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要跟,那嬷嬷就对两个早就面无人色的奶娘道:“你们别都跟着娘娘了,分散了都往花园各处去找一找,再有一个多时辰就天黑了。”

说完,给沈青桐行了礼,她也就快步去追季淑妃了。

前面西陵越见沈青桐没跟上来,就止了步子等她,显然是对她多管闲事很不满,脸色看着就不好。

沈青桐快走两步,迎上去。

他才脸色缓了缓,刚要转身,沈青桐便就一咬牙,又快走两步扯了他的袖子,低声道:“王爷!”

西陵越止步回头,冷着脸看她。

沈青桐硬着头皮对上他的目光,有求于人的时候,她就把姿态放得很低,还是和和气气的道:“反正我们也不着急出宫,看淑妃娘娘那么着急,要不…帮着找一找吧?”

不管是不是西陵卫对那小胖墩没安好心,但是那到底也只是十岁的孩子,何况这又是在宫里,想来是没人敢对那小胖子直接下毒手的,如果说是被引开了,等着出意外,那倒是有可能的。

西陵越这人明显是不好商量事的,他低头,目光刀子一样落在沈青桐扯在他袖口的那只手上,冷笑道:“谁说本王不着急了?”

她都低声下气的求人了,他还想怎么样?

沈青桐一怒,脱口就道:“你不是已经吃饱了吗?”

云鹏手里捧了大小三个锦盒,装着陆贤妃拿给沈青桐的补品,此时眼见是绷不住了,连忙把锦盒举高,挡住了脸色,暗地里憋笑憋得脸通红——

虽然他也知道他家王爷吃软不吃硬,要顺毛捋的,可是二小姐您既然要装那就多装一句话的工夫不行?一句话他没叫您满意,您就把他当饭桶?他能乐意啊!

西陵越咬着牙,腮边的肌肉抖了抖。

沈青桐自觉失言,就只能伏低做小,又去扯他的袖子。

方正她的脾气也不好,说不上两句好话就得被他逼得翻脸,于是索性就不说话了,扯着他的袖子也不动,就那么跟他磨。

季淑妃宫里的两个奶娘也不挪地方,全都眼巴巴的等着。

这个沈青桐,装模作样的时候其实真没那么欠抽,西陵越看她低着头一副扭捏作态的模样,虽然知道她是装的,但是心里的火气也跟着散了不少。

出一口气,他手腕一翻。

很灵活的一个动作,轻轻一带,就把袖子从她手里抽了出来。

沈青桐一个防备不急,往前踉跄了两步,他又不耐烦的伸手扶了她一把,然后面无表情的继续往前走去。

两个奶娘互相对望一眼,赶紧找找手,带了几个宫女太监跟上,不过也不敢跟得太近,做贼一样落下三五丈的距离。

走到那条小径的尽头,西陵越脚下转了个弯,果然是又往御书房的方向去。

沈青桐放下心来,几乎是一路小跑的跟着他,后面的一群人,也是一路小跑的尾随。

从御花园出来,过了前面的一道宫门,西陵越就顿住了步子抬手一指右边的那条御道:“沿路有几个园子,你们挨个去找一找。”

这条路季淑妃是已经带人找了一遍了,只是这前朝不比后宫,建筑群很大气古板,附近的园子也没什么趣味,西陵徽贪玩,季淑妃最了解他,所以也就没往附近的园子里挨个去找,反正沿路叫他他也没见答应的,想来是应该跑去御花园里了。

几个奴才互相对望一眼,眼里都写着怀疑。

西陵越肯过来,那真是给了老大的面子了。

他也不废话,直接冷冷的横了一眼过去。

一群奴才集体的一个哆嗦,赶紧分散了去找。

沈青桐倒是从他的表情间看到了胸有成竹的意思,只是还有点儿不放心,就还是赖着不动。

“还不走?”西陵越不耐烦道。

沈青桐也知道他这是给看天大的面子了,于是赶紧的夹起尾巴,打着商量道:“我刚吃饱,消消食,就在这等一等吧。”

西陵越冷哼了一声,倒是没说话。

云鹏是怕沈青桐着急,有心想解释,但是看自家王爷脸色,哪敢随便显摆,就也低头站着。

这御道沿路四五个院子,七八个奴才分头找过去,不多一会儿就听到一个奶娘带着哭腔尖叫道:“哎哟我的小祖宗,您别动,可千万别动!”

另外几个院子里的人赶紧冲出来,聚到那院子里之后,也是一片鬼哭狼嚎的。

沈青桐这会儿没敢擅做主张,就抬头去盯着西陵越看——

没办法,人家七八个人都办不了的事儿,她去了肯定也没用。

所以,这还是得求人啊!

西陵越看了她一眼,终于不厌其烦的一抬脚,往前走去。

那个院子不大,里面几间屋舍,常年无人居住。院子里大片都是空荡荡的鹅卵石地面,只在右边偏靠近围墙的地方挖了一个水塘,水塘旁边三五棵新栽了没两年的柿子树,彼时那小胖墩正趴在一棵歪脖树的枝杈上,探着身子却够架在树枝另一边的鸟窝,身子探出去一半,已经是悬空在水塘的上方了。

看他颤巍巍的骑在树杈上,一众的奴才都吓尿了,匍匐了一地,就只是求:“小祖宗,您快别乱动。”

有个奶娘的反应快点儿,赶紧支使了个人道:“快去找人来帮忙!”

“好!”一个小太监爬起来就冲了出去。

那小胖子却不知人间疾苦,笑得见牙不见眼,喜滋滋的抱着那不粗的树枝晃啊晃,一边乐呵呵的逗他的奴才们玩呢:“上来抓我啊,抓我啊!”

这倒霉孩子!

沈青桐都有点无语了。

可是那柿子树明显没长几年,枝干都不粗,他又悬空半挂在水塘正上方,这么看都叫人不放心。

沈青桐快走上前,有点紧张的冲他招招手:“快下来啊!”

那小胖墩是认识她的,登时眼睛一亮,刚想说话,西陵越已经大步流星的走了过去。

他伸手把沈青桐往旁边一拎,沈青桐正纳闷呢,定住了脚步一回头,就见他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脚踹在了树干上。

也不知道他是用了什么巧劲,树干每断,那小胖墩却是被蛰了似的猛的松手,哀嚎一声,就一个红汤圆一样从高处坠落,直往下面深不见底的水潭里跌去。

“啊!殿下!”岸上一片鬼哭狼嚎,胆子小的宫女当场晕过去俩。

这要是胆子小的,还不直接被他吓死了?

沈青桐:…

西陵越顺手一捞,拎着领口把那胖墩接住,墩在了地上。

彼时那孩子也吓傻眼了,本来是红扑扑的小脸这一刻煞白煞白的,跟个木偶似的木愣愣的站在那里。

西陵越见他这没出息的模样,又是一脚踹在他屁股上,冷冷的道:“还不回你母妃那里去?”

胖墩被他踹了个狗啃你,也不知道是还没回神还是就是胆子大,倒是没哭。

沈青桐已经看不下去了,弯身过去把那孩子抱起来,替他拍掉身上的泥土,又拿了帕子给他插手。

胖墩儿很乖,这时候沈青桐就确定他没被吓傻了,嘴巴一咧就冲她傻乐,甜甜的开口道:“姐姐好!”

沈青桐刚要应声,西陵越已经走过来,这回又顺手把她拎起来放在了旁边,一面冷着脸纠正那胖墩儿道:“叫嫂嫂!”

小胖子眨眨眼,三岁半的孩子,哪里弄得清楚这些乱七八糟的关系?想了半天,忽而恍然大悟的盯着沈青桐道:“姐姐你也嫁给太子哥哥了呀?”

大皇子西陵丰据说幼年时候生过一场重病,脑子坏掉了,如今二十六岁的人了,还跟个心智不足的孩子似的,皇帝格外开恩,给了他一年比较富庶的封地,并且准他的母妃宸妃带着他一起过去生活了,因为他那样子确实忧伤国体,所以如今哪怕是逢年过节的大场合他也不回的。前世的时候,沈青桐对皇家的事情知道有些,听说他似乎是有王妃的,不过也跟没有差不多吧。

然后四皇子是在六岁的时候就夭折了的,五皇子西陵乾十四,六皇子西陵卫十岁,这俩当然都还没娶亲。

这小胖子西陵徽是皇帝迄今最小的儿子,他知道的唯一能被他称之为嫂嫂的就只有太子妃卫涪陵了,当时大人给他的解释是,卫涪陵嫁了太子哥哥,他就该叫嫂嫂。

于是…

昭王殿下的一张脸,瞬间又黑成了锅底灰。

第073章 宫里水深啊!

“嫂嫂!”西陵徽倒是自来熟的,本来看着沈青桐一个清秀的小姑娘就喜欢,这时候甜腻腻的一叫,就要扑过去抱大腿。

西陵越顺手提过他的衣领把人拎起来。

“殿下!”西陵徽的奶娘简直吓得就要坐地上了,也不敢来抢人。

那小胖墩倒是初生牛犊,人在半空中还八爪鱼一样的扑腾。

“哎!”沈青桐是知道西陵越那臭脾气的,唯恐他混账起来真把那胖墩摔了,忍不住的上前一步。

西陵越已经顺手把西陵徽丢他奶娘怀里了,冷冷的道:“不想要你们的脑袋了,就尽管让他继续到处乱跑!”

两个奶娘连忙把个小胖子死死的抱住。

西陵越便冷着脸,抬脚就走。

他这臭脾气,以前不觉得,但是接触的越久沈青桐就约越是发现他几乎是一句话听不顺耳了就会随时随地的翻脸,无论场合对象的。

这节骨眼上,她才不惹他,直接一低头,低眉顺眼的跟着他就走。

“恭送昭王殿下!”季淑妃宫里的一众下人连忙跪送这尊冷面神。

西陵徽还不死心,扑腾着,目光还追着沈青桐两人在看。

“我的小祖宗,可别再乱跑了,娘娘都急坏了!”奶娘死死的抱着他,哪敢松手,再一想西陵越刚才的那个脸色还心有余悸,于是指着沈青桐的背影纠正道:“那是昭王殿下未来的媳妇,昭王殿下是您的哥哥,他的媳妇您也是要叫嫂嫂的,小祖宗,您可记住了啊。”

名分这回事,太要紧了,回头一个不小心,再把昭王殿下给惹毛了,哪个吃得消?

小胖墩似懂非懂。

找到了他,一众的奴才可算是捡回了一条命,再不耽搁,赶紧的抱着他就往回赶。

彼时季淑妃正带着另一队人还在御花园另一边火急火燎的在搜寻儿子的下落。

“娘娘!小殿下找到了!”奶娘隔着老远的就唤她。

“徽儿!”季淑妃一回头,看到了活生生的儿子,顿时喜极而泣,赶紧跑过来,一把将那小胖子抢在了怀里,先在他肥肥的软软的脸蛋上亲了两口,然后又照着他更软和的屁股拍了两下,道:“你可吓死母妃了,跑哪儿去了?知不知道,你要是有个好歹,母妃就不要活了!”

那小胖子也不懂事,没心没肺的,脸上沾了季淑妃的口水,他拿袖子使劲的擦了了一把,紧跟着开口道:“母妃给我娶个媳妇吧!”

三岁半的奶娃娃而已…

季淑妃的心情还没从冰天雪地里转换过来呢,眼泪挂在睫毛上,整个人都愣住了。

西陵徽趁机就从他怀里滑出来,双脚落地,紧跟着一屁股屁股蹲儿坐在地上,蹬着两条小肥腿就开始耍赖:“奶娘又胖又老还长得不好看,三哥出门都带着媳妇的,我也要!”

主要是他三哥的媳妇听话啊,走哪儿跟哪儿还不像自己的奶娘似的唠叨。

“又老又丑”的两个奶娘目瞪口呆,脸上表情瞬间拧巴成了麻花。

季淑妃手里捏着帕子,凌乱了。

虽然孩子小,到底也是个皇子,多少得要脸。

怔了怔,季淑妃回过神来,赶紧抖着帕子道:“还不快把他抱回去洗洗?”

“哦!是!”奶娘赶紧过去把那小胖子抱起来。

他却是不依不饶,在奶娘的怀里死命的挣扎。

季淑妃这会儿心情也不是很好,使了个眼色,就有几个奴才一起拥簇着,先带着小胖子回去了。

目送了那一行人走远,季淑妃就冷了脸,朝留在身边的另一个奶娘递过去一个询问的眼神:“怎么回事?又跟昭王扯上了?”

奶娘一五一十的将事情的经过都说了。

季淑妃想了想,抬脚往前朝的方向走:“走!去看看!”

奶娘带路,一行人回到之前找见西陵徽的那个院子里。

季淑妃抬头盯着那个挂着鸟窝的树枝看了半天,一抬下巴:“上去看看!”

她宫里的管事太监就带了个小太监爬上去,小心翼翼就着那鸟窝查看起来。

奶娘不解:“娘娘,怎么了?回去的路上奴婢问过了,小殿下是自己贪玩跑过来的,似乎不像是有人怂恿的样子。”

“我的儿子,我还不了解吗?”季淑妃却是不能苟同的冷笑:“徽儿贪玩,胆子又大,这宫里哪个不知道?真要有人想打他的主意,还需要冒着被公认出来的风险亲自动手吗?这个地方,亦可半大的柿子树上那么巧就有鸟儿筑巢?”

说话间,怕上树去查看的管事太监已经顺势滑了下来。

他拍了拍手上污渍。

季淑妃道:“如何?可是有神疑点?”

“这鸟窝用的树枝有的都已经风干开始腐烂了,明显不是最近新筑的,应该是有人从别的地方移过来的现成的,而且娘娘您看这个。”说着,他摊开手心,露出三个很小的鸟蛋。

季淑妃不耐烦道:“有话就一次说完!”

“这是燕子生的蛋!”那太监道。

季淑妃即使是出生于官宦之家,对不同鸟类的习惯分不清楚,但是燕子这种鸟类的巢穴是什么样的她也是见过的。

燕子筑巢都是在屋檐下头之类的地方,而且明显不会用树枝筑巢的。

那奶娘本来是没多想,这时候却是忍不住的心口一凉,上前一步道:“你是说…”

那管事太监一脸的凝重之色:“大概是有人知道咱们小殿下贪玩,所以故意在这里放了个鸟窝诱导了他吧。毕竟陛下重视皇子们的功课,每隔几天就要传召了两位小殿下去御书房考校这已经是不成文的规矩了。”

说话间,季淑妃眼底的神色已经是一片冰凉。

她手里捏着帕子,一眼看去只是脸色不大好看,可如果仔细的观察,却不难发现,她捏着帕子的手是在隐隐的发抖的。

鸟窝挂在树枝的尽头那里,下面就是深不见底的水塘,而前朝御书房去的这条道上从来都是闲杂人等止步的,可想而知,要不是发现的及时,西陵徽这会儿还能不能活着被找回来就难说了。

季淑妃后怕的脊背僵硬,手脚冰凉。

“咱们小殿下才多大,怎么会有人处心积虑的做这种局?这也未免太过恶毒了吧?”旁边的奶娘也是一身冷汗。

“西陵卫!”季淑妃面无表情,冷冷的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六殿下?”奶娘皱眉,想了想却还是觉得有疑点:“他这是何必嗯?一个半大的孩子罢了。而且咱们小殿下和他一起跟着太傅读书,奴婢一直有盯着呢,两人之间又没什么冲突!”

季淑妃回过神来,侧目看她一眼,脸上表情也有点古怪:“是啊!他那是何必呢!徽儿能碍着他的什么事呢?”

可是西陵卫有个宠冠后宫的亲娘!

这些年,虽然常贵妃的行事一直低调,但是这个女人却唯独在争宠一事上面毫不低调,几乎是毫无顾忌的使尽手段,想要霸占皇恩。

那女人,几乎就是后宫所有女人共同的眼中钉,她会安分吗?以前没抓住把柄的时候,谁也不敢随便揣测,但是这一刻,季淑妃却不由的开始重新关注和审视那双母子了。

奶娘那边却不知道她的心思,左右想了想事情的经过,不由的又是倒抽一口凉气道:“娘娘,您说…会不会是昭王殿下?当时要不是沈家二小姐心软,一直的央着他,他是没打算管咱们小殿下的死活的。后来他带着我们过来,也几乎是没费什么曲折,直接就断言小殿下会在这附近。”

“不会是他的!”季淑妃却是笃定的说道,回头示意那两个内侍:“把这鸟窝捅下来,以后你每天都带根杆子往这沿路走一遍,如果有人问,你就实话实说,就说是徽儿今天掏鸟窝险些出事,是本宫叫你盯着来这附近捅鸟窝的。”

以为不亲自下杀手,就谁都没证据,也无可奈何了是吧?

的确!她现在也只是怀疑西陵卫而已,就凭这点怀疑,别说她无论是地位还是邀宠的手段都不如常贵妃那个妖妇,就算是陈皇后,都不敢这么凭空揣测着就去找皇帝告状的。

既然不能当面告状,那她就大张旗鼓的做给皇帝看,逼着皇帝自己去问,自己去怀疑!

打她儿子的主意?不付出代价怎么行?

如果西陵卫小小年纪就被皇帝怀疑了品行,看常贵妃那母子两个急不急。

季淑妃说完,就转身先出了院子。

奶娘左右思忖着,却还是满心的困惑:“娘娘!毕竟现在咱们手上一点证据也没有,为什么您就笃定了瑞王殿下的嫌疑比昭王殿下大呢?”

“以昭王现在的地位,他连太子都未必看在眼里,何必处心积虑的来算计徽儿这么个奶娃娃?”季淑妃道。

“可是瑞王殿下也没有理由来加害咱们殿下啊!”奶娘是越发的糊涂了,“就目前的局势上来看,将来这皇位也就是在太子和昭王之间了,瑞王殿下一点希望都没有,这些何种情况下,他何必呢?”

“保不准他就不安分,在等着太子和昭王之间两败俱伤呢?”季淑妃语带嘲讽。

西陵越和西陵钰,哪一个能走到今天都不是赤手空拳的,在朝中更是党派根基牢固,这种局面,远不是说他们两人斗到两败俱伤之后,随便什么人就能上位取代的。

如果说常贵妃母子真的存了这样的野心,那也只能说是那母子两个自不量力。

*

这边西陵越带着沈青桐一路出宫,然后一弯身,直接上了沈家人等在那的马车里。

沈青桐真是能少应付他一刻就是一刻,磨磨蹭蹭的站在车下,很体谅的道:“我自己能回去的,就不劳王爷相送了。”

西陵越刚闭眼靠在了车厢上养神,闻言就又睁开眼看过来,开口就没废话,强硬的吐出两个字:“上来!”

木槿和蒹葭两个被他的气场震得汗毛倒竖,俩人都白了脸。

沈青桐实在不忍心再折磨两个婢女,只能乖乖妥协,跟着上了车。

于是木槿和蒹葭就死活也不肯上车一起呆着了,两人关了车门,和车夫一起挤在了车辕上。

马车上,两个人相对而坐。

沈青桐尽量的不想招惹西陵越,上车就自觉的从柜子里翻出一本游记来看。

她这么识趣,西陵越从旁看着突然就不乐意了。

他双手环胸,索性也不养精神了,就看着对面的她,道:“你不是有话要说吗?”

沈青桐刚把书本翻开,闻言直接就懵了。

“问什么?”她一愣,下意识的抬头看过来,眼见着对面那人就要变脸,便就当机立断的话锋一转,道:“是!我是想问来着,太子妃…”

昨天三夫人母女回来之后就对东宫里的事情只字不提了,沈青桐自己本来也就焦头烂额,根本顾不上去管别人的闲事,也就没再细纠其中细节。

但是想也知道,如果太子妃的孩子真的流掉了,现在肯定是宫里宫外都闹得天翻地覆的。

西陵越闻言,倒是愣了一下,显然他是没准备她问这个的。

不过话题是他引起的,他倒是没计较,倒是黑眸里面光芒戏谑的一闪,不答反问道:“怎么,你怕咱们的动作快步过他们?”

沈青桐简直要当场被他气哭了…

她是从善如流,在正正经经的配合他的情绪问问题的好吗?可是他这给的都是什么流氓逻辑?

沈青桐的脸,刷的一红,咬着嘴唇无言以对。

又把她挤兑到了,昭王殿下的心情突然就好了许多。

于是,他拍拍自己身边的位置,命令道:“过来!”

沈青桐磨磨蹭蹭的不想动。

他就眉毛一挑,加重了语气又重复了一遍:“过来!”

沈青桐打又打不过他,没办法,只能很不情愿的起身挪过去,想了想,为了尽量少折腾,于是就精确丈量好尺寸,就在方才他手拍的地方坐下,离着他不近不远,没靠在一起,堪堪好彼此的袖口擦过。

西陵越这会儿倒是没有过分挑剔,心满意足的又靠回了车厢上,闭上眼,闲闲的问道:“本王还以为你会好奇方才宫里的事情是谁做的呢。”

沈青桐规规矩矩的低着头,想也没想的脱口道:“不是皇后和太子吗?”

因为当时西陵徽是和西陵卫一起的,照正常人的逻辑,都会怀疑此事是和西陵卫有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