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昏昏沉沉地病了一场,两天没去学堂,第三天去的时候,慕梓安背着包袱鬼鬼祟祟地在门口等我。

“我要去征西军了。”她劈头就说,“就告诉你一个,你可不许出卖我。”

我一下子有些反应不过来。

她瞥了我一眼,笑了起来,那眼睛弯弯的,勾着我的心:“喂木头,这下你高兴了吧,没人欺负你了,不过你要记着我,不许把我忘了。”

我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我可不要嫁人,还要嫁给那个阴险的小王爷。”她狡黠地笑了,“我去打仗,看那个小王爷还会不会要娶我,最好他乖乖地把亲退了,我父王也不会左右为难了。”

我想挽留她。

我想告诉她,我很喜欢她。

我想告诉她,别嫁给夏亦轩,嫁给我好不好?

可是,她的眉眼在阳光下飞扬,我说不出口。

我是多么后悔那天没有把这些话说出口,多么后悔没有留住她,如果时间能够倒转,我一定会恳求上苍让我回到那一日,让我能亲口说出我的喜欢。

如果我知道这一去就是永别,就算父亲打断了我的腿,就算被她笑话一辈子,我也要无所不用其极地留住她。

我花了一年时间适应她不在国子监的日子,花了一年时间盼着她回来,花了一年时间计划她回来后要说的话和要做的事。

我参加了春闱,中了探花,入了翰林院,去了御史台,虽然是个不起眼的小官,可是,我还年轻,我有大好的前程,等她回来了,我就告诉她,我喜欢她,等她退了亲,我就央求父亲去求亲…

日子被这些幻想点缀得十分美丽,我要努力做个好官,做朝廷的中流砥柱,那样,就离那个大英雄不远了吧?

可幻想终究是幻想,幻灭得如此之快。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那刻骨铭心的思念和绝望,我不止一次地想任性地抛下一切,到西川去找她,看看她是不是真的去了,看看她是不是偷偷躲在西川的某个角落逍遥自在。

可是,我怎么走得了?父亲年迈,官职在身,西川路遥,我怎么走得了?

我怕看到慕梓悦,怕我忍不住会冲上去抓着他问:为什么不是你死了!为什么没有保护好你的妹妹?

我处处针对他,我时时不忘弹劾他,可我还是忍不住去偷偷注意他:

他不像小安。

他的五官长开了,没有小安秀气;他的皮肤有点黑,没有小安的白皙;他的脾气有点怪,小安却很洒脱;他贪慕权势,奢侈孟浪,可小安…却是那样一个心无城府的女子。

他又很像小安。

他笑起来也是眼睛弯弯的,只是没有小安弯得好看;他和小安一样,总觉得他和他的广安王府是最好的;他也会和小安一样耍小心计,得逞的时候却一脸的若无其事…

以前的慕梓安和现在的慕梓悦在我脑海中盘旋,渐渐地混在一起,我弄不明白,也不想弄明白了。

我以为我就会这样过一辈子,在一旁偷窥着慕梓悦,回去想念着慕梓安,这样挺好,我很心满意足。

可是,今天,她牵着夏亦轩的手,对我说,她是个女的,她就是慕梓安,慕梓安就是她。

原来,贪心偷来的幸福是会飞走的。

原来,我的命运很早以前就已经注定,在那个冬日的诗会,夏亦轩说出那句话的时候。

如果当初我能站出来说那句话,如果当初我不把喜欢埋在心里,如果当初我能拉住她不让她走,如果当初我不听父亲的不妄自菲薄,如果我能查出她诈死的破绽,如果我能看出她的女扮男装…

只是如果。

我闭了闭眼,不想让自己太过狼狈。

没有如果。

我睁开眼笑了笑,我知道我笑得很难看,不过总算是笑着。

“小安,你还在,我很高兴。”

第92章

甜蜜番外:一夜春衫湿透,何处话风流

慕梓安这两天有些忧郁。

她从一块灵牌忽地变成了一个活生生的俏佳人,瑞王府的众人从惊骇到好奇到淡然,历时一个多月,终于能够坦然地叫上一声“王妃”了。

瑞太妃更是不敢置信,她想了那么多的法子,条条道路都被夏亦轩堵死,几乎绝望,可忽然之间柳暗花明,绝处逢生,好几日都好像梦游一般。

等过了三日,瑞太妃终于醒了过来,这简直就是一个天大的便宜,喜得她眉开眼笑,每日对慕梓安嘘寒问暖,恨不得把心窝子都掏出来给这个天上掉下来的媳妇。

可慕梓安还是很忧郁。

许是受了太多的惊吓,夏亦轩把她当成了一个瓷器一般,每日里小心翼翼的,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一日三次让徐大夫把脉煎药,硬生生地把一个医术高超的军医变成了她的专用大夫。

徐大夫再三暗示,慕梓安的身体已经基本痊愈,甚至连骑马射箭都没什么大问题,更别提是其他小事了。可夏亦轩依然十分固执要让她将养半年,每晚除了拥她入睡之外,其他小动作一概省了,就连亲吻也都点到为止。

是可忍孰不可忍!想她一个风流倜傥的前广安王,平白担了淫靡放纵的名声五六载,至今连闺房之趣都还没有体会过,真金白银的一个白斩鸡,现如今成了亲有了男人,居然还要过这般清心寡欲的日子,说出去,谁能信!

仿佛为了表示对她的同情,这几日的月色十分应景,圆盘似的银玉高挂在半空,印着黑丝绒般的夜空,傲然清涟,仿佛在嘲笑她良辰美景虚付…

慕梓安坐在后院的小凉亭里,慢条斯理地朝着那玉盘冷笑了一声,瞧了瞧石桌上的玉碟,玉碟发出了叮的一声脆响,煞是好听。

不一会儿,远处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慕梓安抬头一看,满意地笑了笑,看着那个身影焦急地四处寻找着,一见到她,顿时松了一口气,快步走了过来,责怪道:“怎么跑到这里来了?晚上风凉,小心才是。”

“这又不是寒冬腊月,我难道是纸糊的不成?”慕梓安嗔怪地道。

夏亦轩没有答话,在他心里,慕梓安就是纸糊的,他恨不得日日夜夜把她塞进胸口护着。

一股清香传来,夏亦轩一瞧,石桌上摆着一些小食和一壶酒,慕梓安看起来准备在这里小酌。

“来,陪我喝一杯。”慕梓安替他倒了一盅酒,“我从酒窖里翻出来的沁元酒,居然还剩了一点,你这是想藏私不成?”

“你的身子不好,我替你喝。”夏亦轩拿起她面前的酒盅一饮而尽。

“瑞王殿下是海量,那就多饮几杯。”慕梓安殷勤地又倒上了一杯酒。

夏亦轩狐疑地看着她,只见她今日居然做男装打扮,一件青衣身姿隽秀,唯一和以前不同的是,她的长发披肩,仅用一根发带轻轻挽起,发丝轻扬,衬着她眼中如水的月色,让人心醉。

夏亦轩的心神一荡,一股热意从下腹浮起,他狼狈地又连饮了两杯酒,急促地道:“好了,我们赶紧回去吧。”

慕梓安摇了摇头,走到他身旁,俯□来,在他耳旁轻吹了一口气,语声暧昧:“瑞王殿下,我今日在府中搜罗了半日,找到一些好东西,你想不想瞧一瞧?”

夏亦轩的身姿有些发酥,他勉强定了定神,胡乱点了点头。

慕梓安神秘地笑了笑,从桌上拿起了一个金丝楠木盒子,在他眼前晃了晃:“我忽然想起来,瑞王殿下的深情厚意,我还没消受呢,这可怎生是好?”

说着,她打开了盒盖,只见一颗白色的药丸静悄悄地躺在里面,一股香气扑鼻而来,夏亦轩怔了一下,忽然想起,当初自己气愤慕梓安左拥右抱,送了一颗壮阳的大补药给她,让她为了江山社稷保重身体。

“听说这药丸凝聚了瑞王殿下的心血,专门为我特制,我居然今日才想起来。”慕梓安笑吟吟地说着,取了那药丸就要往口中放。

“别——”夏亦轩急了,一下子抓住了她的手,“你现在怎么能吃这东西?”

慕梓安哦了一声,声调拖得长长的,慢慢上扬,带着十足挑逗的意味,紧靠着夏亦轩的身子,慢慢地蹭到了他的腿上。

夏亦轩只觉得脑中一阵发晕,明明还没喝了几杯,怎么好像有些醉了?正恍惚间,慕梓安便含住了他的唇,舌尖轻轻一顶,便把那颗药丸顶入了他的喉中。

夏亦轩想挣扎,可惜美人投怀入抱,灵巧的舌尖是那么香甜,他本能地便追逐了起来,用力地吸吮着她的甘甜,不知不觉中,那药丸便入了肚。

夏亦轩心中暗暗叫苦,他清心养性了这么久,这几日夜夜拥着慕梓安入眠,原本就不太把持的住,每天早上起来,非得冷水冲身才能勉强压抑住心头的□,这药丸…

“据说这药丸是用了鹿角、鹿鞭、千年甲鱼、冬虫夏草提炼而成,还加了你亲手特制的壮阳药,要是夏刀没说谎的话…”慕梓安啧啧响了两声,故意在他胸口蹭了几下。

“小安你别闹…”夏亦轩勉强寻找着自己仅剩的自制,“你的身子还没有大好…”

“是啊,我的身子还没有大好,这可怎么办?”慕梓安叹了一口气,靠在他的胸前,环住了他的腰。

“快让我起来,不然我怕伤了你,”夏亦轩的呼吸急促了起来。

“我还有好东西给你瞧呢。”慕梓安的眼波流转,夏亦轩浑身发热,一不留神便被她抓住了手腕,往她怀里送去。

夏亦轩的手下一片滑腻,他简直不能控制自己,双手忍不住就向上滑去,却被慕梓安一把抓住,似笑非笑地道:“你想做什么?”

夏亦轩喉中发紧:“你…你别捉弄我…”

慕梓安吃吃地笑了起来,却把他的手拉了出来,放了一个卷轴在他手心,低声说:“我怎么敢捉弄瑞王殿下…这是我在卧房里翻出来的…我送你的你忘了不成?你想必已经研习过了…今夜你教教我如何…”

夏亦轩将信将疑,摄住心神,缓缓打开了卷轴,顿时,他的脑中轰的一声,全身的血液都往下腹流去,胸口的谷欠望之火终于喷薄而出。

他一下子便把慕梓安抱了起来,大步流星地往卧房走去。

卧房中燃着一丝薰香,似有若无;红烛微颤,仿佛也不能承受这屋中的热情。

慕梓安衣衫半褪,鼻尖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的确,她是把那副春\宫图翻来覆去地看了一个下午,可是,到了关键时刻,却手脚有些发软,那些调笑好似都没了用武之地,只能任凭夏亦轩摆布。

那双宽大的手在她身上游走着,所到之处,仿佛一股热意袭来,慕梓安忍不住低低地浅吟了起来。

夏亦轩俯□来,凭着本能,将自己的唇印在她的脖颈,碾磨、吸\吮了片刻,又来到了她胸前的柔软。

那炽烈的目光终于让慕梓安有些羞涩了起来,她忍不住往里缩了缩,夏亦轩却扣住了她的肩膀,声音低沉而喑哑:“小安,我喜欢,你终于是我的了。”

他低头含住了那一抹嫣红,舌尖划过,慕梓安顿时战栗了一下,环住了他的脖颈,发出了急促的喘\息声。

夏亦轩吸\吮了片刻,抬眼看去,只见眼前的女子眼神氤氲,双颊酡红,凝脂般的肌肤上仿佛也染上了一层粉色。

“小安,叫我,我想听你的声音。”夏亦轩喃喃地道,他深怕弄伤了她,他的炙\热一直徘徊在她的幽\径外,慢慢地研磨、试探着。

慕梓安忍不住躬了躬身,陌生的情潮席卷而来,她想要眼前这个男人,她想和他融为一体,从此不再离分。

“亦轩,亦轩…”她低低地叫着,和以往清朗的声音不同,这一声声低唤中蕴藏了无限情意和渴望。

夏亦轩含住了她的唇,把她的呼唤吞进自己的腹内,唇舌交缠间,他终于把自己送进了她的体内。

慕梓安闷哼了一声,痛意袭来,却夹带着一股快意,仿佛身体中某个空缺的部分终于被填满,仿佛灵魂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归依。

夜正浓,色无边,一夜春衫湿透,何处话风流?

作者有话要说:瑞王爷,这下满足了吧?明儿千万别起不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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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3 章

番外:群英荟

南风馆馆主今天笑得十分矜持,今天开门的第一桩生意简直太惊喜了。

那客人只需眼睛一瞟就是贵气逼人,一身织锦贡缎不是凡品,上面的刺绣是锦绣阁的双绣法,这一件衣服最起码要三个月才能完工,只进贡皇宫,普通的达官贵人就算有钱也买不到。

“爷,您倒是说说,您喜欢怎么样的?媚的还是纯的?懵懂无知的还是身经百战的?还是…各种样子的都来一个?”馆主虽然年近三十,但依然保养得体,举手投足带着一股别样的风情。

客人懒洋洋地瞟了他一眼,那目光虽然并不犀利,馆主心里却打了个突,赔笑着拢了拢衣服,把露出来的锁骨收了收。

“听说你们这里新来了好几个绝色的公子,让人心痒痒的,都给本…给我叫出来品鉴品鉴。”

说着,她努了努嘴,一旁一个面无表情的侍卫立刻从怀里掏出了一锭金子,“啪”的一声放在了桌上。

“这…”馆主假意为难了一下,“爷您一下子也用不了这么多,有八个呢,不如帮您先叫两个上来陪着?”

“八个?”客人放到嘴边的茶忽然便喷了出来。

“八个好,我家公子就喜欢八个,八个公子,听着喜庆又念旧。”另一旁一个侍卫来了精神,眉眼都笑开了。

客人颇有些怀念地眯起了双眸,长叹了一声道:“往事一去不复回,只留空余味。都给我叫上来,一个都不许少。”

馆主只好应着去叫了,心里直纳闷:这客人看起来清秀瘦弱,居然一叫便是八个,这玩起来可有些忘形。

幸好这正午时分,没有什么客人,不一会儿,八个公子便一溜儿排在了客人的面前。

客人背着双手,在八个公子面前踱来踱去,品头论足。

“你的眼睛大是挺大,只是不够有神。”

“你倒是长得挺精致,可怎么总好像欠了些味道,看过一遍也不记得长得什么模样。”

“你脂粉味太重,太重,没有男人味,阿——嚏!”

她一路品评下来,居然每一个公子在她嘴里都或多或少有那么几分缺点。

馆主有些恼了,难道他走眼了,这人居然是来砸场子的不成!

“爷,您说我家的公子们这不好那不好,那您倒是让我瞧瞧,您中意的是怎样的啊?这全京城难道还有比他们更美更好看的男子不成?要是有的话,您带来我瞧瞧,不用八个,来四个我今天就不收你的银子。”馆主有些忍不住了,夹枪带棒地嘲讽说。

话音刚落,一个人推门走了进来,往四下一看,眉头微微皱了皱,恭谨地对那客人道:“王爷,小人都已经安排好了,沁元阁的酒菜马上送到,还有刚酿好的沁元酒,龙记铺子的萝卜酥怕拿过来路太远,小人请了那师傅到这里来现做,你看行不。”

馆主的眼珠子都快要掉了出来:“你…你是…”

“嘘,”客人尴尬地笑了笑,“别说出来,我今日偷偷溜出来,你可别拆了我的台。”

此人正是前广安王慕梓安。她自从回来以后,每日在瑞王府中被逼着吃吃喝喝睡睡,简直像一头被圈养起来的小猪,就连拿把刀都会有无数人劝谏,再加上瑞太妃时不时前来探望,双眼有意无意地便往她肚子里瞄,直把她快憋出病来。

这两天听说了南风馆这桩盛事,她便趁着夏亦轩出城练兵,带着几个甩不掉的尾巴便直奔南风馆而来。

“几位大人那里都送了信了,过不了多久就会过来,王爷你先用点茶,要不要去叫几个婢女来给你敲敲背。”那个跟进来的人事无巨细,都想得明明白白。

馆主听着这声音十分好听,不由得定睛一瞧,顿时傻了:眼前这人虽然一身仆从的打扮,青衣白鞋,可是那眉目如画,眉梢眼角风情流露,简直是个绝世之姿,自己馆里的小倌和他一比,差了不是一分两分!

慕梓安的目光有意无意地瞥过馆主,冲着他和煦地笑了笑。“来,小然,你见见馆主,今日的免单有你的一份功劳。”

凌然应了一声,冲着馆主拱了拱手,便退到了一旁。

慕十八大咧咧地笑出声来:“整日里看着倒不觉得什么,这么一比,凌公子,你可上眼多了。”

夏刀冷冷地瞥了他们两个一眼:“你们等着,王爷来了你们一个都跑不了。”

慕十八夸张地捂住胸口踉跄了几步,倒在了身后的八仙桌上:“我好怕…好怕啊…到底瑞王爷怕我家王爷,还是我家王爷怕瑞王爷呢?”

夏刀语塞,脸上一阵悻然,不吭声了。

几个人正在斗嘴呢,屋外已经有人高声唱着引了人往这里走了过来:“这位爷喜欢怎样的公子?最好的八个公子已经被人点了,不过还有几个,也算是极品…”

“他…她又这么胡闹!”方于正板正的声音传了过来,慕梓安甚至可以想象他那张板正的脸上不赞同的表情。

只不过他的脚步声有些违背了他的意愿,急促而杂乱,不到片刻便跨进了房间。

馆主抬头一看,不由得心中一沉:只见一个人身姿挺拔,剑眉朗目,一股凛然正气扑面而来,仿佛一道夏日的阳光,将所有的阴影都驱赶得无影无踪。他的小倌们阴柔有余,阳刚不足,只怕呆在这人面前,都要抬不起头来。

“于正,你来啦,你快来瞧瞧这八个公子怎样?哪个比较合你的心意?我昨晚都累死了,懒得动。”慕梓安懒洋洋地道。

方于正倒吸了一口凉气:“你…你说什么?你昨晚累了一宿?在这里?”

他不可思议地看着她,整张脸都涨红了,跺了跺脚:“慕王爷怎么也不管着你些?公侯世家,怎可如此不知廉耻?好歹也收敛点,就算不顾忌名声,也要顾忌着你的身子,这不才好了没多久怎么如此放纵?”

慕梓安噗嗤一乐,也不想多解释,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瞧你,一来就知道教训我,不过你的声音听起来很提神,不如多说几句。”

馆主在一旁看了,不由得替她捏了一把冷汗,看起来这个进来的人十分正经,只怕恼起来她要吃亏,刚想上去说几句好话,却忽然看见那人紧紧板着的嘴角忽然往上一挑,一个柔和的笑容出现在了他板正的脸上,好似阳光骤然跳出云层一般。

“你就会这样堵我。累不累?要不要我帮你捏捏肩膀?”方于正走到她身旁,语声一变,温柔仿佛要滴出水来。

馆主打了个趔趄,默默地背转了身去,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滴。

“这里落枕了,枕头太硬。”慕梓安抱怨道,抬手揉了揉肩膀,刚想诉苦一下府里那据说是千年的玉枕,便瞧见厅门那里光线一暗,一个隽秀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第 94 章

番外:群英荟

那个身影一身白袍,风姿俊逸,仿佛仙人一般飘然出尘,看得那馆主整个人都呆了:和他比起来,那几个公子简直尘土之于明月,黯然无光。

那人微微一笑,整间华美的屋子都好像失了颜色。慕梓安也不例外,看了半晌才恍然道:“若晨,你来了。”

“你约我,我怎能不来?”沈若晨凝视着她,淡然的语气中夹杂着一分不可言说的急切。

“你的身子怎样?我给你捎来的那些药你都吃了没?”慕梓安顿时来了精神,走到他面前上下打量了起来。

沈若晨咳嗽了几声,他自从中了那屠龙掌后,虽然救回来一条命,养了将近一年,咳症却再也好不了了,身子也十分虚弱,夏云钦特赐了一张座椅,允他坐着上朝,成了大夏朝堂一道独特的风景。

“你从哪里顺来的药?吃了以后丹田仿佛有股热意,十分舒服。”

“那谷主老头子倒是真有两下子,”慕梓安见他苍白的脸上有了几分血色,顿时欣慰了起来,“只不过被我偷了几颗药丸便气得呱呱叫,我才使了几分手段,他便受不了了把我赶出山谷,亏他以前还大言不惭说要留我在山谷一辈子。”

沈若晨哑然失笑:“你若是不愿意,这世上还能有人留你一辈子?”

“非也非也,我这不是为了你们,都愿意呆在京城一辈子了吗。”慕梓安笑嘻嘻地道。

沈若晨心中一动,朝着那八个公子看了过去:“怎么,梓安你这是要做什么?难道是瑞王爷…”

他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一旁的夏刀哼了一声:“我家王爷厉害得很,只是怕伤了…伤了王妃…才忍着。”

沈若晨一脸的恍然大悟:“原来如此,不过,闺房之趣,别有风情,光是厉害只怕也有些头痛,有时也需调剂调剂才行,怨不得梓安要到此处来。我那里还有前朝书画大师顾恺所作的一套风流藏书…”

“顾恺!”慕梓安的眼睛一亮,她送给夏亦轩的那张春宫图不正是顾恺所作!

“是啊,梓安你若是喜欢,倒也可以来研读研读。”沈若晨微笑着说。

馆主在一旁品出些味道来,那顾恺未成名前曾穷困潦倒,为了生计画了好些春宫图,意境优美,配诗风流,他倒也有所耳闻,看起来,这位王爷是此道中人啊,怪不得找来的人一个比一个俊美,哪里还会看得上他的小倌,这赶紧得让他们风流快活去,不然的话,再来一个美男,他的这锭金子就要从口袋里飞走了。

他刚想上前恭维几句,忽然听见门外脚步声又响了起来,他心中暗暗叫苦,抬头一看,腿一打软,那锭金子差点从怀里掉了下来:只见门口来了一个锦衣玉带的俊雅青年,面如冠玉,目似朗星,带着一股不怒自威的贵气,这…这是第四个了!他的金子!

那青年站在门口,扫了一圈屋内,也不进来,屋子里众人立刻有些拘谨,刚想上前见礼,那青年只是摆了摆手,颇有些不快地瞅着慕梓安。

“这…陛…小五…”慕梓安赔笑着说,“你怎么来了,我只是出来透透气,怎么连你都惊动了。”

夏云钦哼了一声,抱怨着说:“梓安…梓安你就知道自己快活,下回想透气了就把这馆子里的人都叫到我家来,我们一起快活不成嘛?”

慕梓安抹了一把冷汗,叫苦不迭:“这…小五这可不成,我非被大夏臣民生吞活剥了不成。”

夏云钦恍若未闻,只是盯着那几个小倌瞧了又瞧:“这里有几个?一、二…八个,才八个怎么够,只要你喜欢,我家里来个十个二十个陪你没问题。”

他的声音虽然柔和,可那神情,那目光,好像要把这几个公子都吞进肚子里似的,馆主越看越慌,他们这不是来耍小倌的,而是来砸那王爷的场子啊,照这架势,只怕这些小倌过了今夜都要被这人砍了!

“爷,诸位爷!”馆主终于拍了拍发软的腿站了出来,那张脸笑得跟朵花儿似的,“瞧我这糊涂人,象诸位爷这样的人才,要什么公子陪着啊,诸位爷那就是天上的神仙,空中的皎月,和诸位爷一比,咱家的公子那就是凡夫俗子,地上的泥巴。”

“诸位爷面前,咱们都不好意思站着了,你们几个赶紧都下去,简直糟践了爷的眼睛,爷,你们先好好玩着,酒席马上上来,别跟我客气,要些什么尽管吩咐,小人再去张罗张罗,保管要让爷尽兴…”

馆主一边说着,一边握着怀里的金锭往外溜,他打算好了,出去了就不来了,让别人来招待,他可得等这些人走了再回来,省得那什么王爷让他把到手的金锭吐出来。

只是他前脚还没迈出门槛,一头便撞在了一个人的身上,他摸了摸生疼的额头,刚想怒斥,那怒喝声却堵在了喉中。

只见来人一身黑色锦袍凌然生威,唯有上面绣着的金蟒稍稍冲淡了些杀气,他的眉目冷峻,一双眸子仿佛寒芒一般,薄唇紧抿,让人一看就心中生寒。

馆主打了个哆嗦:“爷…爷您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