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身参见公主,见过夫人!”

平安公主微笑道:“今日叨扰老夫人了。”

老夫人笑着道:“公主能赏脸来,是老身的荣幸。”

靖国候夫人今日穿着一身青色缎裙,半旧的,首饰也十分简单,她不笑,面容比较威严,许是常年跟在皇太后身边的缘故,总让人觉得她有一种难以亲近的疏冷感。

老夫人看向靖国候夫人身边的瑞安郡主,便又见了个礼,“郡主!”

瑞安郡主神色有些不耐烦,“能进去了吗?热死了!”

老夫人连忙道:“怠慢了,郡主快请进去喝碗酸梅汤。”

她回头便指挥陈瑾珞,“你带郡主…”

瑞安郡主却指着瑾宁道:“你带我去。”

瑾宁微笑,“好,郡主请!”

两人快步往里走,瑾宁笑道:“郡主今日着得很是好看。”

瑞安郡主今日穿了一身红色,十分的精神夺目。

“仿佛你见过我似的。”瑞安郡主警告地瞪了她一眼。

瑾宁耸耸肩,“是,头回见。”

长孙氏远远地就看到瑾宁带着瑞安郡主过来,她进去拉了陈梁柱走过来,笑盈盈地道:“这不是瑞安郡主么?”

瑞安郡主淡淡地扫了她一眼,毫不客气地道:“你就是陈国公的继室?宁安县主的继母?”

长孙氏尴尬地笑了笑,“是,郡主还记得我呢。”

她推了陈梁柱一下,陈梁柱一直痴痴地看着瑞安郡主,自从上回见过,他便一直念念不忘,如今再见到她,眼睛就移不开了,长孙氏推他,他才反应过来,“郡主,还记得我吗?”

瑞安郡主看了他一眼,也没回答,只拉着瑾宁就进去。

陈梁柱嘿嘿地笑了,转身看着她的背影,“母亲,她长得真漂亮。”

长孙氏见她这般无礼,果然不负刁蛮之名,心里也没太喜欢,这样傲慢的女子便是过了门也不服管教,还是娶个乖顺点的,日后也治得了。

“别看了,高攀不起。”长孙氏没好气地道。

“怎么就高攀不起了?我就要娶她!”陈梁柱哼了一声,便进去了。

长孙氏气得够呛,真是没一个省心的货。

陆陆续续的,宾客也来得差不多了。

男人们在正厅里高谈阔论,老夫人则领着夫人小姐们到院子里赏花。

靖国候夫人和平安公主看了一会儿,便坐回了凉亭里歇着。凉亭里,江宁侯夫人早就坐在里头歇息了。

老夫人也带着几位夫人过来,一同坐下。

平安公主笑道:“老夫人怎不多看会儿?”

老夫人含笑道:“年纪大了,走几步便觉得乏。”

靖国候夫人瞧了她一眼,“老夫人老当益壮。”

“靖国候夫人见笑了。”老夫人叫袁氏上来给大家续茶,又叫人上了糕点。

坐了一会儿,大家也没什么说的,主要还是因为靖国候夫人在。

她很严肃,眉目不怒而威,气场强大,大家也不能随意展开话题。

尚书夫人见气氛尴尬,便笑着对老夫人道:“老夫人好福气,孙女们一个个长得跟花朵似的。”

老夫人摆摆手,“哎,说起这个还真是愁煞我老婆子,我那大孙女,至今可还没着落呢,还请诸位夫人多多留意啊,老婆子不胜感激。”

众人一怔,她的大孙女陈瑾瑞不是被休回来的么?而且还被毁容了,还留意什么啊?

陈瑾瑞在一旁听着,羞得是无地自容。

瑾宁刚与瑞安郡主过来,站在外头,听到这话也淡淡地笑了,老夫人岂会口误?不过是故意的。

果不其然,老夫人拍了一下额头,笑道:“瞧我老婆子,真是没记性,是我那二孙女。”

众人这才释然笑了,瞧向陈瑾宪,都赞叹道:“二小姐大方得体,又长得如花似玉的,老夫人愁什么呢?”

老夫人忧愁地道:“哎,家里一个被休弃的,一个被退婚又和苏公公牵扯不清,总归是名声不好了,且她们姐妹之间,如今还没和解,老身岂能不忧心?诸位夫人在此,也都是治理内宅的贤妇,不如给老身出个主意吧。”

一大番的话,让众人注意到的一个重点便是她说瑾宁与苏公公的牵扯不清。

苏公公护着陈瑾宁,外头都说了,有人说他们师徒关系,也有人说是因着苏公公昔日曾中意过甄氏,但是,实情如何,知道的人不多。

平安公主淡淡地道:“什么牵扯不清?师父护着徒儿,本来就是天经地义的,师父师父,那就是半个父亲了。”

老夫人道:“公主所言不差,知道的人,认为是这样,不知道的,如何揣测?老婆子才回来不过几天,便听得外头的人说些不堪的话,前些日子我家宁儿到总领府住了几日,本是去孝顺师父的,却有人说是苏公公找她去对食,哎,这样的话,不堪入耳,怎不叫人愤怒忧心?”

对食这样的话,从老夫人的嘴里说出来,着实是叫人震骇。

外头真有这样的猜测吗?怎么她们没听过?

这种猜测,岂不是荒谬?

不过,老夫人是陈瑾宁的祖母,断不会无端端这样说。

而今日她说出来,有解释的嫌疑,莫非今日的宴会,也是特意为澄清此事来的?

若是这样,对食一说,反而是有可能的。

第98章仗义执言

众人面面相窥,都不知道如何应接这话题。

国公府老夫人素来稳重,重视名声,今日特意开了这赏花会,能澄清吗?

众人看向外头与瑞安郡主一同站着的瑾宁,眼底都有疑惑之色。

见她长相打扮都酷似甄氏,想起苏意曾以太监的身份对甄氏示好,而阉人行事多偏颇,莫非,真是那样?

所谓师徒,只是掩饰?

平安公主轻轻摇头,只怕这宴会之后,苏意是再不敢护着瑾宁了。

不是他在乎自己的名声,是他在乎瑾宁的名声,苏意这厮,对瑾宁是很在乎的。

老夫人这是要断了瑾宁的靠山啊。

而这样的事情,老夫人当众说了出来,瑾宁便是在旁边听着,也不能辩解多一句,未出阁的女子,你说她与人私通她还能辩解,对食,如何辩解?这两个字说出来都招人话柄。

而且,就算瑾宁解释了,谁会相信?

反而有越描越黑的嫌疑。

而不管此事是真还是假,还有谁家公子会愿意娶她?在京城,她还能呆得下去吗?

这老夫人,真是杀人不见血啊。

置之死地,连陈国公的面子她都给一同抹了。

她看向瑾宁,想冲她摇摇头,让她别说话,有些事情,解释了无用。

可瑾宁已经大步走了进来,“祖母,是谁在外头说这样的话?”

袁氏拉住她的手,关切地道:“宁儿别在意,外头的人胡乱说话,你祖母自会为你做主。”

陈瑾珞哼了一声,“你还有脸问?若不是你行为不检点叫人看了,人家怎么会在外头乱传?你就不能注意一下自己的言行举止吗?”

瑾宁冷冷地道:“怎么就没脸问了?诬陷朝廷命官,是大罪,若只是我便罢了,横竖也不过是青州野丫头一个,又被人退婚名声早就没了,但是我师父是当朝一品大员,深得皇上和皇太后重用,更统领着南监,岂可让人随意诬陷?此事怎么也得调查个水落石出。”

她回头就喊了一声,“可俐,去请京兆府张大人过来,祖母既然听得外头有人传,想必是有人告诉她的,从祖母身边的人查起,查到散播谣言的源头为止,看到底那些人是要诬陷苏大人,还是要对付南监。”

对付南监这一句话,就意味着事情要闹大了。

众人细思极恐,若真有这样的传闻,难保不是真的是苏大人的对头传出来毁他名声,进而对付南监。

南监这些年权势很大,苏意更是以太监的身份凌驾在朝廷命官之上,中书省有时候也得看看苏意的脸色。

真有几个想不开的,以为推倒了苏意,就能推到南监,那可就不妙了。

而南监彻查此事,便是大范围的调查,仅仅是调查谣言?怕还会调查其他。

如今的京官,哪个就是绝对的干净?

哪个禁得起调查?

老夫人眸色暗沉,慢慢地开口,“此事今日澄清便算了,不必闹大,否则本来不知道的人也知道了。”

瑾宁遽然道:“我光明磊落,不怕人知道不知道的,我只担心有人故意攻击南监,攻击苏大人,我个人名声,如何能与国家大事相比?南监是为皇上办事,若容得别有居心的人在外头胡乱说道,岂不是损了皇上的面子又耽误了大事?”

“闭嘴,不可妄议朝政!”老夫人厉声道。

瑾宁看着她,“祖母,这不是妄议朝政,您别担心,今日您用心良苦叫了大家来为我澄清此事,孙女感激,但是,事该怎么办便得怎么办,不可姑息了别有用心之徒。”

她对着诸位夫人福身,“夫人们大概也在外头听到这样的话了吧?到时候衙门来,也烦请大家给做个证,到时候拿住了乱传之徒,也好把他入罪!”

几位夫人连忙就摆手,“不曾听过,今日是头一次听。”

“第一次听?”袁氏怔了一下,“可外头都传开了啊?”

一直没说话的靖国候夫人忽然便冷冷地开口了,“本夫人在京中探子无数,莫说事关苏大人和南监的事情,便是哪位大人昨天晚上召了哪位小妾都一清二楚,若外头真有这样的事情传开,本夫人岂会不知道?是不是国公府有些人嫉妒三小姐得封县主,又有苏意这位师父护着,眼红了,故意编造一些谣言出来中伤三小姐?否则怎地外头没有听说,却只在国公府里听说了?”

靖国候夫人从来不袒护任何人,更不可能袒护素未谋面的陈瑾宁。

她说话很有威严也很有公信力。

众人看向老夫人,都有探究之色。

老夫人脸色微沉,“靖国候夫人说得有理,若外头都没传此事,只在国公府里说,那定是有人恶意中伤,老婆子险些被人利用了。”

她脸色再沉了沉,吩咐了袁氏,“你马上去查一下,看到底是谁说出来的?”

袁氏犹豫了一下,轻声道:“是大嫂屋中的奴才说的。”

长孙氏脸色大变,连忙道:“母亲,儿媳这就回去撕烂那些奴才的嘴。”

众人了然,是继室嫉妒前头夫人生的女儿,所以故意传了这些谣言出来。

不过,怕也不仅仅是嫉妒,听闻,陈瑾瑞被休,和这位三小姐也有关系,怕是报复了。

老夫人看着长孙氏,脸色铁青,“你自己屋中的奴才都管不好,传出此等羞辱主子的话来,便是杖杀了也不为过,明日,领多嘴的人到我屋中,我亲自监刑!”

“是!”长孙氏狠狠地瞪了袁氏一眼,却也不敢说什么,她不敢得罪老夫人。

如今她已经没有娘家可依仗了,得罪了老夫人,便只有扫地出门一条路可走。

瑾宁对老夫人道:“幸好祖母英明,查明白了此事!”

老夫人嗯了一声,温和地道:“如今水落石出便好,祖母去了南国两年,没曾想,这屋中的人都没了规矩了。”

换言之,便是长孙氏治家不力了。

长孙氏一张脸青一阵,白一阵,只能嗫嚅地认错,别的话一个字都不敢多说。

江宁侯夫人一直都冷眼看着,一句话都没说,神色淡淡,仿佛今日她只是来做个看客。

平安公主本来就不擅长这些是是非非和内宅斗争,见瑾宁得胜,她冲瑾宁会心一笑。

瑾宁也冲她微微点头,眸光慢慢地落在了靖国候夫人的脸上。

第99章我要娶你

瑾宁对靖国候夫人知道得真不多。

皇太后身边最信任的人,便是如今,也多半在宫中陪着,闺名叫阿蛇,姓什么无人知道。

她行事乖张,霸道,强悍,恩怨分明,也特别的护短。

若有人说她瑞安郡主半句不好的话,她能当场就掀桌子翻脸。

但是旁人若夸赞她的女儿,她也不爱听,反正是个软硬不受的人,不知道母亲怎就交上这么个出色的女子。

靖国候夫人没看她,只是神色冷淡地喝着茶。

事情告一段落,诸位夫人继续吃茶,以掩盖方才窥探了人家家事的尴尬。

袁氏说一些南国的风土人情,大家听得津津有味。

说得美食,更让人食指大动。

“婆母在南国,丰腴了有十几斤,都是因为贪吃。”袁氏说完,总结了一句便掩嘴偷笑。

老夫人笑骂了她一句,“你这泼妇,还敢编派起老身来了?”

虽是笑骂,却也让人看出婆媳融洽和乐,叫人觉得,这国公府唯一的败笔,就是陈国公的继室长孙氏了。

气氛慢慢地高涨了起来,都各自说着自己见过的趣事。

瑾宁安坐在公主的身边,静静地吃着零嘴儿,喝着老夫人才能从南国带回来的高山茶。

亭子外头,门房快步走来,见大家在里头说话,没敢上来,只是在那边探头。

“什么事啊?”袁氏见到了他,出声问道。

门房连忙道:“回二夫人的话,外头来了两人,说是三小姐青州的朋友,要见三小姐。”

袁氏闻言,面容一喜,“既然是三小姐的好友,快快请进来。”

瑾宁喝着茶,青州来的朋友?

她青州确实很多朋友,但是敌人也很多。

青州小霸王的称号,是打回来的,被打的人,便是她的敌人。

是凑巧,还是故意安排?

她慢慢地看向了老夫人,老夫人仿佛没听到,和尚书夫人说着南国的事情,说得眉目开扬,十分的高兴。

门房很快就领了人过来,是一位少年,大约在十六七岁,穿着虽不算华贵,但是体面,比寻常人家好一些。

他见到瑾宁,都有些激动,但是碍于人多,没敢上来。

袁氏招呼道:“你是从青州来的?”

那少年长得极为秀气,冲袁氏拱手行礼,“雷洪见过夫人!”

“雷秀见过夫人!”那少女也行礼。

“嗯,宁儿,你招呼一下你的朋友,请他到一边去吃茶。”袁氏说。

瑾宁看着两人,意味深长地笑了。

朋友?不,从来不是。

她曾和隔壁庄子打过架,而雷洪雷就是庄头的儿子。

他们是有仇的。

瑾宁没有动,雷洪却一步步地走了上来,忽然就跪在了老夫人的面前,把老夫人吓了一跳,“你这后生,怎地行这么大的礼?快起来!”

雷洪却冲老夫人“咚咚咚”连续磕了几个响头,然后抬起头恳求地道:“老夫人,雷洪是青州人士,今年十八,家有庄子,今日是来求亲的。”

“求亲?求的什么亲?”老夫人脸色有些不好,“你先下去,有什么事容后再说。”

雷洪却不起来,倔强地道:“瑾宁与小生在青州已经私定终身,她说,等她十五岁便叫我来求娶,我依约前来,请求老夫人恩准我与瑾宁的婚事。”

众人哗然,私定终身?这宁安县主怎地这般败坏?难怪江宁侯夫人要退亲了。

老夫人听得私定终身这四个字,当场就生气了,“胡说八道什么?快快下去,莫要在此胡言乱语坏我国公府女儿的名声。”

雷洪却看着瑾宁,“瑾宁,你也一同跪下来求你祖母,告诉祖母我们已经在月老庙里私定了终生,此生不渝,且你我已经同床共枕过,也算夫妻了。”

“简直一派胡言!”老夫人怒极,“来人,把这满嘴胡言乱语的小子给我拖出去,莫要扰了诸位夫人吃茶的兴致!”

瑾宁却站起来,走到了雷洪的身边,笑盈盈地看着他,“雷洪哥哥,你还记得我们在月老庙私定终身的事情啊?若不是你说起,我都快忘记了。”

竟然是真的?还敢承认了?众人都为之震惊,纷纷看着瑾宁。

雷洪眼底有一抹深沉之色,和他的年纪极为不相称,“我记得,你说过的每一句话我都记得。”

瑾宁依旧笑盈盈地道:“你快起来吧,求什么求呢?不过是六七岁时候小孩子胡闹的事情,你这呆子哥哥竟记在了心头,且我与你不是同床共枕,不过是那年掏鸟窝,一同睡过草地。”

平安公主失笑,“六七岁?胡闹!”

雷洪看着她,慢慢地站了起来,“你回京之前,曾让我来求娶,还算数吗?”

瑾宁羞赧地道:“要求亲,也不是你自己来求,再说,这话也不能问我,得问我父亲,我怎能回答你呢?”

袁氏与老夫人对望了一眼,老夫人脸上没什么表情,袁氏倒是有些诧异,这陈瑾宁见招拆招,倒像是早有准备的。

而且这些事情都是子虚乌有,她却说得煞有介事。

这样的谎话,信手拈来,仿佛寻常到了极点。

雷洪却看着她,眸色深沉地道:“为了等你,父亲为我说了几门亲事都被我推了,你今天给我一句准话,你若愿意,我便去求伯父。”

竟有此等痴情少年,让诸位夫人都乐了。

不过,这少年也着实痴,怎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问女孩子家的呢?

“可俐!”瑾宁喊了一声。

可俐上前,“县主吩咐!”

瑾宁道:“你先帮我送雷洪哥哥到总领府,便说是我青州临庄的故交,让他先好生招呼着。”

雷洪执拗不走,但是,他又哪里抵挡得住可俐的擒拿手?

一抓一拖,人便往后三步,踉跄下了台阶。

瑾宁微笑道:“雷洪哥哥你先到我师父家中休息,我师父你认识的,回头我与晖哥哥去拜访你。”

不安置在府中,让他去总领府住,且之后去拜访也带着哥哥去,论起来,没有丝毫差错。

便是尚书夫人也赞赏地道:“县主处事妥当,可见国公府教养极好。”

老夫人微微笑了,“夫人谬赞了!”

第100章都腹痛了

瑾宁福身,又退回去坐着。

她知道老夫人的手段绝不仅此,她总是有准备的。

前头两项,若自己拆解不了,便落了个坏名声,京中混不下去了,得收拾包袱回青州。

可若拆解得了,那么,就定还有后招,否则,今日宴会花费这么大,岂不是叫她亏本了?

点心轮流地上,许多都是出自南国的精美点心。

只是点心吃多了,也腻,加上天气炎热,甜食吃不了多少。

幸好袁氏早有准备,叫了几个奴婢去上她从南国带回来的椰子水。

京中椰子很少,便是有,也是老椰子,只有椰子肉没有水的。新鲜的椰青,里头才有汁水。

梨花院的青莹和梨花也一同上来献椰子水,两人捧着的放到了瑾宁和公主的面前。

这可是稀罕物,便连靖国候夫人都忍不住喝了一碗。

“冰凉冰凉的,实在好喝。”靖国候夫人道。

袁氏笑着说:“可不是?事先把椰子水倒出来放到陶罐里密封好浸入梨花院的井水里泡着,拿上来可就冰凉可口了。”

江宁侯夫人也饮用了,眉目里有浅淡的笑意,“南国美食水果这么多,难怪老夫人乐不思蜀,都不愿意回京了。”

老夫人笑道:“南国再好,也不如家里踏实。”

瑾宁听得放入梨花院的水井里泡着,便留了个心眼,这事儿,她不知道。

她仔细看了一下自己的碗和公主的碗,是有记认的,边上有一抹殷红,不显眼,但是能分辨得到。

其他人碗边是没有的。

她借故走了下去,拉了青莹到一边问道:“椰子水是放在梨花院里泡着的?”

青莹道:“是的,今日一早小姐您刚出去,夫人便带着下人把陶罐沉到咱院子的井里了,方才二夫人带着人到梨花院起了陶罐,便令奴婢和梨花也一同送过来,二夫人说奴婢和梨花入府不久,规矩不大懂,怕得失了客人,叫我们只给公主和您送。”

青莹见瑾宁愁眉深锁,便问道:“小姐,有什么问题吗?”

瑾宁摇头,“没事,你先别回去,在这里等着,若回头有什么事,你直说便是。”

青莹见人多不敢问,心里却忐忑不安。

瑾宁坐回去,她几乎可以肯定,其他人的碗里是下了东西的。

而她和公主的应该是没有。

东西是从梨花院里送出来的,如果下了东西,她的嫌疑是最大的。

她倒是有些错估了老夫人,本以为她不屑用这样的手段。

在她身前的靖国候夫人忽然道:“对了,前些日子皇太后研制了一种强身健体的药,给了本夫人一瓶,正好诸位夫人都在,不如,为皇太后试试这药?”

说着,她便叫身边的瑞安郡主为她去派药。

听得是皇太后研制的补药,便是无效,大家也觉得无比的荣幸,都十分期待。

瑞安郡主逐一派发,分发到了诸位夫人的手中。

药丸是红色的,像是上了一层漆油,发亮,仔细一闻,有一种清香带甜腻的味道。

“不必用水送服,就这样放入口中咀嚼便可。”靖国候夫人说着,自己吃了一粒。

老夫人接了药,含笑道:“想不到老身有此荣幸,托了夫人的福了。”

众人纷纷吃了这药,也学靖国候夫人那样咀嚼了几下。

“甜,也带着略苦,没什么药味,好东西啊!”尚书夫人笑道。

靖国候夫人微微笑了,“皇太后说下了雪莲,倒不知道是真是假,雪莲有排毒的功效,本夫人之前吃过,会轻微的拉肚和腹痛,不过,皇太后说这是把人体的毒素排出来,拉肚和腹痛之后,再服她制的百蜜丸,互相配合,便能调养气血,固本培元,诸位夫人回府之后,本夫人会命人送百蜜丸到府上。”

众人纷纷谢过,眉目十分欣喜。

老夫人和袁氏听得此言,眸色微变。

过了一会儿,老夫人便觉得腹中疼痛,她叫袁氏搀扶她去茅房,可袁氏也腹痛,坐在石凳上捂住了肚子。

瑾宁起身,扶着老夫人的手臂,“祖母,孙女扶您去。”

也有夫人纷纷站起来说要去茅房,大家都很欢喜,觉得这是排出了体内的毒素。

国公府的茅房,一时人满为患。

瑾宁扶着老夫人前去,老夫人腹痛不强烈,她喝的椰子水不多,因而,出了院子,便挣脱了瑾宁的搀扶,神色冷淡。

瑾宁微笑,“祖母好手段!”

“想说什么,直说便是!”老夫人冷冷地道。

“祖母为外间对食一说,真是费尽心思,还特意开个宴会来为我澄清,孙女会时刻铭记祖母恩典。”瑾宁巧笑倩兮,眸子里,却是冰裂的恨意。

老夫人慢慢地站直了身子,看着她,什么都没说,但是,眼底的憎恨厌恶却毫不掩饰。

瑾宁一字一句地道:“你欠我们母女的,我会连本带利地讨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