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崇听她又提卫涪陵,就又蓦然变了脸色,不悦的冷声道:“昭王妃,本宫因你是一介妇人,已经屡次忍让,不与你一般见识了,你这一再的出言讥讽…”

沈青桐略有尴尬的烟嘴轻咳一声,随后仍是正色面对他道:“我知道你信不过我,但我这次是真的诚心与你交易,并非存了坑你毁你的居心,你要还不放心——”

她转头,吩咐身后的墨玉道:“去取笔墨来!”

“是!”墨玉一声不响的出门,不多时就带了文房四宝回来。

沈青桐提笔着墨,当着齐崇的面亲书了一封信函——

以她的名义雇佣亡命之徒刺杀沈和的信件。

墨玉没阻止,甚至全程连个多余的表情也没有,见她写好了书信,就拿过来吹干墨迹,把信纸封进了信封里。

沈青桐使了个眼色。

她将信封拿过去,双手呈到齐崇面前。

齐崇却只是神色凝重的盯着那信封,没接。

沈青桐道:“我知道,以齐太子的身份地位,以及御下的手段,即使行刺失败,他们也绝对不会暴露出自己的真实身份,不过无头公案而已,不过既然你信不过我,那么这封信你可以暂且收着,算是我给你的诚意!”

如果将来发现这件事背后另有隐情,届时只要抛出沈青桐买凶杀人的亲笔信函,那么这件事上他齐崇就可以不担半点干系的全身而退了。

这个昭王妃,是真的痛恨沈竞到破釜沉舟的地步,还是——

以身做饵的在赌他信了她之后就不会收这封信了?

齐崇心中,对沈青桐是绝对没有信任可言的。

沉默片刻,他还是伸手将信封接了过去,只是拿在手中,仍是有些犹豫,片刻之后又重新抬头看向了沈青桐:“本宫能不能问你要杀沈和的原因?”

沈青桐不语,只就漫不经心的低头摆弄着自己的手指头。

齐崇心里当然是有他自己的想法的,只是不确定:“他和你有仇?难道还是当年令尊的死…”

“这些都与你无关!”沈青桐突然出言打断他的话。

她站起来,做出了送客的架势:“既然你已应允,那么我便等太子殿下的好消息了。”

齐崇的话被她堵了一半在喉咙里。

不过他也并不是个小肚鸡肠,凡事都要斤斤计较到底的人。

“好!”他随后点头,将那信封拢入袖子里,整理好袖口,“本宫这就回去安排,不过此处距离北疆就算快马加鞭也要耗费一些时日,具体的期限本宫不能给你保证,快则半月二十天,慢则一月之内,我必然给你结果!”

“嗯!”沈青桐点头,随后突然想到了什么,就又补充:“到时候让你的人把他的人头给我带回来!”

“嗯?”齐崇本来已经转身欲走了,闻言,脚步就又忽的顿住。

他回头,拧眉递过来一个询问的眼神。

沈青桐便是一笑:“我有用!”

那一笑,凛冽至极,森凉到了骨子里。

齐崇看着她,又觉得她变成了又一个不认识的人,想想就心里瘆得慌,不怎么舒服。

“告辞!”然后,他飞快的稳定了心神,转身大步的走出了门去。

沈青桐站在厅中目送。

一直话不多的墨玉走上前来,虽然是在屋子里,可是房门大敞着,她用披风裹住沈青桐的肩。

沈青桐自己伸手拢住。

墨玉道:“这位南齐太子颇有心机,他都要拿了王妃的亲手书函做把柄才肯点头替你办事,怎么——”

她忖着,缓缓地扭头看向了沈青桐:“他都不要求先看一眼那个卫涪陵的死活吗?”

万一卫涪陵根本就不在沈青桐手上呢?万一沈青桐就只是诓他呢?也或者万一卫涪陵现在有点什么损伤呢?他真的都没想到要确认一下吗?

沈青桐也从院子里收回目光。

墨玉是真的对这件事很感兴趣,就眼巴巴的盯着她,等她给个说法。

沈青桐一笑,那一个笑容当然是流于表面,没什么实质:“人心往往便是这般复杂,有时候明知道是一个梦…如果没人拽一把的话,便不愿醒!”

她这话,墨玉是听不懂的。

沈青桐已经又拢了拢衣领,举步出了大厅:“回去吧!”

一个一个来,这会儿皇帝和常贵妃他们都还在行宫避暑未归,那就从沈和开始吧,并不是只有手上沾了血的才算是恶人,那些明知道她父亲死得屈辱,却视而不见,甚至还厚颜无耻的靠着他吸髓啃骨的沈家人也同样的罪无可恕!

第374章 选妃风波,走投无路

齐崇登门拜访的事,西陵越随后就得到了消息。

周管家仍是提心吊胆,但他依旧只是沉默了一阵就打发了周管家下去,然后埋头继续看公文。

他没再回行宫那边,倒是让人送了信过去,说是因为王妃小产之后情绪一直不太对劲,他不放心,所以走不开。

皇帝的心里也不是不生气的,但明面上却什么也没说,就由他去了。

这日常贵妃再过去送汤水的时候,终于主动开口问道:“皇上,魏皇已经离京有些时日了,昭王那边…”

沈青桐只要还在一日,他们两个的日子就始终的过不安生。

皇帝放下汤匙抬头。

常贵妃很坦然:“以防万一吧,那个丫头的心思我确实拿不准!”

上回沈青桐那句话,事后每每叫人想来都会觉得不安的紧。

现在皇上和常贵妃也都不敢保证沈青桐到底就是慌不择路时候那么随口一说,还是她真的记得,并且在暗指当年的那件事。

这种情况下,自然还是要防患于未然——

宁可错杀,不能放过的!

皇帝其实也是这个心思,听她这么说,也不觉得怎样不妥,只是神色之间仍有迟疑。

“怎么了?皇上改变主意了?”常贵妃倒是意外。

皇帝又沉默了一阵,叹道:“再缓一缓吧!朕派人盯着她了,暂时她也没什么异动,而且老三也整天足不出户的守着她呢,不太好下手!若是现在再闹一场,只怕又要不好看了!”

说罢,重又端起汤碗继续和汤。

他既然这样说了,常贵妃倒也没再坚持,只在旁边伺候他喝了汤,亲手接过汤碗交给了曲嬷嬷。

“好了!皇上下午还有折子要批,还是歇一歇吧,臣妾就不扰您了!”她拿帕子替皇帝按了按嘴角。

皇帝顺势拉住她的手握了握,也没说什么:“你也回去歇着吧!”

“臣妾告退!”常贵妃行礼,转身带着曲嬷嬷退了出去。

待出了院子,曲嬷嬷就把手里托盘交给了等在外面的琳玉。

常贵妃道:“东西你先收回去吧,本宫去那边的大花园走走!”

“是!”琳玉垂眸应下,本分的捧着托盘先回寝宫了。

曲嬷嬷扶着常贵妃的手慢慢的往花园那边走。

从皇帝这里出来要去大花园,势必要从宸妃门前过,常贵妃倒是没有进去的意思,只是走到她门口的时候稍稍侧目,拿眼角的余光往里斜睨了一眼。

曲嬷嬷垂眸扶着她的手往前走,待到走出去一段距离了方才回头看了眼,小声道:“听说皇上把给北魏怀王选妃的事交给宸妃去办了,咱们过来那会儿她就叫了几家的贵女过去喝茶,看样子是到了这会儿还没散呢!”

常贵妃不动声色的笑笑:“都不过是掩人耳目罢了,要选谁,她心里自然早就有了主意!”

曲嬷嬷先是不解,但随后再一想就恍然耽误,低声道;“娘娘您是说——那位陆大小姐吗?”

常贵妃道:“她借陆嘉儿的手算计到了卫儿,就算她看不上陆嘉儿,不把这当成一份人情,但是多少算下来这却算是个把柄落在了陆嘉儿的手里,现在事情闹到这样,陆家那个丫头暂且自然不敢拿这事儿出来说话了,但依本宫来看,那小妮子的心气儿可是高着呢。梅雨秋她打着如意算盘,想把人给远远的打发出去,了却后顾之忧,但是裴影鸿那么个纨绔么…陆嘉儿却未必看得上。所以这事儿吧,只怕你能如她所愿了!”

“陆家现在落得那般地步——”曲嬷嬷撇撇嘴:“皇上明显是厌弃了他们,奴婢瞧着昭王也没有亲近他们的意思,不过一个破落户而已,那个陆大小姐还想做什么?”

常贵妃却是不慎赞同的笑了:“陆嘉儿还算挺聪明的,如果她就只是一心想要荣华富贵或是攀高枝,那么当初贤妃在时,她有人撑腰又形势大好,早就想方设法去谋昭王妃的位子了,又何必舍近求远,一直耽搁到今天,还要背井离乡跟着个纨绔去北魏呢?”

曲嬷嬷忖道:“之前奴婢倒是偶尔也能听到一些闲话,贤妃当初好像是有把她许给昭王的意思,但陆大小姐自己倒是从没说过也没表现出来有这方面的意思。”

“她今年也是十七了吧?”常贵妃问道。

“是啊!这都七月了,转眼过年可就十八了!”曲嬷嬷回道。

常贵妃眼底露出些许玩味的意思:“那就怕是她身上别有隐情了,或是有隐疾,或是——心里有人了吧!”

陆嘉儿这样的人,虽然前面一时不查让她栽了跟头,但是说到底,常贵妃是完全不把她看在眼里的——

一直虾米而已,随便动动手指就能摆平的。

所以,即便陆嘉儿此时已经犯了她的忌讳,她提起对方的时候依旧平静闲适,也不见丝毫的厌恶和不喜。

“这…不能吧!奴婢瞧着不像啊!”曲嬷嬷被惊了一下。

常贵妃但笑不语。

她带着曲嬷嬷一路慢慢地走,却没有走得太远,只在前面第一个拐角那里往旁边的花圃后面有个半隐蔽的凉亭。

“过去那里坐坐吧!”常贵妃道。

“好!”曲嬷嬷没多想,一手扶着她,一边拨开前面灌木横出来枝桠。

那亭子的位置不太显眼,再加上前面不远处就是皇帝和两位娘娘的寝宫,所以平时不仅少有人来,甚至于几乎就没怎么有人注意到这里还藏着一座凉亭。

亭子后面一株巨大的梧桐树,右侧不远就是那个巨大的人工湖,有风掠过湖面,清爽极了。

“这地方还真是消暑的好去处!”曲嬷嬷扶着常贵妃在石凳上落座,提议道:“奴婢去叫人送些茶点瓜果来吧!”

常贵妃摇头:“用不着那么麻烦了,本宫就这么坐一会儿就好!”

曲嬷嬷于是也不勉强。

常贵妃闲坐了一会儿,就听寝宫那边叽叽喳喳一片女孩子们的谈笑声传过来。

曲嬷嬷扯了脖子去看:“听说宸妃安排了午宴,应该是散席了!”

常贵妃没接她的话茬,又过了一会儿,小径尽头的岔路口那里就见三三两两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孩子们陆续行过。

常贵妃倒是饶有兴致的盯着她们挨个瞧,一边漫不经心道:“本宫不是让你有机会去找那个吴医女说说话吗?去了吗?”

曲嬷嬷本来也正四处张望着看热闹呢,闻言,赶紧收回目光,毕恭毕敬的谨慎道:“回娘娘,奴婢已经去问过了。那吴医女当是被昭王殿下给吓着了,开始的时候奴婢问她话的时候她一直支支吾吾的,后来——就说了!”

说到这里,曲嬷嬷的脸上颇有几分得意却又鄙薄的神气,显然是花了些银子疏通的。

常贵妃并不在意其中过程:“哦?怎么说?”

因为是在外面,曲嬷嬷有忌讳,一边警觉的左右观望着,一边把自己打听到的事都说了。

常贵妃的反应依旧冷淡,曲嬷嬷本来以为她要在这上面再打什么主意,可是等了半天她都没后话,不禁奇怪,再一想就不由的一惊——

那天常贵妃和宸妃摊牌的时候她是在场的,她们说常贵妃和沈竞…那么昭王妃沈青桐就是她的亲生女儿了!

想想西陵卫做的事,再想想常贵妃和皇帝说过的话,她就忍不住的胆寒,便就再也不敢随便提和沈青桐有关的话题了。

前面大路上的那一群女孩子渐渐地走远,周围除了偶尔的蝉鸣就没了别的声响。

常贵妃却不觉得无聊,仍是净值盎然的静坐不动。

一直又过了有一盏茶的工夫左右,前面那路口那里又有人走过。

是——

陆嘉儿!

彼时她正低着头,心不在焉,愁眉不展的只盯着脚下,被一个丫头扶着慢慢地走。

常贵妃侧目给曲嬷嬷使了个眼色。

曲嬷嬷会意,连忙两步出了亭子,追了过去。

陆嘉儿刚从宸妃那里出来,正在心烦意乱的时候,冷不丁就听身后有人叫她:“陆大小姐请留步!”

她下意识的止步回头。

曲嬷嬷一脸慈祥的笑着走过来,屈膝行礼道:“我们贵妃娘娘在那边的亭子纳凉,请你过去坐坐!”

陆嘉儿今天心绪不宁,一开始只是觉得她看着眼熟,此时听她自报家门之后忍不住的就是汗毛倒竖。

“我——”她的脸色刷得一白,神情紧张的已经下意识的退后一步。

方才在宸妃那里,宸妃才刚软硬兼施的告诉她,她闯了祸,常贵妃绝对不会和她善罢甘休的,却不曾想对方居然这么快就找上门来了。

曲嬷嬷看着她的表情,眼神难掩轻蔑,同时却是一侧身,语气强硬道:“您请吧!”

常贵妃那样的身份,陆嘉儿就连找借口拒绝她都不能。

虽然这时候她几乎是浑身汗毛倒竖,却也不得不硬着头皮咬咬牙:“是!”

双腿有千斤重,她也还是一步一步的走过去。

她的丫头也是第一次见她露出如此畏惧的神情,莫名其妙的就也跟着紧张,使劲的握着她的手,轻声的道:“小姐!”

陆嘉儿哪里顾得上她?

曲嬷嬷把她引到那个凉亭里,却拦着没让她的丫头进。

陆嘉儿自己举步上台阶,一步一步走到常贵妃面前,抿着唇,姿态谦卑的屈膝行礼:“臣女见过贵妃娘娘!”

常贵妃却居然没有为难她,挥挥手道:“站起来说话吧!”

她越是这样,陆嘉儿的心里就越是紧张,总感觉自己的心脏被一双大手捏着,越捏越紧,越捏越紧,她几乎都要喘不过气来了。

她低垂着眼眸,不敢去看常贵妃的脸,按理说应该装糊涂客气一两句的,可是——

她是个聪明人,聪明人在这个时候是不会做这样的蠢事的,心里虽怕,却还是咬牙不说话。

常贵妃却是直来直往,随后已经语气已经漫不经心的开口道:“本宫不管你和宸妃是怎么搅和到一起的,可是瑞王年少无知,你们就背着本宫给他下套,这件事本宫既然知道了——你先给我个说法吧!”

她的语气很平静,既不是质问也不是责骂,这种态度,胸有成竹又俾睨在上,这才是人上之人真正居高临下俯视你的态度。

陆嘉儿膝盖一弯就直挺挺的跪了下去。

她咬着牙,还是不敢抬头去看常贵妃的脸孔,却是诚惶诚恐的说道:“娘娘开恩,臣女无知,一时受到了宸妃娘娘的蛊惑和蒙蔽才做下了这样的一桩错事!臣女知道自己罪无可恕,可是我…我真的没有想到后面会发生那样的事情,闹到那样的地步!娘娘,臣女是真的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成了今天这样的局面,只是宸妃娘娘在上,她的话,臣女不敢不听,我——请娘娘念我也是受人指使,就…就对我网开一面吧!”

她说着,已经声泪俱下,伏地叩了个头。

常贵妃面上还是不愠不火:“这是三两句话就能了结的事儿吗?”

陆嘉儿伏在地上的身子微不可察的抖了抖。

却是被挡在亭子外面的她的那个婢女急了,她推不开曲嬷嬷,就冲着亭子里面大声的喊:“娘娘!贵妃娘娘请三思啊!宸妃娘娘已经做主将我家小姐许给北魏的二皇子殿下了,我家小姐现在怎么都算是半个北魏皇家的人了,纵然她有错处——还请娘娘高抬贵手!”

说是求情,其实这段话已经算是威胁了。

和裴影鸿的婚事陆嘉儿没有当面答应宸妃,并且心中也正恼怒,如今这丫头当面一嚷嚷,她就更是怒火中烧,可是——

无可否认,她要在常贵妃的手里全身而退,这已经是唯一的借口了。

所以,纵然心里不快,她也使劲掐着掌心,咬紧牙关没吭声。

“唔——”常贵妃沉吟一声,果然像是有所顾忌的样子迟疑了。

陆嘉儿使劲低着头不敢去看她的脸。

她镶嵌着东珠的绣花鞋,和绣工极尽奢华的宫裙裙摆呈现在眼前,也无时无刻不叫陆嘉儿感觉到威胁,几乎连气都喘不顺畅了。

常贵妃沉默的时候,空气里好像都不能呼吸了。

陆嘉儿甚至煎熬到感觉自己像是在她面前跪了经年足月那般长久。

最后,常贵妃才遗憾的叹了口气:“她的动作倒是真快!”

说话间,眼尾一挑。

曲嬷嬷和她之间是有默契的,陆嘉儿的丫头无所察觉,曲嬷嬷已经中气很足的冷哼一声道:“娘娘何必与她废话,咱们现在就拉她去见皇上,处心积虑,构陷皇子,这样同室操戈的恶性,就算是宸妃,也休想全身而退,看皇上还能轻纵了她们不成?”

陆嘉儿的丫头一听,急得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儿。

陆嘉儿却突然不怎么着急了。

她缓缓地抬起头,看向了常贵妃:“贵妃娘娘,现在您找臣女来当面求证,臣女对您坦诚,那是出于一片敬重之心,并且也因为我心中坦荡,我虽受人利用,但是平心而论,我并无陷害娘娘和瑞王殿下之心,所以您问的时候我敢问。而如果现在换个角度讲,贵妃娘娘您现在既然要私底下传我过来问话,其实是因为口说无凭,您的手里并没有握着铁证如山,所以根本也就无法冒险去御前告状吧?事关我自己的性命,如果娘娘真要一意孤行拉我去面圣,那我肯定缄口不言,什么都不会招认的,而宸妃娘娘也必然不会让这样的罪名扣到她的头上去,到时候两相争执之下,大家都是口说无凭,那么皇上到底会认定是宸妃娘娘构陷瑞王殿下,还是娘娘您栽赃陷害,意图陷宸妃娘娘和安王殿下于不义呢?这结果,谁都拿不准!”

没有真凭实据的情况下,何况宸妃和常贵妃不和的传闻由来已久,她们俩去皇帝面前互相攀咬,最后肯定是双方都不讨好的,还会惹得皇帝不悦。

陆嘉儿认定了常贵妃是因为心里有这样的忌惮,所以才没有直接去找皇帝揭发,而是先冲着自己来了。

她动不了宸妃,故而想拿她陆嘉儿出一口气罢了!

这么一想,陆嘉儿心里就安定了许多。

曲嬷嬷已经横眉冷对,一把将那丫头推翻在地,自己冲过来揪着陆嘉儿起来左右开工给了她几个耳光:“你是什么身份?瞎了你的狗眼了?敢威胁贵妃娘娘?”

陆嘉儿被她打得眼冒金星,曲嬷嬷最后的一巴掌发了狠,顺利把她扇飞扑到桌子上。

陆嘉儿只觉得腮帮子麻木,嘴里全是血腥味。

她缓缓地抬起头。

旁边的凳子上,常贵妃还稳稳地坐着,不动也不恼。

她甚至都没有伸手动她一个指头,这时候便是神情冰冷的微笑:“你说得对,无凭无据的,你这样的小贱人还不值得让本宫去皇上面前说话,不过你也别高兴的太早了,宸妃虽然有心护你,但是那也要看她到底有没有这样的本事!”

她拍了拍裙子站起来,身形又蓦然高大几分。

陆嘉儿趴在桌子上,唇角的残血低落在桌面上,她脸上麻木得毫无知觉。

她只是下意思的仰起头。

常贵妃眼神俾睨,居高临下的俯视她:“本宫久居深宫,我承认,一旦你离了京城我便无可奈何,但是——如果我被这件事告诉昭王呢?你记住了,北魏和裴氏,都不是你的挡箭牌。昭王妃的孩子也算是因你而失,你真的确定你嫁了人昭王就能让你活着走到北魏皇城去?此去茫茫,哪里都有可能是你的葬身之地。而且退一万步讲,就算你命大,也或者昭王没把昭王妃的那个孩子太当回事——这些天里你要是眼睛没瞎就该看得出来,魏皇和昭王妃之间也是有交情的,你要是不嫌麻烦就尽管走,横竖走到哪里你都只有死路一条!”

说完,她便就再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懒得留给陆嘉儿,款步下台阶,走出了亭子。

陆嘉儿被她的话彻底镇住了,还趴在那里不知所措。

曲嬷嬷恶狠狠的又瞪了她一眼,然后就趾高气昂的扶着常贵妃走了。

一直到她们出了亭子,陆嘉儿的那个丫头才敢冲进来,一边抱着把陆嘉儿扶起来坐好,一边已经委屈又害怕的大哭起来:“小姐您没事吧?流血了都!呜呜,现在怎么办,怎么办啊?”

陆嘉儿木偶一样的任她安置在石凳上,由着她摆布。

一开始她答应宸妃去给西陵卫下套,是以为西陵卫好歹是在宫里长大的皇子,再怎么样心机也该有一些,就算是对沈青桐下手,也要背地里谋划,用点儿阴损的招数的,怎么能想到对方就那么把事情做在了光天化日之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