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无话可说。

西陵越那样的人,是要角逐皇位,君临天下的,这样的人,真的能指望他把除了算计之外的东西摆在自己的利益之前吗?

是的!她不信他!以前不信,现在不信,将来也没打算相信。

可是明明心里对这个人有这么多的防备和否定,她却还是不得把自己和他捆绑在一起,甚至有可能需要怀揣着这份不信任在一起生活一辈子?

这种处境,想来真真是可悲的很。

云鹏见她这样油盐不进的,心里就忍不住的更怒了。

“二小姐,虽然我说这话逾矩,可是属下还是不得不提醒您一句,到了今天这一步,您这一辈子已经没有意外了,王爷他会是您是夫婿,您这样的防备怀疑他,对您是绝对没有好处的!”云鹏道。

他的语气很重,不乏带了几分威吓的意思。

沈青桐的目光落在远处,一直都没有再收回来,一直到听他说完,忽而唇角勾起一抹笑。

“云鹏!”她说,语气很平静也带着十二分的释:“去年五月,是你们王爷故意把他和贤妃娘娘要去皇觉寺的行踪透露给太子知道的吧?”

她问,却是笃定的语气。

云鹏一愣,脸色就微微的变了。

沈青桐对自己认定了的事,根本就无须再回头去看他的反应来加以确定。

她的唇角始终带着嘲讽的一抹笑,很冷静的继续说道:“太子虽然资质平庸,但是大殿下心智不足,从一开始就丧失了皇位的继承权。太子他算是陛下的长子,更是嫡子,祖宗传下来的规矩,这个储君之位都是立嫡立长的,所以纵使昭王殿下再得陛下的爱重,也哪怕他的心思谋略都高出太子的再多,只要太子没有犯下天理不容或是有违纲常的大错,陛下都不会轻易的废弃他的储君之位而改立他人的。”

云鹏的嘴唇动了动,想要替自己的主子辩解,最终却还是没能说出话来。

沈青桐也不介意。

因为她从来就没对西陵越这个人抱着太高的期望,所以也无所谓失望,反而可以心平气和的来面对这些事:“这几年,昭王殿下的羽翼渐丰,再加上他心思谋略过人,在朝堂上已经是一面倒的压制,让太子喘不过起来,这种情况下,自然会激发了太子的逆反心理,他知道太子正i想尽了一切的办法要给他难堪,所以将计就计,把他有意迎娶沈家女的计划和皇觉寺那一行的行程透露给了太子知道。我大姐和太子之间的事,本来就是他在背后设计和推进的,有朝一日,等到一个合适的契机,比如说先揪出太子在政务上的一个巨大的错处,引发陛下的震怒和朝臣的怨愤,然后再抛出他染指弟媳,私德有失的事实来,那么这件事,就会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不是她沈青桐异想天开的怀疑西陵越的用心,而是她经历过,也见证过。

前世的时候,他便就是这么做的。

他真的是要拉拢沈家的关系吗?

本来沈青桐还不敢太确定,可是今天听到他和临川公主之间的渊源了,一切好像就都了答案。

当初他会选择沈青荷,或许一方面是看中了沈慵在军中的地位可以成功迷惑太子西陵钰的视线,同时也有更多一方面的原因还是因为沈青荷那蠢货比较容易上钩,也更好操纵的吧?

西陵钰是西陵越故意放消息引去皇觉寺的,为了布局埋线,为了夺位,他不惜自己给自己找了一顶绿帽子来戴。

这样的人,实在太可怕。

可怕到——

无论怎样,你都不敢放下戒心来相信他的。

云鹏本来是想劝和的,没想到自己最终会弄巧成拙,这时候便有些急了。

“二小姐!”他上前一步,还是尽力的解释,“就算王爷他为了上位而用了些非常手段,可凡事都不可以一概而论的,至少现在您拿不出证据来说他也是在算计利用您的吧?”

相较于云鹏的据理力争,沈青桐反而显得心平气和。

她抬起眼睛看着云鹏,道:“也许他真的只是一时兴起,对我并没有什么恶意,可以云鹏,有前车之鉴,谁又能保证哪一天他不会又是一时兴起的突然就改了主意,也把我推出去做了靶子或者垫脚石?”

她就是怀疑,就是信不过西陵越其人的人品,并且都不屑于掩饰的。

云鹏一个耿直的汉子,嘴皮上磨不过她,被憋得面红耳赤。

沈青桐看他这个样子,倒是好心情的笑了,“其实你也不必这么介意的,所谓的民不与官斗,人不与天争,我自己是个什么分量,有多少斤两自己都心里有数。我分得清楚轻重,如你所言,到了今天这一步,我以后和他就是坐同一条船的,除非他是要对我磨刀,否则无论是他要砍谁,我大抵也只会是把刀磨好了递给他的。”

云鹏的脸色,一瞬间就憋成了猪肝色——

好吧,虽然他知道他家主子不是啥好人,但是二小姐您这话说的他也太不是人了吧?好在是王爷没在跟前,要不然这话被他听到了,估计咱俩马上就都不能继续做人了…

鉴于他家未来的王妃娘娘太犀利通透也太直白彪悍了,云鹏干脆就不再试图昧着良心替他家王爷说好话了,只是心里忍不住的碎碎念,祈祷他家王爷千万别作死,砍谁都行,就是千万别得罪了自己心血来潮决定要取回来的媳妇,一致对外没问题啊,反正他家王爷人缘差,外头没几个看他顺眼的,随时抄家伙开练的,可千万别关起门来两口子也互相捅刀子,那他跟云翼这日子就真的没法过了。

好吧,此时自觉的脱到只剩一条裤子的云翼已经自觉的在绕着皇宫兜圈了。

两个人,站在树下又等了足有小半个时辰,西陵越才和之前西陵钰那一行人一道儿的御书房里出来。

他倒是忘了沈青桐在外面等他,一抬头,看到站在远处广场尽头的那一抹纤秀的又被云鹏反衬的十分娇小的身影时候,心情突然就在一瞬间莫名的愉悦起来,唇角也不自察的微微扬起一个弧度。

西陵钰也看到站在远处的沈青桐了,眼神冷了冷,扭头过去继续和旁边的人说话。

西陵越也不管他,直接一撩袍角,快步下了台阶朝沈青桐这边走过来。

沈青桐只当他是从皇帝那里得了什么好处,总之他的心情好,她也没理由不高兴——

至少要被波及遭殃的几率要小上很多。

“殿下!”云鹏拱手,往旁边退了两步。

西陵越走过来,脚步没停,斜睨了沈青桐一眼,道:“走!出宫!”

他的态度从来都傲慢又目中女无人,沈青桐i早习惯了,也不和他一般见识,转身跟着他往前走,刚走了没两步,迎面又见一个穿着绛红色锦袍的半大孩子走过来。

那孩子十来岁的模样,已经可以称之为少年了,只是眉目间还略显得稚嫩。

他身后还跟着个步子有点蹒跚的穿红色袍子的小胖墩,因为少年的步子走的有点块,这个圆圆的团子小脸通红的直喘气。

见到西陵越,两人就停了下来。

“三哥!”那少年先拱手行礼,礼节上已经是十分的熟稔周到了,客气有余,亲热不足。

刚蹭到他旁边的胖墩儿也有样学样,作揖道:“三哥!”

说完,就一双黑葡萄似的的眼睛眨呀眨,好奇的盯着西陵越身后的沈青桐看。

西陵越和他说不着话,就仍是一脸冷傲的冲那少年道:“你们怎么这个时候过来?”

“父皇叫人传了口谕,说要考校我和小七的功课。”六皇子,瑞王西陵卫道,他倒是不好奇,说着就很敷衍的看了沈青桐一眼,又对西陵越道:“听说父皇刚给三个指了婚,臣弟提前跟三哥道一声恭喜。”

西陵越没说话。

他就回头招呼了一声身后那胖小子,“我们走了!”

那胖墩却似乎是对沈青桐很感兴趣,一边跟着往前走,一边还不停的回头盯着她看。

那孩子看着圆滚滚胖乎乎的,挺可爱。

沈青桐也是忍不住回头多看了他两眼。

西陵越走了两步,见她没跟上,再一回头,就见那小胖子正露出一口米粒牙冲着她笑。

西陵越顿时就又黑了脸,转身回来扯了沈青桐,扭头就走。

沈青桐猝不及防,险些被他拽一跟头。

西陵越没有直接出宫,而是拎着她又回了永宁宫。

沈青桐一愣,满心的防备:“做什么又回来?”

想起陆贤妃和柳雪意那俩就心里犯怵。

第072章 得給她好好补补

“做什么?我们不是要出宫吗?”沈青桐顿住了脚步。

西陵越回头看她一眼,凉凉的道:“已经过午了,本王可不想饿着肚子回去?”

所以,他们回来陆贤妃这里就是为着蹭饭的?

晚个把时辰吃饭,难道会饿死吗?

沈青桐马上就不高兴了,赌气道:“我不去!”

西陵越挑眉。

她往后缩了一下,还是晚了,西陵越已经一把扯过她的手腕,拉着她往里走。

沈青桐还想反抗,但是考虑到被他直接拎着会更难看,就只能尽量好脾气的商量:“可是我不饿啊,我先回去?”

“之前叫你走你不走?”西陵越才不听她说,“晚了!”

说话间已经扯着她进了正殿。

“殿下!”那殿内洒扫的宫婢赶紧行礼。

“母妃呢?还在歇午觉?”西陵越问道,随意的四下里一打量。

“应该已经起了,奴婢这就去请娘娘出来!”宫婢忙道,转身进了后殿。

陆贤妃这会儿的确是已经起了,不过上午见过沈青桐之后她心里堵得慌,午膳也没用,这会儿听说西陵越两个又回来了,心里虽然奇怪,却也还是整理好妆容出来了。

“母妃!”西陵越起身,直接吩咐黄嬷嬷道:“去叫小厨房做几个菜,方才去御书房和父皇议事耽搁了,本王过来母妃这里蹭个饭。”

“是!殿下!”黄嬷嬷应了,一挥手就带着殿内的宫婢门退了个干净。

沈青桐一看这个架势,就知道他们母子之间是有正事要说的。

她犹豫了一下。

“黄嬷嬷!”彼时柳雪意刚好闻讯从旁边的院子里过来。

“殿下忙到了这会儿还没用膳呢,老奴这样去准备!”黄嬷嬷笑道,直接把她挡在了外面。

柳雪意也很识趣,点头道:“我知道表哥喜欢吃什么,我跟嬷嬷一起去!”

说着,转身,却是神色有些古怪的又回头看了沈青桐一眼。

“我…”沈青桐张了张嘴,正想着也找个借口回避,西陵越已经一抬手,示意云鹏关了门。

陆贤妃面上表情一僵,诧异的盯着沈青桐又多看了眼。

西陵越已经弯身坐回了椅子上道:“那会儿父皇临时传我去御书房议事,是南齐方面刚有递送了国书进京,今年是南齐皇帝五十整寿,他国中准备大办。自从卫涪陵进了东宫,咱们和南齐之间的关系就算稳定下来了,南齐皇帝亲笔手书的信函,说是长公主思念女儿,想借这个机会,到时候请父皇恩准卫涪陵回国省亲。”

陆贤妃马上就心领神会,不由的也是面容一肃:“一旦太子妃回国,太子势必随从前往,这可不是个好消息。”

本来卫涪陵人在东宫,这对西陵越来讲就是十分不利的。

现在如果叫西陵钰陪同卫涪陵回南齐省亲,那么西陵钰一定会趁机巩固和南齐皇室之间的关系的。

虽说南齐管不上大越的内政,但是叫西陵钰和南齐方面的关系过于亲厚了,也是个极为不妙的新号。

陆贤妃马上就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感。

西陵越却是淡然的一勾唇道:“卫涪陵回不去!”

陆贤妃一时不解其意,一愣。

沈青桐却是先明白过来了——

她记得南齐皇帝的生辰是在腊月,那时候又临近年关了,卫涪陵现在声称有孕两月,那么到了年底南齐皇帝寿辰的时候,就正好差不多赶上她临盆。

届时哪怕是她早产两个月,还在还小的时候,皇帝也不可能让她千里迢迢回南齐省亲的。

陆贤妃平时对东宫方面的消息也是十分关注的,仔细的斟酌了一下,也就领会其意:“那阵子应该正赶上她生产,怕是此行不妥的。”

“即使她不能去,太子却未必肯于放弃这次的机会的。”西陵越道,又是兜头一盆冷水浇下来。

陆贤妃皱眉:“这倒是的,即使太子妃不能成行,太子照样可以奏请了皇上,由他代为前往的,如果要阻止他,那后面我们就要好好下点儿功夫了。”

这会儿她一心扑在正事上,倒是忘了还有个外人在场,等到不经意的目光一转,发现了沈青桐,顿时就后知后觉的有了几分尴尬——

即使西陵越要角逐皇位之心尽人皆知,可是他们母子当着沈青桐的面来谋划这些事,也总是叫人觉得别扭。

而事实上,沈青桐比她还别扭。

而且,她甚至十分肯定的知道,西陵越就是借机故意整她的。

她低着头,就干脆当成听不懂的样子,揪着自己的衣角,木愣愣的站着。

陆贤妃正在失神,又听西陵越话锋一转,再次开口道:“要临时小阻挠他的行程,我有的是办法,不过要在南齐皇帝面前说上话,只他一个人的分量,实在不及卫涪陵的。母妃,现在还有另外一点,也是不得不防的!”

陆贤妃赶紧收摄心神。

母子两个的目光略一碰触。

西陵越别有深意的深深看了她一眼。

陆贤妃突然打了个寒战。

“你是说…”她倒抽一口凉气:“你是怕太子会使出非常手段,一定要促成太子妃与之同行?”

卫涪陵身怀有孕,不能远行,但是现在也才刚刚四月,中间还有七个多月呢,中途随便出点儿什么事,一旦卫涪陵的孩子没了…

陆贤妃自己想着,又觉得这事情也不是那么绝对:“太子和太妃成婚已经有几年了,这一胎她怀的不容易,太子就是再想拉拢南齐方面的关系,也不太可能狠得下心肠…”

沈青桐在旁边听着,却是不以为然的撇撇嘴——

昨天卫涪陵出事之后,她的心里就总觉得怪怪的,随后后来没传出太子妃小产的确切消息来,她心里也总对这事儿持有怀疑的态度。

不过陆贤妃和西陵越之间在议事,她又不必掺合,所以只当自己没听见。

“太子也许没这个魄力,但是皇后那里就未必了!”西陵越道。

陆贤妃刚刚放松了三分的新鲜瞬间又紧绷起来,不由的坐直了身子,面有忧虑。

西陵越就又说道:“要让他们不敢出此下策也很容易,那就从外面施压即可。”

陆贤妃不解其意,一时狐疑。

西陵越喝了口茶,突然侧目看了沈青桐一眼。

他的目光,从来都如有实质。

沈青桐自然第一时间就感觉到了。

她仓促的抬头,刚要迎上他的视线,满目茫然。

陆贤妃也跟着看过来。

西陵越道:“我的婚事,恐怕还要劳母妃多费心,劝着父皇早点定日子给我办了。”

太子和太子妃成婚几年了,却一直都还没有嫡子,因为这事儿,西陵钰在朝中顶着的压力不小。

试想,如果让他最大的劲敌西陵越捷足先登——

且不说瓜熟蒂落,只要传出昭王妃有孕的消息,那么无论的陈皇后还是西陵钰,就都必定是谁也不敢再打卫涪陵那个肚子的主意了。

沈青桐的脑袋本来就灵光,只略微一想,马上就明白了她话中所指,一张笑脸瞬间爆红——

就说他居然不避讳的就把她留在这里听私房话,却原来这里还有给他挖的坑啊。

虽然很想反驳,但她又没立场反驳。

两个人,大眼对小眼,半晌,沈青桐就扭捏的小媳妇似的,默默地又低头下去扯自己的衣角。

“本宫知道了,这件事我会想办法,尽快给你们办的。”陆贤妃回过神来,便是神色郑重的点头,只是再打量一遍沈青桐那小身板儿,却是不免忧心,脱口冲外面道:“来人!”

“娘娘!”黄嬷嬷不在,大宫女霓裳推门走了进来,“您有什么吩咐?”

“本宫的私库里不是还有前阵子陛下赏下的血燕?你再去看看有什么益气补血的东西,多包一点出来。”陆贤妃道。

这些都是女人才吃的东西。

霓裳拿眼角的余光悄然抬眸看了沈青桐一眼,然后恭谨的应声:“是!”

娘娘对未来的儿媳妇真是好啊!沈家这个名不见经传的二小姐真是行了大运了,不仅攀上了昭王殿下这样的高枝,还被娘娘这么疼着。

霓裳艳羡的同时,那边沈青桐正低着头默默地呕血——

上梁不正下梁歪,这母子俩真都是一个德行,凡事都不征求你的意见,简直就是从头到尾的没把你当人看。

而显然,高高在上的陆贤妃也没觉得和儿子当着沈青桐的面讨论这个有什么不妥。

母子俩又说了两句话,小厨房那边已经准备好了。

因为陆贤妃午膳本来就没用,所以小厨房那边是一早就备着食材的,烹饪起来也快。

三个人,十六道菜,也算丰盛。

柳雪意没上桌,很贴心的站在陆贤妃身边布菜,当着她的面,沈青桐这顿饭肯定是吃不舒服的,她觉得西陵越就是故意整她的,食不知味的随便吃了几口,好不容易挨到他吃完,又被拎着出来了。

因为西陵越不喜欢坐轿子,所以两人从永宁宫出来就直接步行穿过御花园往宫门的方向去,走到半路就见迎面一队仪仗快步行来。

为首的女人二十出头的样子,穿一身颜色艳丽的大红宫装,容貌本来生得也艳丽,只是这会儿即使妆容精致,面伤神色却多少透出几分狼狈和焦虑,一边左右观望着走,一边斥责身边的人道:“不是让你们寸步不离的跟着小殿下的吗?他去御书房怎么了?你们为什么不多几个人跟着?瑞王我看着就不地道,当初临川公主会险些被他害得没了性命,你们怎么能放心徽儿单独跟着他一起?万一…万一…”

她说着,眼圈就红了,焦灼之色越发的溢于言表。

“娘娘!可别这么说,当先这话传到其他宫的耳朵里,要生事的。”她身边嬷嬷紧张的劝道,又解释:“已经叫人去问过瑞王殿下了,他说陛下考校完功课,他和咱们小殿下从御书房出来就各自分开了,是小林子那奴才没跟紧小殿下,方才奴婢叫人杖责的时候他也承认了,这事儿真的怪不到瑞王殿下的身上去的!”

七皇子西陵徽,不过一个三岁半的奶娃娃,其实按理说从御书房出来,西陵卫那个做哥哥的也应该把他送回去的。

这嬷嬷的心里也不是没有怨言的,但是人家送了,那是情分,不送——

你也不能强行怪罪!

总之就算是西陵卫做事不地道,这件事也不能拿到明面上来指责。

前世的时候,沈青桐进了东宫之后就凡事不理,几乎也没见过宫,宫里皇帝的女人又多,她的虽不上号的。但是现在说是那小胖墩七皇子的母妃,她就知道是谁了——

是皇帝的季淑妃。

而之前他们在御书房外面遇到的那位瑞王西陵卫的生母,则是皇帝最宠爱的常贵妃。

这也就难怪儿子丢了,季淑妃也只敢是背后抱怨两句了。

季淑妃那一行人匆匆而行,从前面的花圃边上拐了个弯,一抬头就看到了西陵越一行。

季淑妃方才说话的声音不低,肯定会被听到的,一行人的脸色都略有几分尴尬。

季淑妃怔了怔,这才敷衍着打招呼:“昭王殿下!”

沈青桐屈膝福了一礼,没说话。

季淑妃是没空主意她的,目光还在忍不住的四下里搜寻。

宫里这些乌七八糟的事情,西陵越见惯不怪,根本就不在乎,略一颔首就继续旁若无人的往前走。

沈青桐拧眉想了想,却是站着没动,抬头问季淑妃身边的嬷嬷道:“嬷嬷,七殿下是在从御书房回来的路上跑丢的吗?”

那嬷嬷没见过她,但是昭王殿下带着未来的王妃进宫谢恩一事今天闹得沸沸扬扬,她穿着不俗,又跟在西陵越身边的,想也知道就是那位行了大运气的沈家小姐了。

“是啊!”那嬷嬷道:“也是跟着小殿下的那个奴才不得力,小殿下贪玩,路上撒了个谎就跑了,我们娘娘这都要急疯了!”

季淑妃这时候可没心思寒暄,直接绕开了她,又提着裙子继续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