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一直站在一旁的梁嬷嬷心里也有些奇怪,不由的侧目也去看西陵越。

不巧的西陵越也朝她投过来一眼的目光,他那张脸本就五官俊美,眼波流转之间那点似笑非笑的神情落在眼睛里,便会叫人心中暗暗生悸。

西陵越略略挑眉,看似询问,又似乎只是个提示的意思。

梁嬷嬷面上表情略有几分僵硬。

随后,她稍稍移开了目光,不动声色的冲着殿外打了个手势。

这所有的一切都只发生在两人目光交会的瞬间,那高处皇帝才要刚要说话,外面太后的贴身大宫女就慌慌张张的冲进来,脸色惨白的道:“陛下不…不好了!陆氏丧心病狂,她把太后娘娘给挟持了!”

西陵越这才满意,唇角微微勾起一个不易察觉的弧度。

反正大家都在演戏,西陵丰你想坐收渔人之利?我偏要拉你下水,大家一起在这泥潭里滚一滚,谁也别想置身事外的假清高!

第462章 还礼

梁嬷嬷拧眉,沉声呵斥:“怎么回事…”

“这…这…”那宫女支支吾吾,惶惶乱乱的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就跺脚道:“您还是快回去吧。”

梁嬷嬷转身欲走,但突然想到了什么,就又犹豫着转头看向了皇帝。

彼时皇帝还在定国公的挟持之下。

而此时的定国公也毫无退路,他意识到这其中可能会抓到扳倒西陵丰的契机,便就干脆不管皇帝愿不愿意,直接抢白道:“太后娘娘贵为国母,她的事情都不是小事情,陛下身为人子,也不该置之不理,微臣就陪您一起移步过去看看吧,看是谁这么放肆,竟敢在宫中公然冒犯太后她老人家。”

他并没有放开皇帝的意思,因为现在很清楚,他手里抓着皇帝才是抓着了保命的王牌。

“定国公——”还有耿直的朝臣想要上前呵斥。

可是定国公已经半强迫的推着皇帝从台阶上一步一步的走了下来。

皇帝即便是憋了满肚子的火,可是受制于人的情况下他也只能被动的往外走。

岑四儿多少有些心虚,这时候正在踟蹰,却是梅正奇眼珠子一转,匆忙的奔出殿外去张罗:“传步辇,快传步辇!”

定国公带着皇帝走在前面,十分谨慎的防备着周围的动静,可等到从大殿里出来,外面围着的御林军里头就立刻有一二十人快步聚拢上来,将他和皇帝护卫在中间,彻底隔开了其他人。

皇帝咬牙切齿:“你——”

后面的朝臣之中还有人在暴怒的大骂。

西陵越是差不多紧跟着皇帝和定国公出来的,只是他迈过了门槛就没再动作,而是负手而立站在了大殿门口。

殿内有几个大臣第一时间急吼吼的跟着追了出去,后面刘阁老也颤巍巍的往外冲,不想,西陵越却突然抬臂拦了一下。

刘阁老等人被堵在殿内,不由的都是一愣。

西陵越的视线落在殿外,盯着皇帝和定国公那一行人,开口的语气平静又冷淡:“诸位大人就不必全都跟着去了!”

这是个命令的语气。

当即就有人发怒:“昭王殿下这是什么话…”

“实话!”西陵越强硬的打断:“方才在这大殿之上你们也不过只有看看戏、起起哄的份儿,父皇一个人的事你们都管不了,一会儿再加上皇祖母,你们就更管不着了,所以——听本王一句劝,全都留在这里,否则刀剑无眼,本王可不保证你们看了戏之后都能全身而退!”

这话里,已经赤裸裸的带了威胁的意思。

有人义愤填膺,也有人明哲保身的直接沉默。

最后,还是刘阁老拧着眉头,意味深长的看着西陵越暴露在阳光下的侧脸道:“昭王殿下,老臣知道我等无能,可是到如今老臣也还是要提醒您一句…”

话到一半,西陵越已经接茬。

他回转身来,扫视一眼被他堵在殿内的众人,勾了勾唇,语气却很有点漫不经心的道:“那是本王的父皇,众位爱卿这都是在想什么呢?”

态度实在是不诚恳。

但是听他这样一句话,在场的绝大多数人却还是稍稍的有几分放心了——

最近各种流言蜚语满天飞,皇帝在朝臣和百姓之间的名声早就臭不可闻,今天就算没有定国公生事,皇帝也必然要被拉下马的,但这些朝臣们安享太平习惯了,他们现在其实比西陵越这个当事人更在乎局势和整个朝廷还有皇室的颜面问题。

事情只要能平息下来,他们就能满意,但前提是契机和过程都一定要体面。

西陵越既然表态了,他们现在全都无计可施,也就宁肯自欺欺人的选择相信了。

前面定国公已经挟持皇帝下了台阶,而前面火急火燎、迫不及待就跟着他冲出去的那些人无非就是他为了这次的大事所笼络的朝臣,那些人因为事情和他们自己的荣华官位息息相关,也才会那么着急,亦步亦趋。

这时候有人发现身后的动静不对,回头看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

西陵越款步下台阶,又将他们想要回头的脚步堵死了。

一群人面面相觑,暗地里互相观察彼此的神色。

西陵越什么也没说,那边定国公带着皇帝上了辇车,已经起驾往后宫去了。

西陵越站在那里,眼神似笑非笑,但就是这张艳光四射的脸,却是越看越是叫人觉得心虚,叫人不敢直视。

“诸位大人还不走吗?”西陵越挑眉,明知故问。

“这…”终于有人大着胆子道:“后宫禁地,臣等会不会冒昧唐突了太后?”

“无妨!凡事自有本王替你们担着,定国公毕竟是国之栋梁,即便他今日做事出格,也总得需要几个举足轻重的人当面做个见证,走吧!”西陵越道,言罢,便又回头扫了眼身后大殿的方向给当值的禁军下了命令:“本王陪着父皇去去就回,这大殿之内诸位大人的安全你们要负责保护好,今天宫中生乱,就不要让大家随意走动了!”

这…是个软禁限制的意思了?

面前的几个人斟酌利弊,还是觉得被限制看管起来还不如跟着去了,于是心中纵然忐忑,也都还是悻悻的跟着皇帝的仪仗走了。

西陵越仍是留在最后。

这时候,西陵钰才和陈婉菱一前一后的走过来。

陈婉菱神色疑虑,明显是对眼前的事情还心有余悸,就紧跟着西陵钰,紧紧的抿着唇不说话。

西陵钰走过来。

他抬头,直视西陵越的面孔,开口还颇有些语气不善:“你一早就知道定国公的意图?这就是你所谓还给本王的那份大礼?”

西陵越扯了下嘴角,算是默认:“二哥觉得这份礼的分量还不够?”

西陵钰心里是不舒服,但他还能明确的区分轻重,盯着面前西陵越的面孔又是半天,最后便是语气嘲讽的冷笑道:“自然是够了!当年那区区的一个西陵卫算什么?本王的外祖父换那么个乳臭未干的毛孩子,本王自是赚的多了!”

最后几个字,他根本就是一个字一个字的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当初沈青桐小产之后西陵越特意登门去找他借人,当时别有深意的撂下一句话来,他当时也只当是对方故弄玄虚,却没有想到居然在这里应验了。

即使心里再如何的不愿意,西陵钰此时此刻也还是得承认——

论及对大局的掌控,论及这样撒网捞鱼的本事,西陵越的确是完全碾压他的。

西陵越又扯了下嘴角,便没再说什么,也转身跟着仪仗往后宫的方向走。

陈婉菱却多少还是有些后怕,她咬着嘴唇犹豫半天,忍不住的开口道:“王爷——”

西陵钰回头看她,脸色还是不怎么好看。

陈婉菱本能的回避他的视线。

但是沉默片刻,西陵钰却是缓和了语气道:“孩子呢?”

陈婉菱有些诧异,但无从深究,赶紧如实回道:“我还没见到,应该是在昭王手里吧!”

西陵钰由鼻息间哼出一声冷笑:“沈青桐去找你了?”

从陈婉菱过来之后,他已经很快的悟出了这一重意思。

陈婉菱面色僵硬的点点头:“是的!”

西陵钰这时候也着实无话可说。

他玩味着抿抿唇,也抬脚往后宫的方向走。

陈婉菱连忙小跑着追上去。

走了两步,西陵钰才又察觉不对劲,忍不住皱眉,又转头问她:“那她人呢?”

陈婉菱道:“她让我掩护她进宫来了,进宫之后她就自己走了,我也不知道她去做什么了。”

西陵钰这才越发觉得不对劲:“她也进宫了?”她进宫来做什么?

第463章 瓮中捉鳖,毒攻

陈婉菱当然不会知道沈青桐进宫的目的和意图。

而这个时候也不是深究这些的时候,他们夫妻两个此时的目的很简单也很直接,那就是必须跟过去,得要当场确认在定国公的这件事里他们能够摘得出去。

一行人先后赶到太后寝宫的时候,那里寝宫的外围已经完全被御林军封锁了,但是里面暂时听不出有什么动静。

定国公还是很谨慎的,带着皇帝下了辇车却不急着进去。

西陵越冷淡的看他一眼,却是无所谓的,走过去直接问当值的校尉:“里边什么情况?”

“安王侧妃挟持了太后娘娘,并且把娘娘宫里的宫人都赶了出来。”那校尉道,生怕会被迁怒,神色很有些局促不安:“奴才们怕伤及太后凤体,只能暂时守在外面了,请殿下…”

他原是想要向西陵越求救的,随后又想起来皇帝也在,连忙改口道:“请皇上和殿下做主!”

西陵越于是回头问皇帝:“父皇要进去吗?”

皇帝已经是脸色铁青——

他被定国公挟持,进不进去的哪里轮得到他做主。

他冷哼一声,未置可否。

定国公却已经豁出去了,颇有些有恃无恐的冲西陵越一挑眉:“为了太后娘娘的安全,陆氏一个女人家,经不得刺激,未免她走极端,老臣以为应当先把这里的禁军撤离,这样才好交涉,不知昭王殿下以为如何?”

西陵越根本也就只跟皇帝做表面工夫,实际上半点也不在乎皇帝怎么想的。

他唇角勾了勾,便就收回了目光吩咐那个校尉道:“国公爷所言也有道理,你先把这附近的人手都撤了吧,把皇祖母宫里的宫人都先带去别处安置。

定国公这时候虽然已经把挟持皇帝匕首从他颈边移到了身后腰眼处隐藏,但只要不是瞎子就都能看出来皇帝此刻是身不由己的。

那校尉虽然心里惶惑又暗惊,这时候却也知道不多事,只是顺从的领命:“是!”

言罢,就转身招呼下面的人:“都退到御花园那边去,那边的交泰殿空置,把太后娘娘宫里的人先都送过去安置。”

一行人尽然有序,撤离得很快。

皇帝紧绷着唇角,始终一语不发。

西陵越站在门口,也没动。

定国公犹豫了一瞬,就带着自己人先押着皇帝进了院子。

因为人都被遣出来了,这院子里此时静悄悄的,一行人直接进了殿门大开的正殿。

那里,太后面无表情的坐在上首的椅子上,她左右两边各自一个婢女拿短刀压在她颈边,看这两人的穿着打扮不是宫里的宫女,想也知道应该是陆嘉儿从安王府带过的,而在旁边却还倒着一个宫女横死的尸体。

地面上一滩血。

“绿盈!”跟着一起从朝堂那边过来的大宫女看见了,立刻惊叫一声扑了过去。

但那绿盈明显已经气绝,手还捂着腹部的伤口,脸色惨白。

陆嘉儿就站在太后的旁边,只是捡了个角落,稍微靠后的地方。

事情闹到这一步,她自然也是紧张的,眼神难免有几分慌乱踟蹰,可是在见到西陵越等人进来的时候,她又掐着手心飞快的命令自己冷静了下来——

横竖已经到了这个局面,她也没别的路可以走了。

她先是看了眼西陵越,然后才发现和定国公一起走进来的皇帝有些异样,意外之余便是狠狠一愣。

定国公飞快的扫了眼殿内的情况,一时间居然有些啼笑皆非——

就凭这陆嘉儿一个弱质女流带着两个似乎会武功的丫头,她们能撑得起来眼下的这个局面?

陆嘉儿也有点儿发懵。

本来太后说她投毒就的欲加之罪,可是她抗衡不过,本以为可以等着皇帝过来当面解释澄清,却没想太后根本就没打算给她活路,当场就下令要处死她。

她虽然有些心机手段,可是一个大姐闺秀,哪能不畏惧生死?何况还要顾念着腹中骨肉,就更是惶恐。

她也没有想到太后会做的这么绝,苦求无用,最后只能一不做二不休,趁着太后没有防备,刺死了她的宫女,把人控制在手了。

她也知道这是下下策,但是真的不能坐以待毙,所以就一直忐忑的等皇帝过来,还想着谋一线生机。

现在看到眼前的这个局面,她也傻了眼——

就算她挟持太后在手,手里抓着至关重要的筹码,可就算是要谈判,这该是跟谁谈呢?

陆嘉儿警惕着注意着进来的这一群人,不由的干吞了两口唾沫。

定国公看了眼,他根本就不把陆嘉儿看在眼里,也不会在乎太后的生死,只是觉得西陵丰真是时运不济,这个时候陆嘉儿做了这种事,对他来说简直就是天赐良机。

于是,他冷笑:“安王侧妃在宫中行刺太后,又公然威逼挟持?你们安王府这是要造反吗?”

陆嘉儿隐隐打了个寒战,定了定神,刚要说话,却是西陵越已经抢先开口。

他进了这殿内,倒是完全松懈了下来,也不管别人怎样,自己直接在门边找了把椅子一坐,语气冰凉的道:“安王指使自己的侧妃进宫行刺皇祖母,图谋不轨,这件事稍后自有本王才出面来和他清算,国公爷就不需要越俎代庖了,你的刀可还捅在父皇的腰眼上呢,就不要恬不知耻的来装什么忠臣良将了。这事情咱们还是要一件一件的解决的,不如咱们先来说说你定国公挟持天子意图篡位的这件事要如何处理?”

陆嘉儿的话直接被堵了回去。

定国公脸色一沉,忽的转头看过来。

他盯着西陵越,也是破釜沉舟的冷笑;“皇上的性命此时就在我的手上,你觉得我当如何?”

西陵越却只当没听见他的话,突然接了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道:“定国公你次此谋事,秘密带回京的一共有多少人手啊?”

定国公被他问得一时愣住,眼中神色却是在飞快的变化,阴晴不定。

西陵越靠在椅背上,丝毫也不觉得眼前几方人马的对峙有剑拔弩张的紧迫感,他只是媚眼如丝,散漫的浅笑,望定了定国公道:“你肯过来这里,并且和本王虚以委蛇的这般拖延,说是为了抓安王的小辫子就只是其一吧,你更大的目的还是在拖时间,毕竟你今天所谋之事事关生死,不拿出点真东西来就极有可能要人头落地了!”

西陵越根本就不在乎皇帝的生死,所以拿皇帝根本就威胁不了他。

他建议来太后这里,不过就是为了制造机会,避开大部分的朝臣,以便于遮掩他不顾皇帝生死的一些行径。

定国公其实也不是不明白他的用意,却偏偏还将计就计去配合了。

原因只有一个——

他自己也是心怀鬼胎。

现在心思突然被西陵越点破,定国公本能的就是目光闪烁了一下。

也不知道能不能算是他运气好,就在这说话间,外面御花园的方向突然远远地传来混乱的打斗声,那声音由远及近,来的很快。

定国公握着匕首的手,手心里也飞快的有汗水凝结。

西陵钰眉头深锁,吩咐梅正奇道:“去看看什么事。”

“是!”梅正奇应诺一声去了,可是还没等到门口就被一个浑身是血的侍卫给撞了回来,那侍卫捂着胸前的伤口匆忙闯进来,也顾不上行礼,直接就报:“皇上,有一队人马从北侧宫门冲破,杀了进来,他们用毒攻,奴才们抵挡不住,他们…他们…”

说话间就开始口吐黑血,手扶着门框缓缓的倒了下去。

皇帝本来只觉得定国公就算早有准备,他能神不知鬼不觉带进京城里助他谋事的人也不会太多,宫里有御林军五万,再怎么样也不能任由他为所欲为的。

可是——

眼见着外面一队人马迅速将整个宫门封锁,定国公终于如释重负,脸上浮现出明的喜色来。

片刻之后他就忽的冷了脸,再次看向了西陵越,这才回答了对方方才提出的问题:“两千人!当然不算多,可是用两千人来围这一座寝宫,足够了!现在太后,皇上,乃至于你昭王殿下的性命都捏在老夫的手里,还不够吗?”

第464章 双管齐下的软刀子

外面的打斗声渐止,很快的院子里又冲进来一队人。

这些人也一样穿着御林军的服饰,只是在右臂上缠了一块不很起眼的蓝布做标记,对于熟知内情的他们的自己人,自然可以一眼就轻易区分,但是方才一路从御花园过来的时候想必这身装扮是给他们提供了不少的便利。

这时候隔着老远的地方,隐约是能听到有人在咆哮的。

可也正如定国公所言,皇帝太后,乃至于朝中曾经最有能力角逐储君之位的两个皇子也都一并被困在太后的这座寝宫里,外围赶来营救的御林军就算有在多人也不敢轻举妄动的。

西陵越只往院子里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定国公却是不再废话,直接对皇帝道:“微臣无意冒犯,只是如今大局已定,皇上又何必如此执拗呢?横竖不管这皇位最后传到了哪位殿下手里,您也都将是位分更尊的太上皇。昭王他是为了一己之私,可是在这件事上,无论谁上位,皇上您都是赢家,只要陛下颁下诏书,传位于宁王殿下,那么皆大欢喜,老臣即刻就当面向陛下请罪!”

皇帝死咬着牙关,不甘心,故而一时不语。

西陵越却没给他祖做选择的机会,直接了当的已经开口道:“定国公你这是要和本王玉石俱焚吗?”

定国公的思绪被打断,拧眉看过来。

“今天本王人在这里,只怕不能看着你为所欲为。”西陵越道,说着,又是幽幽一叹:“不过如果咱们两败俱伤的死在这里,那安王他还当真是好运气。”

他虽不明说,但意思却很明白——

他是不会管皇帝的死活的。

定国公还没说什么,皇帝已经忍无可忍的勃然大怒:“你放肆!”

只是他到底病入膏肓,身体虚锐,吼出两个字之后就心中绞痛,顿时就惊咬牙平息。

西陵越唇边轻轻一哂,自然也不管他,而是望定了定国公道:“你驻守南疆多年,的确,南疆的巫毒瘴气甚是厉害,不过前面几个月本王奉命南征,在南境驻扎的时候闲来无事也命人暗中探访,请了几个南疆的巫师回来,你要以毒相胁,不妨试试看。”

定国公自己人就在这里,他为了自己的安全着想,纵然想以南疆传来的奇毒逼皇帝就范,也定然不敢用太剧烈的毒药,他自己总得要先保命的。

听了西陵越的话,他的神色不由的变了一变,将信将疑,却听皇帝突然阴测测的冷笑出声。

他目光阴狠的盯着西陵越,咬牙切齿道:“你早知道会有今日是不是?”

西陵越不语,算是默认。

皇帝一瞬间就又怒不可遏,四声吼道:“明知道这个老匹夫要谋我皇位,你还作壁上观,甚至假装中了埋伏来促成此事?好!你好啊!真不愧是朕的好儿子,为了谋这个帝位,你不惜引狼入室,拿我西陵家祖宗打下来的基业来冒险,这般的苦心孤诣,这般的奋进心机,你…你…”

说到最后,他已经喘得不能自已,脸早就憋成了猪肝色。

那边一直被晾在角落里的陆嘉儿闻言,也不由的暗暗心惊,眼中惊惧的神色迅速转变。

面对皇帝的质问,西陵越也是完全的不为所动。

他淡淡的开口:“我要的就是那个位子,这些年来从来就不曾隐藏,也不屑于隐藏,我的目的,父皇您一直都知道的。您说我有野心,这一点我不反驳,但所有的事情之所以会发展到今天这个局面,却是与我无关的。”

就因为中间夹了这一重父子关系,他已经几次隐忍退让了,也是明里暗里给了皇帝无数次的机会,只可惜,这位君上一心一意的只想要操纵他,控制他,打压他…

眼下的这个局面,西陵越承认是他有意纵容的结果,可是归根结底,真正的始作俑者也还是定国公和西陵丰这些人才对,而皇帝,怎是造成这个局面的最大推手。

可是现在,他仍不觉得自己有错,仍然觉得西陵越不肯受他的控制和摆布才是造成这一切的元凶。

好在西陵越老早就已经对这个人失望至极,所以完全谈不上失望,至于伤心什么的,就更没有了。

他看也不看皇帝,更不关心他的死活,而是再度面对定国公道:“你知道安王率领五万军离京之后,为什么连做做样子都不肯的直接就没有北上,而是出京之后就马上以最快的速度分散隐藏起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