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牲口,那就更不能缺了。

像侯府这样的大家,牲口起码是猪牛羊马,小户人家才用鸡来代替的。

这是最基本的啊。

且贴盒里,怎么能少了莲子百合?这可是最大的寓意,祝福新人早生贵子百年好合的。

这缺的也是太巧了点儿。

方才大家起哄说是非,说得十分起劲,自然不问是非黑白。

如今真到论起来的时候,才觉得侯府这一次做得着实是过分了,难怪人家生气的。

强者胜,舆论就倾倒。

老夫人是混生意场上的人,知道这个道理。

她先力压了江宁侯夫人一把,局外的人,自然倒戈。

而她在对质的时候,需要这些人说话。

“明嫔娘娘到!”外头,传来了江宁侯夫人婆子的声音。

婆子得知形势逆转,便急忙去求救,可府中无人,只有这明嫔娘娘能拉出来镇镇场子。

所以便急忙去请明嫔。

明嫔是江宁侯夫人的义女,婆子来说夫人有请,她不能不去。

但是到了门外,看到十几名军士,她心里便沉了沉,看来是让她做出头鸟的。

她自然不会这么愚蠢,之前她看清楚了江宁侯夫人是个什么样的人,不得力,也不愿意出力,这样的人不可指望,且在府中数日,也知道江宁侯如今不待见这个夫人。

所以,在得知甄家的老夫人在里头,她心中便有了计较。

她和里头的人不一样,不会认为甄家比不上侯府。

这江宁侯昔日还是大将军的麾下呢,军人是念情,念旧,念尊的,即便江宁侯今日荣誉加身,也断不可能对甄大将军不敬。

所以,她进去之后,便先去给老夫人问安。

老夫人站起来回礼,“原来是明嫔到了,老身失敬!”

“老夫人别客气,快快请坐!”查端明含笑道。

诸位夫人也都站起来见礼,查端明本不需要回礼,可如今她是侯府的义女,这些也都是侯府的亲戚,所以,她还是福了福身。

婆子也跟着进来的,对查端明道:“明嫔娘娘,这侯府与国公府的亲事出了点事,也算不得是什么大事,要不,您就这个中间人,让两家都心平气和地说一说,如何?”

江宁侯夫人看着查端明,也道:“既然娘娘在此,倒不必去请侯爷了,老夫人,您认为呢?”

大舅妈在一旁瞪了江宁侯夫人一眼,叫明嫔出来做中间人,若老太太不给明嫔这个面子,便是没把皇上放在眼里。

可若这明嫔说息事宁人,那这口气还是只是出了半口而已。

老夫人没说话,倒是明嫔笑了笑说:“义母说笑了,两家的亲事,我怎么能给意见?老夫人年纪最尊,一切先听老夫人的便是。”

老夫人冲她微笑,“谢明嫔娘娘赏脸!”

“老夫人客气了!”

江宁侯夫人银牙紧咬,几乎恨不得给明嫔一巴掌。

到底是信不过的。

被婆子叫明嫔过来一打岔,江宁侯夫人倒是沉了心,既然必须要请侯爷了,那这嘴巴就得咬紧了不放,她是先有错,忙中出错,但是国公府往外撵人,她早就吩咐下去,送聘礼的人都会统一口径,既然你甄家和陈家要耗,咱就耗一下!

我吃亏也断不能叫你们占理!

所以,她眸色一沉,厉声道:“够了,老夫人,我尊您年长,侯爷也叫您一声师娘,所以您进门的时候我护您甄家名誉,说一切都是我侯府礼数不周,更委屈了我婶母,隐瞒了国公府把我们赶走的事实,我想着息事宁人,却没想到你们越来越过分,您若是不信的话,尽管去问问今日随着去送聘的人,看看今日您甄府的二位夫人是如何对我和婶母的。”

老夫人已经命人去请侯爷了,所以听了江宁侯夫人这翻来覆去的话,一点都不着急,只淡淡地道:“你放心,老身今日来就是要把事情闹个清楚明白,国公府不吃亏,也断不会叫你们白白受委屈。”

大舅妈方才还有些担心,如今听了老夫人的话,她的心也跟着平静了下来,漫声道:“我还真是谢谢江宁侯夫人一心为我们甄家的名声着想了,至于说问你们今日送聘的人,还不如去国公府问问我们国公府的人呢,你的奴才不帮着你撒谎难道会站出来主持正义吗?既然夫人说今日礼数周到了,是我们妯娌二人赶你们走,那就等侯爷回来,咱好好分辨分辨,反正方才也这么多人在听着呢,夫人说话颠三倒四,实在是好笑。”

江宁侯夫人冷声道:“我已经说过,方才是为了顾忌你们甄家的面子,才把一切揽在身上,你们不知好歹,罢了,要分辨就慢慢分辨,我便不信,白的还能让你们说成黑的,黑的也能洗清变白。”

第286章侯爷回来

在座的人其实觉得江宁侯夫人说的话不尽然可信了。

但是,到底是侯府的人,自然帮回侯府,主要是不想事情闹大,这事闹大了,整个李族的名声都不好。

因此,江宁侯的姑母道:“老夫人,今日之事,谁对谁错都好也不是那么重要的,重要的是两家这亲事还得继续啊,不如一人退一步,侯府把缺了的送过去,国公府也为郡主着想,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不是挺好吗?”

跟老夫人说完,她又看着江宁侯夫人,“今日本是你先错的,你踏实给老夫人赔罪说句对不起,趁着如今还没天黑,先把东西送过去,两家重归于好。”

江宁侯夫人自然不能再改口了,三番四次地改,信誉全无。

所以她咬定了道:“既然老夫人要讨个说法,就讨吧,横竖今日我和婶母在国公府也是受尽了屈辱,听了许多尖酸刻薄难听的话,若最终还是被冤枉,也是没法子了。”

老夫人听了这话,只是冷冷一笑,并未说话。

在座的有江宁侯夫人娘家的人,正是杨侍郎的夫人黄氏,她听着虽然知道自己的大姑姐错了,可甄家也太咄咄逼人了吧?

因此,她淡淡地道:“这时候论什么对错?难道真不想结亲了吗?不结亲,你们家的外孙女就很光彩了?都被退过一次婚了,还不知道丢人?这样带着人冲上门来,欺人太甚了!”

老夫人冷眼扫过去,“你姓什么?哪家的媳妇?”

黄氏哼了一声,“吏部杨侍郎的夫人,您老人家长期没在京中,不认识我也是正常。”

老夫人对大舅妈说:“记下来,嘴贱的慢慢再收拾!”

黄氏一怔,随即恼怒地道:“你说谁嘴贱呢?我敬你是老人,给你几分脸面,这才没骂你,凭你今日做的事情,若按我往日的脾气,早就…”

老夫人忽然恶狠狠地打断她的话,“若按我在边城的脾气,凭你方才说的话,我便可撕烂你的嘴!”

黄氏一惊,触及她冷冽阴鸷的眸子,吓得把到唇边的话给吞了回去,缩在椅子上不敢做声。

倒是江宁侯夫人说内急,出去了一下,出去之后,便迅速去找婶母李夫人,交代几句,再交代婆子去跟去送聘的人对口供,交代完毕,才慢慢地回了正屋。

她进来的时候,老夫人似笑非笑地扫了她一眼,仿佛是知道她去做什么。

家将很快便去请到了侯爷,一路上也没说原因,只说老夫人如今在府中,要见他。

侯爷自然不敢怠慢,老夫人寻常不出门,忽然去侯府,一定有事。

今日去下聘,他也是知道的,出门之前,便交代了下去要好好办这事。

莫非是下聘出了事?按说不会啊,那边也不在乎多少聘金,至于其他的也都是寻常物件,首饰也是名贵的,且这些身外之物,瑾宁和老夫人应该也不会在意。

他问家将,家将三缄其口,说只等他回了府中便清楚,若他先说了,侯爷会先入为主,反而不公平。

侯爷心急,只得快马加鞭赶回去。

回到府中,见外头站着一排军士,他心中沉了沉,军士对他行礼,他拱手便推门进去了。

进去看到屋中坐满了人,大部分都是本家的,老夫人坐在正座上,气势威仪,脸色沉凝。

江宁侯记忆中的老夫人,一向都是温婉和蔼的,唯一一次见她这样,便是当年甄家家将出了叛徒,害得甄大将军差点命丧。

如今见她这副模样,心中一沉,连忙上前行礼,“子言参见师娘!”

他是单膝跪地,这礼可大了。

老夫人没有动容,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起来!”

江宁侯站了起来,却依旧躬着身子,站在了老夫人的身前。

江宁侯夫人神色很坦然,甚至对旁边的婆子打了个手势,示意她去把方才被仍走的婶母请回来。

老夫人看着江宁侯,道:“老身今日来,是有一件事情要跟侯府讨个说法。”

江宁侯倒是干脆,直接道:“师娘有什么委屈尽管说,子言定会为您讨回公道。”

江宁侯夫人刚扬起的眸子迅速垂下来。

她就是怕会这样。

不问缘由,不分青红皂白,只盲目地信那边的人。

老夫人伸手压了一下,“是不是老身委屈,还不知道呢,老身没参与其中,也是听儿媳妇回来说的,在老身说之前,先听听你的夫人怎么说。”

江宁侯夫人眸色不动,“方才老夫人命人去请侯爷,路上不先说了此事吗?”

江宁侯瞥了她一眼,冷声道:“他什么都没说,只让本侯马上回来。”

江宁侯夫人抬起头看着侯爷,眼底含着泪意,委屈而又故作倔强,“我只问侯爷一句,信不信我的话?”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总不能说不信,这里头还有她娘家的人呢。

他这些年对她和对娘家人都很好,只是出了陈瑾宁这件事情之后,才对她逐渐冷淡的。’

因而,她赌一赌这二十余年的夫妻情分。

江宁侯却一口道:“哪那么多废话?说!”

江宁侯夫人声音低沉而凄婉,“若侯爷不信,我说来何用?”

“我来说!”方才被扔出去的婶母李夫人大步进来,脸上堆满了怒火,裙裾一拖,人便进了屋中。

她直接便站在了江宁侯的面前,厉声问道:“子言,你夫人说的话你若不信,婶母说的话,你信不信?”

江宁侯见到她,便蹙起了眉头,这位婶娘的性子他自然清楚,族中她的嘴巴是最厉害的,日前说来帮忙,他就交代过江宁侯夫人,不可让多插手婚礼的事情。

只是碍于自己是晚辈的身份,他躬身,“婶母请说!”

李夫人重重点头,掷地有声地道:“好,你若信我的话,便坐下来听我慢慢说,今日之事,我一桩一件,哪怕一字一句都得给你说分明了!”

江宁侯见她义愤填膺,倒不像是理亏之人,便疑惑地看了看老夫人,慢慢地走过去坐下来。

李夫人走到大舅妈的面前,冷笑一声,“今日我与侄儿媳妇一同去下聘,是你在国公府接待了我们,是不是?”

她口中的侄儿媳妇,自然就是江宁侯夫人了。

大舅妈见她口气十分凌厉横蛮,倒像是端着天大的委屈来,便冷笑一声,“没错,你们二人来下聘,是我在国公府接待的你们。”

第287章盘问技巧

李夫人继续厉声逼问,“聘礼是你收的,你点算的,聘金给了多少,首饰给了多少?”

大舅妈道:“聘金是有一箱银子,写着一万两足,帖盒里还有银票,两万八千两,合计是三万八千两的聘金,至于首饰也都放在帖盒里,齐全的头面两副,另还有玉镯和簪子等共三十八件。”

众人听了,哗了一声,这三万多的聘金,两副齐全的头面再算各项首饰三十八件,是真不少了。

李夫人冷笑,“你既然承认就好,你点算之后,是不是嫌弃这聘金给少了,让我那侄儿媳妇再送八万两过去?”

大舅妈怒道:“一派胡言!”

“不承认?”李夫人呲牙,方才的恨意,“你如今不承认了,可今日你讨要银子的时候,不是很理直气壮吗?说你家的是郡主,身份尊贵,没个十万出头的聘礼不嫁,这多要银子也就罢了,还要我侄儿媳妇把李家名下的三家店面都过给郡主,我侄儿媳妇只是考虑了一下,你便认为她不答应,挑剔聘礼不周到,还命人把我们给撵出去了,甄夫人,举头三尺有神明,你今日所说所做,你纵不承认,可自有神明听到,竟还敢带人上门闹事,我也不过是当着大家伙的面把事情复述出来,你家老夫人便命人把我扔出去,你们如此横蛮,会有报应的。”

李夫人这话说得呲牙咧齿,凶狠不已,一字一句都如同咬着天大的屈辱,叫人听了不禁信个十足。

大舅妈是气得浑身颤抖,她做梦都没想到她们颠倒是非的本事这么高强。

她气得双眼发黑,嗓子直冒烟却也说不出一句话来辩解。

在座的人听了,也是觉得疑惑不已,怎地说的一次和一次不一样?

查端明坐在旁边上听着,也不禁暗暗佩服江宁侯夫人这一招。

这李夫人情绪异常愤怒,说话滴水不漏,若江宁侯对老夫人没有十足的信任,怕就要信了李夫人这话了。

她倒是不在乎谁输谁赢,只觉得看这样的戏码特别的有趣,这样的急转直下,她十分期待老夫人的反击。

只见老夫人慢慢地转着拐杖,淡笑了两声看着李夫人,“你说老身的儿媳妇要你们多加八万两银子,再另外要三家店铺,你们不愿意,所以,她便挑剔你们的聘礼不足,最后更把你们撵出去,是不是这样?”

“我们不是不愿意,只不过是考虑考虑,是她以为我们不愿意,命人把我们撵出去了!”李夫人冷声道。

“你们起争执的时候,你们的人都看见了,是吗?”老夫人问道。

“自然看见,若你不信,便传他们进来问问便知道了。”李夫人哼道。

老夫人淡笑,“那自然是要问的。”

婆子听得这话,立刻就出去喊人。

今日抬聘礼去的,一共是二十人,在屋中排了三排,规规矩矩地站着。

“老夫人尽管问!”李夫人眼底尽然是得意嚣张之色。

老夫人扬手,“都先退出去,一个个来!”

她令一下,家将便入内,把人一个个地先请出去,只留了一人在屋内,大门关上。

江宁侯夫人和李夫人交换了一个眼神,都有些紧张。

但是,想着婆子都先教了下去,口供一致,只要咬紧了是她们那边先增加条件,再撵人,基本就出不了差错。若问多余的,便给个提示不回答便是。

一名家将站在了那下人的身边,那下人长得五大三粗,神情却有些畏缩,这么大阵仗,且侯爷的眸光又如何严厉,让他心生胆怯。

他规规矩矩地站着,垂下双手垂下脑袋,只等老夫人发问。

老夫人却先不问他,而是高声对侯爷道:“子言,老身给你讨个人情,若老身发现他有半句假话,当场杖杀,如何?”

侯爷很笃定,他是爱惜奴才的,可眼前这个是家生奴才,断不会撒谎,因而,他点头道:“一切凭师娘做主!”

老夫人露出狰狞的笑,“那就好!”

这下人听了这话,再看她的神情和旁边威武的家将,他的剑就竖在自己的身旁,他吓得腿都软了,慌张地看着婆子。

婆子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见侯爷眸光扫过来,她便立刻垂下了眸子。

看着阵仗,查端明便知道江宁侯夫人要倒霉了。

一位是堂堂一品诰命夫人,掌握杀伐大权,一个是微小恐惧又心虚的奴才,心理上便先输了一大截。

听得老夫人开口问了,“我问你,国公府是否在你们送了聘礼之后,再追加银子和店铺?”

奴才惊恐,不知道如何回答,又看了婆子一眼,婆子这会儿不敢看他了,只是转开视线,然后做了个手势。

奴才腿软跪在地上,“回老夫人…的话,是…是的!”

“追加多少银子?你记得吗?”老夫人问道。

“八…八万两!”奴才颤抖着回答说。

“店铺三家,是吗?”老夫人又问。

大舅妈看了老夫人一眼,觉得不该这样问,都告诉他了,他肯定点头说是。

果然,奴才说:“是!”

“嗯,然后你们夫人答应了给银子,却要考虑一下再给店铺是吗?”老夫人又问。

“是!”奴才又回答说。

“结果国公府就发难了,说侯府纳彩的时候送的是公鸡,而不是大雁,是吗?”

这…奴才想了一下,婆子似乎没交代,但是,确实有这么一回事,便点头道:“是的!”

老夫人再问:“你们夫人不承认,说当日送来的是大雁,不是公鸡,是不是?”

“是!”这一次,奴才没有想,直接就点头回答了。

老夫人看着他,眸色一闪,“那国公府要求侯府再送聘饼和牲口过来,你们夫人说不必如此,都成过亲了,是吗?”

“是的!”因是事实,加上一路回答都妥当,奴才想也不想就回答了。

“胡说八道,你想清楚了再回答,你家夫人可没有说过不补送!”李夫人怒极,指着这奴才就痛斥。

“他这话说得不对吗?”老夫人抬起头问道。

“自然不对,我们哪里说过不愿意送聘饼来?”李夫人盛气凌人地道。

老夫人点头,看着那奴才,声音平静地问:“你撒谎了,方才老身问过侯爷,若你撒谎,要你的命,你是听着的,是吗?”

奴才怔怔地看着老夫人,看到老夫人眼底一闪而过的杀气,他全身发抖,“砰砰砰”地磕头大哭求饶:“侯爷,老夫人,饶了奴才吧,方才的话都是崔妈妈教的,说是夫人吩咐的,奴才不敢违抗夫人的命令!”

第288章夫妻反目

江宁侯站起来,一脚就踹了过去,口中怒道:“说,今日之事到底如何?若这会儿还有一句假话,不等师娘动手,本侯便先灭了你!”

说完,狠狠地剜了江宁侯夫人一眼,江宁侯夫人双手交叉放在膝盖上,神情平静,但是脸色已经惨白。

倒是李夫人还不知道厉害,厉声对那奴才道:“你只管说,说说今日国公府是如何的嚣张跋扈!”

奴才全身抖动如筛糠,哪里还敢隐瞒?当下就把今日国公府里发生的事情全部告知,自然,也没有什么大舅妈要增加聘金和店铺的事情存在,这一切都是李夫人和江宁侯夫人杜撰用以诬陷大舅妈的。

奴才年轻,记得十分清楚,连对话都惟妙惟肖,江宁侯听得脸都黑了。

婶母李夫人见势头不对,对两眼瞪得如铜铃般大的江宁侯道:“婶母什么都不知道,这是你夫人交代的,说是先给那边一个下马威,那样她虽以郡主之尊入门,日后也不至于太嚣张!”

方才还帮着江宁侯夫人说话的黄氏听得此言,站起来寻了个由头就走了,这等肮脏事她才不沾身呢。

江宁侯站起来,对在座的本家或者娘家亲戚道:“本侯有家事要处理,诸位便先请吧,欢迎日子那天大家过来吃喜酒!”

众人知道侯爷定是要发大怒了,再看看江宁侯夫人,还是维持着原先那样的雍容姿势,俨然一副威严的主母模样。

大家都认为,以她的为人,怎会因为这样的小事就闹大了呢?这下聘,礼数怎可如此不周?这还编造出一大通谎话来,真是丢人!

查端明看戏看罢,也都起身走了。

众人纷纷离去之后,老夫人也站了起来,拐杖一拄,道:“老身只是来讨个公道,今日还是下聘的日子,缺了的物什,一样不能少,还得往国公府里送。”

她是个知趣的老太太,侯府的家事,她不过问了。

“师娘,缺了的聘礼,一定会如数奉上!”江宁侯作揖,“子言在此给师娘赔不是!”

老夫人公道讨了回来,气也消了,淡淡地看了江宁侯夫人一眼,道:“娶妻不贤,家门不幸啊,子言,你为人如何,师娘心里有数,今日这事,师娘不冲你,只冲她,若换做其他事情,师娘这口气忍就忍了,都这么大岁数,还有什么可计较的?但是瑾宁不成,她是甄依的女儿,是老身的心头宝,老身便是拼了这条老命,也绝不能叫她受丁点的委屈,你明白吗?”

这番话,说得江宁侯心里泛起了阵阵的酸楚和刺痛,喉头竟是一阵哽咽,“子言明白!”

“走吧!”老夫人点点头,对大舅妈道。

老夫人来的时候气势昂然,走的时候依旧威势不减。

她隐约听到了巴掌的声音,夹着低低的狂怒。

她仰头,天色已经晚了,只盼着还有聘饼。

出了外头,她轻声吩咐大舅妈,“你带人去找找,看看哪家饼铺子还能给咱赶工,咱出三倍的价钱。”

“是,老太太!”大舅妈应道,方才老夫人最后的一番话,说得她心里难受极了,瑾宁这孩子,打小就被人欺负被人嫌弃,怎地到了今日,都是郡主了,还有人不忘对付她?

侯府大门一关,里头的所有事情,便与她们无关了。

江宁侯在老夫人转身的时候,直接就一巴掌打了过去。

江宁侯夫人脑袋有片刻的空白,脸上麻木了一会儿才开始觉得痛,只是耳朵嗡嗡作响,甚至都听不到他低吼什么。

她慢慢地站起来,扬起眸子,眸子里没有泪水,只有说不出的愤怒与怨恨,“一切都因为甄依,是不是?你始终忘记不了她。”

江宁侯眼底充满了厌恶,“本侯曾说过,你伺候我母亲,送走了她,本侯不会休你,看来这主母你做得实在不称职,从今日开始,侯府所有的事情,你一概不得插手管。”

“是她,是因为她!”江宁侯夫人忽然崩溃,痛哭失声,“这多年了,她哪怕是嫁给了一个窝囊废,被窝囊废害死,你还是没忘记她,你千方百计想要她的女儿进入侯府的门,是因为你没娶到她,你不甘心,你问问你自己,到底是靖廷娶她,还是你要娶她?你娶不到她母亲,你就打她的主意,是不是?”

江宁侯眸子倏然闪过怒火,手扬起来就要一巴掌下去,江宁侯夫人却拔下了发簪,抵住了自己的胸口,咬牙切齿地道:“你打,打下来我就死在你的面前,夫妻二十年,抵不过你当初见她一眼,你虽娶我为妻,可在你心里她甄依才是你的妻,你虽不纳妾,却不是为我,而是为她忠诚,我看透了,我痴傻了二十年,等了你二十年,你却是这般对我?李子言,你这个伪君子,你打,你打下来,我也好死心,也顺便死了让你顺遂心愿!”

江宁侯慢慢地放下了手,却一下子握住了她的喉咙,往后推去,直接把她推倒在椅子上,他的眼底焚烧着怒火,厉声道:“你与本侯的事情,休得把甄依牵扯下来,你有什么资格责难甄依?本侯喜欢她,在你之前,娶你前不曾瞒你,娶你后诚心相待,不纳妾,不胡混,本侯当初承诺,努力忘记甄依与你好好过活,你却不信,但凡本侯去了陈府,你便以为本侯与甄依私会,但凡本侯静默看书,你便以为本侯思念甄依,在母亲面前,你编派了本侯和甄依多少?母亲信了你的话,三番四次在宴会上只要与甄依相见必刁难于她,你敢说这不是你的杰作?本侯早就受够了你的疑心,若不是看你为本侯生下儿女,又侍奉了老人,早就休弃你出门,今日你还敢在本侯面前提甄依?本侯不妨告诉你,你这辈子都比不上她,你要死,尽管死,本侯厌恶你这样的歹毒妇人,你死了,侯府家宅清净,再不受你荼毒。”

江宁侯说完,送开她的脖子,转身冷然而去,看都没再看她一眼。

第289章这奇怪的姐弟

这件事情,瑾宁是从庄子里回来才听说的。

她倒是没想到江宁侯夫人会在这个节骨眼上耍心眼,而且,只这样辱一下她的面子又有什么意思呢?

钱嬷嬷倒是看出了门道,“看着确实没意思,但是,江宁侯夫人带着侯爷的婶母李夫人一同来做这事,意义就很大了,她是侯府的当家主母,在族中也能说得上话,李夫人跟着她一同来对付你,自然就知道江宁侯夫人不喜欢你,族中的女人跟着也会排斥你。”

瑾宁没想到这一层去,她和靖廷都是一样,对外人高看轻看都不太在乎。

“你是不在乎,可她在乎啊,她在族中这么多年才有如今的地位,你是以郡主之尊入门的,再不是国公府那个被丢弃在庄子里的孤女,她不先压你一头,怎么得了?”

瑾宁却觉得未必是这样,缺的是大雁和莲子百合,还有聘饼,她的心思或许更恶毒一些。

但是不管如何,如今吃亏的不是自己,是她,这事瑾宁就没放在心上了,她们之间有深仇大恨,眼前这点,真算不得什么。

她也不想让自己的婚礼被人破坏,坏了自己的心情,因此,此事就此打过。

只是,瑾宁没打算追究此事,李良晟却来了,还带着姐姐李齐容一同来的。

江宁侯夫人如何被责罚,瑾宁是不知道的,但是看到姐弟两人凶神恶煞地来到国公府,她大概能猜到江宁侯夫人很惨。

李良晟见到她,就狠狠地盯着她道:“你害得我母亲自尽,你高兴了吧?”

瑾宁摇头,“不可能!”

江宁侯夫人不会自尽,她绝不是那种受了丁点打击就要自残的人,这种事情,只有陈瑾宪这样的弱女子才会做。

江宁侯夫人…她不会!

“你还不信?要不要我带你去看看?看看你有多恶毒?”李良晟一张脸像是要吃人一般的凶狠,这和他往日的形象有很大的分别,往日总是高高在上却又神色淡淡。

相反李齐容则站在一旁,神色冷淡地看着她,一点都不激动。

“死了没?”瑾宁问道。

李齐容听得此言,倏然扬起手掌就打下去,“你这个毒妇,你好狠毒的心肠,她怎么说也是你未来的婆母。”

瑾宁抓住她的手腕,往后一推,冷嘲热讽地道:“跟我动手,你是有多不自量力?”

李齐容知道在她手底下占不了便宜,她看着李良晟,冷冷地道:“看到了吗?你现在还觉得可惜吗?”

李良晟恼怒地看着她,“你胡说什么?我可惜什么?”

李齐容冷道:“我就是带你来看清楚她的为人,这样恶毒又粗鄙的女子,你是否还会喜欢她?”

李良晟气得发抖,指着李齐容怒道:“你再胡说?我什么时候喜欢过她?”

瑾宁退后一步,与可伶可俐对望了一下,什么局面?不是来找她算账的吗?怎么姐弟两人反而闹起来了?

瑾宁道:“二位要打要闹,回你们侯府再闹,这里不欢迎二位。”

说完,她转身就走。

李齐容却叫住了她,“慢着!”

瑾宁回身看着她,“还想怎么样?”

李齐容走到她的面前,勾唇一笑,“得意了,是吗?我是来警告你,你得意不了多久,等着!”

瑾宁看着她,近乎是居高临下地睥睨,“好,我等着!”

李齐容笑着,转身的那一瞬间,眸色阴厉。

李良晟反而有些不知所措,看到李齐容走,他狠狠地瞪了瑾宁一眼,也跟着走了。

瑾宁对姐弟二人的来意简直是一头雾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