怎么锻炼，都有固定的时间，即使今天漏了，明天也会补回来，有这样习惯的人怎么可能上学不用心？
王珞沉默了一会，“我上学真不怎么用心。”她一出生，人生就被规划好了，从婴儿期开始就是由育婴师按照规模严格培养的，她前世人生唯一舒心的时候，就是跟着外婆的那段时间。
可惜好景不长，她跟外婆住了没多久，被祖母发现自己体重直线飙升，学业什么都落下以后，就采取强硬手段把她接了回去。王珞的童年是被无止尽的舞蹈钢琴培训，以及各种语言培训堆积的。
她每天固定两个小时跳舞、两个小时钢琴，两个小时的语言培训，她几乎是每天睁开眼睛就是学习，不停的学习，这种情况下她去上学都算是休息时间。
她回家后一定要做完当天的家庭作业，才有时间完成学校的课业，一般来说她都是在学校做好当天功课，回家做完家庭作业就睡觉了。
她在十五岁之前，在家甚至都不被允许说中文，只许说英语和法语，寒暑假更是从来没留在国内过，不是去英国就是法国……这样的条件下，她能在课业上花多少时间？
郑玄从来没听娇娇提过她前世的经历，听到娇娇说小时候的经历，他浓眉紧皱：“你祖母为何要如此对你？”跳舞、弹琴？这种歌舞姬做的事，为何要逼着娇娇去学？郑玄心里浮起了一个不好的预感。
“待价而沽，我是我们家里最漂亮的女孩子。”王珞淡淡道：“我们家富而不贵，我祖母想要家里又富又贵。”大家见祖母这么培养她，都觉得祖母想要让她商业联姻。
他们都小看了祖母的心气，她何止是想用自己商业联姻，她是希望自己能跨阶层嫁人。所以后来她又逼着自己去米国名校读书，就想让自己在那里找个符合她心意的人。当然王珞没理她，坚持在国内读书，把祖母气个半死，后来大学毕业后，她又公然反抗祖母，不肯相亲，被祖母赶出了家门。
她看着郑玄：“要是祖母也能穿越到这里，看到我嫁了您，她估计能开心的疯了。”祖母这辈子最大的希望就是自己能找个达官显贵，她现在直接飞升成皇后，她肯定会乐疯的。
郑玄修长的手一截截的抚摸着王珞的细嫩手指，他不敢想象前世皎皎这双手会是什么样子的，弹琴跳舞有多苦，看梨园那些歌舞姬就知道了，郑玄搂着妻子亲吻她的额头：“你受苦了。”如果自己也能去娇娇以前那个时代就好了，他一定不会让娇娇受这些苦的。
王珞说：“也还好，那时候小不懂事，也不懂什么是辛苦。”她顿了顿说：“我知道的历史中是有个郑太师，但他没有立国，他结局如何我也不清楚，都说他是突然暴毙，他暴毙之后，大夏四分五裂，后来才有卫高祖建立大卫。您现在都建立大魏了，肯定跟我知道的历史不一样了。”
郑太师死的时候还有大夏？郑玄闻言心中一定，又好整以暇的问：“那陈源是怎么回事？”他还没忘了这个被妻子念念不忘的男人。
王珞也挺好奇陈源是怎么回事的，毕竟萧长之、城阳公主都出现了，怎么就陈源没出现？难道真是自己把陈源蝴蝶了？她把自己还记得历史知识告诉了郑玄，郑玄若有所思：“你说他微末时是禁军侍卫？”
王珞点头：“书上是这么说的。”
郑玄道：“我派人去查查。”
王珞说：“好啊。”以郑玄的手段，如果真有陈源这个人，应该能查出来吧？她又问郑玄：“郎君，您怀疑西域出现的火器，也是跟我一样的人弄出来的吗？”
王珞在没跟郑玄交心前，从没提过火|药的事，后来交心后，他也只说了几个基本配比，和应该注意的事项，余下的就让郑玄去琢磨，自己没关心过这方面。
她毕竟不是化学专业的，就算是化学专业的，也不一定能造出火|药。她是知道火|药的配方，可从配方进化到真正的武器，还需要很长时间的研究和琢磨。
这其中投入的人力物力财力是不可想象的，只能以国家为后盾，才有可能展开研究。西域那人莫非是专业制造武器的？不然一个普通人，就算知道火|药配方，到了古代也不可能琢磨出火器啊。
郑玄笑了笑：“娇娇是独一无二的，西域那人或许是从别的方面知道的。”就郑玄知道的消息来看，那人研究出来的火|药，比他让人研究出来的更厉害些，郑玄不觉得妻子会对自己有意隐瞒，那么就说明那人知道的火|药手段比娇娇还厉害……
郑玄神色微暗，此人会是大魏的心腹大患！可惜郑玄让卫风把西域都翻遍了，都没找到那人，卫风说那人应该是去了更远的地方，或许那人志不在西域？不管如何，郑玄有预感，自己迟早要跟那人对上，郑玄心里并无太多的畏惧，只隐隐有些兴奋，希望那人行军打仗的能力，跟他制造火器的能力一样高。
倒是王珞开始琢磨，怎么增强部队的战斗力了，不然万一大魏跟那人打起来，大魏不就吃亏了吗？
关于陈源的来历，郑玄和王珞都没放在心上，毕竟现在郑玄都当皇帝了，陈源究竟在何处并不重要。但是郑玄和王珞都没想到，郑玄一时兴起找陈源，结果却找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身上……
第212章 长大的虎儿（四）
“您说陈源有可能是孟继宗？”王珞惊讶望着郑玄。
郑玄微微颔首：“我让人查了近五十年所有禁军名单，找到了好几个陈源，但是都对不上，后来我又让人换个方向重新排查了一遍，发现孟继宗本姓陈。”
“本姓陈？”王珞惊讶的问：“您是说孟继宗不是孟家的亲生子？”
郑玄说：“他是养子，算是他养母的堂侄。他养母多年无子，便领养了孟继宗。孟继宗的生父母家贫但子嗣旺盛，他是家中第八个儿子。”
“八个！”王珞震惊看着郑玄，“他父母全生了儿子？”
郑玄道：“也不全是儿子，他们一共生了十二个孩子，其中二胎是双胎，不过生下来就夭折了。”也正是孟继宗生父母家中男多女少，才被孟家看中。
王珞暗忖，古代这种医疗条件，生二胎确实很难活下去，她问郑玄：“因为他家儿子多，所以才选了他当养子嘛？”
郑玄说：“陈娘子想让孟继宗招几个兄弟进来，不过兄弟是招进来了，但不是给陈娘子招的。”陈娘子就是孟继宗的养母，从血缘来说是他姑姑。
王珞知道孟继宗的养母是难产去世的，名义上只有孟继宗一个儿子，他养父的儿子全是他跟后面两个女人生的，王珞说：“真看不出来，我一直以为他是孟家的亲子。”也只有亲儿子才能如此无怨无悔的为家人付出，孟继宗这人真挺有良心的，他死的这么早真是可惜了。
王珞又问：“那他在自己家里不叫陈源吗？”不然郑玄怎么会说，孟继宗可能是陈源，而不是确定孟继宗就是陈源。
郑玄哂然道：“他家穷成这样，他又是刚生下来就被抱养走的，谁会想到给他取名字？”如果按照娇娇知道的历史，陈源这个名字，恐怕是他日后登基，恢复本姓后，自己给自己取得名字吧。
王珞还是觉得有点不可思议：“郎君，难道没有别的陈源了吗？”
郑玄说：“有是有，但条件都不符合，不过他人都死了，也不用去多想了。”就算孟继宗没死，他也不可能是自己的对手，更别说是他已经死了，郑玄现在的对手是隐藏在西域的那人。郑玄派人随时关注他的情况，一有消息就要回报他。
这时郑玄也觉得他们现在的科技手段太落后的，“科技”是娇娇跟自己说的名词，她说她所在的后世，无论在全球哪个地方，只要有信号，就能即时联系，这手段在他看来，简直不可思议。不过没关系，他看不到，他的后代可以看到，只要他多注意发展这方面。
跟郑玄彻底说开自己来历之后，王珞心中的一颗大石也落地了，她更不担心自己哪天会说出什么不合时宜的话让郑玄怀疑了，她觉得郑玄可能很早就怀疑自己，只是一直没说而已。
自从知道了些娇娇前世的事后，郑玄更心疼她了，娇娇两世都亲缘浅薄，难怪对崔氏和王小四这么在意，因为她没有别的亲人可以依靠了。
虎儿发现这段时间他爹娘的感情似乎更加深了，他阿耶简直就跟黏在他阿娘身上一样，除了上朝就不肯离开了，连跟朝臣议事，都让她娘待在隔间的书房里。虎儿忍不住怀疑，他们是不是又要给自己生个弟妹出来？如果阿娘真生了，那他——也只能认了，谁让是阿娘生的呢……
不止虎儿怀疑，就连崔氏都认为女儿完全可以再生一个，毕竟女儿现在年纪也不大，大部分贵夫人跟她这么大年纪时都还在生孩子。
王珞：“……不生。”
崔氏愕然问：“为何不生？虎儿都大了，你不是说他再有几天就要出门了吗？他走了你不寂寞吗？再生个孩子也能多陪陪你。”
王珞道：“就是他快成亲了，我才不要生！”她傻了才会在儿子长大后再生个二胎，她有这时间不会跟郑玄出去玩吗？郑玄这段时间对自己可好了。她见阿娘还想劝自己，她连忙转移话题说：“阿娘，月娘身体如何？”
崔氏说：“挺好的，她年轻、身体也好，怀相挺好的。”崔氏顿了顿说：“就是我瞧她房里放满了求子符，我想让她别有那么多压力，但又不好多劝。”将心比心，崔氏刚嫁给王朗那时，第一胎也是做梦想要儿子，没想儿子没来，却生了一个比儿子还好的女儿。
王珞笑了笑说：“她还小呢，有些事想不通也是正常的，等过段时间就好。”她怀虎儿的时候也担心啊，担心生不出儿子，郑玄逼着自己生上很多孩子，幸好自己第一胎就生了儿子，她也希望月娘能一举得男，这跟重男轻女没关系，就是这时代对女子太不宽容了，有了儿子，将来月娘的路就更顺利了。
崔氏点头附和道：“是啊，反正他们还年轻，以后孩子多着呢。”这贵夫人中除了女儿，也没几个人只愿生一个孩子，也亏得圣人宠她，才如此纵容她。
母女两人说了一会话，就有人来喊王珞，崔氏识趣的起身告辞，王珞暗暗奇怪，她跟阿娘说话时郑玄很少让人打断她们，他这是有事找自己？等王珞看到一身外出装扮的郑玄时，心里更奇怪了，“郎君，您找我有事？”
郑玄让宫女伺候王珞换装，夫妻两人骑马出门，王珞的马依然是郑玄十多年前送她的那匹血汗宝马流朱，按照马的年纪来说，流朱的年纪已经挺大了，但王珞也不怎么骑快马，也就每天骑马锻炼身体，用流朱也足够了。
郑玄说：“等过段时间，卫风会让人送来几匹好马，你把流朱换了吧，它年纪大了。”
王珞道：“不用了，我又不怎么出门，好马给我也是浪费，您给虎儿吧。”男孩子都喜欢好马，就跟前世男孩子大多喜欢跑车一样。
郑玄道：“他不是要隐姓埋名出门吗？要什么好马？等他回来再说。”郑玄对儿子向来不娇惯，对虎儿如此，对郑赢更是如此。
王珞一想也是，虎儿出门要隐瞒身份，身边多一匹汗血宝马，身份就怎么都隐藏不了，“那就让他养匹寻常的马吧。”他总要回京城看自己的。
郑玄也不打破妻子的美梦，从古迄今，朝堂就有父母官不许任意离开辖地的规矩，虎儿是不可能在任期的回京城的。也正是这缘故，郑玄才让儿子去外地当县令，不然他要是能三五不时的回来，他让儿子出门做什么？
“郎君，你带我去哪儿？”王珞跟郑玄走了一段路，才想起问这事。
郑玄说：“我们去神霄谷。”
神霄谷是郑玄让人研究火|药的地方，在京城郊外的一条山谷里，这山谷外面树木旺盛，里面却寸草不留，四周还挖了深深的防火沟，就是为了防止火|药爆炸燃烧。
守卫山谷的侍卫都是从禁军中精挑细选来的，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队守卫，除了郑玄，即便是虎儿，进入山谷都要核对令牌。从某种程度来说，这山谷的守卫比皇宫还严密。
火|药爆炸太危险，郑玄不会让妻子就近观看，就带着妻子站在远处观望，王珞惊讶看着被研发出来的火|药，它们当然不能跟后世那些武器相比，但威力已经出乎王珞的意料，她都没想到郑玄能进展的这么快。
郑玄道：“能做出这些东西，也是西域那位的功劳。”
王珞好奇的问：“他怎么了？”
郑玄说：“卫风抄了他一个火|药仓库，把里面的火|药都运回来了。”这人之前走的太急，很多东西没带走，被卫风找到不少有价值的东西，火|药就是其中之一。郑玄看了这些东西，越发想把这人找回来，他现在已经不想再让妻子说她前世那些事了。
他不清楚娇娇说这些事算不算泄露天机，如果算的话，娇娇会付出什么代价？是寿元还是健康？这两种代价都是郑玄不想看到的，所以郑玄现在只抓紧民生方面的建设，这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可以为娇娇积累福德。
但是别的方面，包括火|药的研究他都只让人研究，没有马上投入军中使用。没人比郑玄更清楚火|药的破坏力，这玩意要是运用于战场，基本可以决定战役的胜负，郑玄担心火|药太伤天和……如果他能抓到那人，他完全可以让那人说出自己想知道的一切，这样这些事就跟娇娇无关了。
王珞见郑玄看着自己不说话，不由奇怪的问：“郎君，您怎么了？”
郑玄说：“娇娇你这算泄露天机吗？”
王珞怔了怔，才大概猜到郑玄的顾虑，她没想向来不在意这种事的郑玄，居然能想到这方面，她靠在郑玄身上，“郎君，火|药杀伤力很大，但不一定伤天和啊。”
郑玄问：“怎么说？”
“武器最大的作用是震慑，如果大家都知道我们有很厉害的武器，是不是突厥就不敢轻易进犯了？他们要是太平了，我们一年能少死多少人？”王珞说，她跟郑玄说火|药的事，也是经过再三斟酌的，武器本身是没有善恶的，就只看使用他们的人是善是恶。
“要是老天爷真想让我别说，就应该给我喝孟婆汤。”她不觉得自己说这些算泄露天机，如果真算泄露天机，那老天爷就不会让自己带着记忆投胎了。
郑玄闻言一怔，他沉吟许久后，微微颔首：“你说得对。”是他想茬了，娇娇说她所知道的历史上，大夏在自己死后四分五裂，四处节度使造反，大夏乱了几十年。现在这一切都因为娇娇而烟消云散，娇娇本身就有救世大功德。或许就跟娇娇说的一样，她是老天爷特地给自己送来的仙女，不然老天爷早抹去她前世的记忆了。
王珞又提议说：“郎君，有了这些火|药，你可以派人去扶桑找银矿了。”王珞发现那人的火|药特别贴近这个时代，不像自己所知的那些火|药，手段太过先进，很多是时下技术没法达到的程度。不说郑玄对这人好奇，王珞都很好奇，这人在现代一定是专业研究火|药的，不然怎么能改进出这么贴合古代科技水平的火|药制造技术？
“扶桑银矿？”郑玄若有所思，娇娇不止一次说过扶桑有金银矿，就是她不知道确切的地点，或许他真应该派人去看看，毕竟扶桑比天竺近多了。
“郎君，扶桑人很穷的，你不用完全派兵占领扶桑，只要用物资来换当地的金银就行了。”这时的日本各种技术还很落后，就是大魏的白纸在扶桑都是紧俏货，他们完全可以用这些东西跟扶桑人换金银。
当初西班牙人在美洲发现了天价银矿，这些银矿最后铸造了两个日不落帝国，她现在没航海技术去美洲，但是没关系，扶桑也是产金银的好地方，一样有金银矿。
王珞觉得自己比早期那些资本家仁慈多了，至少她没有用毒品控制这些人。不过早期那些资本家自己都吸食毒品，只能说人的认识水平是随着时间和科技水平提高的。
郑玄说：“我先派人去看看。”做这些事之前，郑玄决定再去问问那位看出娇娇来历不凡的道人，他应该知道点什么。
第213章 长大的虎儿（五）
自郑玄登基之后，很多跟熟悉的人都发现郑玄行事风格比之前完全不同，以前郑玄行事心狠手辣，现在却比之前软化了不少，尤其是在郑玄再一次以为皇后庆生的名义下令全国三年免税之后，就连以前的镇国公，现在的太上皇帝都觉得儿子是不是想洗刷之前被自己败坏太过的名声。
莫说别人惊讶，就是王珞都挺惊讶的，她倒不觉得郑玄是想洗刷自己名声，郑玄就不会是在乎自己名声的人。他们是夫妻，郑玄这段时间所作所为瞒不过王珞，王珞觉得郑玄目前对民生太过关注了，似乎特别体恤百姓疾苦，他这是被历史上的陈源刺激了，想要当个比陈源更好的明君？
王珞想了想，见给自己所知道的明君跟郑玄历数了一遍，然后把后世别人对他们的评价都说了一遍，王珞对那些大部分人都耳熟能详的明君都不熟悉，知道他们的事迹都是从网络的八卦里中听来的，反正无论哪个明君，都能找出黑点来，毕竟人总不可能是十全十美的。
而且郑玄还有一个最大的优点——不纳妾，如果他能跟自己坚持一夫一妻，日后肯定有很多女孩子喜欢他的。王珞略过了郑玄还有一个庶子的事实。就凭着郑赢，他想刷深情帝皇人设是不可能了，但不妨碍她安慰他嘛！顺便还能提点他一下，让他不要犯错误。
郑玄看着娇娇一本正经的安慰自己，还顺便给自己灌输要一夫一妻的观点，不由啼笑皆非，他并不是因为想当个明君才会如此，他只想给娇娇祈福而已。不过妻子能这么安慰自己，郑玄也很是欣慰，他这么多年努力真没白费，总算把这丫头给养熟了。
王珞之前对郑玄始终没彻底交心，她以为自己瞒住了郑玄，可郑玄是什么人？很早就看出来了。之前是想着她年纪小、不懂事，他比她年长许久，有些事就应该多包容些。后来是发现妻子性子多思多疑，明明不是皇帝，却比自己这个当皇帝的还多疑，就只能慢慢哄着养着。
就这么精心养了十来年，总算把人给哄了过来，所以这丫头根本不用有事没事，就提醒自己别找侍妾，他在她一个人身上花得心思够多了，真没兴致再找一个。郑玄暗忖，大兄、二兄都笑自己太宠媳妇，他这哪是宠媳妇，他对儿子都没这么费心过。
郑玄见妻子一脸真情实意的安慰，他将妻子搂在怀里：“你放心，以后就算别人骂我是昏君，我也会让你当个千古贤后。”
王珞：“……还是别了。”
“为何？”郑玄诧异的看着王珞。
王珞就没想过当贤后，贤后多累？再说像她这种不肯多生孩子、又不许圣人纳妾的皇后，怎么都不符合贤后的标准，除非郑玄去篡改史书，不然她怎么当得了贤后？“我不想当贤后，我觉得大家说我‘骄妒’挺好的，免得等我年纪再上去些，就有人逼着我给您纳妾。”
按照古人的想法，她现在这年纪就已经是豆腐渣了，等过了三十就是老妪了，这种年纪还霸着男人就是不知羞耻。王珞觉得也只有自己有个‘骄妒’名声，才能让这些人识趣的不来麻烦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