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宁侯站在大门的阴影里,淡冷地道:“有话你就说。”

江宁侯夫人慢慢地站起来,绕着屋中走了一圈,手在椅子,柜子,贵妃榻,茶几上轻轻地摸过,说不出的眷恋。

“谢谢你还愿意搬回来这里。”她轻声道,“我们最好的日子,就是在这里度过的,那时候你也没有搬到其他院落,和我住一块,人人都羡慕我,说你一直都没有纳妾,只专宠我一人。”

江宁侯木然地站着,没有回答。

江宁侯夫人轻笑出声,“我觉得世事真的很讽刺,当时那些人羡慕我的时候,我一点都不觉得幸福,你心里一直有一个人啊,你怎么专宠我啊?你哪怕是和我睡在一起,你心里还是有另外一个人,我要的日子,不是这样的。可我如今回想起那段日子,却觉得自己幸福无比,那时候不管你心里有谁,你是留在我的身边,你的笑容和温柔都是给我的,我怀着容儿那时候,你对我体贴关怀,无微不至,如今竟是不可得了。”

她慢慢地绕到了江宁侯的面前,抬头看着他,眼底有丢弃尊严的渴求,“现在,我们还能重来吗?就当这些年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我允许你心里有一个人,允许你静静地把她安放在某个角落里,我们还能回到最初吗?还可以吗?”

她的声音发抖,充满了祈求。

江宁侯从没见过这么卑微的她。

心里说没有触动是假的,但是这么多年,他失望过太多次了,不管她这次是真的改过还是假的虚应,他都不愿意再劳心劳气了。

而且,也到头了,勉强不得。

不是所有的错,都可以原谅。

江宁侯夫人见他默不作声,惨然一笑,答案她早知道,但是她想试试。

收起了卑微,她还是那个高傲的官家小姐,侯爵夫人。

淡冷一笑,“算了,你不必回答,我知道我们回不去了。”

她慢慢地转身而去,后背挺直,步履款款,一如既往。

她唇角冷笑,她给过他机会的,是他不珍惜,就别怪她毁了他。

当晚,一条白绫悬挂梁上。

等伺候的丫鬟发现的时候,人已经几乎没有意识了。

江宁侯夫人留下一封遗书。

遗书充满了恨意,斥责江宁侯厌弃发妻,思慕新人,痛斥陈靖廷和瑾宁不孝义母,不念抚养之恩。

这封遗书,由李齐容读出,她冲到靖廷的面前,嚎啕大哭,又狂怒痛打,“都是你,是你害死了我母亲,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就算不念多年养育之恩,也不能这样无情无义啊。”

靖廷一把推开李齐容,不看江宁侯夫人一眼,转身对瑾宁道:“我们走。”

两人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静园。

江宁侯夫人的狠,让他们彻底寒了心。

江宁侯在他们走后,也走到江宁侯夫人身前,沉声如铁,“你放心地走,我一定会做到你所说的那样,厌弃你,迎娶新欢。”

江宁侯夫人气息微弱,且异常耳聪目明,江宁侯这句话一出,她死死地瞪大眼睛,用尽所有的力气,企图要把江宁侯的脸刺出几个洞来。

江宁侯面容冰冷,眼底也不带一丝悲情和温暖。

江宁侯夫人的头慢慢地沉了下去,偏下,嘴巴张大,想深呼吸一口,气不来,只有出的气。

她死了。

江宁侯夫人用她的生命报复所有人。

报复成功还是不成功,或许,天知道,她若有灵,也总会知道。

她偏执了一生,即便死,也带着恨意。

她至死都没有妥协。

第536章留着朱佩姑姑

丧事办得十分简单。

朱佩姑姑办理了她的身后之事,她娘家倒台之后,也没什么亲戚了,三三两两地来,上了香,鞠个躬就走。

李良晟和李齐容守灵,李齐容哭得眼泪都干了,李良晟一滴眼泪都没流过,只是神色地坐在,该烧纸钱的时候烧纸钱,该上香的时候上香。

出殡那天,天空下了小雨,抬棺材出去的时候,丢出去一串炮仗,炮仗湿了水,噼啪地响了两下,就成了闷炮。

办完江宁侯夫人的丧事之后,李良晟就收拾东西离家了。

他去给老爷子和侯爷磕头,说不想再留在京中,想投奔萧侯投军。

侯爷只说了一句话,“好好做人!”

李良晟含泪而去。

陈瑾珞追了出去,她手里拿着一封休书,像个疯子一样,在大雨里狂哭狂笑。

她处心积虑嫁入了侯府,最终,夫婿离她而去,只留下一封休书。

因着李良晟下了休书,陈瑾珞是必须要走了,侯爷这一次尊重他的做法,命人把陈瑾珞送回了国公府。

陈守成本来在国公府就过得窝囊,想着好歹有个女儿嫁入了侯府,只等她生下儿子,就能提携他这个亲家,殊不知,这儿子没生下,陈瑾珞反而被休了回来。

陈守成大怒,在陈瑾珞进门之后,直接给她两巴掌,打得陈瑾珞满嘴含血,倒在了地上。

瑞清命人扶起她,送回她出阁前住的屋中,且命嬷嬷叮嘱她,若安守本分,在这国公府里,少不了她吃喝用度。

陈瑾珞哭了几天,哭得另外一只眼睛都快瞎了,才认清楚现实。

江宁侯夫人的丧礼,靖廷和瑾宁都没有出席。

新居入宅,也没宴请亲朋好友,大家低调地来看了看,送了一份贺礼。

知道江宁侯夫人去世的事情,确实靖廷不宜大排筵席。

醉月居是两人做的居所,醉月居是可俐起的名字,可伶还笑她,说这是酒馆的名字,甚至是秦楼的名字,但是可俐十分满意,认为既有酒仙的风雅,也不失为现实的写照,毕竟,这主楼三层,登上主楼赏月,真的会醉,当然喝点酒的话作用会更好。

其他人只是来走走过场,但是瑞清和陈瑾宪则过来住几天。

瑞清怀孕,吃喝都得注意一些,所以,瑾宁特意为找了一个厨子,做她爱吃的菜。

瑞清笑道:“我来这里住,你才找厨子,若我不来,你是不是连厨子都不打算雇了?”

瑾宁笑道:“还要什么厨子?论做饭做菜,我们府中的人谁不是能手啊?”

“你这是正经府邸,还是得有正经的厨子,你现在还没怀孕,一旦怀上了,各样吃不下,厨子经验丰富,还能给你做几道爱吃的。”瑞清现在是见着人就说怀孕的事情。

瑾宁磕着瓜子,“不打紧,我就算怀孕了,也什么都吃得下。”

陈瑾宪扑哧一声笑了,“活像你怀过似的。”

瑾宁嘴角沾了一粒瓜子壳,她伸手弄掉,不经意地道:“还真怀过,在梦里,吃喝一切正常。”

陈瑾宪笑得几乎打跌,“做梦也当准了?你这个无赖。”

瑾宁也笑了,继续磕着瓜子。

她心情其实很差。

搬进新家之后,强颜欢笑,但是笑语之间,也总有烦躁憎恨泛滥心头。

江宁侯夫人做得太恶心了。

她可以想象到靖廷心里会有多难受。

也可以想象到父亲心里会有多难受。

还有老爷子,这个年纪了,还要受这样的屈辱。

因着崔氏的事情,已经让老爷子名声受损,如今更出了这事,儿媳妇因他纵子宠溺新欢,逼死发妻,这罪名足以让老爷子一蹶不振。

瑾宁一直命人关注着侯府的情况。

父亲这几天都是正常出门正常回来,但是,据回报说,父亲晚上躲在房间里喝酒。

如今,所有人都认为是他负了江宁侯夫人。

至少,现在舆论是这样说的。

舆论是可以改变的,至少这么多年,父亲不曾纳妾就已经足以证明他不是寡幸薄义的人。

她担心的不是舆论。

而是他们夫妻走到了尽头,她依旧没有给他留下一句温暖的话,即便到最后,他不顾所有人的反对,留她在府中,为她阻挡外头的风霜雨雪,她不念,反而是留下这么诛心的一封遗书,毁他名声。

如果父亲真的娶了朱佩姑姑,那这指控就坐实了。

她的狠,让瑾宁不寒而栗。

“瑾宁,你怎么了?”瑞清问道。

瑾宁回过神来,“呃,没事啊。”

他瞧了一下,“大姐呢?”

“她方才说有些乏,回去休息了。”瑞清担忧地看着她,“你没事吧?怎么失魂落魄的?”

瑾宁见陈瑾宪走了,才叹了一口气,看着瑞清道:“我只是替父亲难受,其实我特别希望他能娶朱佩姑姑的,只是,现在闹成这样,只怕他们也成不了。”

瑞清握住她的手,“世事就是这样,不是你想怎么样,最后都会往你所想的方向去走,我们有时候也要接受一下不如意的事情。”

“我接受,如果发生在我自己的身上,我觉得我可以扛得住,”瑾宁觉得喉头有些哽咽,“只是,嫂子,这辈子我在乎的,就那么些个人了,我希望他们都能好。”

瑞清拍着她的手,“是啊,我们瑾宁是个好姑娘,且看着吧,我反而觉得她临死这样做了,反而会逼得侯爷不得不娶朱佩姑姑。”

瑾宁疑惑地看着她,“为什么你会这么认为?我倒是觉得一定不会。”

“你不了解一个被逼到了尽头的男人心里在想什么。”瑞清一副洞若观火的神情。

瑾宁眨了一下眼,她说得胸有成竹的样子,莫非,真的反而能成事?

“江宁侯夫人是看死了侯爷的,她知道自己怎么做,侯爷才不会娶朱佩,但是她也和你一样,绝不会想到被逼到绝路上的人,一般都会产生逆反心态,她自作聪明,认为侯爷这种武将,绝不愿意背负辜负发妻的罪名,可侯爷也是一个男人啊,一个有血有肉有感情有思想的男人。”

瑾宁听了,深思了一下,觉得郡主说得也对,如果父亲真的如江宁侯夫人所料,早就把朱佩姑姑请走了,但是,他留着朱佩姑姑…

第537章朱佩姑姑的办法

瑞清郡主所料不差,几日之后,便听得府中传来消息,说侯爷入宫去找太后,求迎娶太后身边的姑姑朱佩。

太后降旨下来,让他们择日完婚。

其实这真不是最好的时候,因为江宁侯夫人尸骨未寒,他就着急迎娶新欢,无疑是坐实了江宁侯夫人的指控。

但是,瑾宁认为,这就是郡主说的逆反心理。

父亲若不是趁着这口气求亲,之后大概也不会再求。

瑾宁特意回了侯府一趟,去找朱佩姑姑,怕她心里会有异样。

但是,朱佩姑姑却一点不开心的情绪都没有。

她请瑾宁坐下来,道:“没错,确实现在不是最好的时候,但是,从来就没有什么最好的时候,我的目的是要嫁给他,如今得偿所愿,其他的事情,我不在乎,至于外头的人说什么,我更管不着,总不能因他们多议论了几句,我便要放弃我的幸福。”

瑾宁听了这番话,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她发现朱佩姑姑和瑞清郡主都是一样,敢爱敢恨,目的明确,看来太后教出来的人就是不一样。

不过,随即她又有些担心,“我只怕父亲是一时冲动,如果事后冷静下来,又不愿意了怎么办?”

朱佩姑姑笑了,“他确实会不愿意,如果我没有猜错,今晚他就会来跟我道歉,说要取消婚事。”

瑾宁啊了一声,震惊地问道:“那不行,姑姑可有对策?”

“这有什么难的?话他都说出口了,难不成我不会打蛇随棍上吗?我又没有做对不起他的事情,他就不能对不起我。”朱佩姑姑胸有成竹。

瑾宁大写的称赞。

她笑道:“我明日再来,听听您的捷报。”

“等着就是!”朱佩姑姑神色飞扬。

瑾宁不禁好奇,“姑姑您为何这么了解男人?”

“我了解好人,好人通常容易看透。”朱佩姑姑笑道。

“噢!”瑾宁觉得她好多学问要学啊,“以后我得多跟您学习才行啊。”

朱佩姑姑笑着看她,“不必,你和大将军夫妻恩爱,你们是天作之合,苦的时候都过去了,如今该享受成果了,再说,这些内院事情,你学来无用,你还是多看几本兵书吧,你的战场不在内院。”

瑾宁也觉得内院的事情繁琐复杂,还不如打一架痛快。

她欣然地回了府邸。

而朱佩姑姑那边厢也命人准备了,她的侍女凤儿凰儿已经准备好今晚要用的东西,就搁在妆台上。

也不出朱佩姑姑所料,侯爷求亲之后,果然就冷静下来,觉得是一时冲动,在这个节骨上与朱佩成亲,是会害了她的名声的。

因此,今晚他回来之后,在书房里想一下说辞,便来到朱佩姑姑的屋中。

朱佩姑姑仿佛不知道他要来,刚披衣要出去,见侯爷进来,微微错愕,“侯爷来了?吃了吗?”

江宁侯因着有难以启齿的事情要说,因此态度显得十分谦恭,“吃过了,姑姑吃了吗?”

朱佩姑姑叹息,“这中午饭都还没吃呢。”

江宁侯一怔,“中午饭都还没吃?这什么时候了?你这还要出去啊,先吃了饭再去吧。”

朱佩姑姑无奈地道:“只怕还真来不及吃了,明日是江宁侯夫人的二七,牌位要送回来了,这总得备下明日的菜肴吧?也没个定数,不知道来多少人。”

江宁侯眸色淡了下来,“不必张罗了,不会有什么人来的。”

“该给她的,还是要给,这体面也是给侯府。”朱佩姑姑道。

她一点都不内疚拿死人来做文章,那死人还害活人来做文章呢。

人死后,头七拜祭,二七就是近亲的那些人来脱孝,一般会摆下几桌酒,而就算不戴孝的,但凡沾亲带故又不愿意在丧事期间来冲撞的亲朋好友,都会选择二七来。

自己府中的人戴孝是要七七四十九天,也就是尾七的时候才脱,子女则是百日内是热孝,三年内还得配白算是戴孝。

侯爷想起那人,心里就堵,本来准备好的话,也有些打退堂鼓了。

不过,既然来了,他也不退缩,道:“您还是先坐坐,我有几句话说,说完就走。”

朱佩姑姑也不坐,道:“您说,我听着就是。”

他尽量不去看朱佩姑姑的脸,而是稍稍看想外头,酝酿了一下,道:“是这样的,我觉得我之前的决定有些仓促了。”

“婚事?”朱佩姑姑问道,算是帮了他一把,把事情说明白,“侯爷的意思,是不想娶我了?”

话一下子说得那么明白,侯爷也有些不自然,“不是不想,只是觉得这个时候…”

朱佩姑姑阻止了他的话,“不碍事,侯爷直说就是,我不是头一次被悔婚,您只管说,我受得了就受,受不了,我也自有去处。”

侯爷一怔,“去处?”

“是的,我也备好了,白绫,毒酒,匕首,选一样,便可遂心如意了。”朱佩姑姑神色不染半点哀伤,仿佛早料到了这个结果。

侯爷大吃一惊,看向妆台,果然见上头放着一根白绫,一把匕首,还有一杯酒。

“这可使不得!”侯爷连忙道。

朱佩姑姑笑了笑,笑得十分无奈,她慢慢地走到妆台前,抬起头看着侯爷,此时,眼底才慢慢地有了悲伤,“这未尝不是一个最好的解脱办法。”

她猛地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杯子哐当地掷在地上,碎裂成片。

侯爷骇然,一把冲过去扶着她,捏着她的下巴,手指往嘴里伸,企图要她吐酒出来。

连声怒道:“你怎么能这样?你就不给我多说几句吗?你怎么能这样呢?”

朱佩姑姑看着他,拿开他的手,眸子哀戚,“多说几句,就能改变吗?这样很好,侯爷不必为难了,我也不必再因被退婚而被人耻笑一次。”

侯爷满腹懊恼与焦灼,急声道:“你说,有没有解药?”

朱佩姑姑摇头,“没有,穿肠之物,何来解药?”

侯爷急得脸都变了,回头冲侍女怒道:“还不去找大夫?”

凤儿凰儿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地道:“这酒还能有什么解药?也没喝醉!”

第538章此去北唐

江宁侯一怔,看着朱佩姑姑。

朱佩姑姑不知道从哪里取出一个酒壶,往另外的一个杯子里倒酒,神情淡淡地道:“酒,穿肠之物,多喝伤身。”

她端起酒杯,认真地看着江宁侯,“有些打击,有些羞辱,可一不可再,我命在侯爷的手中,侯爷权衡。”

江宁侯见她无事,松了一口气,只是,听到这句话,不禁又皱起了眉头。

“侯爷,我自入侯府大门,不曾提过婚事,是侯爷去求了太后,虽女子命如浮萍,却也容不得这般飘来推去。”

侯爷刚还有一点因为被胁迫而感到不悦的情绪,瞬间因这句话荡然无存。

错在他,朱佩姑姑没错,成亲不由她,退婚也不由她,难不成她就是一个木偶人吗?

江宁侯羞愧不已。

朱佩姑姑继续道:“侯爷顾着名声,不愿意娶我,我理解的,因此,我对我自己的选择负责,不需要侯爷心存愧疚。”

“不,我不顾着名声,我只是担心外头的人会指责你。”江宁侯道。

朱佩姑姑澹然道:“我这辈子,什么风浪没经受过?闲言闲语不伤人,只有我在意,才可伤得了我,我若不在意,谁说什么就当时耳旁风。”

这样的智慧,阅历,高度,刚毅,让江宁侯折服。

心防在迅速地褪去,顷刻崩塌。

他也下了决心,“既然你不怕,我自没什么好担心的。”

朱佩姑姑柔柔一笑,“如此,便是最好。”

江宁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转身而去,看得出,他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

瑾宁翌日过来,听得凤儿说昨晚的事情,瑾宁笑德前俯后仰,“妙啊,姑姑,您是着实握住了父亲的软肋。”

朱佩姑姑看着她,“你呢?”

“我?”瑾宁止住了笑,有些愕然,“我怎么了?”

“你和靖廷是否同意?”朱佩姑姑眼底竟有些忐忑,反而不若对着江宁侯那般的坚定。

瑾宁收敛了笑容,看着她那张与母亲酷似的脸,认真地道:“我希望父亲幸福,他值得有一个好女人再身边,和他一同走到白首。”

朱佩姑姑有些感动,“嗯,你们赞同就好。”

婚事就这样,定了下来。

瑾宁和靖廷也都送了一口气,本以为好事多磨,却没想到磨了一次,反而马上促成好事。

婚事开始办理,瑾宁也偶尔过去帮忙。

靖廷忙得很了,他接掌了北营军之后,摄政王下旨,大周要加固兵防,首要就是战马与兵器战车。

战车的设计,大梁是最精锐的。

但是要论战马,最出色的则是北唐的良驹,连北漠的马都要略逊一筹。

北唐朝廷有许多牧马场,每年往军中输送战马,也有外销,鲜卑的马是从北唐马种改良过来的,虽彪悍却耐力不如北唐马。

靖廷提出,让大周向北唐购买良驹。

大周和北唐邦交甚好,要买马应该不是问题。

但是,却必须要有人前往北唐,选购良种,希望能繁殖,否则,每年用于购置战马和兵器将会是一笔很大的开销。

熟悉战马的人,非萧侯莫属的。

可萧侯去不了北唐,他大军在防备着北漠,作为主帅,他是断不能离开的。

早朝之上,百官举荐江宁侯。

皇帝准奏,下旨让江宁侯抓紧完婚,带着夫人一同前北唐。

朱佩姑姑不要婚礼,只要自己一家人吃一顿饭,办一个仪式就好。

本来婚礼都在筹办当中了,忽然不要婚礼,那准备的东西都无用了。

不过,朱佩姑姑的考量是周全的。

一则,办婚礼耗时太久,而到北唐去是刻不容缓的,最好是马上出发。

二则,侯府才死了一位原配,大办婚礼着实不合适。

江宁侯其实也同意朱佩姑姑的意思。

他原先就没想着要办多盛大的婚礼,如今对他来说,成亲是两个人的事情,到这个年纪,也不需要什么热闹了。

两人意见相同,大红喜字往屋中一贴,再命下人准备几桌酒菜,只邀请了至亲的亲人好友到座。

瑾宁看着一身凤冠霞帔的朱佩姑姑,她脸色绯红,眉目飞扬,虽沉稳却也有待嫁的喜悦。

瑾宁禁不住想起自己的母亲。

那一年,那一日,她大概也像朱佩姑姑那样,坐在自己的闺房里,任人打扮,她的心也一定是飞扬的,她要嫁给一个她喜欢的男人,要和她共度一生了。

瑾宁心中百感交集,但是喜悦多于一切。

握住朱佩姑姑的手,她送上了自己最真诚的祝福,希望他们能共携白首,恩爱一生。

朱佩姑姑泪盈于睫,反握她的手道:“我将用我一辈子的努力去完成你的这个祝福。”

其实最欣慰的莫过于老爷子了。

李良晟的出走让他着实忧伤了好一阵子,如今办了一件喜事,得了一位贤惠的儿媳妇,老爷子也算是安慰了。

江宁侯婚事办完的第三天,便带着新夫人朱佩入宫辞行。

辞行回来,家里也备下了酒菜,靖廷和瑾宁都回来了。

靖廷取出一个盒子,递给江宁侯,“父亲,这是我问太后要的无忧丸,请您带给北唐的楚王宇文皓。”

“楚王?”江宁侯一怔。

“是的,他日前来信,让我为他求太后赐几粒无忧丸,我前些日入宫问太后要了,盒子里还有一封信,我让他帮助父亲,购买战马事宜。”

江宁侯微笑道:“我记得你们是见过一面的,没想你们还有联系,有他帮忙,那我就放心了。”

战马他懂。

但是好的战马,北唐未必愿意给出来。

他就是想寻几匹好马回来繁殖。

靖廷道:“是的,他会尽力帮您。”

“那我就放心了。”侯爷开心地道。

朱佩则让瑾宁帮忙料理一下府中的事情,瑾宁打了包票,“您就放心吧,这里乱不了。”

“你若实在忙碌,便请三夫人过来,我也会留下凤儿在这里打点老爷子的事情。”朱佩道。

“嗯,知道的。”瑾宁道。

其实府中有朱佩姑姑整治过,一切都按部就班,加上有凤儿和几位老嬷嬷在,出不了差错。

唯一会惹事的李齐容,想必暂时也不敢怎么得意嚣张。

第539章整顿兵力

江宁侯带着使者团出发北唐,为朝廷选购战马。

而兵器和战车这一部分,就交给了靖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