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问:“爷是在思念姐姐吗?”

大爷似是没有料到她会这么问,明显愣了一下。但也没说什么,只是沉默着扶着妻子回内室窗边的炕上坐下。

大夫人性子是个柔软的,见大爷不答她的话,她便也没再追着问。想了半饷,才犹豫着说:“想来姐姐是个很好的女子,听家里面的下人,也偶尔会议起姐姐来。我虽则没见过姐姐,但那么多人夸她,爷又对她念念不忘,想是个十分贤惠善良的好女子。妾身……妾身不求在爷心里能有姐姐的地位,只求……只求可以伺候爷一辈子。”

大爷望着她问:“霍家如今看着荣耀,但其实都是二房三房的功劳。我虽是霍家的长子嫡孙,但却没什么大出息。不像老二那般走科举仕途,也比不得老三战场上厮杀建功立业。日后,我这一房,想来是最落魄的。你跟着我,除了可以锦衣玉食外,也挣不到什么荣誉。”

大夫人说:“夫妻一体,不管爷变成什么样,我这辈子都是爷的人了。爷若是官运亨通自然好,可若不能,我也一直陪在爷身边,不离不弃。爷是这般好的男儿,我能嫁过来,是自己福气好。”

大爷望着灯下的小美人,却是笑着伸手去捏了捏她脸。

“你一个孩子,你懂什么。”他眼里似是有泪光,闪闪发亮。

大夫人垂了眸子,忽而满面羞红。她垂着脑袋,声音轻轻的:“我……我瞧……瞧见二房三房的几个侄儿侄女,十分喜欢。我虽年轻,可也想替霍家做些什么。我知道,大房尚无子嗣,如今当务之急,是……”

“娘又喊你过去立规矩了?”大爷问。

大夫人始终低着头,只说:“母亲是为了我好,也是为了大爷好。母亲说得对,有个孩子,才是完整的一个家。”

大爷没再说话,只是将大夫人搂进了怀里抱着。

年后,才进二月里,霍府上下便得了好消息,大夫人怀孕了。

太夫人老夫人都十分高兴,拉大夫人去跟前,祖孙婆媳三个琢磨着,要选个好日子出城去法华寺上香去。

许氏当时也坐在一旁,悄悄翻了个白眼,嘴里嘀咕:“不就是生个孩子么,有什么可高兴的。我怀了两胎了,也没见谁这么高兴过。”

许氏二胎诞下的是个哥儿,二爷取名为简。

许氏冬日里坐月子,整个人养得胖了一大圈。还在正月里的时候,就叫嚣着要节食了。

“你也去。”太夫人点了许氏。

许氏说:“又不是我怀孕,我不去。再说,孙媳还得留在家里照顾简哥儿呢。他还小,离不得亲娘。”

太夫人说:“去法华寺替老大一家还愿,只是一方面。也是想着,正好开春了,去寺里拜一拜,求着边疆的战事,能够早日平息。这回打仗,挂帅的可是你亲祖父,还有你许家的诸位兄长兄弟,你就不想着去替他们祈祈福?”

许氏这才忙应着说:“是。”

大夫人怀了孕,大爷前后思量了很久,最终决定只身北上。就算陛下对他存了忌惮之心,就算日后再不受朝廷重用,但为国效力为朝廷效力,也是霍家老祖宗传下来的家规。

再说,总留在家里偷闲度日,总也不是个法子。

北上参军去,若是能立个功劳,日后也是替自己的后代谋个福祉。

大爷心意已决,自然不会因为任何人而轻易改变决定。大夫人背地里没人的时候,躲着偷偷哭了好几回。

太夫人将他们夫妻叫了去说:“你有这个想法,是个好的。从前你无后,心里也没个记挂,日子过得糊涂了些,我不怪你。如今你媳妇怀了身子,你既然有了想法,便去。不管是你为了自己这一房想积下些功业也好,还是为了朝廷为了百姓也好,总之,你既去了,祖母不拦你。”

“但你也要记住,你媳妇还在家等你呢。如今,她可是怀了身子的。”

大爷明白老人家的意思,忙说:“孙儿明白,孙儿会谨记在心,此生都不会辜负敏儿。”

太夫人叹了口气:“你知道就好。”

大爷以为老太太暗中指的是曾经的那位樱姨娘,但其实,老太太指的是黄氏。如今一去,自然是要跟老三夫妻打汇合的,而黄氏就跟老三媳妇呆在一起。照面,是迟早的事儿。

大爷只身赶往北境之地的时候,已经是四月的天儿了。

这数月来,李荣大军一直盘旋在凹城外,连邻边两座城池都拿下来了,偏拿不下这凹城。

大军离京已有一年,盘旋在这北境之地,也好些日子了。天天北方呼呼吹,再俊朗的汉子也得变得糙了许多。天天忙着打仗,更没空打理自己,所以,大爷见到霍令俨这个弟弟的时候,险些没认出来。

下巴长了络腮胡子,典型的一个西北糙汉子形象。

霍令俨焦头烂额,抬手请着兄长坐下说话。

“听说嫂子怀孕了?”没有一开始就说战场上的事情,而是先话了家常,“先恭喜大哥。”

大爷笑了笑,没说什么。

“听说凹城一直打不下来?”大爷问。

霍令俨说:“凹城易守难攻,打了数月也打不下……凹城若是难拿下,更北边的五座城就不要指望了,如今的确棘手。”

凹城就像是一扇门一样,这扇门不打开,根本无法更朝北去。

大爷说:“我来,也是想助你一臂之力。”

霍令俨道:“有大哥在,何止是一臂之力?齐王现在不在,等明天他回来,我领大哥去见。今天晚上……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兄弟俩说着话,霍令俨忽然严肃了起来。

今天是黄氏与薛青山将军成亲的大喜日子,只是他没想到,偏这个节骨眼上,兄长过来了。

“什么地方?”大爷觉得事情不对劲。

“去了你就知道了。”

繁城内,一个院落里,张灯结彩,整个院子都布置得十分喜庆。

黄氏头上盖着红盖头坐在屋里,旁边苏棠陪着。屋外头,很多薛青山的属下来闹洞房,都被薛青山黑着脸撵走了。

薛青山平日里瞧着愣头青一个,严肃起来,倒是挺能吓唬人的。若不是苏棠拦着,那喜婆也得被吓走。

“新郎官挑盖头,喝了合卺酒,新郎官就可以外头去应酬了。咱们这里小地方,没那么多规矩,新娘子揭了盖头,也得出去陪着亲戚朋友们喝几杯。”

接着,喜婆又说了一大堆吉利话。什么早生贵子啊,富贵安康啊……

苏棠想给他们两口子腾出地儿来,所以拉着喜婆一道去外边吃饭去了。

喜婆抱怨说:“真真吓死个人了的,这哪里是新郎官哦,这么凶。”

苏棠笑:“凶点不好吗?只要疼媳妇就行。我姐嫁给他,我是放心的。”

喜婆又说:“那倒是。”

苏棠安排喜婆先去坐下吃饭,一抬眸,就瞧见自己夫君门外走了进来。

因为外面黑,苏棠又一心扑在自己夫君身上,所以一时没发现跟在一旁的大爷。

“你怎么才来?新郎新娘合卺酒都喝了,正入洞房呢。”苏棠笑着说,“不过你来得倒是巧,正赶上吃饭。你先坐着,一会儿薛将军跟黄姐姐就出来了。”

霍令俨转身看了眼大爷,对妻子道:“大哥来了。”

苏棠这才看到大爷,顿时就惊住了。

她脑子里第一反应想的是,不会是来抢亲的?第二反应是,这大爷若真的跟薛将军交起手来,到底谁能打赢。

大爷却是问:“黄姐姐是谁?”

他不笨,一早就发现不对劲,老三有事情瞒他。到了这里,老三媳妇又称新娘子为黄姐姐,他不得不怀疑。

“黄姐姐是……”苏棠不知道该说什么。

大爷朝新房看了眼,眼瞧着就要冲进去了,却被霍令俨一把拽住。

“你们早就和离了,如今你已娶妻生子,她也嫁了人,你又要闹哪样?”

“你也是知道的?”大爷问霍令俨,“你们都知道,却唯独瞒着我。当初,我以为她死了……”

以为她死了,所以,自己的心也跟着死了。

至于之后的娶妻生子,那不过是孝顺,是不想违背两位老人家的意思。大房无后,他必须娶个女人回家。

若是他知道她还活着……

就在这时,新房的门忽然“哐当”一声打开,大爷闻声望去,就见身穿喜服的一男一女两人携手并肩朝外边走来。那个女人……正是他发妻的模样。

大爷只觉得喉咙口一股子腥甜,那股子腥甜儿一点点从喉咙口渐渐蔓延到嘴里。最后没忍住,喷出口血来。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啦~

第176章

221

“怎么回事?这人谁啊。这薛将军大喜的日子, 怎么还吐血了?”

“不知道,跟着上将军大人来的,想必有些来头。”

“方才上将军大人说, 说什么和离?难道……这人是薛夫人的……”

一时之间, 七嘴八舌的乱说了起来。

而此刻站在门外的黄氏,也是一脸懵。她想过日后定然会与他再相见, 但却怎么也没有想到,再次相见, 竟然会是在这样的日子。

但黄氏素来是个沉得住性子的人,哪怕是天要塌了,她面上也依旧会是一片沉静。

黄氏想, 事已至此,不如彻彻底底把话与他说清楚。说清楚后,各自过各自的日子, 再不互相打搅。

黄氏要走下台阶来,手却被新婚夫婿拉住了。

薛青山自然是看出些眉目来了, 黄氏不喜欺骗人,所以, 早在成亲前,就把自己的身世告诉了薛青山。把自己的底子说出来,再让他选择, 他若是还愿意,她便嫁给他,他若是不愿意, 她也不会强求。

所以,对于黄氏的过去,薛青山早就知道了。

但黄氏只告诉他自己曾经是京城名门黄氏贵女,后嫁与霍家长房为嫡妻。再之后,便与霍家大爷和离,之后又筹谋着死遁,才有的如今周娘子的身份。至于为何和离,又为何死遁,黄氏却没说。

但薛青山想,能让一个女人做出这般选择的男人,想来不是什么好东西。

拉住妻子后,薛青山稳住朝霍大走去。大爷连着吐了好几口血,整个人此刻面色苍白,但好在他身子底子好,一时也撑得住,不至于吐血吐得晕过去。

见新郎官朝自己走来,大爷渐渐直起身子,目光凌厉扫视过去。

薛青山先朝霍令俨抱拳弯腰行了一礼,之后,才问霍令俨道:“上将军大人,不知这位将军是谁?”又兀自说,“不过不管是谁,上门便是客,我也欢迎来饮一杯我与夫人的喜酒。”

大爷没理会薛青山,只目光落向他身后的黄氏,问:“你做的这一切,就是为了逃避我吗?你要和离,你假死,你隐瞒身份……如今又嫁了人……你有没有想过,我当初根本不是真心要放你走。”

黄氏知道,当初和离,的确是自己逼迫他的。

但是又怎么样呢?往事历历在目,纵然他回头了,她也做不到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在她心里,他还永远是那个明朗爽利的少年郎,是那个可以将她从黑暗带向光明、给她好日子过、给她宠溺的霍家大爷。

她坚信,他们无论如何都回不到过去了。

“听说你续娶了妻子,是个很好的姑娘,新夫人如今又有了身孕,你该好好待她才是。至于我,我如今也是别人的妻子了。你我之间,曾经过往种种,便就让它随风而逝。”

在大爷心里,他一直以为她死了。她死了,他的心也跟着走了。心都没了,他便也早不是从前的大爷。

至于再娶,不过是随了母亲愿罢了。若是知道她还活在世间,他必然不会是这个样子。

“你知道的。”大爷说不出话来,只觉得什么东西堵在喉咙口一般。

他似是噎着了,话说不出来,忽然间就晕了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睡在一间简陋的房间里。床边坐着的,是自己的弟弟。

大爷撑着身子要坐起来,霍令俨按住他说:“你吐出的那几口血,彻底把身子里的蛊毒逼了出来。真是没想到,那个樱姨娘,留下的却是这一手。”

“什么意思?”大爷身子尚有些虚弱,声音也十分微弱,“媛娘呢?我要见她。”

霍令俨道:“大哥,你该清醒一点。你已经娶妻,如今新嫂子又怀了身孕,你已经是有家室的人。而她,她也是成了亲了。你们的缘分早已经结束,你也该往前看,不要再自己一个人沉浸在过去。”

大爷皱眉瞪着霍令俨:“你也早就知道是不是?或者说,这一切,是你筹谋计划的?对,是你,若不是你的话,她一个女子,又如何布局这般周密严谨……是你,肯定是你。老三,你为何要这样害我?”

“你清醒一点。”霍令俨也彻底火了,“你总是在怪别人,你何曾想过自己的错?”

他愤怒指着躺在床上的人:“当初,就因为你觉得父亲做了对不起母亲的事情,所以你想当然觉得父亲辜负了母亲,你与父亲父子离心,险些反目成仇。可事情真实情况是什么样的?你如今可是清楚了?”

大爷不说话。

霍令俨继续说:“还有,当初你好不易求娶到黄家女,却刚愎自用自以为是,又去招惹什么樱姨娘。你今天的这一切,难道不是你自己作出来的吗?当初家里人有没有劝过你?你听了吗?父亲怎么死的?二哥腿怎么废的?这一切,你是不是也要怪到我头上来?事情有因必有果,如今的这一切,完成是你自己妄自尊大造成的,怨不得任何人。”

大爷又哭又笑,又笑又哭。

霍令俨这才说:“那位樱姨娘在你身上下了何止两种蛊?她最后死了也在算计你,他要你这辈子都爱而不得。你第一次吐血,是得知大嫂死讯的时候,如今这是第二次。我请了名医来替你瞧过,那名医说,你如今体内蛊毒已经尽数逼出来了。”

“好,我知道了,你先出去。”

霍令俨说:“如今战事吃紧,凹城久攻不下,我也没空陪着你。你身为霍家人,又曾经是父亲身边的得力干将,父亲是北秦人杀死的,这个仇你报不报,随便你。”

“我只问你一句……”就在霍令俨转身要离开之前,大爷抬眸看去问,“如今若是你是我,你会怎么做?”

霍令俨严肃说:“若当初是我千辛万苦求娶回来的姑娘,我必不会再纳妾,这是其一。其二,若是得知她死了,我也会终身不娶,便是祖母母亲逼迫,我也不会在意。”

也就是说,他曾经有过两次机会。可这两次机会,却都被他弄丢了。

“好,我明白了。”大爷声音渐弱,近乎哽咽。

霍令俨没再理他,走得决绝。

出了门后,苏棠立即跑过来问:“怎么样?”

霍令俨:“人已经醒了,他从小习武,身子好得很,没什么事。你也去与薛夫人说,告诉她一声,也好让他们夫妻心里松口气。”

“好,黄姐姐如今不在,陪薛将军出城给薛将军曾经的养母赵阿婆拜祭去了。晚上等她回来,我再告诉她。”

霍令俨说:“这些日子战事吃紧,凹城久攻不下,齐王也着急。我可能有几日不会再回繁城来,你记着,就老实在这里呆着,哪儿也不许去。我会叮嘱小九他们,必须对你寸步不离。”

“我知道。”苏棠握住他摸上自己脸颊的手,笑着说,“我何曾给你添过麻烦啊,你且放心去。”

等下午黄氏从城外回来,苏棠把这事儿跟黄氏说了,黄氏点点头说:“他没事就好。”

苏棠说:“听爷说,从前那樱姨娘,在他身体里下了好几种蛊毒。昨儿晚上吐出的那几口血,算是把蛊都逼出来了。想那樱姨娘,还真是歹毒得很,便是死了,也算计了一把。”

黄氏说:“那也是他给了别人算计他的机会,若他不给那样的机会,别人又如何能够盘算于他。他是好的,只是太过急功近利了些,我只希望,他日后可以好好过日子,好好疼他现在的媳妇。”

苏棠:“他昨儿看到你,知你还活着,都吐血了。想来,你说的这些,他怕是难做到。”

黄氏有一瞬功夫没说话,想来也是觉得苏棠说的是对的。他这个人,就是太固执了些。

过于固执,才会一而再再而三错过许多。

“饭烧好了,我去城楼上给他们送饭去。”黄氏拍了拍手,离开了。

黄氏才离开一会儿,大爷便也从屋里走了出来。

苏棠看到了,忙迎过去说:“大哥还病着,怎么不在屋里好好躺着?”

大爷望了眼苏棠,冲她略抱抱手,算是行了个礼,之后才说:“没什么大事,不要紧。”

苏棠说:“侯爷去凹城了,临走前特意交代,说是大伯病着,要好好照顾才是。”

大爷道:“不过是吐了几口血而已,死不了。等明儿一早,能骑马了,我便也去凹城。”

“大伯也要去凹城?”苏棠说,“可是你这还病着,确定没事吗?”

大爷似是不愿多说,只道了句“我出去看看”后,便走了。

苏棠心想,什么出去走走,不过就是出去找大嫂的。但是,该来的总归要来,有些事情,也是的确需要当面说清楚的,拖拖拉拉,只会更坏事。

所以,苏棠便也没管。

薛青山那小子,好不易抱得美人归,他也不是吃素好对付的。大爷想死缠烂打,也得过了他那一关才是。

黄氏去给守在城楼上的人送饭,薛青山亲自迎下来。到底是新婚燕尔,这不过才一两个时辰没见,薛青山便一见面就把妻子抱了起来,还在原地转了一圈。

黄氏年岁大一些,也更稳重,笑着说:“你放我下来。”

薛青山对妻子的话是言听计从的,不敢违抗,便立即将人放了下来。

“今天给我做了什么好吃的?”他问。

黄氏说:“都是你爱吃的。”

北境之地比不得京城跟江南,能有得口吃的就不错了,没什么讲究。不过,黄氏厨艺好,总能把简单的食材做出美味佳肴来。

送完吃的,黄氏说:“你们去吃,我先回去。”

薛青山也知道他还在镇守城楼,便也不敢过于放肆,只说:“你在家等我。”

黄氏满脸都是幸福的笑,待见着自己夫君又上了城楼后,这才转身离开。而这个时候,隐在暗处的大爷,也走了出来。

黄氏看到人,冲他点头笑了笑。

大爷走过来,黄氏也走过去。走得近了,黄氏依着礼数朝大爷俯身略行了一礼。

大爷想要伸手来扶,黄氏避开了。

黄氏说:“听棠儿说,霍大爷身子还没好,怎么出来了?”

“我想找你谈谈。”

黄氏停下脚步来,认真望着大爷,严肃说:“你我该谈的,早在和离之前已经谈过了。如今,更是没什么好谈的。如今危难关头,霍大爷与其说这些,倒不如提枪上战场去,与敌军厮杀一场,也算是替老侯爷报仇了。”

大爷道:“我千里迢迢赶来这里,就是想要上战场厮杀一番的。只是没有想到,会……会还有意外收获。”

黄氏又继续朝前走,大爷见状,忙跟上去。

黄氏道:“如今的霍大夫人便如曾经的我,你既然娶了人家,便好好待她。否则多年后,你还会再后悔一次。如今已不是当年,我们也入了中年,该彼此放过,各自过自己的日子。你纠缠过去,永远活在过去,没有任何意义。我该说的,也只能说到这里。如今你我身份有别,不便独处,霍大爷好自为之。”

说罢,黄氏疾步而去。

大爷立在原处,只目送她离开。

忽而脑海里曾经的一幕幕一点点涌出来,有初见时的画面,也有新婚之夜的画面。更有……更有她洗手作汤羹而他抱她入怀的场景。如今的这一切,便都与他再无干系。

大爷没忍住,又连着咳了几声。

三天后,大爷离开繁城,去了凹城郊外的驻军大营。

“我知道如何破城。”

大爷当年混迹北境多年,如今身上蛊毒全解,又完全恢复记忆。身为曾经老侯爷身边最得力的干将,在大北秦这条路上,大爷还算是身经百战的。

所以,这场战虽然艰难,但最终还是大获全胜。

夺回被掠夺走的十数州后,李荣大军趁热打铁,一路北上,打算打到秦国都城敏都去。最终,还是北秦国主派了使臣来讲和,签下许多条约后,这才作罢。

有了这一场战,想来北秦也不敢再随意放肆,着实算是立了威。

大军得胜还朝,离当初来北境之地,已有三年光景。

正当大军沉浸在胜利的喜悦当中的时候,京中忽然传来消息,说是陛下病重,如今朝中之事,皆有诚王打理。并且,以孟国公府为首的诸勋贵,皆投了诚王旗下。

换言之就是,陛下权势被架空,诚王把持朝政,若齐王等人不能及时回去勤王救驾,这个天下,便很有可能就是诚王的了。

齐王自然不会允许皇位落入旁人之手,当即便寻诸位将军商议起来,筹谋着要如何举兵入宫勤王,再治诚王一个忤逆君上的大罪。

幸得赵王得知消息后,一早便潜入京里。顺便,也给还在路上的齐王送了信件。齐王赵王兄弟二人里应外合,终是将陛下从诚王手中救下。

齐王赵王勤王首功,诚王伏诛。之后,诚王一脉,被贬为庶人。

贤妃自尽在宫里,诚王妃也殉情随诚王而去了。

而追随诚王忤逆君上的,以孟国公府为首,举家被贬黜,男眷流放岭南,女眷则未满十三没入掖庭为奴婢,满十三的,则充为军妓,一辈子不得自由之身。

一场宫变后,陛下便立齐王为太子。

赵王虽则勤王有功,却表明自己什么都不想要。齐王为太子,赵王回了并州。

京城里腥风血雨,但凡参与诚王谋逆的勋贵高官,皆下场凄惨无一幸免。一时间,满城勋贵倒是被削爵了近小半数。

陛下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太子监国,于北上讨伐秦国之战上,论功行赏。

薛青山屡立功劳,得封一等公。

作者有话要说:大局已定,接下来几章就是甜甜甜,顺便交代一下各人的结局,然后就完结啦~

权谋的东西太难写,也就略过了2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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