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再听他的身世,不由得厌烦几分,甚至在早朝之上陈牧上奏,他直接就淡漠视之。

皇帝的态度如此,百官自然就好不到哪里去。

背地里说闲话,当着他的面也指桑骂槐,说什么秦楼楚馆,故意让陈牧难堪。

这日早朝之上论孝道,工部尚书竟直接嗤笑说:“自从我先祖开朝以来,便以仁孝治国,百姓纷纷效仿先祖孝顺之道,且每一朝,选才先选孝,只是这孝吧,若往深里论,也得好好论论,便如陈侍郎,他是否该孝顺母亲呢?若孝顺,堂堂朝廷四品大员去侍奉阿姑,岂不是有辱我大周颜面?若不侍奉,又失了孝道,诸位同僚,你们说,这种情况,又该如何呢?”

百官纷纷掩嘴偷笑。

便连皇帝新封的太子少傅查实人都露出了讥讽之色。

秦楼楚馆,是文人最喜欢流连的地方。

但是,秦楼楚馆里的女子,也是文人最轻视的。

陈牧气得脸色涨红,羞辱满腔,怒道:“吴尚书,坊间之言,你也听信?还在这庄严朝堂之上像一个妇人一样乱嚼舌头根子,岂不失了体统?”

吴尚书冷笑,“陈侍郎休要往心里去,你的出身,大家也没轻看,不过是论起了孝道,便顺口那么一说罢了,陈侍郎大可不必往心里去,何必恼羞成怒辱骂本官?再说,陈侍郎的母亲是做什么营生的,也不是本官乱说,随便到外头一听,便可知道。”

“外头的人还说吴尚书妾侍无数,去年刚娶的新妾才十六岁,难道我们也信么?”靖廷淡淡地道。

靖廷为陈牧执言,倒是让人意外。

毕竟,陈牧与陈瑾宁有私怨,这是众所周知的。

不过,靖廷所说的话,也让百官又一次掩嘴偷笑。

朝堂素来严肃,便是论事到激烈争辩,很少会涉及私人内院的事情,今日这样说话,倒是新鲜。

吴尚书气得说不出话来,半响,才哼道:“大将军,你真是不识好歹,罢了,莽夫从来只凭喜好,不用脑子。”

此话本是说靖廷帮错了人,但是,却因为恼怒而说成了对武将的人身攻击。

这一下,甄大将军就很不服气了,脸色一沉,怒道:“吴尚书倒是跟本将解释解释,什么叫莽夫不用脑子?”

甄大将军一说话,吴尚书便不敢说话了。

江宁侯对甄大将军道:“大将军,莽夫总比伪君子好听,这伪君子最爱的便是听了谣传,信以为真,到处沾沾自喜地去教训人,还当自己多么清高,殊不知,他口中说的秦楼楚馆,偏是他最喜欢逛的地方。”

陈牧没想到江宁侯还会帮着他说话,一时心中百感交集。

吴尚书很怕甄大将军,但是不怕江宁侯,如今听江宁侯这话,他生气地道:“江宁侯何必指桑骂槐?你说谁是伪君子?说谁喜欢逛秦楼?”

“没有指桑骂槐,说的就是你,你要证据吗?”江宁侯冷道。

如今轮到吴尚书的脸涨成了猪肝色了。

不需要证据,他行事张扬,京中谁人不知他好这一道?

只是,昔日谁都不敢当着他的面说,与他同品阶的不会说,低于他的,不敢说。

但是,今日竟被江宁侯当着皇上的面说了出来,怎不叫他震怒?

他看了杨大人一眼,见他神情冷然,却没半点帮他说话的意思,不禁来气。

今日这事,本就是他撺掇着办的,却不料,他却置身事外。

皇帝打了圆场,说了几句其他的话,半个字不提陈牧的身世。

退朝之后,陈牧想在殿外等江宁侯出来,好跟他致谢,但是江宁侯与大将军有话要说,出了殿门,直接就从左门走了。

靖廷走了过来,道:“喝一杯吗?”

陈牧拱手,“我请。”

两人相视一笑,算是一笑泯恩仇。

江宁侯府。

崔氏在屋中设下了茶点,命人起了江宁侯夫人过来。

屏退了下人,只留下婆媳二人在屋中说话。

崔氏冷冷地道:“令尊似乎并不合作。”

江宁侯夫人淡淡抬眸,眼底一点焰火都瞧不见,死水一滩,“慢工出细活,你着急什么?”

“怎么不着急?如今南监已经在查我们的人,我们必须马上行动。”崔氏厉声道。

“那是你们的事情。”江宁侯夫人道。

崔氏一怔,眯起了眼睛,“你不要忘记,你的一双子女还在我们的手中。”

“而我也知道你不会杀了他们。”江宁侯夫人十分淡定,一点都没被她威胁到。

崔氏盯着她,“你倒是很冷静,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无情呢。”

“无情不好么?”江宁侯夫人冷冷地笑了起来,“至少,现在我的儿女被你拿捏在手中,我还能冷静地跟你谈条件。”

“你斗不过我们,你只能合作,劝你识相一点,别做无用功的事情。”

“斗?”江宁侯夫人笑得越发放肆,“我以为我们是合作,怎么在你认为是斗?”

“确实是合作,既然如此,我们就好好谈一下合作的条件。”崔氏的声音软了下来,对付恫吓不了的人,没必要再一味用硬的,她只求达到目的。

“你先说。”江宁侯夫人道。

崔氏看着她道:“我要你们做的很简单,说服皇上,让陈瑾宁挂帅出征。”

江宁侯夫人的心微微一颤,脸上却是维持着冷静,让陈瑾宁出征,意味着这场仗一定是要打了,鲜卑人已经在筹备打仗,而大周还在想办法和谈,便是气势就先输了一重。

“这点,我只能答应你们尽力而为,还有呢?”

崔氏微微一笑,眼底闪过诡冷的光芒,“如今大周还在寻求与鲜卑和谈,我鲜卑会要求大周派遣官员到鲜卑去,态度会十分强硬,所有人都知道,这一去便大概回不来,你之前散播陈牧的身世,很好,但是达不到预期的效果,不过,起码在皇上心中,他已经是废弃的棋子,所以,一旦我鲜卑提出,大周皇帝应该会派遣陈牧作为使官出使鲜卑。”

江宁侯夫人问道:“陈牧的父亲,到底是谁?值得你们这般大费周章。”

“这你就不必管,只管促成此事就行。”崔氏冷道。

江宁侯夫人点点头,“那好,你的条件说完了,该我了。”

第486章我是陈牧的父亲

崔氏看到她眼底的狠绝,不自觉地坐直。

江宁侯夫人慢慢地说:“我先说你要求我做的事情,要陈瑾宁出征可以,但是,陈靖廷必须死,而且是死在鲜卑人的手中,陈瑾宁为夫报仇,自动请缨,一切顺理成章,不费什么功夫。而我要的很简单,第一,陈牧一旦踏入鲜卑,你必须给我断他右臂卸去右腿。第二,在边城散播消息,说我良晟得知鲜卑的诡计之后,奋勇反抗,且连杀了十余名鲜卑人逃走,我自有人在边城接应,在你们战线布好之后,让良晟回京报信,立下大功。”

崔氏皱起眉头,“第一条,我可以答应你,陈牧反正死不了就成。至于第二条,大可不必,我可以答应你,鲜卑大败大周之后,会让我鲜卑皇帝许他一官半职,若你觉得不够,分封侯爵也可以。”

崔氏心底冷笑,鲜卑此战,是准备策划了许久,大周必败,江宁侯夫人打的主意完全是无用功的。便是李良晟为大周立下了大功,大周要亡国,又有什么用?

心存侥幸,是不识时务是表现。

江宁侯夫人淡淡地道:“按照我说的去办。”

崔氏道:“你不认为多此一举吗?”

“我有我的打算。”

崔氏冷笑,“你的打算?你以为大周不会败吗?”

江宁侯夫人的手指在桌子上去轻轻地扣了两下,肃道:“凡事都没有绝对。”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打什么主意,你不过是要借我们的手除掉你憎恨的人,抬起你的儿子,你压根没想过真心为我鲜卑效力。”

江宁侯夫人反问,“真心不真心,有那么重要吗?你们交代的事情我做完了就成,我打什么主意都影响不了我为你们办的事情。”

崔氏冷道:“最好这样。”

江宁侯夫人站起来,垂下眼脸,“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有一句话,说在前头,答应我的事情,若你们做不到,我自有对付你们的办法。”

说完,她慢慢地转身而去,背影坚直,仿佛一点都没有被人威胁过。

崔氏心中沉了沉,看来,这女人不是那么好应付,也不是那么好控制的。

京中对于陈牧的身世,是越演越烈。

开始传出去的消息,陈牧是秦楼阿姑所生,是陈老爷当年风,流余孽。

但是慢慢地变成陈牧的父亲不是陈老爷,甚至,连陈牧的生母都不知道他的父亲是谁,因此,坊间便在议论陈牧父亲的身份。

有人说他的父亲是诗人。

有人说他的父亲是做买卖的。

有人说他的父亲是某位富家子弟。

最后各种猜测版本都出来了,屠夫,秦楼里的龟奴,码头上的力巴。

随着陈牧父亲身份的转换,陈牧的母亲也不是秦楼阿姑,而是窑姐了。

这两者,还是有很大的区别。

秦楼楚馆的女子,虽也有卖身的,但是更多是卖才情,她们的客人也多半是上流阶层的人,毕竟,寻常人也没这个钱去逛。

而窑姐,则没什么才情可言,纯粹的皮肉生意。

对于京中这些谣传,这么多天都没有平息下去,有些明白的人,便隐隐看出不对劲来。

百姓关注的热度,会随着日子慢慢降低,一般前三天,是最为关注的时候,这个时候也会出很多传言的版本。

但是,第四天开始,就应该慢慢地降温。

而这一次显然没有,甚至还衍生了各种版本,所以,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有人主导此事。

若是有人策划,那就一定会有一个目的,或者说会出一个结果。

心思清明的人,在等着这个结果。

这日早朝,结果不负众望地来到。

那已经消失许久的罗郡王竟然上朝了。

许多人都以为,罗郡王死了,没想到他竟然还活着啊。

靖廷看到他的时候,也有些错愕,他们曾经敌对,打过一架,后来他救了瑾宁的命,却一直无缘道谢。

所以,当他大刺刺地出现在朝堂上的时候,靖廷压根没往其他地方想。

直到他下跪,朗声道:“皇上,臣请旨来了。”

皇帝见了他也甚是高兴,道:“郡王可算是回来,只是这一回来就请旨,请的什么旨啊?”

罗郡王笑道:“所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臣这些年在外头,孤身一人是逍遥自在,可想到后继无人,怕来日到了黄泉地府,被先祖先父痛斥,因此,便赶忙回京请旨了。”

“怎么?是要朕为你赐婚不成?”皇帝笑道。

百官也笑了,罗郡王都这个年纪了,还求皇上赐婚,岂不是叫人笑话?

罗郡王摆摆手,“不,赐婚就不必了,臣早有夫人,也有儿子,这一次回京,是请一道旨意,让我的儿子认祖归宗。”

皇帝诧异,“你早有夫人孩子?那怎么还需要认祖归宗?直接带回府不就成了吗?”

“臣愧对这个儿子,若不让皇上下旨,只怕他未必会认臣这个父亲。”罗郡王说。

“哦?”皇帝好奇了,“你儿子是谁啊?还得朕下旨,他才会承认你这个父亲,这般不孝,你说出来朕治他的罪。”

罗郡王道:“皇上,他也不知臣是他的父亲,只是,臣也没这个面子私下去问他,臣只求结果,所以前思后想,请皇上下旨是最妥当的。”

“好,你说。”皇帝乐了。

安郡王的性子,一贯是他欣赏的,只求结果,不管过程,看似焦躁鲁莽,可其实很多事情都只求一个结果。

罗郡王回头,眸光在百官脸上巡梭,看得大家心里发毛,这罗郡王看他们做什么?

罗郡王的眸光定在了陈牧的脸上。

陈牧一怔,下意识地看了看左右,都是老臣子,才确定罗郡王看的是他。

他的心头一阵乱跳,莫非…

他不敢看罗郡王,不想胡乱猜测。

但是耳中却听得罗郡王的声音响起,“皇上,臣的儿子就在朝堂之上,他如今叫陈牧。”

众人哗然。

陈牧?他就是陈牧的父亲?不是屠夫?不是力巴?是罗郡王?

就连皇帝都诧异了,他看了看陈牧,又看看罗郡王,发现两人果真有几分相似。

陈牧有些无措,有些恼怒,也有些拨开云雾的清明,至少,悬在心头的疑问,此刻也得到了答案。

心里,反而是松了一口气。

皇帝懵了,“这是怎么回事啊?陈爱卿怎么会是你的儿子?”

第487章先杀陈靖廷

罗郡王的故事,直接就在朝堂上说开了。

原来当年他退婚之后,齐家大小姐曾去找过他,质问退婚的原因,或者指责他是因为齐家家道中落所以才退婚。

当时他解释的是不想成亲,他闲云野鹤惯了,受不得束缚。

齐家大小姐接受了这个解释,伤心而去。

他很不忍,因为他心里是喜欢其家大小姐的,只是暂时不想成亲而已。

冷静了好些日子,他最后还是去找其家大小姐,重新跟她求亲。

齐家大小姐开始不答应,他就直接把人带走,回到老家,在乡亲父老的见证之下,与齐家大小姐成亲。

可成亲没多久,他到底是管不住自己一直想要游走的心,且忍受不了被束缚,所以,他在齐家大小姐怀孕之后,就走了。

在整件事情中,他担当了一个始乱终弃的角色。

这件事情,选择在朝堂公开,对他的名声有很大的影响。

但是,他就这样义无反顾地说了出来。

不过,靖廷知道这不是事实。

至少,他们曾经成亲这点,不是事实。

只是这样说的话,能给陈牧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世,也不会让齐大娘承受未婚生子的罪名。

罗郡王都这样说了,皇帝这道旨意,自然是下了。

满朝文武,对陈牧也刮目相看。

罗郡王只有他一个儿子,日后郡王的之位,自然是他世袭的。

退朝之后,罗郡王对陈牧发出邀请,“愿意陪我一同去郡王府吗?”

罗郡王的态度就仿佛是跟一个熟悉的朋友说话,并未表现出什么父亲之情来。

陈牧有太多的疑问,甚至,他开始怀疑罗郡王说的话。

所以,他点头道:“好!”

罗郡王府一直都有人打理,府中仆从都还在,见罗郡王回来,府中一片喜悦之色,奔相走告,不消一会儿,满府都知道了,纷纷出来相见。

罗郡王的父母已经去世,他虽然世袭郡王之位,但是府中事务,一直是二房帮忙管理,如今见他回来,二叔二婶也是特别高兴,毕竟,他们年纪也大了,自己的儿子也有出息,实在是劳不动了。

一番简短的叙话之后,罗郡王带着陈牧进了书房。

陈牧忍不住问道:“郡王在朝上说的一切都是真的吗?”

罗郡王慢慢地摇头,看着他,“不全然是真的,我与你母亲确有婚约,后来退亲,都是实话,至于我与她回乡下去成亲,此事没有,假的,前几天,你母亲来找我,说我欠她的,该还了,我回来,就是给你一个身份,还我欠你母亲的一切。”

陈牧点头,“如此说来,郡王只是帮我,并非是我的生身父亲。”

他心里,说不出的滋味,有失望,也有松一口气。

觉得失望,是因为他本以为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结果不是。

至于松一口气,他也说不出为什么会松一口气,或许是因为他现在还没办法面对自己的生父,至少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

罗郡王看着他,又慢慢地摇头,“我不知道,这是你母亲吩咐我说的,可我看着你,觉得你与我有几分相似,所以,我怀疑你母亲也骗了我。”

陈牧一怔,“这…”

“我与你母亲,是有过肌肤之亲的,那时候我们都喝醉了,那一次之后,我是愿意娶她,但是,却是她不愿意嫁给我了,当时我很不开心,就离开了她。没多久听得她要嫁给你现在的父亲做小妾,还怀孕了,我一气之下,再也没踏足京城半步,后来发生的事情,有人给我说过,可我已经不愿意去理会,我与你母亲的感情比较复杂,她性子倔强,而我,自由惯了,很怕定不下来,会让她伤心难过,那醉酒的一次,本是不该,但是发生了,如今回望,只能说我们那时候都太年轻,没有做对的决定。”

陈牧目瞪口呆。

那到底是抑或不是?

安郡王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笑笑道:“我觉得你是我的儿子,我也希望你是我的儿子。”

陈牧更目瞪口呆了。

这边认亲,靖廷也在周密地部署。

鲜卑细作,前后有三人被带走。

这三名细作,潜伏得很深,几乎很少与茶馆联络,但是,他们却被抓走了。

这让崔氏和茶馆的掌柜很不安。

因为,这意味着真的有人告密。

若无人告密,绝不可能暴露了这三人。

崔氏终于按耐不住了,亲自来到茶馆,下了一道命令,召集京中所有的细作,前来盘查。

此举很危险,尤其在这个节骨眼上,但是,崔氏不能再冒险,因为接下来要做的,事关全局,若有些许纰漏,则全盘皆输。

已经到了这份上,她唯有放手一搏。

但是,在召集之前,她要先伏杀陈靖廷,只有乱了对方的阵脚,才能把这一次的召集风险降到最低。

可是要杀陈靖廷并不是那么容易,他武功高强,且十分机警,如果要杀他,就一定要有熟人引他出去,到她们设定的陷阱。

但是,要向陈靖廷身边的人下手,如今是不可能了,时间太仓促,若轻易接近,反而会引起怀疑。

崔氏只得继续找上江宁侯夫人。

要伏杀陈靖廷,江宁侯夫人同意,与崔氏谈话这么多次,只有这一次,她的眸子里是闪着光芒的。

她说了自己的计划,崔氏听得皱起了眉头,“他本来与你不亲近,你贸贸然让他送你去高山寺,他肯定起疑心。”

“只管按照我的计划行事,在去高山寺的沿途埋伏,我自有办法。”

崔氏将信将疑地看着她,“你可知道,这一次若伏杀不成,就休想有下一次,陈靖廷此人机警聪敏,很难再下手了。”

“这是你的事情,我只负责引他去高山寺。”江宁侯夫人淡淡地道。

“他真的会陪你去吗?”崔氏问道。

江宁侯夫人看着她,“所以,到时候需要你帮忙说两句话。”

“他对我已经起了疑心。”崔氏道。

“不碍事,他对你起疑心,但是老爷子没有,他会听老爷子的话。”

江宁侯夫人压低声音,说了几句,听得崔氏眉头舒展,道:“行,就按照你说的去办。”

第488章行动在即

李良晟在鲜卑遇险的消息,送到了江宁侯府。

这个消息是暗中跟随而去的侍卫发回来的消息,说李良晟在进入鲜卑没多久,就失去了联络。

此事无疑是在江宁侯府炸开了一枚惊雷。

江宁侯夫人当场就哭了出来。

就连遇事不惊的江宁侯,都失去了分寸。

这不仅仅因为李良晟是他的儿子,他更担心的是鲜卑人不知道有什么阴谋。

李齐容的失踪本来已经对他造成了冲击,一直也有派人去找,官府那边也立案调查了,可到现在也没什么消息回来。

如今李良晟再出事,他真的有种心力交瘁的感觉。

他是一个战场硬汉,真刀真枪地来,他不曾怕过任何人,但是背地里耍诡计,谋害他的家人,他承认是有点方寸大乱了。

所以,听到江宁侯夫人的哭声,他心里就烦躁,怒道:“哭哭哭,就知道哭,当初我说了反对他去,你偏要撺掇他去求皇上,如今出了差错,哭有个屁用!”

江宁侯夫人自知理亏,不敢反驳,也不敢再哭出声来,只是抽泣着擦泪。

老爷子沉声道:“如今,先稍安勿躁,探听明白了才是要紧事。”

他问江宁侯夫人,“这报信的人,是你暗中派去的,你暗中指派了多少人保护?”

江宁侯夫人哽咽着回答:“有三十人,其中有五人贴身保护,其余的装扮成商人,一同去了边城。”

“如此说来,还有二十五人在边城,此事皇上还不知晓,在皇上知晓之前,你马上传令过去,让他们抓紧搜索行踪。”老爷子道。

江宁侯夫人哭着点头,“是,这一次让良晟出门,确实是我的错,我本想让他建功立业,不至于辱了江宁侯府的名声,实在是没想到会出这样的事情,如今他在鲜卑,我们想帮也帮不了,所以,我想明日到多福寺去为他祈福。”

江宁侯没搭理她,他从不信这个。

倒是老爷子觉得如今府中出了太多的事情,祈福虽然是临时抱佛脚,却也胜过什么都不做。

因此,他道:“也好,添点香油钱,在菩萨面前许愿,若他平安回来,再去还愿。”

崔氏道:“如今时势这么乱,叫靖廷保护你去吧。”

江宁侯夫人道:“不必了,我多带几个护卫便是。”

“容姐儿失踪,可见我们江宁侯府已经被盯上了,为谨慎起见,还是让靖廷陪你吧。”

老爷子觉得也是,府中如今可不能再出什么乱子了,便看着靖廷道:“你便陪你母亲去一趟吧。”

靖廷点头,“是!”

崔氏与江宁侯夫人对视了一眼,便迅速移开视线。

瑾宁也默默地转开视线,只当看不到。

互相都设下了一个局,看谁是最后的赢家。

回到宁瑟阁,瑾宁把门关上,然后道:“去多福寺只怕是一场暗杀阴谋,我们必须要布防。”

靖廷摆手,看了她一眼,“你着急了,冷静一下,如果真的要在多福寺的路上杀我,怎么可能会先告知我们是多福寺?只怕多福寺是一个幌子,明日上路的时候,肯定会改路线。”

瑾宁一怔,慢慢地冷静下来。

没错,今日崔氏与她一唱一和,这是个局,基本是肯定的,崔氏心里清楚,她是细作的身份早被识破,所以,此举如果要行事,就断不会是多福寺,不会让他们提前准备。

“我会带两名南监的高手,乔装成香客,远远地跟着我,放心。”靖廷道。

瑾宁道:“他们如此迫不及待地行动,想必,明日会召集京中细作清查。”

靖廷道:“你放心,已经有周全的安排,只等他们碰头,便可把他们一举成擒。”

瑾宁担忧地道:“这些人能混入京中做细作,都有一技之长,而且到底有多少细作,我们也不知道,南监人手只怕不充足,只是若提前布防兵士,会引起他们的防备,这计划就失败了。”

这个计划,实施得比较艰难。

因为要让细作相信有人被策反,必须要抓捕几个不怎么活跃的细作。

而如今抓捕的这三人,是瑾宁绞尽脑汁想起来的,其实也不尽然肯定,她只怕记错,所以,靖廷先调查了好几日,才下手抓人的,而且,在南监严刑之下,才吐了丁点的口风,细作的人数,在京营生官职,一概不说,最后受刑不过,咬舌自尽。

所以,这一次必须要拿下,否则,再难找突破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