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梓安,你不许我死,你又怎么可以走?你答应我的,怎么可以食言?”沈若晨的声音响了起来,他的伤不知道怎么样了,会留下什么后遗症?

“王爷,王爷你怎么成了这个样子?王爷你醒醒!”这,这好像是慕大。

嘤嘤嘤的哭泣声传来,是听风和听雨,这两个小丫头要成了泪人了。

慕梓安无奈地摇了摇头,心头万分不舍,又听了片刻,那个最想听到的声音却一直没有响起。

“小安,你在犹豫什么?你不想和我们在一起了吗?”她转头一看,不知何时,父母的身影已经离她有了一段的距离。

她情不自禁地追了两步,却听见夏亦轩的声音在身后响了起来,狠戾且凶悍:“慕梓安,你敢走,我把我自己杀了来陪你!”

慕梓安浑身一震,这双脚好像黏在了地上,再也迈不开了。

“小安,你放不下就回去吧,”王妃微笑着看着她,和老王爷一起,身形渐渐被白雾吞没,“你过得好,我们就安心了。”

“爹,娘,你们别走!”慕梓安急了,伸手想去拉他们,却见老王爷大喝一声,她的身体好像被什么重重地推了一下,朝着无尽的深渊急坠而去…

眼皮好像被粘住了一样,怎么睁也睁不开;浓重的血腥味传来,让她直想呕吐;有人在不停地擦着她的脸,她想抬手去阻挡,手臂却被人紧紧地按住了,一丝力气都使不上来。

“她醒了!”

“按住她的手,别让她乱动。”

“小心她的血,别回流了。”

“看着她哥哥,千万别让他晕倒。”

“好,你的手别离开她的百会。”

她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好像被抛上了天空,又沉下了深渊,不知道过了多久,无数杂乱的声音重新嗡嗡地在她耳边回荡,可此时,却没有了她最想听到的那些声音。慕梓安心里着急,奋力挣扎了两下,一下子便睁开眼来。

入目的是一个老头子,眉宇间带着几分疲惫,眼神锐利。

她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喉咙干燥,只会发出比蚊子还轻的嘶嘶声。

那老头子拿了个什么东西,朝着她的喉中滴了一滴,喉间的痛感减轻了好多。

“好了,不要说话,你从现在开始,你要卧床半个月,饮食清淡,每日把脉用药,针灸活血,若是期间有一点点的头疼脑热的,你的命还是要还回去的。”那老头的声音冷冰冰的,好像不带一丝温度。

她愕然地看了看自己的身体,插满了银针,手臂上的黑气不见了,只留下了一道极浅的印痕。她尝试着动了动指尖,心中一阵狂喜。

那人的神情倨傲:“你这毒,除了我,天底下无人可救,不过,也得亏你命大,昏迷了半个多月,还有人帮你吊着命找到我,毒气没有散入心脉;又有个两个现成的高手,在我施术时能护住你的心脉;最要紧的是,你有个现成的孪生哥哥,可以行这换血之事。”

慕梓安着急了起来,想必这个就是慕十八口中所说的神医,不知道他们请他出手相救,花了什么代价。

那人仿佛看出了她心中所想,诡异地笑了笑说:“你是不是想见你的那些朋友?他们每个人留下了一条手臂,被我赶出谷去了。”

刹那间,慕梓安浑身血往上涌,双眼圆睁,几乎想要破口大駡。

那人在她身上穴位连戳了几下,握住了她的脉门,半晌之后啧啧叹了两声道:“不错,血流得很顺畅。我没留他们的手臂,放心。”

慕梓安这才松了一口气。

“我留的是他们的一条腿。”那人一边起针,一边慢条斯理地说。

慕梓安差点没晕过去。

“不过暂且寄放在他们身上,以后我想要了去拿。”老头桀桀地怪笑了起来。

慕梓安总算明白了,这老头是在拿她寻开心。

“你这人挺有意思的,想必我这后半辈子不会寂寞了,”老头自言自语地说着。

慕梓安困惑地眨了眨眼:“为什么?”

话一出口,她发现自己能发声了,只是声音十分微弱。

那人的神情诡异:“救你花了我不少力气,这往后一段日子你就像是半个废人,我还得好好调养你,我从来不做亏本的生意,从此之后,你就是我的人了,这便是我救你的条件,你要陪我在这山谷里过一辈子。”

作者有话要说:

老头子,你这是不想活了不成!我们这里大把的妹子等着来把你踩死!

第 81 章

正是秋高气爽的好时节,一层层望不到边的麦浪金灿灿的,令人心醉,远远的青山流金叠翠,层林尽染,空气中仿佛飘散着一股浅浅的甜香,让人闭上眼睛便能想起那秋季丰盈的瓜果。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了起来,官道的尽头,一匹白马疾驰而过,马上的人一身青衣飞舞,身姿秀美,引得路人纷纷驻足观望。

京城就在前面,路上的人渐渐多了起来,那人忽地一下便勒住了马头,也不下马,只是在离城墙的不远处来回盘旋着。

路边有个老汉十分热心,冲着她高声喊道:“姑娘,快进城吧,时候不早了,城门快要关了。”

那人冲着老汉拱了拱手,这才翻身下马,取下了斗笠,只见她双眉斜入云鬓,一双眸子灿若星辰,嘴角挂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目光渐渐地掠过城墙,原来淡然的神情渐渐地变得激动了起来。

她牵着马走了两步,老汉见了搭起话来:“姑娘这是来寻亲的吧?独自一人真是辛苦啊。”

姑娘点了点头,微笑着说:“是啊,大半年没见家人了,可不知怎的,到了这里,忽然有些心慌慌的。”

“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老汉居然掉了个书袋子,哈哈大笑了起来。

姑娘跟着喃喃地念叨了几遍,忽然便扬起脸来,神情欢愉:“大叔,这些日子京城怎么样?没出什么大事吧?”

“出!怎么没出!”老汉有了个聊天的伴,顿时打开了话闸子,“西陵议和了知道不?西陵公主下嫁给了我们的广安王,送嫁到京城的时候,那排场,让人可一辈子都忘不了啊。”

“排场很大?广安王没有被御史台弹劾吧?”那姑娘好像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笑出了声来,那双眸子弯了起来,分外动人。

“谁敢弹劾我们广安王!”老汉骄傲地说,“他平西陵、杀叛贼,是大夏一等一的大功臣!更难得是他居功不傲,回来后便将军权上缴,宁可做个闲散王爷,视功名利禄于粪土,真是可敬可佩。”

“是是是,大叔你说的对。”那姑娘笑得越发开心了。

“这广安王府可真是厉害啊,不过,还有更厉害的,你猜是谁?”

那姑娘有些不服气了:“谁能比广安王府厉害?”

“瑞王殿下啊,说起那瑞王殿下,姑娘你可能不知道,他用兵如神、攻无不克,据说他身高丈余…”

“不对大叔,这身高丈余怎么可能,他又不是门神!”姑娘笑着反驳道。

老汉振振有词:“姑娘你别不信,瑞王殿下长得高大英俊,他当时成亲的时候,京城里好多名媛淑女可都伤透了心。”

“那有什么,广安王成亲的时候,伤心的姑娘可更多了。”姑娘不屑地说。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人家伤心的不是瑞王成亲了,是伤心瑞王殿下的痴情,据说他成亲的物件,是广安王府小郡主的灵牌!”老汉说的兴起,就差抓起一块醒木来拍上一拍。

那姑娘忽然不吭声了,脸上微微泛起了一层粉色。

“为了这个,坊间还打起了赌呢,赌瑞王殿下什么时候纳妾另娶,赔率都到了一比十,可人家就是没娶,好好地守着灵牌过日子,还说什么小郡主是去看病了,总有一天会活过来的。”老汉啧啧称奇,“你说要是有这么一个男人这样对你,你是不是这辈子都值了?”

那姑娘有些恍惚了起来,半晌才应了一声:“大叔,我要进城了,我家里人想必都等急了。”

老汉连连点头,刚想说话,骤然间,远处传来了一阵惊雷似的马蹄声,连大地都有些微晃了起来。

“哎呀姑娘,说曹操曹操便到,你运气可真好,瑞王殿下的禁卫军到了,说不准你还能瞧他一眼呢。”老汉兴奋地朝着那个方向张望了起来。

这几日正是禁卫军出城演练的时候,禁卫军分为左骁营、右骁营等五营七十二卫,承担着守卫皇城和京师的重任,一年总有那么十来次出城演练,以免禁卫军无实战经验,缺乏战力。

只见奔袭而来的禁卫军足足有数千人,军纪鲜明,盔甲整齐,刀枪凛然,距离城门数百米时,整个队伍一下子便放慢了速度,引得行人纷纷驻足观望。

那姑娘也不例外,紧紧地盯着禁卫军一个个地从她眼前走过,那双清亮的眸子仿佛有什么光芒闪动一般,璀璨如宝石。

只是,禁卫军全部进了城,她也没瞧见她想见的那个人,脸上不由得露出了失望的表情。

行人又走动了起来,她慢吞吞地和大叔道了别,牵着马缰,刚刚走了两步,又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她回头一瞧,只见一片金色的余晖中,一匹黑马如风驰电掣般飞奔了过来,马上一人身着黑衣,黑衣上的金色蟒纹在夕阳中熠熠生辉,他整个人伏在马背上起伏,身姿矫健,行云流水,俨如天神一般。

她的心怦怦乱跳了起来,一下一下,擂鼓般越来越响,好像要从胸腔中跳出来一样;她张了张嘴想叫住那人,却发现自己的喉咙仿佛梗住了。

眼看着那马就要到了城墙,那人一勒缰绳,黑马矫健地一抬身,“噅噅”一声长鸣,定在了原地。

“亦轩兄…”姑娘喃喃地叫了一声。

夏亦轩好像察觉到了什么,狐疑地四下张望着。

天边一群大雁飞过,传来一阵阵鸣叫声。

夏亦轩转过头来,两个人的目光骤然交接——

秋风在身旁吹拂,人影在身旁来往,时光却好像忽然一下子凝结了。

那年少无知的初识。

那情窦初开的美好。

那步步为营的试探。

那撕心裂肺的离别。

那刻骨铭心的寻找。

那两情相悦的甜蜜。

那相思入骨的等待。

夏亦轩“哒哒”地走了两步,居高临下地看着眼前这个人,眼中隐隐有泪光浮动:“慕梓安,你是回来了么?”

慕梓安仰起脸来,那双眸子弯了起来,背后的无边秋色仿佛映成了属于她的那幅画:“亦轩兄,是,我回来了。”

夏亦轩将手中的缰绳一丢,翻身下马,大步朝着她走过去,他看起来依然沉稳冷漠,只有那微微颤抖的双手泄露了他此时的心情。

“再也不走了?”

“是,再也不走了,永远。”

两个身影终于合二为一紧紧地相拥在了一起。

是的,我回来了,从此以后不论生死,不离不弃。

正文完结

90第 90 章

小剧场

男主和男配们一起收到了慕梓悦的谋反证据之后。

一沈若晨篇

某醋:沈若晨就不去说啦,正文里都写了,实在是罪大恶极,不杀不足以泄民愤,满屏都是读者们要虐杀的留言。

沈若晨:(愤怒地)这还不都是你的恶趣味!你想虐人随便找个阿狗阿猫,找我干什么!快还我那个飘然若仙、纤尘不染的形象!不还的话,你知道,狗急了还能跳墙!

某醋:(安抚地)安啦安啦,谁让你最不喜欢梓悦啦,你看另几个,都表现得这么明显,让他们变反角梓悦会桑心的。

沈若晨:(愈发愤怒了)谁说我最不喜欢她?你没听说过一句话吗?会叫的狗不咬人,表露在外的爱最肤浅!

某醋:(震惊地)你…你也喜欢她?(翻大纲~~)没有啊,我不是这样设定的!

沈若晨:(一把拎住她的衣领)(斩钉截铁地)改大纲!非改不可!不然我半夜穿着白衣服飘到你床头来!

二夏亦轩篇

某醋:(谄媚地)殿下,殿下你要好好表现啊,读者们都指望着你呢。

夏亦轩:(漠然地翻看着三封信)这又是谁?梓悦在西陵国的相好?

某醋:(欲哭无泪)王爷,这不是重点好不好!重点是你的小心肝要谋反了!

夏亦轩:(点头)我知道了。

当天晚上,夏亦轩把那三拨来劫狱的人消灭得一干二净,把慕大的那群黑衣人全部替换,偷走了他们找的替代慕梓悦的尸体,还把慕梓悦的那个血包外面涂红,里面换成了绿色的青瓜汁。

于是,慕梓悦的金蝉脱壳之计全部落空,午时三刻的时候,慕梓悦站在监斩台上,看着空荡荡的场子,满当当的大理寺狱卒和观看的百姓,看着慕大带领着十几个黑衣人慢吞吞地步入场内,看着慕大的一箭射来,她绿色的鲜血直喷,她大叫一声,差点真的吐出一口血来。

夏亦轩:(蛋腚地)喂,你怎么还不走?我特意来替你送行。

慕梓悦:(扭曲的看向某醋)这剧本的走向正常吗?

某醋:(抹了一把汗)(看着夏亦轩的脸赔笑)正常,瑞王殿下想怎么演,我的剧本就怎么改!

第91章

番外 如果(方于正篇)

我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那张笑语晏晏的脸庞,再也动不了分毫。

“于正,对不起,我骗了你那么久。”

“于正,我是个女的。”

“于正,我就是慕梓安,慕梓安就是我。”

身旁所有的声音都远去了,只剩下这几句话,反反复复地在我耳边回荡。我死死地盯着那双紧紧交握在一起的手,一大一小;往事一幕幕在脑海中浮现,原来,命中早已注定,我这一辈子,都只是慕梓安身旁的匆匆过客。

我想,我这辈子都忘不了第一次见到梓安的情景。那日先生教了一篇很难的策论,我正绞尽脑汁想着怎么做出一篇花团锦簇的文章来,满脑子都是那些之乎者也,无意间抬头一看,便看见窗户边上探出一个脑袋来。

她的眉眼弯弯,笑容狡黠,就这样直直地撞进了我的心里。

她是学堂里最顽劣的学生,先生们却都很喜欢她,每次犯了错要打手心的时候,戒尺总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学堂里的同窗都勤奋好学,恨不得悬梁刺股,可她却每天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她最喜欢做的一个动作便是斜靠在门边,冲着我勾勾手指头,不知道为何,不管我当时在做什么,都会乖乖地走到她的身旁…

她和慕梓悦长得很像,尤其是当她面无表情地坐在课桌旁时,我都要花好半天才能弄清楚;她也很喜欢玩这个游戏,和慕梓悦穿一样的衣服,说一样的话,做一样的动作,看着我被骗得一愣一愣的,她便笑了。

她的笑声清脆动听,眼睛弯成一个漂亮的弧度,只要她一笑,我就能认出她来。

她没来之前,我只知道埋首苦读,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可她来了之后,那从前吸引人的圣人诗书忽地就变得乏味了起来。

我跟着她做了好些个以前连想都不敢想的事情:装病逃学到河边去捞鱼、半夜三更去偷先生的考卷、考试时做了小抄让她作弊…

我心惊胆战,却又快活无比,好像只要她能一直冲着我笑,就算让她叫一辈子“木头”也没关系。

可能是我从前太过乖巧,偷考卷一事被先生告到父亲跟前,父亲怎么也不能相信。他非得说我是被人冤枉的,和先生争论了很久。

当晚我便被父亲罚跪在祠堂里,整整一夜。

我知道,父亲对我寄予了厚望,两个哥哥天资有限,科考这条路走不通,父亲无奈之下,准备为他们去谋个小吏,而我,很小的时候便能将四书五经倒背如流,跟了先生后,写的文章更是被先生多次赞誉,说我必有状元之才。

父亲官拜御史中丞,为官清廉,持身秉正,一直希望我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光耀门楣。第二天他来看我的时候,没有打我,也没有骂我,只是默默地看着我很久,才长叹了一声道:“于正,广安王府有军功,有爵位,可你,你有什么?”

我好几天都没睡,魂不守舍,父亲的话,一针见血,的确,我只是一个区区五品官员之子,能到国子监就读,也是靠着先生对我的赏识破格收取,我什么都没有,我能靠的,只有自己的才学和勤奋。

我愈发用功,也拖着小安和我一起用功,每日都恨不得把“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的话在她耳旁念上一百遍,只可惜,小安从来都不是一个循规蹈矩的人。

“圣人诗书有什么好读的,讲来讲去就这些。”

“我找到一本前朝大将的兵法书,十分有趣。”

“这本书是孤本,你没瞧过吧?宣正年间几个大臣勾心斗角的事,还有好多批注。”

“于正,以后我要成一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

“女的就不能成大英雄了?哼,就算我不能成,我也要让个天下第一的大英雄来娶我。”

我看着她眉飞色舞的脸,几乎脱口而出:“你说的大英雄是怎样的?你看看我能不能成那样的大英雄?”

当然我没问出口,我才十七岁,怎么可以有这样娶妻生子的念头?会被小安笑话一辈子。更何况,从来没有一个大英雄,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说了更要让她笑话一辈子。

其实同窗中有好几个订了亲,说起自己未来的妻子,表面上都不屑一顾,心里却都得意得很。

过年放假那日,先生举办了一场诗会,邀请了好些个文人墨客,还有一些从国子监出去的师兄们赏梅作诗。

小安向来不耐烦这样文绉绉的场合,一早就溜了,还问我要不要去她父王的演武场,她约了几个人去偷小马驹。

我按捺住自己蠢蠢欲动的心,坚决地摇了摇头。

诗会其实就是先生为我们入仕递的敲门砖,有些无聊,就是有人选了个题,大家一溜儿地做几首诗,然后聊一聊彼此的学业,针砭一下时事,先生拿出了珍藏多年的名茶,又拿出了我们几个学生的诗画文章,给在座的人瞧。

一旁有个少年人走了过来,比我大了两三岁,眉目英朗,他四下张望,好像在寻找着什么,犹豫了半晌,这才走过来小声问我:“慕梓安呢?她怎么不在?”

“她回家了。”我不认识他,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不知道小安什么时候认识了这么一个人,我怎么从来都没听说过。

那人看起来十分失望,一声不吭地坐在了我的旁边。

先生拉着几个年长的聊起天来,剩余的一些年轻人也轻松了起来,大家翻阅着我们的习作,不时地称赞着。忽然,几个声音刮进了我的耳朵。

“这广安王爷也不知道怎么想的。”

“是啊,一个女子在学堂里求学,这算是什么?”

“若是好好学也就算了,可听说她不学无术,整日里就知道翻墙爬树。”

“听说她还整日里舞枪弄棒,这成何体统?”

“依我看,再过几年,怕是没人敢娶这位小郡主了。”

“现在都没人敢娶了吧?”

一阵哄笑声传来,我全身的血一下子涌了上来,哆嗦着张了张嘴,可反驳的话却卡在喉中。

“背后非议他人,非君子所为!非议女子,更损清誉!”一个声音冷冷地响了起来。

我回头一看,正是刚才那个少年。

说话的人都愣住了,齐齐向他看了过来,我看那少年可能要吃亏,立刻拉了拉他的衣袖。

那少年却站了起来,往前走了几步,神情冷酷:“燕雀安知鸿鹄志,慕梓安非世俗女子,自然不能为世俗之人所解!”

那几个人有些尴尬,其中一个皮笑肉不笑地拱了拱手:“是,小王爷高见。下回小王爷娶王妃,定然也要找个舞枪弄棒的才显英雄本色。”

我的心突地一跳,终于记起这个人是谁。

“有何不可?我夏亦轩娶妻就要娶慕梓安,就怕她不肯嫁给我!”那少年的声音铿锵有力,我整个人都呆住了。

忽然之间,我恨自己的嘴拙,恨自己的迂腐,明明是该我上前回护小安,却为何被这个人抢了先?

过不了多久,我便听说瑞王府去广安王府提了亲,我一连魂不守舍了好几日,就连父亲也看出了我的不对劲,把我叫进书房,问我是不是求学太辛苦。

我浑浑噩噩的,脑子一阵发热,忽然便在父亲面前跪了下来,恳求地看着他。

父亲沉默了下来,眼中流露出几分怜悯:“于正,我们高攀不起她,她也不适合你,收了你那份心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