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真不是个好奇心泛滥的人,向来随遇而安,不会奢求的太多。

西陵越就觉得自己真是对牛弹琴了。

不过他也确实不是个愿意陪着女人看星星看月亮风花雪月的人,沈青桐既然说想法,他也不强求,把人往身边一搂——

睡觉。

沈青桐的确是想补觉的,可是却没有想过要和他一起补。

她问:“王爷你今天不用处理公务吗?”

西陵越实在受够了这女人的聒噪,冷冷的道:“闭嘴!”

于是,沈青桐就理所当然的闭了嘴。

西陵越这天大约是真的困了,没一会儿呼吸就匀称平稳了起来,沈青桐被他揽在臂弯里,却是半天的睡意全无,睁着眼睛,看窗纸上阳光落下的斑驳的树影。

红眉的笼子,也在窗纸的格子上倒出影像,那鸟儿都这羽毛在笼子上跳来跳去。

这气氛,惬意又暖意融融的。

沈青桐突然就想,或者这就是别人口中所谓的岁月静好吧。

可是这个时间,其他人又在做什么呢?皇帝和常贵妃,还有西陵钰和陈婉菱他们…

只怕是个个都不得安宁吧。

这么一想,她就又有点不怀好意的勾了勾唇,只是笑过了之后又突然觉得心虚,偷偷的仰头又看了西陵越一眼。

这要是让他知道她此时的想法这么煞风景,怕是又要给她甩脸子了吧。

西陵越对她迁就和讨好的时候,其实她一直都会有种隐晦的心虚的感觉,虽然知道这男人在她身上无利可图,他会对她好,就是单纯的真的只是想要对她好,可是她这样的人,在面对感情的时候总会觉得捉襟见肘,她试着有很认真的想过,最后却发现在任何的时候她的理智和清醒的算计都无法摒弃。

她承认,她不讨厌西陵越,而且跟他待在一起的感觉也确实不坏,可是所谓的“爱”到底是什么东西?

有人说,生死相许,非他不可,她也有很认真的问过自己,如果可以,她是愿意和他一直的这样走下去,携手白头的,而如若会有什么差池和意外——

她还是不惧死亡,也不会为了这个仓促到到来的结局有太多的不舍和依恋的。

每逢触及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她都会觉得有些愧对西陵越,可是理智这回事,是她克服不了,也攻克不掉的。

就因为这样,她便只能一次次的告诫自己:对他好一点,要对他再好一点,至少,可以算是弥补了她无法强迫自己交付出去的感情。

外面红眉自己玩了一会,似乎是厌烦了,就上来脾气了,有点阴阳怪气的发出了奇怪的哼哼声。

不多时木槿就过来,把它的鸟笼提走了。

外面重新安静了下来,静到甚至听不见一丝的风声。

沈青桐往西陵越怀里靠了靠,手臂搭在他身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也闭上了眼。

西陵越没醒,人在睡梦中也有所察觉,伸手把她搂得更紧了些。

而这两天两夜之间,东宫之内却是鸡飞狗跳,一地狼藉。

第271章 纸条

西陵钰的储君之位被废,一时之间,东宫后院里那些怀揣着皇妃梦的女人们全都傻了眼,等彻底反应过来,就所有人都慌了。

整个东宫,都笼罩在一片愁云惨雾之中。

西陵钰把自己关在书房里两天,足不出户。

陈婉菱却忙着平衡各方关系,竭尽全力的想要安抚住后院那些女人,避免她们再火上浇油的惹出什么事情来。

一天里,忙忙乱乱的折腾连口水都没顾上喝,直到傍晚时分才疲惫不堪的回了院子。

灵蕊扶着她,刚进屋子里坐下,外面就见一个二等丫头有些唯唯诺诺的走过来道:“娘娘!”

陈婉菱见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就把刚拿到手里的杯子又放下了:“有事儿?”

“是——”那丫头有点为难的抬眸看了她一眼,然后才如实道:“是殿下那里…娘娘您是不是过去看一眼?”

陈婉菱的心里咯噔一下,脸色也瞬间变得难看。

这两天她就严防死守的怕后院里那些女人拎不清,又惹出祸端来,但其实,纵观整个东宫,最叫人不放心的还是西陵钰。

因为他是皇后所出的嫡子,几乎生下来就册封为太子,这么多年里,绝大多数人都梳理成长的觉得热他会是将来的皇帝,一国之君,他自己当然也是这么想的。

可是现在,出了这么大的变故,这打击之大,对西陵钰而言,是无法估量的。

陈婉菱几乎是屏住了呼吸:“是出什么事了吗?”

“也没有出什么事——”那丫头道:“就是这两天了,殿下一直把自己关在书房里,粒米未进,来宝公公又被京兆府的人带走了,殿下又不准奴婢们进去书房服侍,就在刚刚,奴婢带人过去送晚膳,殿下还是不开门。娘娘,奴婢们是担心再这么下去,殿下的身子会熬不住的!”

陈婉菱听她这样说,才是微微的松了口气。

她喝了口水,挥挥手道:“好,我知道了。你去让她们准备一下,我喝口水就来,带上饭菜,我过去看看!”

“是!”那丫头有了主心骨,赶紧转身跑出去。

灵蕊倒了水递给陈婉菱。

陈婉菱连着喝了两杯水才觉得心里焦虑不已的心情有所平复,拿帕子拭了下嘴角,就起身往里屋走:“给我找件衣裳换了。”

“娘娘,您说——太子殿下会不会想不开啊?”灵蕊赶紧扶了她的手。

她是陈婉菱的大丫头,可是为人有些木讷,胆子也不大,所以平时都是沉默寡言,只负责陈婉菱的饮食起居。

芸儿因为是国公夫人的人,为人又精明圆滑,喜欢拔尖儿出风头,尤其喜欢在主子面前露脸,所以灵蕊也不和她争,但凡有西陵钰在的场合,都老老实实的让贤,把服侍的机会留给了芸儿。

现在东宫出了事,陈婉菱忙不过来,又担心西陵钰那边别有什么闪失,就特别安排了芸儿照顾,自己则是带了灵蕊在身边。

陈婉菱叹了口气,面色忧虑的看着沉在暗影里的铜镜道:“他要是想不开还好,我就怕是他现在想歪了!”

灵蕊吓了一跳,不解道:“娘娘怎么这么说?”

“他把自己关在书房里,不吃不喝两天。照他的脾气,要真是受到打击,心灰意冷,这时候多数是应该破罐破摔的借酒消愁的,现在——”陈婉菱叹了口气,眼底的忧虑之色更甚,“我倒是怕他会一不做二不休!”

眼下的这个情况,西陵钰是彻底被皇帝厌弃了,在这种情况下,他是根本就翻不了身的。

如果他再自不量力的孤注一掷了,那么这东宫上下才真的是要遭受灭门之祸了。

可是这两天西陵钰到底把自己关起来做什么了?

这一点,是陈婉菱不想面对也不行的。

灵蕊转身去柜子里找了件更素净一点的衣裳出来,一边伺候陈婉菱更衣,一边不满的抱怨道:“照奴婢说,这些都是昭王府搞的鬼,尤其是那个昭王妃——她说是不会针对您,现在倒是好,把咱们整个东宫都坑了。”

沈青桐当时说她要借机对付卫涪陵,其实她倒也不算食言,的确,卫涪陵被她算计没了,只是相对而言,东宫满门都遭遇了灭顶之灾,这个附带着的所谓结果又怎能不叫人窝火?

要说陈婉菱心里不恨,那是假的。

可是她技不如人,又玩不过人家,又能怎么样?

“行了,别说了!”陈婉菱不耐烦的道。

灵蕊本来就是个怕事的,遂也就闭了嘴,争帮她拖衣服呢,伸手去袖子里掏出手帕的时候,却顺带着扯出一个小荷包来。

那荷包做得小,而且不符合陈婉菱的身份,只是一块淡青色丝绸布料缝制的,上面连一点儿绣花图案也没有。

“咦?这荷包是娘娘您自己做的吗?奴婢怎么从来没见过?”灵蕊不解的去看陈婉菱。

这东西当然不是陈婉菱的。

陈婉菱立刻警觉,“给我看看!”

劈手夺过那荷包,隔着布料摸了摸,里面的东西很薄,却有点棱角。

她心里有数,就飞快的将荷包拆开,里面果然是一张纸条。

“这是——”灵蕊一直跟着她,多少也认识几个字。

那纸条上面寥寥的两句话,陈婉菱主仆却看得触目惊心。

陈婉菱将那纸条扫过一眼之后,就心悬紧绷的赶紧揉了捏在了掌心里。

“这——这是哪儿来的?”灵蕊则是脸色惨白,声音都在发抖。

这纸条哪儿来的?

陈婉菱闭了下眼,却根本用不着过分的回忆,脑海中就已经浮现出沈青桐言笑晏晏,看上去人畜无害的一张脸。

这两天她都没功夫休息,虽然外衫换了一件,但是里面的衣裳却都还是宁舒郡主生辰那天穿的。

所以这荷包塞在袖子里,这会儿才被发现。

而至于纸条的来源——

那天她接触过的人都是来府里赴宴的女客,而这些人当中,会给她塞纸条,还是这样堂而皇之的给她出谋划策的人却也只能找出一个沈青桐了。

可是,她居然之前一直毫无察觉。

陈婉菱手里抓着那纸条,手心里都是冷汗。

旁边的灵蕊也六神无主,主仆两个都正愣着呢,半天没见踪影的芸儿就匆匆的从外面进来。

“娘娘!”芸儿跨进门来。

灵蕊的胆子小,想到那纸条,就被惊的不轻,猛地打了个哆嗦。

陈婉菱则是赶紧收拾了散乱的思绪,转身不悦的道:“你去哪儿了?找了你半天了!”

“奴婢肚子痛,刚去了趟茅房!”芸儿道。

她撒谎的时候,几乎也可以做到面不改色。

陈婉菱虽然一眼看穿,却也没点破,不动声色的装作整理腰带,把那纸条塞进腰带里,一边拿了外衫穿上道:“那赶紧去准备一下吧,殿下两天都粒米未进了,我过去看看!”

“我刚过来的时候听水儿说了,已经让他们准备了!”芸儿道,因为心里一直在琢磨事情,却没注意到灵蕊的神情不对。

她回头看了眼身后的院子里,确定没人,这才凑近陈婉菱身边,小声的道:“娘娘,太子殿下心情不好,您劝一劝他,毕竟还有国公爷和国公府在呢!”

灵蕊文言,下意识的浑身发抖,又想起了那纸条的文字,瞬间出了浑身的冷汗。

第272章 孤注一掷吗?

灵蕊的身子颤了颤,她在等陈婉菱的反应。

可是因为她的反常太明显了,已经引起了芸儿的注意。

芸儿皱眉,递过去一个询问的眼神。

灵蕊的胆子本来就小,再被她这么一看,就更加的无所适从,眼神都慌了。

陈婉菱则是镇定自若的扭头看了她一眼道:“不舒服你就先回去歇着吧!”

“好!”灵蕊赶紧答应了一声,弯身收拾了地上陈婉菱才换下来的衣裳,埋头走了出去。

芸儿是一直都看不上这个胆小懦弱的丫头的,所以也没多想,目送她离开,就跟过去顺手关上了房门。

陈婉菱转身在桌旁坐下。

芸儿折回来。

陈婉菱道:“你刚才说什么?难道是国公府那边祖母传话过来了?”

芸儿道:“宁舒郡主生辰那天,国公夫人虽然没来,但舅夫人是在场的,她回去之后,肯定会和国公夫人说的。这两天东宫都被宫里出来的禁卫军围得密不透风,外面的消息实在进不来,娘娘你先想办法稳住了太子殿下,今晚奴婢就想个法子混出去,回国公府一趟。”

陈婉菱虽然只是个养在深闺的女子,但是现在她毕竟是太子妃,有些事情的利害关系她还是懂得的。

西陵钰的太子之位被废,她的地位也跟着一落千丈。

但是她这样的人,本来就是个庶女出身,对着未来就没有抱着太大的野心和希望,虽然从太子妃的位置上落下来,心里也有失落和不甘,可是到底,眼下的这个局面还没有坏到让她生无可恋。

至少,还有锦衣玉食,并不曾危及生命,也没有沦为阶下囚。

但是西陵钰落马,这其中又牵扯到了陈皇后大逆不道的罪行——

定国公府掌兵权多年,皇帝一直重用他,其中就有很大一部分的原因是因为西陵钰是太子,为了给太子铺路,所以他必须扶持陈家,作为太子西陵钰的后盾。

而现在,西陵钰地位不保,为了稳定朝局,不管是皇帝,还是下一任的储君,都绝对容不下陈家继续掌握兵权了。

好一点的结果是,等新皇登基以后就会找名目削掉定国公手里的兵权,而更坏一点的打算就是——

皇帝会借着陈皇后的作为发挥,这就收回定国公手里的兵权,大肆打压。

虽然目前皇帝还没有削爵的迹象,但是一座恐有虚名的国公府,和手握实权的国公府,这其中是有着天壤之别的。

陈婉菱虽然一共也没见过自己的祖父几面,但只就他不遗余力的把自己推上太子妃之位这个举动来看就知道定国公也是野心勃勃,不甘于平庸的一个人。

眼下的这个情况,他绝对不会坐以待毙,一定会争取机会来绝地反击的。

可是陈皇后和太子做的事,已经是板上钉钉,不容他们反驳的了,这样一来,定国公会怎么做?

逼宫!

一不做二不休的趁着手里还有兵权,就此推西陵钰上位。

这是眼前唯一的办法,可以保住陈家现有的地位和一切。

可是逼宫夺位这样的事,对陈婉菱而言简直无异于痴人说梦。

她心里明白芸儿的意思,面上却是装着糊涂:“废太子和封禁东宫的旨意都是陛下亲口下的,眼下祖父人不在京城,祖母又是一介女流,她能做什么?你去找她,也不过就是让她为了我的事着急心烦罢了。”

“国公府和东宫总归是绑在一条船上的,娘娘您先别急,万事都等奴婢去见过了国公夫人再说!”芸儿道。

她是从小就在国公夫人跟前长大的,国公夫人倚老卖老,作风霸道又不知道天高地厚,这一点就深深的影响到了芸儿。

陈婉菱面上一副心灰意冷没什么主意的样子,想了想道:“还是别了,外面都是禁卫军,你怎么出去?万一再有个什么闪失和误会,我怕我保不住你!”

芸儿也思忖了片刻,咬牙道:“这个娘娘就不用操心了,奴婢自有办法!”

她把话说到这个份上,陈婉菱也懒得再多说。

沉默了一阵,外面灵蕊就去而复返来敲门:“娘娘,饭菜都准备好了,是奴婢带人给太子殿下送过去,还是您亲自过去?”

陈婉菱往门口看了眼,道:“我自己过去吧!”

说完,又转而对芸儿道:“我先过去看看殿下,这两天你也累了吧,歇会儿吧!”

“娘娘千万要宽一宽殿下的心。”芸儿嘱咐。

“嗯!”陈婉菱点头。

芸儿这才放心,福了福,转身开门出去,换了灵蕊进来。

彼时天色已经全黑。

陈婉菱起身点了桌上蜡烛,一边从腰际摸出那张纸条烧掉,一边随口问道:“你怎么又回来了?”

灵蕊忧心忡忡的走过来,又不安的往院子里看。

芸儿已经没了踪影,她的心里却砰砰乱跳,一直的不踏实。

“奴婢是怕万一让别人过来,看到娘娘和芸儿关在屋子里,后面如果出了什么事,娘娘说不清楚。”灵蕊道。

陈婉菱笑了笑。

那纸条烧了,她也就彻底安心了,转身对灵蕊道:“你猜对了,我是没准备跟着他们再折腾了。”

灵蕊有些讶异,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陈婉菱把火折子扔回妆台的抽屉里收好,一边冷笑道:“在东宫的这几个月,我算是看明白了一件事了!”

“什么事?”灵蕊脱口问道。

陈婉菱道:“在大位之争上头,太子根本就不是昭王对手!”

西陵钰是她夫君,他们是一条船上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现在陈婉菱这么直白的贬低西陵钰,也是叫灵蕊目瞪口呆。

“娘娘——”灵蕊低呼一声,心里却是庆幸这话没有落到任何人外人的耳朵里。

陈婉菱道:“不是我妄自菲薄,就只从这一次的事情上面看,昭王在背后到底有没有运作我不好说,单是这从头到尾,只凭着昭王妃沈青桐的几步棋,就已经轻而易举的将东宫一门逼入了绝境这就可见一斑了。我当然知道做太子妃好,做了皇后会更好,但也不至于自不量力的去找死。祖父是舍不得手里的权,祖母是妇人见识,不知天高地厚。以前皇后娘娘在时,太子的地位稳固,如日中天之时,他们姑且都没能压下昭王去,这时候再去孤注一掷?说白了,就是以卵击石的去送死罢了!”

灵蕊当然也是巴不得事情就在这里全部叫停,忧虑道:“那芸儿刚才——”

“你先去盯着她,我去看看殿下,回来再说!”陈婉菱道。

“好!”灵蕊紧张的赶紧答应了。

陈婉菱就出门,带着几个丫头端着饭菜往前院西陵钰的书房去。

如今太子失势,眼见着是没有翻身的机会了,如今又被软禁了起来,府里的下人们难免就不怎么上心了,再加上来宝又不在了,这会儿大家知道主子的心情不好,就都敬而远之,偌大的书房院子里,居然空无一人。

屋子里也没有点灯。

陈婉菱在门口,调整了几次呼吸,最后才似是下定了决心一样的一把推开了门。

屋子里黑洞洞的。

“娘娘小心门槛!”丫头赶紧擎着灯笼进来给她照明。

陈婉菱飞快的四下扫视一圈。

西陵钰不是没点灯,而是前面两个晚上把蜡烛和灯芯都烧完了,然后又没叫人进来更换,所以就没得点了。

彼时他正一动不动的坐在案后。

三天两夜没有梳洗,胡子拉碴,发丝略显凌乱,黑眼圈明显,整个人看上去,神情阴鸷又颓废。

看见陈婉菱推门进来,他只抬起眼皮看了眼,倒是没赶人。

拿着灯笼的丫头触及他这眼神,吓得抖了抖。

陈婉菱就接过她手里的灯笼,道:“你们现在外面等着吧。”

说着,就自己进门,反手关了门。

她把灯笼里的蜡烛取出来,放在桌上,然后走过去,语气尽量平静的开口道:“殿下在这里坐了两天了,可是想好了以后该怎么办了?”

西陵钰盯着她,那眼神绝对的不善。

他勾了勾唇角,眼底的神色嘲讽:“怎么,你有话说?”

陈婉菱只当没听见他这阴阳怪气的语气,走过去,绕到案后,然后跪下去,握住了他的一只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