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要活活把老夫人气死啊!

瑾宁才刚走出一步,苏意便道:“宁丫头,还不上来见过你继祖父?”

瑾宁石化。

慢慢地挪后,直到被淹没在人群中,不,她不丢这人。

一切都和她没有关系。

那边,早有人去禀报老夫人了。

老夫人听了,和袁氏一样,气得只差点没晕过去。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老夫人,如今满大街的人都过来看热闹了,您看怎么处理?”婆子问道。

“国公爷呢?他死了吗?”老夫人破口大骂。

婆子道:“听初三说,国公爷去衙门了。”

“叫守成出去,让他把苏意赶走,余下的,等国公爷回来再算,这笔账,怎么也得跟他算个清楚分明。”老夫人自然出不得这个面,她一出去,还不被人指指点点,羞死了!

婆子急忙去找二爷陈守成。

陈守成自然还在府中,但是外头出了这样的事情,他得知之后早就躲了起来。

苏意他惹不起,这场闹剧,他更惹不起,不躲更待何时?

因无人有效阻拦,苏意命人抬着花轿,带着那老太监,一路便进了寿安堂。

陈国公虽得悉此事,但是,初三叔让他别出去。

陈国公恼怒不已,“苏意这是什么意思?”

“不管是什么意思,总归不是冲国公爷您来的。”初三叔提醒道。

“那也是羞辱我陈家门楣,羞辱我父亲。”陈国公怒道。

“国公爷您若出去,那才是真的羞辱,不出去,顶多是苏意报复老夫人,私人恩怨,您不宜过问。”初三叔道。

“报复老夫人?为什么报复老夫人?”陈国公问道。

“对食一说。”

陈国公怔了一下,“这和老夫人有什么关系?这都是底下的奴才乱传的。”

这话他说完,整个人就呆住了。

底下的人敢乱传这种话?那可是南监的苏意啊,谁敢传他半句不好的话?这是掉脑袋的事情。

宴会那日,他知道老夫人和瑾宁之间有些不愉快,但是他没有过问,只认为是老夫人要教训瑾宁一下。

对食一说,是后来知道的,但是却也以为是府中的人乱传,也没在意,只下令让初三叔管好底下的人的嘴巴。

初三叔没说话,只看着他。

陈国公想起苏管家也曾出现在国公府,莫非,真的是老夫人安排的?

“不会,一切只是个误会。”他道。

初三叔还是没说话。

陈国公慢慢地坐下来,神情怔忡,片刻,道:“走吧,从后门出去,去衙门。”

初三叔松了一口气,“好!”

苏意的花轿抬到了寿安堂。

老夫人避而不见,只见了身边的婆子丫鬟出去挡着。

苏意是直接策马进去的,进了院子也不下马,高声道:“老夫人,知道您国公府家大业大,要你嫁过去着实是委屈,所以,便给你安排了倒插门,本座祝你们夫妻和顺,白头到老。”

外头的百姓都涌了进来,虽说国公府门禁森严,可苏意带来的人不许国公府的人拦阻,因而,胆子大一些的看热闹的百姓都跟着进来了。

袁氏不顾苏意身份,痛斥道:“苏公公,你虽得皇上看重,权倾朝野,却也不能这样欺负一个老人家,你这是欺人太甚,挟权欺老,你眼里可还有五常?你就不怕御史参奏你一本?”

“五常?仁、义、礼、智、信,你们占了哪一样?”苏意冷冷地反问,再道:“再说,御史为什么要参奏本座?本座这是成人之美,便是真到御前论一论,本座也占理。”

第112章老夫人昏过去

袁氏哑口无声,真到御前论一论,她们当然是不占理的。

对食一说,本来就出自她们的口。

苏意冷笑一声,“如今人已经送到,还望国公府好生对待,钱公公可是伺候了皇太后多年的人,若在国公府受了委屈,那就是打了皇太后的脸,你们自个斟酌吧。”

说完,苏意策马转头,大刺刺地走了。

袁氏气得七窍生烟,急忙下令让府中的人把看热闹的百姓赶出去。

那钱公公却问袁氏,“儿媳妇啊,咱家住哪里啊?咱家还有好些行李没搬进来,回头你让人去搬一下。”

袁氏怒道:“你给我滚!”

钱公公冷笑一声,“滚?咱家可是坐着花轿进了门的,滚得那么容易吗?再说,你一个后辈,有什么资格叫咱家滚?叫我老媳妇儿出来吧。”

老夫人在里头听得此言,气得一个劲哆嗦,咬牙切齿地对身边的婆子道:“打出去!”

“可…可那是皇太后身边的人,打出去合适吗?”婆子道。

老夫人一口气几乎提不上来,却还有仅存的理智,“给他五百两,让他滚!”

婆子应声出去,跟袁氏说了老夫人的意思。

袁氏心疼那五百两银子,却也不得不把这尊“大神”送走。

“五百两?你就这样对你公公啊?”钱公公不屑地道。

“你一个出宫老太监,来攘攘半日便赚了五百两,还想怎么样?”袁氏几乎忍不住一口鲜血吐出来,恨不得把那五百两砸在钱公公的脸上。

“不想怎么样,咱家横竖倒插门进来了,进了国公府的门,就是国公府的人,也休想用这几百两银子把咱家打发走。“钱公公态度坚决。

“你说,你要多少?”袁氏咬着牙关问道。

钱公公伸出一个手掌。

“五千两?你是疯了吗?”袁氏瞪大了眼睛。

“儿媳妇你是心疼银子的话,那就容咱家住下来吧,怎么说了那么久,都没见咱家老媳妇出来啊?”钱公公说着,便要往里冲。

袁氏吓得心肝都颤抖了,尖叫道:“拦下,拦下!”

钱公公回头,冷道:“拦得一回,拦不住第二回,若不安置好咱家,明日咱家就到茶楼酒馆里说去。”

袁氏脸色发青,“给你,拿了银子,你麻溜给我滚!”

钱公公笑道:“既然不认公爹,咱家留也无趣。”

袁氏冷冷地道:“你到外头去等着,我叫人给你取银票。”

“不必,这里站着挺凉爽!”钱公公满脸的褶子堆了起来,笑得十分开怀,“弄不好,咱家老媳妇出来还能见上一面。”

袁氏听得这话,实在是刺耳得很,急忙便叫人取银票过来。

五千两,钱公公拿在了手中,扬手道:“儿媳妇可真是大方,,行,咱家这就走。”

“滚!”袁氏咬牙切齿地道。

钱公公把银票揣好,便往外走。

但是,他没有离开国公府,而是问了人梨花院在哪里,径直便往梨花院去。

瑾宁方才便躲了起来,躲回梨花院,倒不是说她怕老夫人生气问罪,只是觉得,这种事情,谁沾谁倒霉。

可这躲也躲不掉,可伶进来道:“那位新郎官来了。”

瑾宁瞪大眼睛,“来了?来了梨花院?”

“在外头呢,说是要见您。”可伶道。

瑾宁皱眉,“请进来吧,可得罪不起的。”

钱公公被领了进来,往瑾宁面前一站,躬身道:“老奴参见县主。”

这声音…

瑾宁一怔,抬头看他,却见他慢慢地放下了头发,顺手挽起发髻,大红色的外裳扯掉,露出一袭石青色窄身缎裙来。

“老奴是皇太后身边的嬷嬷,日前出宫,苏大人见老奴身壮力健,便让老奴来伺候县主。”

瑾宁怔了一下,“合着,今日是给我送新郎官来了?”

连忙起身行礼,“见过嬷嬷!”

钱嬷嬷笑了,意味深长地道:“请得老奴来,苏大人是花了好大的心思,苏大人对县主是真真的好啊。”

瑾宁心中当然明白,莫说是皇太后身边伺候的老人,便是宫中的任何一位嬷嬷,出了宫安度晚年,都很少再去伺候主子,因为年老嬷嬷离宫的时候都有一笔不少的封赏。

而且,她们素日里伺候的可是宫里的娘娘贵人,到府中为奴,对她们而言,多少是委屈了。

钱嬷嬷坐下来,含笑道:“县主,苏大人的意思,是让老奴打点一下外头的人情世故,不过,老奴看,苏大人是多此一举了。”

“这如何看得出来?”可伶问道,都没相处过,就看一眼就知道?

钱嬷嬷道:“县主眉目周正,英气十足,眼神笃定明亮,是个心头有大主意的人,日后也是要做大事的人,那些牛鬼蛇神,如何就伤得了县主?便是有人害死了县主,县主怕也是要涅槃重生的。”

瑾宁怔住了,定定地看着钱嬷嬷。

弄不清楚她这话是别有所指还是随口说的。

钱嬷嬷年纪应该很大了,脸上皱纹很多,眼角下方有些老人斑,眼皮耷拉,眼角的光芒却是十分锐利。

她说话的语速比较快,声音尖细,确实有点像太监的声音,却不会让人觉得突兀,反而让人觉得有不可置疑的信服力。

她也不是阿谀奉承之人,否则,师父也不会叫她来。

“以后,还请嬷嬷多指点!”瑾宁福身下去,恭谨地道。

钱嬷嬷微笑,伸手抬了一下瑾宁的手腕,“县主客气了。”

瑾宁笑了,“嬷嬷方才的装扮连我都没看出来竟然是个嬷嬷。”

钱嬷嬷淡淡地道:“这只是简单的易容装扮,再精深一些的,莫说县主看不出来,便是苏大人也未必能看出来。”

可伶可俐听得这话,眼底顿时露出了崇拜的光芒。

瑾宁也听出这位钱嬷嬷确实是有大本事的人,否则,师父也不会请她来。

梨花院忽然来一位宫中出来的女官,且昔日是伺候皇太后的,这可就了不得了。

一时间,国公府的下人争相奔告,都想来看看这位宫中老嬷嬷。

青莹回来告诉瑾宁,“寿安堂请了大夫,说是老夫人突发心病,昏过去了。”

第113章入了皇太后的眼

瑾宁噢了一声,不无遗憾地道:“老太太到底是年纪大了,身体差是有的,可伶,你到药铺里去抓一道清火祛毒的药,送到老太太的屋中,便说是我孝心了。”

可伶扑哧一声笑了,“清火祛毒?这药还真是抓对了。”

钱嬷嬷冷笑一声,“自己的孙女,对食这样的话都能说得出来,岂止是毒?简直是烂透了心。”

可伶道:“苏大人这一招,真是大快人心。”

钱嬷嬷眼皮子一吊,“本来还更毒一些,但是他念着国公爷的面子,否则,真请皇太后给赐婚,她是临老过不了世。”

“皇太后怎么会赐婚?”可伶看着她,“这等胡闹的事情,皇太后怕是不会做的。”

钱嬷嬷淡淡一笑,看着瑾宁,“会,皇太后是个玩心大的人,且十分憎恨内宅的亲人算计。”

玩心大?

瑾宁想起前生对皇太后的印象,感觉她是个十分严肃冷漠的人,这个玩心大,还真没看出来。

“皇太后知道三小姐!”钱嬷嬷又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

瑾宁道:“那是自然知道,我救了晖临世子,听闻还是皇太后给我的封赏。”

钱嬷嬷摇头,“不是那样,过些时候,你就知道了。”

瑾宁怔了一下,“嬷嬷,不如把话说得透一些?”

钱嬷嬷笑了,“说得透就没意思了,咱该干嘛就干嘛去,真用得上您的时候,皇太后的旨意自然就来了。”

说完,她转身对可伶道:“给老夫人送一味清火祛毒的药,再给二夫人送一剂宁心茶,告诉她,老身感谢她的五千两银子,这茶让她好睡不心疼。”

“五千两?”可伶可俐眼睛都瞪大了,连同屋中的丫头都纷纷佩服,竖起了大拇指,“嬷嬷,您能耐啊您!”

嬷嬷笑眯眯地坐下来,“来,嬷嬷给红包。”

她仿佛是早有准备了,从袖袋里取出红包,一人一个分派下去,梨花迫不及待地就看了,眼珠子都快掉下来,“这足足有二两银子吗?”

“二两!”钱嬷嬷微笑,又取出了一大堆红包,“这些,是分派给府中其他丫头奴才们的,说是梨花院给的赏赐。”

青莹道:“嬷嬷,您这袖袋是有多大啊?怎么能装这么多好东西?”

“可多了!”嬷嬷道。

瑾宁知道她要做什么,“嬷嬷,便是要给赏赐,也该是我给,怎能让您破费?”

“破费什么啊?老身今天赚得还少吗?拿去给大家高兴高兴。”钱嬷嬷笑着,神色倏然一收,道:“从来管理内宅还是后宫,都必须恩威并施,恩下去了,威也得立起来,这国公府如今是老夫人管着,好在她之前离开京城两年,如今府中对她忠心的人不是很多,咱就正好收了这些人。”

瑾宁正色道:“一切,便劳烦嬷嬷了。”

嬷嬷这红包赏了下去,到了傍晚,陆陆续续便有丫头小厮过来谢三小姐。

当然了,也因为有这位宫中的女官在,大家都想前来膜拜一下。

梨花院空前热闹起来,这是之前不曾有过的。

到了晚上,陈国公回府,钱嬷嬷便去见过。

到底是入了国公府,她总得拜见主家。

陈国公还不知道今日的钱公公就是钱嬷嬷,听得下人说有个宫里的嬷嬷求见,他便请了进书房。

钱嬷嬷进了屋中,便向他行礼,“婆子参见国公爷!”

陈国公连忙道:“嬷嬷快别多礼,请坐!”

到底是有品级的女官,且又是皇太后身边伺候过的人,陈国公自然不敢太轻慢。

“今日得罪国公爷了,还请恕罪!”钱嬷嬷说。

陈国公一怔,“嬷嬷这话,从何说起?”

钱嬷嬷眼角吊起,眼底露出光芒,“今日那太监,便是老身。”

陈国公又是一怔,“这…”

苏意叫来的人,竟然是皇太后身边的嬷嬷?

“国公爷不必责怪苏大人,今日一切,不是苏大人的意思。”钱嬷嬷意味深长地道。

陈国公神色一变,不是苏意的意思,那是谁的意思?

谁能指派得了皇太后身边的人?

“从晖临世子到长孙拔这逃犯被歼,皇太后都心知肚明。”

陈国公凛然,果然是瞒不过皇太后的。

“国公府最近入了皇太后的眼,皇太后自然就关注多了几分,皇太后说,有一种人,天生是做大事的,因而不擅长阴谋算计,也不该花费时辰在阴谋算计上,所以,老身便在这里了。”

陈国公细细品味这话,但是却不甚认同。

一个女子,能做什么大事?

“皇太后怕是高看小女了。”陈国公道。

钱嬷嬷稳稳地道:“皇太后不高看任何人,也不轻视任何人,她老人家常说国公爷当年的威风,只可惜,自从夫人走后,国公爷一蹶不振,倒是让大周损失了一位猛将。”

陈国公听了这话,心头一阵怅然。

往事如潮,一波波袭来,他何尝就不怀念那荣光的日子?

可他攀登得再高,身边那人都不在了。

而害死她的人,却入了皇太后的眼。

“是臣让皇太后失望了。”陈国公道。

钱嬷嬷道:“皇太后说,国公爷的心眼被蒙蔽了,若能拨开,定能重振当年威风。”

“没有蒙蔽!”陈国公的声音冷硬了起来,“我定会竭尽全力,报效朝廷!”

他看着钱嬷嬷,道:“嬷嬷,国公府内宅的事情,如今是老夫人管着,请嬷嬷念在她年老的份上,多多包涵,别听孩儿的挑唆与她起冲突。”

钱嬷嬷心底轻轻叹气,虽说苏大人有言在先,但是她亲眼所见,还是不禁失望。

只是,如此执狂,如此偏激,何尝又不是情深惹的祸?

钱嬷嬷端正神色,道:“老身在宫中多年,见惯人事,也看尽了人心,只知道一样,看人也好,看事情也好,得看全面,不先入为主,不偏信,这样行事便能公正。”

说完,她躬身,“告退!”

陈国公眸色未清,道:“嗯,去吧!”

钱嬷嬷走后,初三叔进来,“用膳还是先去给老夫人请安?”

“有汤吗?喝口汤就好。”他没有食欲。

“夫人倒是熬了汤请您过去。”初三叔道。

长孙氏如今乖巧得很,和以前一样备下汤水和饭菜等他来。

陈国公摇头,“不去,随便吃点。”

第114章羞辱母亲

初三叔命下人张罗饭菜,都是清淡的菜肴。

陈国公随便吃了点儿,便放下了筷子问初三叔,“方才钱嬷嬷说,瑾宁入了皇太后的眼,你觉得是什么意思?是要给她赐婚还是其他?”

初三叔道:“皇太后很少为人赐婚。”

陈国公点头,“但是,一个女子,能做什么大事?皇太后是因着晖临世子和长孙拔的事情对她高看了,只是,晖临世子的事情,多亏了靖廷,而长孙拔的事情,她身边两个丫头居功不少。”

“是皇太后高看了三小姐还是国公爷您低看了三小姐?”初三叔反问。

陈国公脸色不悦,“你胆子越来越大了。”

初三叔笑了,“年纪大了,胆子也大了起来,国公爷若生气,打我一顿板子就是。”

陈国公哼了一声,“总有这么一天。”

他站起来,“走吧,去库房看看还有没有人参,带上几条,去给母亲请安。”

初三叔道:“库房的钥匙在二夫人手中。”

“管家没钥匙吗?”陈国公微怔。

“没有,但凡去库房取东西,都得问过二夫人。”初三叔淡淡地道。

陈国公皱起眉头,沉默了一下,道:“大概是母亲的意思,防着底下的人偷东西,这是好事,无规矩不成方圆。”

“是!”初三叔撇嘴。

陈国公不满地看了他一眼,“你又想说什么?”

初三叔摇头,“什么都不想说,说了也是多余。”

“你…”陈国公气结,“行了,不必跟着,去你的梨花院讨好她。”

说完,便径直出了门。

陈国公心头一直都压着一股子怒火,他一天唯一自在的时候,就是在衙门的时候,回到这府中就觉得喘不过气来。

本来心里就窝火,再被初三叔刺挠了几句,这一路到寿安堂,便觉得浑身不自在。

到了寿安堂门口,他心头的火气还没压下,怕回头说话得罪了病中的老夫人,便转身先去了梨花院。

初三叔也是去了梨花院,如今在梨花院的院子里优哉游哉地喝着茶。

“不是我夸赞,确实青莹泡的茶要比小安子泡的茶好多了。”初三叔懒洋洋地说。

“合着您总是往梨花院里跑,就是冲着青莹的茶来的?”瑾宁打趣道。

“难不成三小姐以为呢?”初三叔笑意盎然。

“得,以后叫青莹去伺候您。”瑾宁笑道。

初三叔老实不客气地道:“那可不拘的。”

青莹掩嘴笑了,“奴婢可不去,伺候三小姐多好?”

梨花上了糕点,初三叔吃了一块,摇头道:“小海棠嫁出去之后,都吃不上那味道了,这妮子,怎就不回来看看你啊。”

瑾宁笑道:“她前几天回过,说店里如今忙着,木老夫人这不是手把手地教她做生意么?”

“真好,小海棠是个有福之人。”初三叔道。

瑾宁寂然地道:“她自小跟着我,在庄子里吃了不少苦头,我们和雷洪的庄子打架,她被打破了头,流了好多血,大夫说救不回来了,结果这丫头顽强地熬了过来,后来跟着我回京,我备受冷落,她也跟着受人白眼,连她的月例银子都没发,一个月下来,连肉末子都没见着,开始为求家和万事兴,我们都忍下来了,可长身子,什么时候都觉得饿,只有偷偷地出去木大娘的店里吃馄饨。若不是长孙氏与长孙嫣儿欺人太甚,我估计到现在还忍着,可不忍了,她也没落半点好,因着我的事情,弟弟被人抓走,她自己被打得个遍体鳞伤…”

瑾宁的话,让本来活跃的气氛,都变得沉重起来。

初三叔轻声道:“都过去了。”

“过去了吗?”瑾宁苦笑,“没过去,枣庄发生了什么事,初三叔知道的,长孙氏和陈瑾瑞用那样的手段害我,父亲不知道么?他都知道,但是我是克星,我死有余辜啊,甄氏的女儿,哪里有长孙氏的女儿矜贵?好不容易,长孙氏这消停了,祖母和二婶回来了,这才回来几天?我这出了多少事端?若不知道内情的,还以为是我挑起来的,初三叔您信不信?回头等父亲去了老夫人屋中请安,定会过来痛斥我一顿,甚至上家法也是等闲。”

众人听得黯然,钱嬷嬷安慰道:“到底是亲生父女,国公爷会想明白的。”

瑾宁笑了笑,强打精神道:“是啊,会想明白的,或许,等我被人害死了,断了他与母亲在这世上唯一的联系,他才会明白过来。”

瑾宁的话,一字一句,都传入了外头本打算来问罪的陈国公耳中。

前头的话给他的震撼,远远不如后面那一句“或许等我被人害死了,断了他与母亲在这世上唯一的联系”来得震骇。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恨极了她,却最终还是叫了她从庄子里回来。

她是他们夫妻在这世界上唯一的联系了。

他们父女互相仇恨,但是所爱的却是同一个人。

院子里,瑾宁慢慢地抬起来头看着外头,听着那悄然的脚步声远去,她唇瓣不知道是冷笑还是讽刺的笑。

陈国公来到了寿安堂。

老夫人刚服了药,半躺在榻上,袁氏为她敷了一个艾包,绑在头上。

陈国公进来,她也只是淡淡地抬了抬眸,便没搭理。

“母亲好些了吗?”陈国公上前问候。

老夫人哼哼了两声,没搭理。

陈守成从外头进来,手里拿着蜜饯儿,不悦地道:“大哥,虽然瑾宁是我侄女,但是这一次她真是太过分了。”

陈国公回头看着弟弟,怔了一下,“这和瑾宁有什么关系?”

“没关系?”陈守成冷笑一声,重重地把蜜饯儿扔在桌子上,一把抓起桌子上的两包药,“这是她命人送过来的,说是给母亲祛毒清火,还有这逍遥丸,母亲都已经这把年纪了,吃什么逍遥丸?分明就是侮辱母亲,你是她的父亲,可容不得她这般忤逆不孝,传出去,人家怎么说我们国公府的家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